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真會玩。”雲聽夏嘴角一抽, 低頭拉開包的拉鏈,把兩支花的花莖插.了進去,只露了花苞在外面, “對了, 你怎麽會來這裏?”

許星淼又敲起了木魚,支吾了一會兒,看着她包上的花顧左右而言他,“是每個參加聯誼的人都會收到花嗎?每人兩支?”

“每人一支,”她順着他的話題答,然後晃了晃帆布包确認那兩支花會不  會甩出來, “是那個......”

突然想不起那個金毛叫什麽名字了, 雲聽夏腦子一抽, 幹脆說, “那個艾斯奧特曼告訴你我在這聯誼?”

許星淼怔了怔,随即大笑起來, “阿榮知道你這麽叫他, 一定會很高興的。”

但等回味過來她之前的回答,他的笑意逐漸斂起, “所以另一支花是別的男生給你的嗎?就是剛剛那個男生”

“是啊。”

“欸——”他懶洋洋地拉長了尾音,像是在替雲聽夏感到失望,“就只收到了一支嗎?”

他忽的松開車把,沒有腳撐的公路車自然的跌靠在了他的腿上。

“明顯要收到這麽一捧才合理吧?”他的雙手比劃着,圈出了一個大大的圓。

雲聽夏哭笑不得,“那你真是高估我了。”

“是高估那些男生了才對。”他小聲嘟囔着,把車子扶正, “所以剛剛那個,嗯......他經常幫你照顧你的花啊?”

“是啊。”雲聽夏漫不經心地說道, “因為很多時候不想去活動室嘛,所以會在群裏問有沒有誰在那裏,辛蔚待在那裏的時間比較多,所以幫我照顧花草的時間也比較多......。”

許星淼哦了一聲,看起來對這個話題失去了興趣,“那你現在要回學校了是不是?我送你呀。”

“就那麽幾步路,有什麽好送的。”雲聽夏還是這套說辭,都懶得改,“我等我室友一起回去,她還在裏面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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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叭。”

但向她發出邀請的人明顯不打算放棄,雙手交疊搭在車頭,垂下的細長手指不安分地勾了勾手變剎,“那你這麽快就出來了,是不是都沒怎麽吃過東西呀?”

“還好,吃了塊布丁,還有幾串燒烤。”雲聽夏覺得兩人站在路中間說話挺礙事的,就往路邊走了走。

許星淼跟在她後頭,喋喋不休,“只吃那麽一點啊?晚上會餓的吧?等會兒要不要一起去吃點東西?”

他停頓了一下,快速打了個補丁,“叫上你室友也可以啊,你有想吃的嗎?這附近有一家新開的烤肉店口碑還可以,要去嘗嘗嗎?”

雲聽夏:“......”

她向來是個聽不得勸的人,意志也不夠堅定,雖然一開始并沒有再去吃點什麽的想法,但聽許星淼說了這一大堆之後,又覺得去吃頓烤肉也挺好的。

正好前段時間吃了不少他點的外賣,這次也能還一頓。

“那我問一下我室友。”她低頭發了條信息過去。

【雲聽夏:等下一起去吃烤肉不?】

【付蓉:好呀好呀!】

【雲聽夏:那你介意多一個人嗎?我這裏還有個朋友一起。】

【付蓉:也不是不行,男的女的?我認識嗎?】

【雲聽夏:就是...前段時間在教室外堵我的那個男生,你見過的。】

【付蓉:......那個陰魂不散的厲鬼?】

【付蓉:那我去幹嘛?幫你驅鬼嗎?】

【付蓉:三個人有點太擁擠了,我就算了,你們吃好喝好/抱拳】

【付蓉:對了,然後回去的時候記得幫我去那個鹵味店打包幾根鴨脖,愛你/比心】

完全沒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啊。

看着這砸過來的一連串消息,雲聽夏呆滞幾秒,最後回了個‘OK’的表情包,然後擡眼,和躬起身子努力将視線和她齊平的許星淼對上了視線。

“......我室友不去。”

許星淼眼巴巴地盯了她兩秒,不死心地問,“那你還去吃嗎?就我們兩個。”

雲聽夏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還是不打算讓它黯下去,想着自己也挺久沒吃烤肉了,就應下了,“離這裏不遠吧?”

“不遠!”許星淼自聽到她應邀後嘴角翹起的弧度就越來越大,興致勃勃地走在前面帶路,“走十幾分鐘就到了!”

要走十幾分鐘?雲聽夏蹙眉,“那還不遠啊?”

許星淼主動把車子推過來,“你可以騎車,騎車很快的。”

可惜他的車是沒有後座的,不然他還能載着她走。

雲聽夏摸了摸鼻子,沒什麽底氣地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不會騎自行車。”

許星淼有些驚訝,“那你平時去上課都是走着去?”

“是啊,遠一點的教學樓我室友能載我一起。”

“可是那樣不是很麻煩麽?自己會騎自行車的話會方便很多啊。”許星淼殷勤得化身推銷員,“你想學嗎?想學的話我教你!”

雲聽夏興致缺缺地移開眼,“不想。”

好麻煩,又不是很必要的技能。

許星淼并不意外會被拒絕,但難免還是覺得遺憾,“好吧,雖然騎行的過程很愉快,但是剛學自行車的話,摔倒就很痛,有些人就是受不了一開始的痛所以就放棄自行車了。”

“......”

雲聽夏腳步一滞,神色有些複雜地望向許星淼,感覺自己以前真是小看他的心機了,“還好我不是個好勝心強的,不然說不定還真被你給激到了。”

許星淼聞言轉過頭來對上她的眼,發出一聲短促卻足夠茫然的:

“啊?”

雲聽夏安靜地注視着他清澈的眼眸,幾秒後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恍然道,“哦,不是激将法啊。”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許星淼這才意識到他随口而出的話給她造成了怎樣的誤會,不禁有些好笑,“我朋友都說我缺心眼,沒想到在你這裏,我還挺聰明的嘛。”

雲聽夏:“......”

她眯了眯眼睛,向他遞去一個微惱的眼刀。

後者見風使舵,迅速擡手掩住嘴角來不及收起的笑意,“咳,沒在笑了。”

他腕上,随着動作搖晃的手鏈在夕陽的餘晖下折射出細碎的光,一下就吸引住了雲聽夏的目光。

好眼熟的四葉草手鏈。

雖然他還疊戴着一支更為精致漂亮的手表,但現在雲聽夏的眼裏,毫無疑問只能容得下那條手鏈。

“你也有這款手鏈啊?”

該不會她媽媽說過的看到了很多戴這款手鏈的小男生裏,就包括了你吧?

“嗯?你也有同款嗎?”許星淼笑着晃了晃手腕,看起來很高興,“真巧。”

雲聽夏扯起嘴角,“是很巧,不過是我媽剛買了一條差不多的,我沒有。”

“原來如此。”他收斂笑意,揚起的手也重新放回了車架上,“那也挺巧的.....我就是随手從抽屜裏拿了條。”

“嗯,挺漂亮的,很适合你這個年紀的小男生~”

她似笑非笑,語調格外的輕且軟,尾音幾乎要飄起來,很容易讓聽到的人感受到她的愉快。

但許星淼完全不會被她的這種表象騙過去。

他并不是個善于察言觀色的人,但對于雲聽夏情緒的變化,他多少還是能感知到一點,結合她之前的說辭,他很快對她晴轉陰的緣由有了猜測。

“阿姨買的手鏈不是自己戴的嗎?是送給了親戚家的小孩?”他知道雲聽夏是家裏的獨生女,沒有哥哥或者弟弟。

“還不如是親戚家的小孩。”她皺了皺鼻子,嫌惡道,“起碼親戚也都處了那麽些年了......給誰都比給那個不懂禮貌的混賬小子好吧?!”

許星淼哦了聲,“你很讨厭他啊?”

雲聽夏只覺得聽了句廢話,反問道,“難道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

“哈哈,超級明顯的。”

他垂下眼睫,半掩住眸中的笑意,看着她以往游刃有餘的姿态全無,臉頰也泛起了激動的紅暈。

“挺好奇他做了什麽讓你這麽讨厭的。”他接着問道,“我可以知道嗎?”

聽到這話,雲聽夏的神色逐漸平靜下來,“怎麽說呢,他好像也沒做什麽,但我就是一見到他就覺得  很讨厭。”

“他是我......是我媽媽男朋友的兒子。”她對自己的家庭情況向來坦蕩得過分,即便只是身邊的朋友或者同學的随口一問,只要是她不在意的,她就會很誠實的答,并不會覺得涉及家事就有什麽值得避諱的。

“我和我媽第一次去他們家吃飯,他就說我是飯桶。”她看了許星淼一眼,提示道,“就是你開車送我回學校的那一天,你不是說我一看就心情不好麽?就是因為和他吵架了,我媽還不幫着我,所以我超級生氣。”

她撇了撇嘴,怨氣滿滿地繼續陳述,“今天是他生日,我在朋友圈看到了我媽給他準備了禮物,我就覺得有點......”

即将脫口而出的詞彙在這一瞬間被她強硬地咽了下去,但大腦飛速運轉,用以替代的形容她總覺得詞不達意。

于是她只能向那個小心眼的自己妥協,“可能有點嫉妒?反正就是很不爽。”

“雖然我每年的生日媽媽都不會缺席,送我的禮物也都是我那段時間剛好能用上的,一看就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但是她突然給別的小孩送禮物,還不提前和我說一下,就讓我覺得很不舒服,感覺屬于我的東西被摳走了一塊,而且我還不知道那是具體多大面積的一塊......”

許星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如果那個男生是更加乖巧的性子呢?溫柔又講禮貌,和你們說話都輕聲細語不會給你們甩臉子,如果是這樣的人,阿姨給他送禮物的話,你還會覺得不開心嗎?”

雲聽夏詭異地安靜了幾秒,然後小聲哔哔,“其實這個問題我以前也設想過。”

“如果他乖巧又溫和,那我對他的印象會不會更好一點呢......哈哈,完全不會!”

“我反而會懷疑他這幅模樣是不是裝出來的,故意做出很歡迎我們的樣子,笑容滿面的和我們寒暄,實際上卻在心底裏嘲笑我們,并且很享受我們被他虛僞的表面耍得團團轉的樣子。”

“好陰暗的想法,但我就是會忍不住那麽想。”

倒不如說她一開始就是戴着有色眼鏡看人的,對方是那種把不喜擺在明面上的類型對她而言反而更自在,反正互相讨厭就完事了。

“他們大人都很講究禮尚往來的,等到了我的生日,叔叔肯定也會送我同價位,或者更貴的禮物給我......但我這麽想的時候,心情也沒有變好,所以我在意的好像也不是媽媽送出的禮物多貴。”

“......原來如此。”

許星淼垂眼看着她恬靜的側臉,溫聲道,“所以你只是單純的很霸道,不想讓媽媽分出心思給別的小孩啊。”

她微怔,随即側過臉理直氣壯地說道,“她是我媽媽,把所有的關愛都傾注給我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但她心裏清楚地知道,跳出母親的這層枷鎖,肖明珍首先是個獨立的個體,擁有給任何人買禮物的權利。

念及此處,雲聽夏故作不滿地輕哼一聲,“愛給誰買給誰買,一條手鏈而已,我又不是買不起。”

她扭過頭看了眼周圍的商鋪,迅速跳過這個話題,轉而問起他烤肉店還有多遠。

“快了。”許星淼收回目光,指着前面的十字路口說,“前面轉個彎再走一兩百米就差不多到了。”

只是很不巧,兩人走到路口的時候正好跳了紅燈。

于是只能停下來,望着川流不息、奔向四面八方的車流,等着路燈下一次的閃爍。

在等待的途中,許星淼盯了幾秒斑馬線,突然将自行車靠在了一旁的花壇邊,動作輕巧地把腕上的手鏈解開,然後彎腰給雲聽夏戴上。

驀的貼過來的冰涼的觸感讓正望着另一側商鋪發呆的雲聽夏打了個激靈,她意識到什麽,立刻轉過頭來。

此時的許星淼也正好仰起頭,在她不明所以的眼神裏沖她粲然一笑,“這下你也有了。”

說完,他又低頭看向她的手腕,像是對自己的手鏈有了新的主人感到相當滿意,用手指撥弄了一下,彎下的腰遲遲沒有直起來。

傍晚的風柔柔的,他的頭發被吹得一漂一漂,發頂小小的旋在雲聽夏眼中若隐若現。

她心口突的一跳,匆促地移開視線想要讓他把手鏈取下來,只是還沒來得及說,就見他又麻利地褪下了手表作勢要給她一起戴上。

“等等——”

她猛地抽回手,眼睛第一次睜得這樣圓,讓正納悶的許星淼立刻停下了動作,靜待她的發落。

“我能理解你給我戴上這條手鏈或許是想讓我心情好一點?但是那塊手表也一起給我是什麽意思?”雲聽夏表示自己完全無法理解他的意圖。

但許星淼的出發點卻意外的很單純,“感覺只有一條手鏈還太輕了,多加一塊表才更好看,不會讓手上看起來空蕩蕩的。”

雲聽夏:“......”

在說什麽,她都快聽不懂了。

“別給我,拜托,我可受不起。”

雖然對手表沒什麽研究,但他手裏那塊一看就價格不菲。

“真是的,這世上的富婆為什麽就不能多我一個......”她小聲抱怨起來,擡手想要解開那條手鏈。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腕突然被大一號的手掌擒住。

“綠燈了!”

鉗制住她的男生飛快背過身,借着去拎自行車的動作避開她的視線。

只是陰差陽錯的,他通紅的耳朵徹底暴露在雲聽夏眼前。

她的心髒驀的一跳,有什麽陌生的芽幾乎從胸腔突刺而出。

-

這條街道的斑馬線很長,但綠燈只有三十秒。

許星淼一手牽着人,一手控着自行車在稀疏的人流中穿行,走得很快,雲聽夏回過神以後,也加快了步子不讓他走得那樣艱難。

期間他一次都沒有回頭,所以她大膽的将目光停留在他眉梢飛揚的側臉,從深邃的眉眼描摹至形狀較好的唇。

沒多久,他眨眼的頻率開始變快,下颚緊繃,圈住她手腕的力度漸漸收緊。

明顯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視。

但她并沒有在察覺到的第一時間收回目光,而是饒有興致地多看了幾秒,然後才不緊不慢的,做了一個很明顯的低頭的動作。

手腕的桎梏倏的一松。

男生的體溫很高,對雲聽夏來說甚至是有些燙的,似乎能将那一片被觸碰的皮膚烙出明顯的印記,手鏈也以壓迫的姿态硌着她......

她看着手鏈上的四葉草悠悠晃晃,才發現這原來是藍色的,和她媽媽買的缟瑪瑙并不真的是同款,有一片四葉草一直在擊撞着他的拇指,平滑粉嫩有着完美月牙的指甲好像被敲得有點紅。

他今天噴的香水依然是果香調的,酸酸的莓果味,肯定是前不久才補噴過,不然只剩下尾調的話,一般得湊得特別近才能聞到......

不對。

雲聽夏咬住下唇,懊惱的微屏着呼吸,刻意不再去嗅他身上的氣味。

他噴什麽香水,有沒有補噴過,和她有關系嗎?

數輛電動車自她身側疾馳而過,在耳畔呼嘯的風聲喧嚣不止,被掩住的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也沒真正停下來過。

一切的感知在此刻被放大了無數倍,雲聽夏的思緒反而更為滞緩,像被逐漸浸濕的棉絮由浮到沉。

她匆促地踏上人行道,氣息亂了數拍。

“啊,看到了。”

許星淼望向街道的某處,喜上眉梢,“那個紅色招牌的烤肉店,你看到了嗎?”

他話音落下的一剎,一切雜亂的音影潮水般褪去了。

雲聽夏望着同樣的方向,眨了眨眼睛,“......看到了。”

随即她的手腕略微一轉,掙脫了另一人的掌心。

“抱  歉。”許星淼抽回手,反射性地道了聲歉。

他微顫的手指蜷縮起來,不自然地擡起又落下,最後塞進兜裏。

“走吧,這個時間店裏應該人挺多的,希望我們進去就有位置。”

他推着車在前面走得飛快,雲聽夏慢半拍地綴在他的身後,在他的視野盲區用冰涼的手掌貼上另一只手的手腕。

另一個人殘留的體溫很快降下來。

-

沒過飯點,所以現在的烤肉店裏客人不少,服務員把兩人引上了二樓,這裏相比大廳要空闊不少。

雲聽夏吃東西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視野更加開闊,這次看窗邊有空桌,也毫不例外地坐過去了。

她掃了桌上的二維碼開始點單,提前說明,“你點完單先別付款,我來付。”

“你請客啊?”

“嗯。”

許星淼眼珠輕轉,得逞似的彎了彎眼睛,“好啊,那下次我再回請你。”

雲聽夏:“?”

她把感興趣的菜品都加進購物車,頭也不擡地回,“我這次就是回請你之前請我吃的那些啊,你再請我,那我什麽時候才能還得完啊?”

桌對面安靜了幾秒,再飄過來的聲音細若蚊吟。

“就是要你還不完......”

雲聽夏點單的手指頓了頓,擡起眼盯向對面還在燙餐具的某人。

他似有所感,迎着她的目光歪了一下腦袋,眼神清澈,表情無辜。

就好像剛才說話的不是他一樣。

“沒什麽。”雲聽夏下意識道,然後繼續點單。

在确認好菜品以後,她付了款,沒一會兒服務員就把前菜端上來了。

她夾了一筷子泡菜吃,想起這段時間和許星淼相處的大部分時間裏,兩人好像都是在吃東西。

......真是個不錯的飯搭子。

付蓉在微信裏問她是不是吃上烤肉了,雲聽夏點開相機,對着烤盤上滋滋冒油的肉拍了張照片發過去,成功收獲到滿屏幕流口水的表情包。

【付蓉:我覺得這是場盛大的陰謀!】

雲聽夏為對方這突如其來的轉折感到莫名,問了聲為什麽。

【付蓉:他為什麽總給你點吃的,又帶你去吃各種東西啊?還都是這種容易吃胖的食物!】

【付蓉:他一定是想要喂胖你!】

【付蓉:你一定要(吸溜)警惕這種糖衣炮彈(吸溜)別中他的陰謀詭計!(吸溜)】

雲聽夏看得直樂,抽了張紙巾掩住笑抽了的臉。

許星淼夾起正好熟了的肥牛放入她的碗中,見她完全沒注意到這裏,眉心微蹙。

“誰啊?”他狀似不經意地問起,聲音恹恹,“同社團的那個男生嗎?”

雲聽夏一邊打字一邊搖頭,“我室友。”

【雲聽夏:可是烤肉真的很好吃(吸溜)大不了晚上我去操場多跑幾圈(吸溜)】

【付蓉:==】

她發來幾個撒潑打滾的表情包,雲聽夏來者不拒,把它們全都存為己有。

然後才放下手機,開始享用正餐。

碗裏的烤肉都是許星淼夾給她的,烤得火候正好,她夾起一筷子包進生菜裏,最後一股腦塞進嘴巴裏。

嚼着嚼着,覺得耳邊清淨了不少。

然後她才察覺出是許星淼好久沒出聲了,讓人挺不習慣的。

這麽想着,她咽下嘴裏的食物看向對面,很巧合的對上他同樣投來的目光。

他的眼眸剔透清亮,像是注視了她很久。

兩道視線在半空中短暫的交彙,觸碰,然後被刻意地錯開。

她舔了舔唇,掩飾般拿起桌上的熱茶。

還很燙,實在難以入口,因此她只是拿在手裏,裝模作樣地吹了吹。

沒看對面,但視野的餘光很忠實地倒映着他的一舉一動。

他正支着一只手托起腮,微微鼓起的臉頰随着咀嚼的動作一顫一顫的,吃得很慢,嘴角翹起的弧度很小,像是在笑,又像是沒有。

‘怎麽不繼續看手機了?’

雖然他什麽都沒說,但雲聽夏就是讀懂了他想要傳達的意思。

氣氛有點微妙,但又好像算不上是尴尬。

一直看着我做什麽?

她心裏泛起嘀咕,剛才在對視上的一剎那,她就不自在地別開了眼,他卻不閃不避,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她,到現在也是。

許星淼像是讀懂了她的心音,“想看看你什麽時候能放下手機嘛。”

他垂下眼,有些洩氣地說,“你吃東西的時候都這麽不專心嗎?”

雲聽夏一時語塞,想了想,表示肯定,“對呀。”

許星淼又笑,裏面多了點更無奈的東西,但他很有自知之明,“好吧,手機裏的東西确實都比我有趣。”

聽得雲聽夏挺不好意思的。

她低頭吮了一口沒那麽燙的茶,嘴上沒饒人,“你知道就好。”

但接下來的時間裏,她确實再也沒拿起手機看上一眼。

吃完烤肉後,許星淼送雲聽夏回學校。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她停了下來,和他說送到這裏就夠了。

夜幕初降,星疏雲淡。

雲聽夏對這一天做出總結,“雖然聯誼會挺無聊的,不過之後的烤肉吃得很開心。”

她一邊說,一邊低頭将腕上的手鏈解了下來。

“這個也不要麽?”他出聲,很快意識到這條手鏈雖然他也才戴了一天,但也算是二手的了,會介意也很正常,“好吧,下次我送你條新的。”

雲聽夏一哂,“我想要的是我媽給我買的,你給的算什麽?”

許星淼扁了扁嘴,看起來有些低落,但還是乖巧地附和,“說的也是。”

失去某種束縛的手腕重新變得空蕩蕩的,但仔細一看,又隐約能捕捉到皮膚上殘留的被鏈條碾壓過的痕跡。

雲聽夏拎着那條手鏈正要還給他,餘光突然瞥見了包上靜靜綻放的粉月季,心念一動,鬼使神差地将社長給她的那一支抽了出來。

這支月季的花瓣上被她用指甲掐出了好幾道印子,所以她能一眼把它和另一支花區分開來。

将手鏈潦草地纏在花苞上,她托着花萼,擡起手臂将它斜斜地插在了許星淼胸口的口袋裏。

他今天外搭的半袖襯衫胸前是有一個兜的,起先雲聽夏還以為只是做裝飾用的,後來仔細觀察了一下才發現不是,而且這兜還不淺,那支花插.進去以後,堪堪只露了花苞在外面。

手鏈是有重量的,柔軟的花苞根本承受不住,所以在雲聽夏收手後,失去承托力的花苞下一刻便往下墜去。

許星淼本能地擡起手,兩只手掌交疊着将花托起,本就沒纏緊的手鏈順勢往兜裏落。

原本空無一物的口袋一下就變得沉甸甸的。

“這個、”他有些懵,眼巴巴地看着她,“給我嗎?”

“嗯,拿去玩吧。”

她朝他揮手說再見,轉身往校門裏走的時候又不鹹不淡地補充一句,“不想要了就扔垃圾桶。”

許星淼欲言又止,她卻跑得飛快,沒一會兒就看不見人影了。

“開什麽玩笑啊......”

他垂下眼睛喃喃自語,虛攏住花苞的手掌逐漸并攏,軟塌塌的花瓣隔着單薄的衣料無限貼近他的心口。

“怎麽可能會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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