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沉默了片刻,沈窈決定要不還是先喂他吃飯吧。

畢竟說服反派幫人做好事這種事,有背他的本性,急不得,得慢慢來。

端起熱騰騰的肉粥舀了一勺吹了吹,沈窈便将瓷勺送到了他唇邊。

溫綽那裏适應吃別人喂的東西,掙紮着身上的綁繩道:“你把本少主放開,本少主自己能吃。”

“那可不行,少主還是再考慮考慮我剛剛的話吧。”說着,她幹脆趁他張嘴把粥塞了進去。

她不知道他自己會吃飯?松開他不就跑了。

雖然剛剛趁着他暈在他身上又搜刮了一遍沒找到蠱蟲,但沈窈還是覺得在他答應之前,綁着比較保險。

“唔…燙燙燙!!”溫綽沒反應過來,熱粥就已經順着嗓子滑了下去。

他氣得簡直要奓毛,在苗疆哪有人敢對他這麽無禮,這人還是個女人:“你這個女人…你是燙死本少主嗎?”這是要謀殺他?得不到就要毀掉是吧。

他都說了他不會喜歡她,還有什麽好考慮的?

沈窈見狀趕緊道歉:“對不起啊,這我真不是故意的。”她還特意吹了吹,以為已經是适口的溫度了。

見她真不是有意的模樣,溫綽擡擡眼也沒再想要追究,起身半靠在後牆,身上細細碎碎的銀片也悉悉而響。

他也不傻,既然要求松綁無用,他就先吃飽飯再說,這女子看起來是一點都不溫柔,萬一他再不吃她硬灌,最後狼狽的不還是得他。

他乖乖配合,她也動作麻利的一勺一勺喂粥,兩人再沒有說話,直到肉粥見了底,沈窈還細心從懷中掏出幹淨的絹帕把他擦了擦嘴角。

“怎麽樣,好吃吧,我家掌勺的楚師傅以前可是宮裏的禦廚,這金絲肉粥可是天下獨一份呢。”她瞧着這溫少主還挺喜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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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綽下意識就想點頭,味道确實不錯,肉味香而不膩,蘑菇勾芡的也恰到好處,他在苗疆沒有吃過。

但對上她滿是期待眸子,他卻突然悟到了什麽:這是這個女人的陷阱,她想先抓住他的胃下手!

“你套近乎也沒用,本少主才不吃這一套。”他對吃的雖然也挑剔,但還沒到會被一碗粥俘獲的地步。

沈窈:......

我真的只是想問問你粥好不好吃。

相對無言,他又不同意幫忙,沈窈便開始坐着回憶書裏關于這個苗疆溫少主溫綽的情節。

畢竟是神出鬼沒的大反派,又不是随處可見的路人甲,在她沒看完的那部分書中關于溫綽的,暫時還只有他的身世傳言,甚至連他具體做了什麽事都沒有提到,只說他來到中原後,去到哪個城,哪個城便被蠱蟲荼毒,民不聊生。

但就這樣來看,他這個反派的人設,也已經沒法改變了吧。

只是他為什麽要那樣做呢,苗疆與中原雖一直互不侵犯也不交好,可總的來說也沒有仇怨,而且他看起來也不像是個無惡不作的壞種,反而像朵自戀無比的水仙花。

人均接觸他都是為了他的美貌而來?這想法也太臭屁了!

但又端詳了一下他的臉,沈窈抿直嘴角不得不承認,他好像确實有這個自信的資本。

難道到處下蠱是他的特殊愛好?

......

果然人不可貌相。

一碗溫粥下肚,溫綽覺得渾身的體力恢複了不少,也該是時候走了。

“你那是什麽表情,本少主問你話呢,照野呢?”這女人怎麽回事,對着他出神也就罷了,表情還擠眉弄眼奇奇怪怪的。

沈窈回神:“啊?你的仆從?別擔心,程見書照看着呢,會好好對他的。少主是想通了嗎?”

他也應該明白吧,他不同意,她就不會放他走。

“嗯,反正就驅個蠱是吧?趕緊放開本少主。”

既然她非要用這當借口,他也幹脆順着她先答應下來。

至少讓她先放開他再說,至于到時候他去不去,看他心情吧。

“真的!?溫少主您可真是個好人!”沈窈高興地呼啦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連忙給他松綁。

這不也挺好說話的嗎?這樣人怎麽能是一反派。

“你是怎麽知道本少主是……”說起來,這女人好像從一開始就溫少主溫少主的喊,他從頭到尾就沒跟她說過他是誰吧,他這也是第一次來中原,所以她又是誰?

“呃,我是從...”

說起這來,沈窈就有點尴尬了,她總不能跟他說她是按照書上對他的描述才認出來的吧,眼底那顆紅痣,以及如此騷/包張揚的打扮,他就差在自己臉上刻上我是苗疆二少主溫綽這幾個大字了。

算了,看在他願意幫忙的份上,她也就吹捧他幾句,他不是自戀嗎,誇他好看肯定會高興吧。

“溫少主長相俊美聞名于世,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金陵城的在閣閨秀哪個不傾慕于溫少主,所以我那人一碰到溫少主就覺得驚為天人,想來就覺得肯定是您啊!”

違心吹捧真心難受,樣貌确實是驚為天人,可惜他是反派啊。

而且現在金陵城裏,還沒人知道他是誰吧,畢竟他後來可是以作惡多端聞名的。

誰知溫綽聞言內心是有些小高興的,但随即卻反應過來什麽似的後退了幾步,神色警惕。

“說漏嘴了吧,你這個蠢女人,果然是奔着本少主的美貌來的...”這不,也不說是為了驅蠱了,以為他會吃谄媚這一套?

那她就錯了!

沈窈:......

這人已經自戀到她甚至都想給他臉上來幾拳的地步了。

于是她幹脆裝作沒聽見,轉身推開門從屋裏走了出去,方才趁着他們暈倒好搬運,現在已經将他們轉移到了沈府她的左右廂房裏了。

沈府家大業大,光是老宅就在金陵城街占了方圓百畝,府裏侍女小厮約莫近百人,沈窈又是沈府的小小姐,她的院子自然是府裏出了沈老爺子的之外最大的,所以就連院子中的左右廂房都能頂的上旁人一家住的屋子,再住兩個人自然也是無比寬敞。

而且跟程見書情況不同,沈窈一般用膳都是去爺爺院子裏一起,沈老爺子為了給她留足空間也甚少會來她院子,所以她把溫綽和他仆從安排在這,還是很安全的。

再說就算發現了再随便編理由混弄過去就好了。

“本少主話還沒說完呢,你要去哪,照野到底被你藏哪裏去了,還有,快把蠱蟲袋也還來。”

溫綽就沒見過她這樣不懂禮貌的女子,他話還沒說完呢,她扭頭就走。

在苗疆有多少人求着他跟人說話他都不理的,他真的要開始懷疑她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歡他了?

“沈窈。”沈窈走到了西廂房門口停了住,回頭應道。

“什麽意思?”

“我的名字,溫少主,叫我的名字就行。”別總是一口一個你這女人的,她很容易和霸總文學串臺啊!

頓了頓,沈窈又補充道:“我爺爺姑且是金陵第一富甲,沈府什麽都不缺,溫少主要是有什麽需要,就随意跟門口的侍女和小厮說便是。”

“還有蠱蟲袋,還給你倒是可以,但金陵城與苗疆不同,沒有人懂蠱也無人驅蠱,還請溫少主答應我在這城中千萬不要對百姓用蠱,不然我只能再将您綁起來了。”她這話,是商量也是威脅。

就算他會蠱,是苗疆二少主,現在也是在金陵,在中原的地盤,沈府和縣衙想要抓他,自然也不會讓他安然逃走。

溫綽哪裏會站着好好聽她說完,不許對百姓用是吧,他倒也沒有興趣把蠱蟲浪費在那些無聊的百姓身上,但是她...就不一定了,綁了他那麽久,現在渾身都疼,至少得給她點教訓才是。

于是他滿口應下:“知道了知道了,啰裏啰唆,快帶路吧,我要見照野。”

沈窈只好上前将門推了開。

他以為她想這麽啰嗦?還不是因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個潛在的危險。

“都說了程見書在照顧他,你到底在擔心什...”

結果門一開,沈窈和溫綽兩人都齊齊愣在了原地。

屋內的布置十分奢氣華貴,金香木雕刻的镂花案幾,側放幾把同花木椅,案上火燭托柄鑲嵌着各色琉璃,玉瓷畫瓶內放置的并不是詩詞畫卷,而是幾枝開得正盛的月白山茶,清香宜人。

但他們吃驚的自然不是因為這屋內陳設,而是山茶旁歪倒在地的四季如意屏風,倒扣在地的琉璃瓷碗,以及……

正以一種無比奇怪姿勢扭打在雕花貴妃榻上的兩人,輕紗床缦半垂在身,被麻繩捆了手腳的照野占在上風,而按在底下的程見書胳膊則被別在了身後,疼得嗷嗷直叫。

二人聽見門響齊齊回頭,還是程見書先忍不住痛開嗓:“沈窈!救我!”

“怎麽回事。”沈窈見狀趕緊箭步上前,打量着開口:“他被綁住了手腳你都打不過他,程見書你這是廢了啊!”

程見書:……

絕交吧,就是現在。

“我怎麽知道這人恩将仇報,我好心給他飯吃,他吃飽了就上來揍我?”

“胡說!分明是你一直在诋毀我們苗疆,我和少主才剛來中原,怎麽可能給你們的人下蠱,是你說我們沒有一個好東西我才動手的!”

照野也不甘示弱,先前他是沒有力氣動手,現在吃飽有了勁,自然是不可能放任他亂說。

說着他擡眼還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自家少主,頓時一改神色,眼淚汪汪:“少主,您看起來沒事真的太好了。”

溫綽卻伫在門口并未上前,望向他的眉眼裏滿是複雜:“照野,原來你竟然…這怎麽能對得住簌玉?”

簌玉是照野在苗疆的青梅竹馬,也是照野的未婚妻,兩人自小感情極好,也是已經約定好了年滿十八就成婚。

照野一臉茫然,他怎麽就對不住簌玉了?

而後才反應過來他現在壓在程見書身上的詭異姿勢,趕緊翻身下來,并腳跳到了溫綽面前。

“少主,冤枉啊!”都什麽時候了少主還在跟他打趣。

不過看來少主已經跟那女子交涉好了,所以才一同來解救他,內心狠狠感動了一把,照野趕緊更貼近上前。

少主果然是不會抛下他不管的,嗚嗚。

但誰知他剛靠上去,自家少主就皺眉退了幾步:“照野,你多久沒洗澡了,離本少主遠些。”

照野低頭嗅了嗅,身上衣衫中的确有一股沉木腐朽的氣味,看來是在柴房裏待太久沾染上的,可是也不光他被關過柴房啊,少主也和他一起......

果然下一秒,溫綽也意識到了什麽,甩袖退出門去:“來人,本少主要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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