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章

第 88 章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如流水般竄過,朝堂上的梁宋之争依舊在持續焦灼着,竟是比之當年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此番好在有元帝從中坐鎮,兩派黨羽也算是難得消停了幾日。

此時宋府內院裏,隔着主屋不遠處的落桂園中,一主一仆正因着成日吃飽無趣,齊齊地盯望着池中的魚兒奪食解悶。

二人望了一會兒後,桓月忽覺自己眼脹酸澀,又避開了些眉目轉頭看向了園內的花草,這一看又激起女子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些許。

不知怎的,桓月總覺宋府這地兒的布局和自己那坊內小院的模樣一般無二,不過就是圈了一方地做了個假山池子出來,人從院外望去時,倒也多添了幾分悠然詩意。

她垂眼掃了掃自己腳邊的游魚,水面上波紋輕蕩,它們一個個都争先浮在平面上吐着泡泡叼着食,自是一副歲月靜好的安逸模樣。

桓月慢悠悠撒了一把魚食入水,而後又心不在焉地問着自己身旁的人,忽道一句。

“如今已是幾月的日子了?”

見人問話,舒望忙從失神的狀态中抽離回來,她看着眼前靠坐在美人椅上的女子,一步上前回了話。“姑娘,自你們從江州回來後已有半月的時日了。”

說罷,她自覺替桓月掖了掖腿邊的小毯子,又順着女子的示意将自己手上還剩半袋子的魚食遞給了她。末了,又似是擔憂般在人身旁急急插了句嘴。“這魚兒不知饑飽,姑娘可莫要多喂了,仔細它翻肚皮。”

可桓月的心神顯然已經飄到了九霄雲外,根本也沒将舒望的話放在心上,她還在不斷地灑落着魚食,一下下地喃喃自語道。

“才半月嗎?但為什麽我覺得好像已半年有餘了。”

“那定是因為姑娘這幾日都沒見到宋公子,心中生了惦念!”舒望接話的速度很快,話語間還帶了些許調侃人的意味,直引得桓月想要掰開她腦袋看看裏面都裝了什麽烏七八糟的東西。

明明先頭還是一副忌憚人的模樣,怎麽這一回來宋府竟全然變了态度,也不知道這丫頭怎麽會這樣想。

可舒望卻并不蠢笨,誰是真心對自己好的人,她心裏可明白着呢!

望着眼前這滿園紅紅綠綠的好景色,真真是無一處不叫舒望啧舌驚嘆,便是在自己從前的東家府裏,也是未曾見過的,可見姑娘是真的尋得了良緣,她是替姑娘開心,宋公子是個好人。

舒望是前日晚間才來的宋府。猶記得那日宋府小厮去繡春坊贖人的時候,自己還在金娘手底下做着雜活。

想來也許是見姑娘不在坊內,沒人能替自己出頭,金娘便每每都叫下人折辱于她,打罵呵斥不在話下,就是連日夜都不叫人安寝。她本就寄人籬下,自是開口難言,只盼着姑娘回來便能結束這一切。

誰料,還不等她得見姑娘,便先迎來了宋府的随從小厮,他們擲了好大一袋子銀錢,金娘都笑得合不攏嘴,二話沒說就讓人拉走了她。

舒望想着自己雖說是賤命一條不值錢,但到底是姑娘救了自己,怎麽可以如此輕易離開,但當宋府的小厮告訴她是姑娘的意思時,她便什麽也不顧了,離開坊內時連脊背都挺得板正了些。

自己的命都是姑娘救的,只要能跟着她,就是叫自己上刀山下火海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又哪裏是因為惦記他!”

桓月怄不住心中的氣,終究是從椅子上急站起,任由鋪蓋在腿上的小毯滑落,反駁着人道。“我那是嫌棄這日子太過無趣了才是!”

女子這話到底是有幾分口不對心,連自己的聲音都打着顫,沒有底氣。她确實惦記着宋景玉,梁府在盛京盤踞了這麽些年,若是能一朝一夕就除去自是全然不可能的事情,她只是有些擔心,怕宋景玉會被他們給算計進去。

“那阿月又是在惦記誰?”

突然,一聲淡淡的輕疑打斷了女子的思緒,男人提着衣袍而入,他一身墨青長衫,不同于以往的清淡雅致,整個人周身的氣質都如同被這袍子浸染了般,透着股難以捉摸的詭異感。

桓月瞧着,這幾日沒見,宋景玉的眉眼倒是越發精致了些,他一路從垂花門而入,白玉的簪子在他發間插着,更叫人的眼神挪不開了,極為出挑豔麗。

男人幾步走至桓月面前,從她手中接過魚食遞給一旁的舒望,也好讓那一池的魚兒有個喘息的機會。“怎麽盡愛折騰那些個蠢玩意兒?”

宋景玉的話沒指名道姓,但桓月就是聽出來了內裏微末的責備之意。當下心中的委屈就憋不住,連帶着這幾日被束縛的難過也一并如那決堤的洪水般噴湧而出。

“你這哪裏是喜歡我,分明是将我當作那被你養在大宅深院裏的鳥兒,魚兒一樣,沒有分毫差別。”

“阿月可是在府裏待悶了?”

宋景玉就這般直勾勾地盯着桓月,又如同明知故問般緩緩開口,只是這次的語氣卻明顯多了幾分讨好的意味,好似在提防着什麽一樣。

“不如我去請些戲班子來府上熱鬧熱鬧,就選那話本裏你最愛看的戲,如何?”

可桓月心裏顯然不是這個意思,她努了努嘴,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回道。“不如你放我出府玩玩…”

但這話音還未落,男人就一個擡眼掃來,聲音沉沉道。“不行。”

“為何就不行?”那女子當即就冷了張臉,一副無論你說什麽我都不聽的樣子,又從人身邊甩手怒怒一句。

“宋公子這是在幹什麽,圈養只小貓小狗嗎?”

此話一出,周遭頓時一片寂靜,豔陽高照的白日裏竟也突生出一股死寂之感,就是在旁邊的舒望也察覺出了不對,剛想要開口寬慰幾句,宋景玉就啓唇說話了。

“阿月想去便去吧。”

男人脫口而出的話與剛才判若兩人,他好看的眉眼微彎起,不動聲色地攬着桓月在自己懷間坐下,一下一下地感受着手中軟嫩的觸感,眯起眼淡笑道。

“那阿月可要早些回來,我在府內等你。”

說着,宋景玉又拿手狠按了一把懷中女子的唇,張口便舔咬了上去。幾個呼吸間,二人衣襟散亂,都有些氣喘,一直到池中魚翻騰的水花濺到男人衣擺的時候,他們才勻氣止唇。

下一刻,桓月眼角潋滟的水意被人擦去,男子水紅的唇有些微微發腫,還破了個小口透着淡淡的血絲,一時間也說不清二人誰占誰便宜,但明眼人卻一看這破口就知道是誰的傑作。

可那始作俑者卻還在心中暗暗憤恨道。“就知道他不會這麽輕易答應自己。呸,破嘴也是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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