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3 章

桓月是一路奔回繡春坊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如此迫切。若是用舒望的話來說,這就是後頭有惡鬼索命。

桓月聞言,靜想了片刻後才在心下默默兩句。那人可不就是惡鬼嗎?是拉着她共赴黃泉的黑白無常!

此刻,這女子正半靠在桌椅旁,勻着胸口不斷粗喘的氣。她素手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上一杯就要一飲而盡。

可下一秒,桓月撫着手上溫熱的茶盞頓了頓,突疑了一句“從晨間到現在,這茶竟還是熱的嗎?”

只這一想,不由得讓桓月的手腳都湧起一陣寒,她心中越發覺得有異,剛剛才漸緩的心跳此刻又突地狂跳了起來,讓人心口發慌。

她倚在桌旁緩緩起身,偏頭側目向榻上看去。誰料,偏這一眼就直叫桓月兩眼一黑,只覺着心中愈發慌亂得透頂。

屋內昏沉的燭火下,一人正兀自擺弄着自己手中的物件,看上去像是頗為不徐不急的散漫樣子,在山水屏後的軟榻上悠閑地坐着。

雖然屏風已嚴嚴實實地将那人的身形樣貌遮了個完全,但迎面透來的瘆人意味卻是半分不減。

桓月一步步退後着,只覺屋內的空氣又稀薄了幾分,更叫她的喘息加重了些。但下一刻,女子腦中的思路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好在來人只有一個,即便是二人纏鬥起來,她也尚且可以想法子脫身。但此人給桓月的感覺太過詭異,若非必然她也實在不想和這人硬碰硬。

桓月心想着,但面上還是裝出一副半點沒有察覺到異樣的模樣。她緩緩挪步朝着門靠近,輕道只要出門就好了,出了門她大可以嚷着聲喚人前來對付他。

可現實卻給了她重重一擊。

桓月的手剛攀上房門,就聽見腳步聲在耳畔慢慢悠悠地響起,她刷的回頭,心口慌跳着以為是軟榻上的那人追了過來。

但她轉眼一看,那人卻好好地坐在榻上,甚至連姿勢都沒變過半分。那剛剛,又會是哪裏的腳步聲?

女子咽了咽喉間的幹澀,看向門外。頓時,桓月身心一片死寂的涼,她暗自狠咬了一番口中的軟肉,嘴裏瞬間湧上滿腔的血腥味。果不其然,他們是有備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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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門外的男人卻沒有急着推門,反而在外侯了許久,像是極喜歡這種壓彎人傲骨,折磨人精神的感覺。

他眼神中的戲谑藏不住,如同是要透過面前這層紙窗,直直向人掃射來。

門內,桓月無意識地捏緊了衣袖,面目沉沉地死盯着眼前人,只欲先将此人解決掉再論其他。

二人就這樣一裏一外地僵持着,好半響後,門房終于是“吱呀”一聲大敞開來。男子的聲音切切入耳,如同催命的閻王貼,令人膽寒。

“月娘這是想去哪裏?怎麽我剛來你就要走?莫不是真以為自己讨得個破落戶的喜愛,就能無法無天了嗎!”

居然是梁安夜!

這聲音太過耳熟,以至于桓月一聽便知。此刻她正被梁安夜的推門聲驚着,吓一步退後,手堪堪摸上桌椅才得片刻的安全感。

女子低眉一刻,但大腦卻轉得飛快。若門前這人是梁安夜,那榻上的恐怕就是那人了吧。

思及此,桓月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不斷細想着接下來自己該怎麽面對眼下這局面。

此時,在一旁軟榻上坐了許久的男人終于開口,聲音也是一貫的溫和有禮,讓人聽之如沐春風般舒心。

“桓月姑娘不必驚慌,我們兄弟二人此番前來并不是想和姑娘交惡。”

“實乃是另有所求。”

梁遠書慢慢踱步從山水屏後走出,他眉眼彎彎,一開口就直接點明了他們二人的來意,便是有意要叫女子放下戒備。

桓月聞言,腹中雖仍有疑慮但一見梁遠書這斯斯文文的模樣,還是将心漸漸地緩落回了實處。

既然他們是有所求,那想來必然不會再生什麽事端。

随即,女子又不放心地眼瞧了幾番梁安夜的面色,見他并未表現出不虞,而且也沒有要插嘴的意思。

看他這架勢,顯然是對自己這位大哥非常忌憚的樣子,此一番倒讓桓月不由得又更信了梁遠書幾分。

可她到底也沒敢對這盛京的地頭頭懈怠半分,只是微彎着頭,輕笑着問了一句“月娘竟不知,自己有什麽地方能夠幫到公子的?”

梁遠書聽桓月此話,就知道這樁買賣二人可談下去,于是便不再多言,淡淡拿眼瞥過梁安夜示意由他來開口。

而旁側的梁安夜像是早有準備,一接收到眼神就立馬雄赳赳地走到了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溫茶才嗤笑一聲道。

“很簡單,我們只是想和你做個交易,一個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交易。”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透,但神色卻是一副十足的高傲樣,只怕是真把自己當這盛京的主子了,着實是可笑非常。

“還請公子再細細言明。否則桓月唯恐自己是有心無力啊。”

桓月飲着杯中的涼茶語調卻是半點不着急,這求人的人又不是她,她急什麽。想想此事都能找打她一個青樓妓子的頭上來,可見之棘手。

梁安夜突的眼神一暗,身影在光下緊緊地貼着人,他輕擡利眼緩緩道。“我只要你去做一件事。纏住宋景玉,勾他自己說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公子這話,倒叫月娘越發不懂了。宋氏能有什麽本事翻騰出梁府的手掌心,也值得你們費這般大的功夫?”

桓月話裏話外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只是勾起唇角笑着。她軟嫩的唇瓣上還泛着剛才飲茶留下的微微水澤,在燭火下更鬼魅了些。

“那樣來路不明的腌臜物居然也能讨得聖上歡心,時時刻刻都問緊了他。我看他不是本事過人就是身上有鬼,定要扒下這層皮看看他內裏是個什麽東西!”

梁安夜的語氣沖沖,顯然是已經沒什麽耐心的表現,連脫口而出的話也變得口無遮攔了起來。

那畢竟是此次聖上欽點的狀元,也能任由他如此欺辱嗎?

“舍弟也一時氣急,有些語無倫次了。姑娘只需告訴我,你做與不做就好。”梁遠書似是察覺出了不對勁,出聲制止桓月再細問下去。

他手中的折扇在案上敲打着,輕微細響,一時讓屋內的呼吸聲越發輕緩了起來。

男人和煦一笑,問出的話只像是在和人讨論天氣一般閑散“桓月姑娘,你的回答呢?”

桓月心下一驚,有一瞬被梁遠書這敏銳的洞察力吓到,她繃緊着一張素白的小臉,想要再試探試探底線。

“大公子真是擡舉小女子了。若是我不應,你又當如何呢?”

梁遠書聽罷竟也沒有太過驚訝,似是算準了桓月會如此回答般。他微微一笑,末了才是慢慢顯露出其真實性情。

“姑娘不會忘了吧。”

“你怎麽來此,又如何與旁人做交易陷害自己父親的事。我看了都直嘆一句,精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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