第12章 攪和

第十二章攪和

衛寧兒滿十五歲那天要行及笄禮,他坐在東廂對着鏡子梳理頭發,挽起發髻後綁上備用的發帶,等着向老夫人喊他行禮。禮畢他就成年,他和向雲柳的婚約也就可以正式提上日程了。

正當他滿心歡喜地期待着自己的成年時刻,轉頭就被向雲松從背後一把将發帶抽散了,霎時一頭青絲流瀉肩背,他前功盡棄。

衛寧兒憤怒轉身,背後那始作俑者卻扔掉他的發帶雙手托着他的頭發說“你這個挽法不對,我給你挽”,不由分說上手就來。

衛寧兒氣極,“放手!”他人向前探的同時兩手去搶向雲松手中自己的頭發。向雲松不讓,兩人就此拽着頭發拉鋸。向老夫人在屋外喊他,衛寧兒着急着去行禮,手上用力過猛,向雲松又突然放手,他失了重心向前一沖,差點磕到門框上。

來到庭前就見大家驚訝地看着披頭散發一臉着急的他,他們不知道一向整齊斯文的他在這樣的重要時刻怎麽如此沒有準備。秦氏皺了眉頭數落着過來給他挽好了發髻,向老夫人為他行了禮。

插上木簪的衛寧兒在跟着向老夫人說過了那些美好的祝禱詞後,心情奇跡般地平複了。可是向雲松的惡劣還是如影随形,好像知道及笄禮之後他就正式成年可約娶婚嫁一樣,那之後,他在人後就從直呼其名改為喊他嫂嫂。

本來內心裏被喊嫂嫂衛寧兒是歡喜羞澀并存的,那時十七歲的向雲柳已經長成翩翩少年郎,一表人才的他正為考取秀才而苦讀,衛寧兒看在眼裏喜在心裏,還有一份驕傲跟着憧憬一起生長。

可是被向雲松在府裏廊道上截住并玩笑地喊了一次嫂嫂後,衛寧兒就變成羞澀多過歡喜了,再之後,羞澀就被羞恥超過去了,再再之後,他就受不了了。

因為向雲松喊嫂嫂的時候總喜歡盯着他的眼睛,還歪着頭咧着嘴,有時還大喇喇地撐開兩手架一個手肘在蹬在廊道邊靠座上的腿上,擺出的姿勢一定不是向雲柳令人春風拂面的斯文有禮那種。

而向雲松的笑容裏也是戲耍逗弄多過玩笑揶揄,而且極為放肆,毫不遮掩。最讓人受不了的是他的眼神,那裏面有種特別的東西,讓衛寧兒很難坦然自若。而且向雲松每次喊他都用那種眼神緊緊盯着他,好像什麽細節都不肯放過的鷹似的,這讓他很不自在。

說不自在還是輕了,實際上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令人汗毛起立的感覺,類似于恐慌,又帶着惡心,讓他整個人都想縮起來。

但他如果表現出了不自在,向雲松就會追着他喊,喊到他的不自在變成極為不自在為止。而向雲松自己則會志得意滿心情舒暢得不行。

衛寧兒于是更加躲着魔星走,但是魔星之所以是魔星,就是因為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還反着人的意志而運行。向雲松知道了他的這個軟肋,就更加肆無忌憚。

然後就發生了那件事。

衛寧兒自及笄禮之後的又一個人生重要時刻,再一次被向雲松以他特有的方式狠狠地攪和了。

那是及笄禮之後的那個秋天,初秋的下午,衛寧兒在向老夫人那學了一個時辰的琴,出來回自己房裏去。那幾天不知是不是中暑了,他身體總是不太爽快,肚子也隐隐作痛,而下-體處總有些特別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因為身體特殊的原因,他有不舒服從來都是硬扛,不敢讓向家人知道,怕他們帶他看大夫。那次他堅持了幾天也沒見好,午後他額頭發燙,身上也熱熱的,整個人發沉發軟。

人不舒服讓他在走過後院回廊轉彎那個被魔星截住最多的地方也沒顧上先偵查一下,然後,不意外地,他又一次被截住了。

當時回廊上方響起哧溜一聲,下一刻向雲松倒立放大的笑臉就出現在眼前,“嫂嫂!”

衛寧兒吓了一跳,倒吸一口涼氣使得胃裏一陣惡心。随後他努力将不由自主縮起來的雙肩打開,使出無視大法,繞開那張倒吊的臉從旁邊走過去。

向雲松松開倒勾在廊道頂端的雙腳跳下地,追在他身後,“喂,上哪去?”

衛寧兒人更不舒服了,想想還是早點擺脫掉他比較好,便老實回答,“回房。”

“又是去繡你的綠頭肥麻鴨吧?”向雲松嘲笑着上前走到他身邊。

衛寧兒本來不想理他,但聽到那“綠頭肥麻鴨”又特別不服氣,硬是否認,“不是。”

“怎麽可能?你不着急嫁我哥嗎,空了還不趕緊坐着縫那玩意兒去呀?”

衛寧兒徹底不想理他了,拖着軟熱的身體加快了腳步。

向雲松趕前兩步,揚起雙手交叉貼在腦後擺出一個居高臨下的點評模樣,“雖然你的麻鴨縫得很不怎麽樣,不過比你天天之乎者也那勞什子的孔孟之道靠譜多了。讀書真不适合你,衛寧兒,你就适合縫着麻鴨等嫁人!”

衛寧兒心裏的不舒服跟着身體的不舒服上升。她讀那些書明明只是為了跟向雲柳有話說,春試已經放榜,向雲柳考取了旗頭村第一個秀才。她雖然也讀書識字,但跟向雲柳終究有好大差距。而且向家向老夫人自己就出生書香世家,一直提倡女子也要多讀書,他自然也想像向老夫人那樣知書識禮,出口成章。何況讀書可以讓他有機會借着請教問題多跟向雲柳接觸,這是多好多自然的事情?

可是這個魔星自打前陣子看到他在讀的書之後,就一口咬定說他不自量力,也想跟向雲柳一樣考秀才,任他怎麽否認都無濟于事。

眼下雖然倒回來說他刺繡比讀書好,卻也沒讓衛寧兒心裏舒服。他煩不勝煩,想着這個魔星能不能離他遠點?他離他遠點的那一天能不能早點到來?

魔星不知怎地接收到了他的想法,眼睛一轉居然提出來一個條件,“喂,跟你商量個事,想讓我信你讀書不是為了考秀才,你就跟我做個交換,”也不等衛寧兒反應就自得地揭曉答案,“看我舞一場劍。”

衛寧兒沒理睬他,這算是個什麽交換條件?你愛信不信。

向雲松琢磨着他的神色又加上一條,“好吧,我就再也不說你縫的是綠頭肥麻鴨。”

衛寧兒還是沒理他,麻鴨就麻鴨,綠頭就綠頭,肥就肥。

向雲松沒轍了,“那你要怎麽樣?說出來,我都答應。”

太幼稚了,幼稚又無聊。衛寧兒煩躁地想着,不過一不小心還是讓他想到一個條件,于是他對向雲松說,“不許再叫我……”

“什麽?”向雲松莫名其妙。

“……嫂嫂。”

“哈!”向雲松瞪大了眼睛,驚訝非常,“你不做夢都想着嫁我哥嗎,怎麽不讓我叫嫂嫂?那你想我叫你啥?”

衛寧兒懶得理他,皺眉反問,“你答不答應?”

“行行行,我答應!”向雲松點頭如搗蒜。

衛寧兒拖着不适的身體,跟向雲松來到後院,依照向雲松的指示坐在了一個石墩上準備觀賞。天很熱,身上也很熱,衛寧兒出了很多汗,把輕薄的衣裳都濕透了。

向雲松舞的什麽劍他不懂也沒興趣懂,反正那種狼狗一樣展露身體騰挪跳躍哼哈叱咤的範兒他一向看得不忍直視,辣眼睛。

好不容易捱到舞劍結束,他剛想站起來走人就被向雲松摁回去了,理由是他看他舞劍不專心。

衛寧兒與他辯了幾句,向雲松強詞奪理,讓衛寧兒覺得再辯幾句下一場劍都看完了。于是他放棄辯解,忍着又看完了向雲松舞的刀。

然後歷史一遍遍重演,層層加碼的結果就是他又看完了一堆向雲松舞的叫不上名字來的丫丫叉叉。

肚子一陣一陣抽疼,惡心欲嘔的感覺一波又一波。衛寧兒感覺自己快要暈過去了。他虛弱地喊着讓向雲松有什麽趕緊都舞上來,他快撐不住了。

向雲松約摸自己也覺着過分了,于是他挑了一杆三尖槍,還脫了上衣,光膀子手持那杆槍頂着烈日在空地上開始他最後的表演。

衛寧兒的肚子越來越疼,還一陣陣發熱,最後他難受得坐不住了,就捂着肚子縮在石墩上。

然後,忽然聽到向雲松一聲大喝,衛寧兒吓了一跳,擡頭就見那個一身肌肉油亮正雙腿平分起在空中的人将整杆槍用力往下壓。然後那杆槍在與地面相撞的時刻,那槍頭就像活了一樣,向着他的方向蹦過來。

但這并不是他站起來逃跑的直接原因,真正的原因是那個瞬間,他感到下腹部猛地一陣飽脹地抽搐,然後下面突然就湧出一股熱流,屁股立即就濕了。

不是尿了也不是拉了,而是肚子好像瞬間裂開個口子,有什麽東西從口子裏漏出去了。

衛寧兒吓得都沒敢往石墩上看一眼,就向前猛跑。當時他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看看自己是怎麽了,于是看見後院通向後山林子的小門開着,他想也沒想就跑了出去。

身後向雲松喊着他的名字追了過來,衛寧兒奪路而逃,在林子裏亂竄。好在那片林子去的人極少,他鑽進一叢灌木裏,捂緊嘴屏住呼吸。向雲松果然沒發覺,在他前後左右一通亂找,之後喊着他的名字焦急地回後院去了。

衛寧兒蹲在灌木叢裏歇了很久,讓那種墜漲熱痛的感覺過去,然後掀起裙子,脫下褲子看了看。褲子上全是血,甚至脫下的瞬間還流了許多出來在地上。

他大着膽子伸手向下摸了摸,發現原來他的相當于五六歲男孩子的大小的下-體下方,那個随着人的長大反而越長越小,到這一兩年已經快長沒了的囊袋,已經徹底消失不見,而在後面一點的地方果真裂開了個口子,此刻那口子裏正在斷續流出暗色的血來。

按照衛九霄從前的囑咐來看,他從此刻起,真正成年了。

衛寧兒心跳得很厲害,又疼又累又吓。他穿上褲子又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天黑,才收拾心情回向家去。

後院那道小門不知被誰關上了,等他繞到前院進門,才發現府裏亂糟糟的,向南山大發雷霆的聲音不斷傳來。

他來到後院,大人們看到他一身披頭散發的狼狽凄惶外加一屁股的血和草葉碎屑,人人都是氣急攻心。向南山更是直接磨刀霍霍,準備剁了地上那個已然不省人事的小畜生。

後來的後來,還是向老夫人耐下性子來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還了他和向雲松的清白。但是,這個清白來得太遲也太轟動,向雲松固然是被狠狠教訓了,他作為大人們誤以為的受害者,明裏被憐惜被幫扶,但暗裏,他一樣被狠狠教訓了,只是不着痕跡。

先是淚眼朦胧哭喊着“我的松兒”的秦氏看着他欲言又止,然後拐着彎兒怪他來了月事怎麽也不跟大人說還跟着傻小子瘋玩,結果搞出這麽多誤會,害得向雲松差點死在他爹手下。

向老夫人什麽也沒說,只是吩咐他往後上下午都到她房裏學習女子該學習的功課,她親自教習。

年長的丫鬟們一邊教他料理一邊暗示要跟向雲柳之外的男子都保持距離,這叫避嫌,是任何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拼出性命去也要做到的事情。

而向雲松作為與他年歲相當的男子,向雲柳的弟弟,他未來的小叔子,更是這府裏他最該避嫌榜上頭一名。

大人們已經根據現狀一錘定音,沒人關心事情原委和他心裏什麽感受。衛寧兒百口莫辯,只能委屈無奈地不停抹眼淚。向雲松還倒着沒醒,他不光不能指望他能承擔一些還只能祈禱他沒事,否則他更難以承受。

而對向雲柳,他都不敢看他,生怕從那雙溫潤清雅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裏看出一絲別的東西,那會讓他無地自容懊悔至極,盡管他什麽都沒做。

但這就跟從小到大被向雲松一直欺負但他從來不敢到大人面前說什麽一樣,不光是怕受罰的向雲松變本加厲,也是怕自己一直受害,大人們對向雲松罰着罰着就難免不耐煩,最後把兩人一起責怪,向雲松是皮糙肉厚轉頭就能跟沒事人一樣,可他要臉,更要在這個家裏生存下去,無論如何不能讓大人煩他。

除此以外,他更怕自己在受害的道路上跟向雲松一直攪和在一起扯不清,這種時時被別人或驚訝或好笑的眼光強行捆綁在一起的感覺太令人難受了,他寧可眼前吃虧,也不想冤冤相報從而沒完沒了。

他去床前看向雲松,向雲松皺着眉頭雙眼緊閉,身上還是光着,脖子上一個暗紫色的手印觸目驚心。衛寧兒不懷疑當時暴怒的向南山是真想直接捏斷向雲松的脖子。

向雲松躺着也不安耽,還在喊着他的名字,口氣焦急揪心,聽得周圍人各個神色複雜。衛寧兒絞着自己的裙帶窘得不行,好像他跟他真有什麽被示衆在衆人面前。

向雲松在人前從不肯喊他的“姐姐”在他昏睡中自然也是不肯喊,但向雲松在人前從未喊他的“衛寧兒”他卻一口一個喊得順口極了。衛寧兒心裏又慌又亂,一會兒慶幸他喊的不是嫂嫂,一會兒又覺得還不如喊嫂嫂呢。

好不容易,魔星終于醒了,衛寧兒跟在大家後面去看他。向雲松良心發現一樣居然開始認錯,而後又咋咋呼呼地開始擔心他左額頭那個因為成年而自然呈現的痕跡。但衛寧兒無法解釋也不想解釋,他只想他離他遠一些,無論如何都不要扯上幹系了。

可向雲松仿佛中了邪,死活認定那個痕跡是因他而起。之後的一段時間裏,陸續弄來各種藥水藥粉藥膏,然後在府裏随處截住他要給他醫治。衛寧兒煩不勝煩,只能遠遠看見他就望風而逃。

後來的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時光也在看不見的地方悄然流逝,他們之間的關系終于不再針尖麥芒亂對一氣,而是好不容易來到了禮貌客氣有緩和餘地的時候。

如同四年前與向雲柳拜天地時蒙着蓋頭看到的全是自己和向雲柳一樣,衛寧兒覺得自己的人生重要時刻終于沒有向雲松的攪和了。當時想起來,覺得是好不容易扯清了,可以松口氣了。

可是,命運也對他和向雲松開了最大的玩笑,如今,輪到他去肆意塗抹向雲松的人生了。

他們又攪和在一起了。

向雲松太倒黴了,被逼着娶他這個嫂嫂已經夠慘了,他都直接一頭栽倒了。如果再讓他看到這個嫂嫂的真身是個又男又女的怪物,他不得嘔心死?那些小時候就不對付的針尖和麥芒,到那時不知會以怎樣的力道紮回來。或許向雲松會後悔,那個時候他就應該用那杆紅纓槍紮死這個來日拖累自己的怪物。

衛寧兒苦笑,這樣一個小叔子,最多也就是看在衛九霄對向家有恩的份上如同向雲柳一樣給他一個名分,挑起肩頭上向家子孫的責任,又怎麽可能給他一個孩子?

當然,實際上這個想法哪怕只是一閃而逝都能給他帶來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他只要想到向雲松這個人,就會忍不住想起過往歲月中極力想要讓他離自己遠點的哪些時刻。那種想要縮起來和整個人都不好了的感覺,如果跟讓他給自己一個孩子這件事結合在一起,那結果就是此刻整個人就都不好了。

衛寧兒煩躁地站起身來,才一動他整個人就僵住了,下面猛烈地湧出一股熱流,随後錢江潮水一樣又是幾股。

衛寧兒心情差到極點,這都已經是第四天了,這次的月事又多又長,還一副來了就不想走的模樣。

端着個小銅盆的淘春卻是一看他起身就叫起來,“少夫人您別站起來呀,淘春剛擰了帕子,正準備給您好好敷敷臉呢。”不由分說把銅盆放在一邊,“少夫人您可別小看這盆水,這盆水裏啊,淘春擱了白芷、白芨、白附子,哦,還有紅花,泡了整整三個時辰呢!”

衛寧兒沒功夫理他,顧自急急奔向內室換褲子,“不許進來!”

淘春卻倒騰着手上的物件嘀咕不停,“少夫人您聽淘春的,早晚敷臉,每天飯後喝淘春泡的紅花歸參三姜茶,保準您啊,紅光滿面氣色越來越好,跟二少爺琴瑟和諧,和和美美,早生多生小地基!”

衛寧兒抄上幹淨的騎馬帶子,沒聽得很仔細,“‘紅花歸參三姜茶’是什麽?”

“就是紅花、當歸、丹參、三七、老姜泡的茶!”淘春沾沾自喜,“淘春跟日前來府裏給夫人看診的石郎中讨教了呢,他說這些個藥材啊都是美容駐顏的,少夫人您最近喝的都是淘春按着石郎中說的泡的哦!”

正在換褲子的衛寧兒險些一頭栽倒,怪不得最近他身上來了之後就長長久久沒走的意思,原來都是喝了這個半吊子淘郎中的耗子藥了,當下再淡然的脾氣都發了急,他急忙地系上裙子拉開房門,“淘春,再敢自作主張你就給我走!”

門外淘春立時愣住了,瞪大了兩只眼睛朝着衛寧兒眨了兩眨,“少夫人是說……”

“我不喝你這蒙古大夫泡的藥!要泡我自己會泡!”衛寧兒說完這話就砰的一聲關上門。

門外淘春深深吸了口氣,一臉震驚之後居然有些陶醉,“果然是向家的真命少夫人,越來越有少夫人的氣魄了!哦吼,淘春這日子真是過得越來越有勁了!”趕忙喜滋滋地對着那關上的房門“哎”了一聲,“是,少夫人,淘春立刻就把這蒙古藥倒喽!”

裏間,衛寧兒煩躁地倒頭将自己扔進床褥裏,果然向雲松這個人就是想到都能帶來各種狀況,這個煩人的月事就是很好的例子,來來回回都跟他有關。

而不靠譜的淘春不靠譜的做法也在提醒着他,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日子就要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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