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章

第 56 章

“喲,就你個小雜碎也敢沖撞了貴人?”

麻七被小賴子撞了個正着後,一屁股蛋子坐在了地上。不過他人倒是也沒太過發氣,只是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站起,又從一旁滾了個樹墩子坐下。

複而他才似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忙不疊狗腿般的擦了擦椅子,引着桓月他們入座。

宋景玉輕輕斜眼瞟了一下麻七,沒有回應。桓月卻是樂得自在,自然而然地抱着衣擺定定坐着,打算當尊石神像。

眼下的情況哪還有她發揮的餘地,自己身邊這人早就算無遺策,根本不用費她半點心力。

麻七見二人沒一個稀得理自己,又頗為識趣地掂量了把腰間滿滿當當的銀兩,故意嚷大了些聲道。

“這二位可是自盛京來的,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也不是你個破爛貨能輕易得罪起的!”

男人話裏話外的奉承意不減,臉也因為久笑着有些許的僵硬,叫人看着頓感不适。

桓月聽着麻七的話在耳裏,也摸出了幾分不同。

雖然這人說話是多少難聽了些,但到底也是存了幾分好意提醒,看來還真是不能小觑了他。

小賴子得了提醒,也忌憚着兩人,又緩緩将身子往後挪了幾下,自是全明白了他們的來意。

他緊着袖中的手,連身軀都在發抖,直沖着出賣自己的人淩厲一吼。

“麻七,你可真是好歹毒的心思。為了那幾個碎銀子,居然出賣同鄉?”

麻七聞言,眼神戲谑着,将手背到了身後,一副聽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話般,擺着驚奇臉直呼着。

“呵呵呵,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天真了?區區同鄉之誼又算得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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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兩日就到了最後期限,你我要是再不尋點銀子上繳,別說是沒命活了,便是那骨頭渣子他都不會給你剩。”

小賴子蹙起眉頭看向他,手在不經意間捂住腰側。原本空落落的地方,如今赫然出現了鼓鼓的一袋子,那不是銀兩又能是什麽?

麻七見狀也笑了笑,頗顯意味深長地諷刺了人一句。

“我們誰也說不上誰,不過是各憑本事罷了。”

話說到此處,幾人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

桓月原先只道是這地的官員黑心,貪了連年下發的赈災款便罷了,沒想到竟是如此爛肚爛心腸,根本不留條活路給人!

下一刻,宋景玉走近了人兩步,竟然輕輕笑出了聲。只見他手朝着小賴子微微擡起,眼神直直地盯着他看,絲毫不加掩飾地開口。

“給我。”

男人這死性子陰陰陽陽一陣一陣的,直叫旁邊的桓月也摸不準,支起身子來望着他。

難道這厮癫魔了不成?若是要處理江州的事兒,說不定這小孩就是很好的突破口,拿錢財擺平人不是最簡單的方法嗎?

二人氣氛正僵持着,忽然,被小賴子一直護在身後的女子微微擡頭,咬着唇瓣啞然開口。

“阿弟,給他。”

“我們人雖窮但志不能短,快将東西還于那位公子。”

小賴子轉頭望着女子,慢慢俯下身,顯然是已經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他語氣弱弱,末了,狠狠咬着嘴唇才終是顯露了自己的脆弱,似是不舍道。

“但是阿姐,馬上就要到規定的期限之日了。我們真的已經…”

可那女子依舊面容鎮定,輕靠在床架邊的背突彎了彎,露出的淡然一笑也讓桓月心軟。

“或許那便就該是我們的命。”

片刻後,屋內忽起一陣重重的拍掌聲,激着所有人都向那處望去。

宋景玉細長的眼眯起,半天才停了手。他步步逼近着床邊的女子,俊美的面目舒展着,像是聽到了什麽極好笑的事情一般。

“各位真是好演技。煞費苦心引我們二人來此就為了看你們上演兄妹情深?”

“不過這也就罷了,只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

“一夥人收我們兩份錢啊。”

男人的話赫然在空中響起,一瞬間連空氣都凝結着。桓月聽罷,細細思考了一番。最後終是狠折起眉,像是難以接受自己也愚蠢到信了他們的話一般,咬牙切齒地問。

“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我們是什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你們二位又想要江州如何?”

女子裝模作樣的假意讓桓月有些牙癢癢得緊,又為剛才她心頭突生的憐意狠狠唾棄了自己一番。

這女子伶牙利嘴的,分明與剛才楚楚可憐的模樣判若兩人!

宋景玉拍了怕桓月緊掐着自己衣袖的手,看了眼前頭站在一起的三人。他眉梢輕挑,語調輕緩而悠長。

“江州,又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女子似是算準了宋景玉的話,又理了理垂在腳邊的布衣,輕道。

“宋公子或許是不在意江州,但是也不能不在乎梁府呀。”

“他們可是依舊逍遙自在的很呢!”

她說罷,轉頭望向宋景玉,明明人什麽也看不見,可桓月就是從她那空洞的眼裏看出了篤定。

宋景玉的理智在聽到這話時有一刻的掙脫斷線,他面色陰沉,指節用力到發白,就連桓月也發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男人微眯起雙眸,聲音也如同淬了冰般,要将眼前之人吞噬殆盡,猙獰的恐怖。

“你們,竟也是參與者?”

女子顯然是被驚到了一分,似是也沒想到男人的怒氣竟如此之烈,急急忙忙開口辯解。

“自然不是,宋公子可勿要将我等與那豬狗不如的東西堪配。”

“我們不過是當年都承過宋大人的情,替他看顧看顧這江州罷了。”

聽了女子這話,宋景玉這才算是得了幾分正常。但人眼裏的晦暗依舊沒散,他穩了穩心神,語氣不帶任何溫度地吐着話。

“如此說來,這梁府的手也未免伸得太長了些,居然連江州都有他們的手筆。”

“倒也是時候給他們修剪修剪手腳了。”

男人輕輕飄飄的一句話說完後又突然頓了頓,他潋滟地笑着,拖長着尾音,慢條斯理地補充了句。

“不,還得是連根拔起才好,一個不留。”

一邊,許久未發聲的桓月正倚在桌旁愣神,她感受着心中發悶的澀然,只是平靜着,想分析清楚自己的心。

屋裏堂亮堂堂的,木板不平整地一條條搭建着,縫裏透過絲絲縷縷的光。

她只覺一陣灼熱燙手,就突的松開了自己一直揪着人衣角的手,反反複複張開又合上。

心中喃喃道,我怕是真的有在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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