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章
第 59 章
“分明剛才聽到了聲音的,怎麽進來又沒有了?”
一個身形精瘦的侍衛将手撫過桌面攤開的書,又摸了摸架子上的塵屑,他放輕了些腳步,低聲疑了一句。
桓月縮着肩在聽人聲,模模糊糊的,後頭也不知是誰又接了一嘴,聲音帶着些許莽撞的青澀稚嫩。
“待我拿這火折子一點,還管他什麽牛鬼蛇神,通通都給我現形!”
!
什麽?還點燈?
桓月當下就有些慌了,用手狠掐了一把身上人的腰腹,直要宋景玉拿定個主意。
她是真的怯了,倒不是因為自己會被人發現捉去問罪。而是現在這局面實在是不雅,便是将自己這一身面皮扒去她也嫌臊得慌。
可男人偏是充耳不聞,死魚一樣趴在她身上。桓月感受着他胸膛上一吸一呼的動靜,這人不是還在喘氣嗎?
“別裝死啦!他們要過來了!”
女子又掐了掐宋景玉的腰,這回兒帶了十成十點力道,想讓人忽視都難。
下一刻,只聽見上頭人悶悶地“唔”了一聲,就又抽重了些喘息聲。桓月顫巍巍地拿開手,好半天才覺得自己這行為着實不妥。
她攥緊了身下的衣擺,樣子顯得有些緊張,但她自己卻也說不清楚到底在緊張什麽。
書架下,二人的衣裳在地上交疊着,明明都是那般沉悶的顏色卻被氣氛烘托出了另一種不同。
桓月昏昏沉沉的,也早已分不清自己揪着的衣擺是誰的,只将手中津津的汗意全部擦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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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女子才放輕了些呼吸,靠在人懷裏像個安穩乖順的幼兔,她勉強探出頭吸了一口氣道。
“我可不是故意的,誰叫你一直不出聲。”
宋景玉聞言,從女子發頂處垂眼,他卷翹的眼睫上還沾了些許呼吸的水汽,細小的,一簇簇排列着。
“阿月下手可是半點也不留情面,這下可真是被你給傷着了。”
“怕是帶你走不了了…”
他語氣帶着委屈幽怨,皺着眉頭的樣子倒像是真的痛得難受。
桓月聽男人這一句,頓覺二人出逃無望,她自己尚且能輕易引開人逃跑,可是…她也不能丢下宋景玉在這兒不管啊。
女子轉念一想又有些發氣,這厮莫不是在騙人?
他又并非紙作的假人,怎麽會自己輕輕一掐就倒呢!
可還沒待桓月再深想下去,那邊幾個侍衛就舉着火折子要慢慢靠近角落裏的二人。
桓月急得連腳趾頭都繃緊了些,什麽也管顧不得了,只一個勁兒地緊閉雙眼,自欺欺人期盼着上天保佑。
突然,一聲暴喝從屋外至內響起,連帶着幾人近前的腳步都一頓,不敢再繼續往裏。
“蠢貨,你們在什麽!”
聽這聲音,說話的男人應該是這幾個侍衛的頭頭,他音調拉高着,面上隐有怒氣壓着不發。
“還不趕緊将火折子滅了,都嫌命太長了是吧。”
“老爺先前三令五申,書房內不得明火,難道你們都當耳邊風嗎?”
一聽這話,幾個侍衛像是才想起來一樣,面色戚戚地忙把火折子蓋滅。
“可是這屋內的聲響…又…”
精瘦的男子接過話頭,耷拉着腦袋站在原地,也不知該如何應對這局面,自己剛剛明明就…
侍衛長在屋內匆匆轉了幾圈後又站定在書架的末尾處,只差一步,他只要再偏頭半分就能夠看見陰影內抱着的二人。
可他人也只是虛虛掃了一眼作罷,而後又對着其他幾人揚手大聲招呼了幾句。
“許是貓狗跑進來了也未可說,再者府內戒備如此森嚴又怎會有賊人輕易來此?”
“還是快些趕去主屋,老爺他們已經等不及了。”
半響過後,随着悉悉索索的幾聲盔甲聲遠去,屋內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
桓月捂着自己噗通噗通跳的心髒直喘粗氣,誰知道她剛才一直憋着不發有多難受。
女子動了動自己的雙腿,頓時一陣酥麻感湧上心頭,不用想都知道定是被那厮給壓麻了。
桓月撲騰一陣起身,掀開自己身上的男人就要站起來。可又無奈這會兒腿還正麻着,也只能強咽下這口氣,半身伏在地面上等過了這陣勁兒。
只是這次,宋景玉倒是極快坐起身,像是避之不及一般,渾身刺撓着不自在。
桓月見他這般避着自己,瞬間怒上心頭,她緩緩冷笑一聲,氣道。
“宋公子還真是絕情啊!”
“怎麽?剛才一直趴在月娘身上不肯走的人不是你嗎?如今躲避不及的樣子又是在演哪一出啊。”
見男人半天不願回話,桓月也頓覺她這略帶惱怒的問話實在無趣,自己這又是在幹什麽?
本來不想與他牽上任何瓜葛的人難道不是自己嗎?如今這番口不對心也真是…
女子越想越惱,既惱宋景玉,也惱自己這顆心。她幹坐了一陣後便想着趁這些侍衛還沒回來前先走一步。
至于宋景玉,他自己好手好腳,又與她何幹!
桓月從地上站起,拍了拍自己面上沾染到的灰塵就要大步離開。
但還不待人邁步半分,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人猛地拉住,直勒着桓月難忍得緊。
宋景玉也直起身來,一道直直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灼灼的,讓桓月想忽視都難。
這厮陰晴不定的死性子,和他發氣都嫌自己會老得快,若是再不心平氣和些,桓月真的也不用活了。
女子終是軟和了些眉目,順着視線望過去,只見宋景玉的眼神定定望向一處,一眨不眨的。
“你在看什麽?”
桓月還是問出了口,任誰被人如此莫名其妙地盯着也會慌亂一瞬。
宋景玉看了一眼桓月,眼眸微暗,他喉間莫名滾動了幾番,才垂下眼輕聲回道。
“你的衣服…有些亂了。”
“衣服?”
一開始,桓月還沒明白他說自己的衣服有什麽問題,可等到人低頭望過去的時候,她才只恨自己為什麽剛剛不走快些。
本就不合身的夜行衣此時正大開着,腰帶早已孤零零地落在腳邊,還被宋景玉腳踩着。
但好在內裏還有個紅肚兜能勉強擋一擋春色,可偏也就是這紅白的好顏色才叫惹眼,無端讓人遐想着那底頭是怎樣的軟香溫玉。
桓月直道荒唐,便是戲本子裏寫着,那勾人魂魄的風流俏娘子也不過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