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沒時間為前幾天的遭遇感到不公和郁悶了, 因為接下來要隆重登場的是五一長假。
雲聽夏早就做好了計劃,先在打工的甜品店裏賺三天節假日的三倍工資,剩下的兩天就在家看番看小說。
光是想想她都忍不住笑出來。
但再如何完美的方案也總會出現難以預計的意外, 就像她本來滿心歡喜的準備在假期好好治愈自己疲憊的心靈, 結果勞動節打完工那天回家的時候,卻看到陳瑜那張死人臉出現在自己的家中。
看到他懶散地半躺在自家沙發上打游戲的那一瞬間,客廳裏的空氣似乎都被抽取,讓她有些呼吸不過來。
聽到開門的動靜後,陳瑜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哦, 回來了啊。”
活脫脫的一副主人家姿态。
“真服了。”雲聽夏沒搭理他, 拎着購物袋兀自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媽媽依然沒有放棄讓兩個小輩搞好關系的初衷, 硬拉着縮在房間不出來的雲聽夏出來招待客人。
“搞得好像上次我去他們家, 陳瑜有好好招待過我一樣。”她一邊吐槽一邊打哈欠,走到冰箱打開冷凍層, 高聲問陳瑜要不要吃冰棍。
陳瑜:“吃!”
于是雲聽夏挑挑揀揀, 特意拿了根自己最不喜歡的口味扔給了他,自己坐在另一側沙發吃甜筒。
電視裏放着熱播的綜藝, 雖然沒人看,但也為客廳增添了幾分熱鬧的氣氛。
雲聽夏拿起遙控器換成裸熊,玩手機的時候偶爾會抽空看幾眼。
當看到電視裏的明星被換成幾只畫風簡單的熊以後,陳瑜滿臉寫着嫌棄,“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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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聽夏毫不客氣地嗆聲,“是你家電視嗎?”
“......”他立刻沒吱聲了,把坐姿調整成了背對她的狀态。
居然沒怼回來?雲聽夏有點意外地多看了他幾眼, 目光落在他身上時,眼尖地注意到了他袖子裏漏出來的一截手鏈。
她頓時恍然, 就如她當時在收到陳叔的紅包後一下就對陳瑜的怨氣少了很多一樣,他在收到她媽媽送出的生日禮物後,也多少有點拿人手短的意思,所以沒再挑事了啊。
啧,算他識相。
雲聽夏拿了個玩偶抱在懷裏,大爺似的癱在沙發。
客廳中的兩人互不幹擾,廚房裏媽媽和陳叔正籌備着晚飯,不斷傳出淅淅瀝瀝,或者乒乒乓乓處理食材的聲音,偶爾還有針對下一道菜如何做的輕聲交談,乍一看,倒是也能看出幾分和諧友好的家庭該有的樣子了。
忽略陳瑜那個只會幹吃飯的,雲聽夏對于陳叔的做客倒是蠻歡迎的,因為他做飯是真的很好吃,如果在飯桌上,他能不那麽啰嗦地詢問她的校園生活順不順利,以及成績是不是穩定就更好了。
她發現陳叔和她媽媽本質上似乎是同一類的家長,都對自己的子女比較苛責,反而對別人家的孩子更為包容,就算她對他表現出的關切再如何敷衍,他也始終是好聲好氣的。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他還沒從她媽媽那裏得到更進一步的名分,所以覺得自己還沒立場沒資格來教育她吧。
父子倆在吃完晚飯後沒一會兒就離開了。
送走客人後的第一時間,肖明珍就拉着雲聽夏去了她的房間。
“什麽事啊?”
對于雲聽夏的困惑不解,媽媽給出的答案是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
“給我的?”她有些驚喜,又不解地喃喃,“這不年不節的,你突然送我的禮物做什麽?”
肖明珍都懶得嘆氣了,“我還不知道你啊?看到我給小瑜送的那條手鏈你牙都要咬碎了吧?要你回家吃飯都不樂意回,好不容易放假回來也拉着個臉。”
“知道我那爛脾氣你還這麽氣我?”
“......所以也給你挑了個禮物啊,但因為是定做的,等的時間就有點長,前兩天我才拿到手。”
她觑了眼雲聽夏漸緩的臉色,不自覺松了口氣,“打開看看吧,看你喜不喜歡,一天天的就沒給過我一個好臉色。”
“這要怪誰啊?”雲聽夏的眼睛又瞪圓了,忿忿道,“你早給我準備了禮物早跟我說不就好了?自己憋着什麽都不說,還要怪我不夠體諒你啊?”
肖明珍:“......”
雲聽夏沒好氣地拆開盒子上的蝴蝶結,首先露出來的是她們本地一個口碑很好的老金店的logo,“你該不會是想着,偷摸給我個驚喜,然後營造出自己用心良苦但不被我理解的委屈的一面,企圖讓我對之前埋怨你的行為産生愧疚感吧?”
“......”被戳中心事的肖明珍別開臉,沉默片刻後幹巴巴道,“淨瞎說。”
雲聽夏被她口是心非的樣子逗笑了,随即拆開最後一層包裝盒,臉上的表情空白一瞬。
紅絲絨的盒子展開後,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只看起來有半個巴掌大小的金豬存錢罐,體态圓潤,笑容憨态可掬。
雲聽夏臉上的笑容也被這只小金豬同化了一般,笑意層層疊加,看起來越來越傻。
“好吧,我承認我前些天不搭理你的行為可能确實有一點點過分。”她拿起小金豬掂量了一下,比她想象中還要重,晃悠的時候還能聽到叮鈴叮鈴響。
裏面還有東西啊?
她看向媽媽,被注視的女人終于揚眉吐氣一般朝她擡了擡下巴,示意她把裏面的東西倒出來。
雲聽夏壓抑着激動得快要歡呼起來的沖動,将金豬背上的小蓋子解開,緊接 着倒出來是數粒小金豆,還有幾顆金瓜子和金幣。
看到這一幕,她呼吸微滞,小心翼翼的把這些小東西拾起來,數了數,又放回了存錢罐裏。
“我原諒你了。”她由衷說道。
肖明珍頗覺心累,“真是祖宗......下次再置氣,我把家裏的存折和房本都給你行不行?”
“這種遲早會屬于我的東西就不要拿出來說了。”雲聽夏抱着金豬萬事足的樣子,臉上漾着滿足的笑意,“我喜歡這種驚喜,以後還可以再多點。”
“這種驚喜再多來兩次,我這大半年純純白幹!”肖明珍多少有點心疼自己的錢,但就如雲聽夏所說,她的一切遲早都會被對方繼承的,早點晚點也沒差。
“還有啊,等到了你生日那天,你陳叔肯定會送你一個價值更高的禮物的,肯定不會比我送的那中看不中用的手鏈差,所以你對他也客氣點,別總愛答不理的。”
“什麽啊?我不愛搭理他又不是因為那個。”雲聽夏咕哝道,“他送不送的我又不在乎,一個外人而已,我這麽在意做什麽?”
“我在意的就只有你啊!你是我親媽,跳過我給別人的小孩送禮物,我當然會不開心啊。”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下來,“再說了,他不給我送禮物,打的是你的臉好不好?該生氣的也是你啊,畢竟你給他孩子送禮物可是殷勤得很。”
“哪裏殷勤了啊?沒有的事。”肖明珍覺得頭越來越痛了,“他的禮物就是我去櫃臺随便買的,你的是我去定做的,論用心程度當然比不上你的。”
“那不是應該的嗎?我可是你親生的!”雲聽夏車轱辘似的重複這些話,“要是給他選的比我用心,你可得好好檢讨自己。”
肖明珍徹底捂住臉,艱難道,“晚上吃太飽了,我現在有點犯困,你出去吧,我眯會兒。”
雲聽夏這才停止了碎碎念,咂吧了一下嘴,覺得話說太多嘴裏都有些幹了,“行吧,那你好好休息。”
她捧着金豬,一路哼着小曲離開了媽媽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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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美好的日子總是不長久,上學日一到,雲聽夏縱是再不舍,也只能收拾東西告別媽媽和小金豬,馬不停蹄地前往學校。
雖然這學期的課業不重,但對雲聽夏而言,學習本身就是一件挺痛苦的事情,更別說這次收假,張志傑的行政處罰也結束了,在教室裏看到他的身影時,她的心情瞬間跌到了谷底。
殊不知在張志傑看來,她的面目同樣可憎。
不就是拍了她幾張照片麽?這種小事都要去報警,真是小題大做......
彼時的他獨自坐在教室的角落裏,周圍形成中空的一圈,壓根沒人願意坐在他邊上。
他怨恨的目光始終膠在最中央的某個位置上,在那裏,雲聽夏正面無表情地翻着教材,同桌的女生笑着和她說話,前後桌的同學給她遞着零食,而被衆星捧月的某人,只是偶爾才吝啬的給個笑臉。
裝什麽高嶺之花啊......
正這樣想着,前排的雲聽夏忽然回頭往後看了一眼,視線不偏不倚的,剛好聚焦在他的身上。
他驀的一驚,紮猛子似的俯身無限貼近課桌。
......果然是他。
在确認了那股惡意的視線來源後,雲聽夏淡淡地收回了目光。對方明顯對她懷恨在心,指不定在心裏謀劃怎麽對她展開報複呢,為了不讓自己落于困境,她只能......先下手為強了!
當你和某人結了不可和解的仇怨以後,如果你整天只唯唯諾諾的擔心他的報複,那你在等待報複降臨的過程中,心髒始終跳動在開啓了高強度防禦機制的軀殼裏,他偶爾出現在餘光裏的背影都能讓你悚然一驚......這得多憋屈多難熬啊。
然而一旦你将自己定位成一個反派的角色,不是被動的等待,而是主動去謀劃去狩獵,腦子裏一遍又一遍的預演你大仇得報的場景,那麽當那個讨厭的身影在你面前晃悠時,你不僅不會感到害怕,甚至還會産生一種奇異的躍躍欲試的期待感。
雲聽夏現在的狀态就是如此,哪怕現在張志傑就站在她身前,朝她說着一些陰陽怪氣又怨氣沖天的話,她的耳朵裏,也只回蕩着她想象出來的,他被暴揍後的哀嚎和求饒。
就再讓你過幾天安生日子......
目送對方動作僵硬地走遠,雲聽夏撇了撇嘴,繼續去排隊給室友打飯。
各自相安無事的過了幾天後,這天傍晚,她收到了許星淼發來的信息。
【許星淼:目标人物出學校了!他要去AS酒吧![收到請回複,over.jpg]】
據許星淼所說,他一個朋友的朋友就住在張志傑隔壁宿舍,所以他特意拜托了那人幫忙盯梢,這不,一有異動,他就通知過來了。
【雲聽夏:不急,我吃完飯換身衣服就過去。】
AS酒吧離學校就隔了一條街,因為環境不錯性價比也高,很多A大的學生想喝酒玩樂都會選擇去那裏。雲聽夏想着張志傑要去那裏借酒消愁,應該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出來,就沒急着出門。
在吃飽喝足後,她才開始收拾自己,換了套方便活動的運動服,戴上了能遮住大半張臉的口罩,甚至還把去年夏天買的漁夫帽和防曬手套翻了出來戴上。
付蓉看她換了這麽一身衣服,瞠目結舌道,“你穿的跟做賊似的要去幹啥呢?”
“呃......”雲聽夏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不打算說實話,“做賊。”
付蓉:“......”
連個正常一點的理由都不願意編了嗎?太敷衍了吧。
雲聽夏不想把付蓉牽扯到這件事上,所以就沒解釋太多,換好衣服後就跑出去了。
一路飛奔,當抵達許星淼發來的定位上的小公園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公園裏還滞留着不少跳舞的阿姨,還有飯後消食散步的老老少少,不算安靜。
雲聽夏一見到人,就迫不及待地問,“你東西帶了沒?”
許星淼也是差不多的打扮,一身黑沒露出什麽皮膚,聽到她問話,忙不疊地點頭,“帶了帶了!”
他把背後的登山包拉開,從裏面掏出來一根棒球棒遞出去。
雲聽夏握在手裏揮了揮,覺得還挺趁手,心頓時放下了大半。
“麻袋呢?”
許星淼于是又掏出了一個折疊起來的編織袋,展開後抖了抖,看起來容量不小,套個腦袋沒問題。
她舒了口氣,正覺得穩了,忽然看清了編織袋上的logo,“......lv的袋子啊?”
“是啊,雖然看着醜了點,但質量還行。”他用力扯了扯袋子,向她展示它多結實。
雲聽夏感覺呼吸有點不通暢,就拉下口罩,“拜托,我們是要去打人啊,打完人以後總不可能這‘麻袋’還要回收吧?”
“還是說你以前給你小舅舅敲悶棍都是用的這個?”
許星淼一口應道,“對啊,用慣了嘛。”
雲聽夏聽了都有點想笑,又慶幸,“還好我也不是什麽都沒準備。”
她低頭從兜裏掏出一卷黑色的垃圾袋,撕下幾個套起來,感覺足夠結實了就停下。
“把你那編織袋收起來,我們的作案工具改用這個。”
垃圾就該用垃圾袋裝。
許星淼有些蒙圈地看着她這一系列操作,乖巧地哦了聲,折好袋子重新塞回包裏。
他們并沒有在這個公園的小角落裏待上太久,确認好工具沒有問題後就離開了。
AS酒吧斜對面有一家糖水店,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酒吧的人進進出出。
等待的時間漫長而無聊。
不知道吃完了多少盤小吃,許星淼望向酒吧門口的渙散目光終于有了光點。
“他出來了!”
看着那道晃晃悠悠的身影地沿着學校的方向走去,兩人精神一振,連忙追了上去。
醉醺醺的人腳程不快,沒一 會兒就被追上了,但他們沉默着隐而不發,直到走到更偏僻的地界,确認周身沒人,雲聽夏才跑上前用袋子精準的套在了男人的頭上,一腳把他踹進了旁邊的巷子裏。
“草!誰啊?!”
突然的眼前一黑和後腰傳來的劇痛讓男人驚呼出聲,掙紮着想要從地上爬起來,許星淼眼疾手快地擒住他的雙手反剪到後背,死死按着他不讓他動彈。
雲聽夏無聲地朝他豎起了大拇指,然後在男人的罵罵咧咧聲裏揮起了棒球棒。
狗東西!落到我手裏算你倒黴!
她咬着牙,一下又一下地揮舞着棒球棒,棍棒每次起落都會帶起一陣獵獵的風聲,帶起男人惡毒的咒罵和威脅。
她恍若未聞,專揍他肉最多的地方,他嚎得越大聲自己用的力也就越足,漸漸的,底下中氣十足的咒罵演變成了哀嚎和求饒。
巷口的路燈忽閃忽亮,沉默地注視着無人經過的馬路。
在燈光難以延伸到的地界,雲聽夏緩緩站直了身子,抻了抻泛酸的胳膊。
朝許星淼打了個手勢,他迅速從兜裏掏了根麻繩将抽搐着低泣的男人捆住雙手。
打的是個活結,很簡單就能被掙開,但能給他們預留一點逃跑的時間。
這時,雲聽夏耳尖地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隐隐約約的,正是從她們過來的那個方向傳來的。
有人過來了!
她渾身一激靈,拽着許星淼就往巷子的另一個出口跑,幾乎是用上了平生最快的速度,連耳邊呼嘯的風聲都變得急切,腎上腺素飙升,渾身的血液激流,然後沸騰。
不知不覺間,本被她圈住小臂的許星淼靈活地轉動着手腕,往下滑落的手掌自然而然的與她相握,力道逐漸收緊。
雖然不如十指相扣那樣親昵,卻也足夠緊密。
……
直到回到了兩人滞留過的公園,雲聽夏終于停住腳步。
“應該......安全了。”
她喃喃自語,将口罩摘了下來,漸漸喘勻了氣。
“是啊,安全了。”許星淼歡快地應和道。
驀的聽見他出聲,雲聽夏像是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怔地看向他。
他口罩還沒取下,只露着一雙瑩亮的眼睛,盈盈笑意仿佛下一秒就會化成水滲出來一樣。
“你跑得好快啊,我都要跟不上你了。”
帶着爽朗笑意的嗓音徐徐漫過她的耳膜,一直在耳畔鼓噪的風聲這才真正平息。
霎時間,人聲葉響裹挾着辨不出的雜音齊齊湧進她的耳朵裏,在其中,她似乎還聽到了青蛙的鳴叫——
她的腦袋轉向不遠處的湖泊,遲鈍地想,不是幻聽,好像是真有青蛙啊。
許星淼見她一直看着那裏,便開口,“去湖邊坐坐嗎?”
雲聽夏無可無不可地點了一下頭,然後垂頭看向自己還被緊握的手,隔着手套,但掌心的溫度還是在不斷升高。
他的手一下松了勁,背到了身後,腦袋低垂着透着股難言的局促,“......一時忘了。”
雲聽夏活動了一下手指,突然笑出聲,“又沒怪你。”
她看着拘謹的許星淼,覺得很好笑,原本微弱的笑聲越來越大,到後面完全控制不住似的,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笑出來了。
“哈哈哈哈——”
許星淼呆愣着無所适從,讷讷地問道,“你笑什麽呀?”
“我也不知道。”她掩着嘴,笑得彎下了腰。
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笑,她只覺得現在自己很暢快,全身的筋脈都通了一樣,沸騰的血液沖得頭腦發昏,理智早就不知道飛去哪兒了。
再後來,許星淼也跟着她一起笑,只不過更加克制,唯一露出來的眼睛彎成細細的月牙,是沒有聲響的笑。
湖底的青蛙好像叫得越來越大聲了。
窸窣蟲鳴此起彼伏,泠泠的月光透過樹葉間隙灑下來細細碎碎的一地光斑,許星淼長久地注視着她,眸中浮躍的水光在晦暗不明的光影中明明滅滅。
片刻後,她終于笑累了,揩着眼角的淚直起身來,擡起臉看向他的一剎那,眼睛驀的亮起。
她猛地擡手指向他的背後,驚喜道,“看那!”
許星淼愕然地扭過頭,目光随着她的視線一同看去,暗沉沉的眼睛在瞬間映出一片閃熠的亮色——
沉沉夜幕裏,正緩緩綻放着一朵火紅的玫瑰。
在某一霎,他好像也聽見了花開的聲音,“......無人機表演?”
盛放姿态的玫瑰花很快變成了不斷往外擴散的愛心,雲聽夏記起今天的日期,有了猜測,“是為了接下來的520做預演嗎?”
“應該是。”許星淼終于覺得戴着口罩呼吸不通暢了,很快把它取了下來,“我們運氣真好,在這裏看得正清楚呢。”
“是特等席!”他忽而雀躍道。
雲聽夏也覺得他們今晚運氣挺好的,計劃完全沒落空不說,還能看場表演。
為了能好好欣賞這場表演,他們在湖邊的長椅坐下了。
兩人仰着腦袋看向空中的瑩瑩爍爍,靠得很近,投下的影子融成龐大而模糊的一團。
又起風了,穿林打葉的唰唰聲幾乎把青蛙打鼓似的鳴叫蓋過去,雲聽夏感受到一側的肩膀被輕撞着,一觸即離。
她沒給出什麽反應,甚至沒有側目去看,只保持着仰望夜空的姿勢,甚至連腦袋仰起弧度也沒有一絲變化。
一呼一吸間,是身旁的人散發出的清甜的果香,這次她沒能分辨出來具體是哪種水果的香味,只覺得恬淡,又令人心安。
又過了一會兒,時間短暫到殘留在她肩上的觸感還沒徹底散去,那人又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盡量不漏痕跡的,連呼吸都滞停似的,貼上了她的肩側。
只是這次他一直沒離開,而她同樣沒出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