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戀戀不舍
戀戀不舍
【24】
小巷寂靜無聲。
姜雪死死抱着賀霁忱的手臂,不肯撒手。
往常不願與她肢體接觸的男人這回什麽都沒說,任由她靠着。
……
竹瀝到驿館傳信,撲了空。等她趕到茶樓,意外地見到人已到了。
見到面了是好事,只是氣氛十分詭異。
還是上回那間雅間,兩人對面而坐。
長公主捧着茶盅,魂不守舍。
賀公子沉默在側,視線不經意間總是落在身旁女子的身上。
竹瀝直覺自己不該進門,默默後退半步,從後面将門關上。
屋中一時間寂靜,無人開口。
良久,姜雪才回神。
她擡眸,對上男人的目光,猶豫道: “你……會武”
方才那歹人不知使了什麽手段,将她兩個護衛毫無防備地放倒。那兩人是禁軍出身,雖不是什麽精銳,但也不是一般的毛賊能一擊便制住的。
姜雪眸光微動,無言地打量着面前人。
也不知他做了什麽,竟能在瞬息間将那歹人打壓得毫無還手之力。
賀霁忱安靜地看着她,并未答話。
姜雪抓着茶盅的手不由自主用了力,神情依舊恍惚, “你會的,我竟不知。”
不僅會,甚至可能很精通。
然而她不知的事又何止這一樁,他們之間對彼此的解實在太少。
可即便這樣又如何層層迷霧下,包裹着的也是她朝夕相處過的那個他。
他越是像一個謎,她越喜歡。
賀霁忱不知她這話是失望還是什麽,他本該如往常一樣,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可他一想到若自己并未及時趕到,她不知會發生什麽,他便不想再繼續沉默下去。
“并非有意隐瞞,平日我并不愛動用武力,一是沒有機會,二是沒有必要。”
“不必解釋,我并不在意的。”姜雪詫異賀霁忱會開口解釋,看他并不擅長此道而露出勉強的表情,自己也覺得不自在,她搖搖頭, “總歸我們相處的時日太短,你也不能事事都向我說明。”
她難得這般通情達理,賀霁忱反而不知該如何應答。他本就後悔來京這一趟,今日之事,叫他更加追悔莫及。
“哪怕你瞞我再多事,我都不會說你什麽,”伶俐的少女話鋒一轉,拐彎抹角地取笑他, “我可不像某些人,因為一點事就記上一輩子,甚至還要再不來往了。”
賀霁忱只當沒聽到她在指桑罵槐說他小氣,他偏過頭,看向窗外。
落日熔金,餘霞成绮。
天色漸漸暗下去,一陣略潮濕的涼風從窗外吹了進來。
賀霁忱走到窗邊,将窗阖上。
“說些玩笑話,某人莫要計較。”姜雪抿着笑意,視線緊緊追随着着男人, “上回已說過,瞞了你我的身份,是我不對。同你賭氣不告而別,也是我不對。除這兩件,我再沒旁的對你不住的地方了,對吧”
見到他就有許多話想說,什麽話都願意說給他聽。
雖然還不知賀霁忱為何依舊對自己忽近忽遠的,但他既然願意出手相救,願意浪費時間在這聽她說話,就說明他并非完全冷心薄情之人。
賀霁忱到底是有情意的,姜雪能感受到。
“你有你的苦衷,我現在還不知,但多少能猜到些……”
說起難事,姜雪臉上的笑容散去,兩彎秀眉蹙起,她抓緊手帕,低落地喃喃: “你有不得已,我也有。只是我的事同你相比,太微不足道了些。”
在皇兄眼中,她要許一家能給她帶來安穩生活,保她一生無憂的夫家。賀霁忱的身份……顯然不在皇兄的考量中。
為防皇兄亂點鴛鴦譜,她寧願先用知根知底的謝千陽做擋箭牌,擋掉其他的神鬼牛蛇,再談其他。
姜雪的世界裏只有姻緣這二字難題,可賀霁忱的人生中呢他的難題只怕姜雪想都不敢想。
姜雪将茶一飲而盡,茶盅咚的一聲擱在桌上。
她微紅着臉,盯着紅木桌面的花紋,忽然冒出一句: “哥哥,我從不後悔與你相遇。”
更加不後悔喜歡他,追逐他。
賀霁忱喝茶的手抖了抖。
水波漾出,一滴水珠落在他衣袍上,洇濕成一個圓。
賀霁忱放下杯子,拿起茶壺,為她倒了一杯新茶。
他面上若無其事,垂在身側的手指局促地撚了撚,将不小心沾上的水蹭掉,他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今日那人傷着你嗎”
話音落,空氣倏地一靜。
姜雪倏地擡眸,定定看了他半晌,看到賀霁忱不自在地躲開對視,她眼底生出燦燦星光。
賀霁忱無措地抿了下唇,知道自己倉促下說錯了話。
“你這話……”少女唇角緩緩揚起,笑得如吃了一顆糖那般甜, “是什麽意思呀”
不等人答,她迫不及待地說下去, “擔心我是不是你擔心我。”
賀霁忱沉着地道: “不是。”
姜雪才不聽他的否認,她雙手捧着臉,靠得極近望着他,笑道: “哥哥,雖然我還分辨不出你說假話時是什麽樣,但我總有一天能戳穿你每一個謊言。”
賀霁忱平靜地看她一眼,端起茶盅,輕抿了一口。
他一直是一副從容鎮定,冷靜自持的模樣,姜雪沒指望能憑着三言兩語就破了他的僞裝,她點到為止,輕輕哼笑了聲, “罷了,無趣。”
她的“無趣”二字只随口一言,随意調侃,賀霁忱卻擡眸看了她一眼,他不知想到什麽,面色愈發淡下去,連茶盅都放了回去。
姜雪并未察覺他驟然不悅的情緒,她眼底噙笑,已徹底從先前的驚吓中走出。
姜雪笑盈盈望着賀霁忱, “那人倒是沒有傷着我,他只是說了幾句話,并未碰我。”
倒不一定是沒有傷她之心,只因沒來得及對她做什麽,賀霁忱就到了。
賀霁忱自然也想到這一層,他若有所思: “說了什麽”
姜雪回憶起那人莫名其妙的話——
“不該做那癡心妄想,平白誤了他人的人生。”
倒是像極了他們此時的境遇。
姜雪笑了笑,語氣輕快, “不知所雲,無關緊要。”
賀霁忱“嗯”了聲,不再追問。
“對了,我那兩個護衛——”
正說着,門外傳來叩扉聲。
賀霁忱起身開門。
邵衛恭敬地立在門一側。
另一側站着竹瀝,神色複雜。
邵衛悄悄擡眼, “公子”二字下意識要脫口而出,觸及到對方疏離冷淡的目光時,邵衛硬生生錯開目光,看向屋中的女子。
他畢恭畢敬行了一禮, “殿下,您的二位侍從已清醒,現正候在一樓堂中。”
姜雪“哦”了聲, “讓他們在樓下等着。”
“是。”
邵衛不敢多看,垂着頭退了出去。
竹瀝的目光在屋中二人之間轉來轉去,欲言又止。
“竹瀝”
竹瀝沖賀霁忱福了福身,繞過他進屋,低聲: “殿下。”
“去裴府送個信,就說本宮這就回宮,今夜便不叨擾了。”
姜雪說話的時候,站在門口的男人折返回來,他去到窗邊,将自己帶來的那冊詩集拿在手中。
竹瀝的餘光一直被那道修長的身影幹擾,她不由自主地憶起方才在樓下發生的事——
當時她聽罷前因後果,驚出一身冷汗, “方才有人襲擊殿下”
禁衛慚愧, “我等無能,只怕不能再護衛殿下,回去便向陛下領罰。”
另一人也道: “沒想到那位公子那麽厲害,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竹瀝驚愕失色, “你們說的是那位身穿白衣的——”
二人點了點頭。
而邵老板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聽着他們的對話,魂不守舍。
似乎也在為那麽個從容雅致的清俊公子能使得一手好劍而久難回神。
“竹瀝,你先出去一下,本宮再同他——”
姜雪羞澀地把發呆的竹瀝往外推,想要再和心上人話一話情。
不曾想賀霁忱打斷了她的話,他走到姜雪身前,微垂着頭,輕聲道: “我同你們一起進宮。”
這下屋中另兩人全都怔住了。
竹瀝只覺得今日經歷了太多不同尋常,她竟然已經開始習慣。
“你,你要和我……”姜雪小心翼翼, “要一起回去嗎”
“嗯。”
“你——”
賀霁忱一本正經, “只是順路。”
“好好好,順路,”姜雪高興地點頭,生怕再問下去他會改變主意,于是幹脆拍板, “坐我的馬車,這就走。”
她說話時惴惴不安,幸好他并未反駁她的提議。
姜雪悄悄松了口氣。
二人一前一後下了樓,到了一樓才發現,廳堂不知何時被人清了場,除了那兩位禁衛與邵老板,再無他人。
姜雪很滿意邵衛做的安排,她贊賞地道: “今日之事莫要同我二舅舅說,免得他擔心。”
裴二爺的眼線雖多,但邵衛确實有本事能将此事瞞下。邵衛克制着去看自家主子的沖動,深深彎身行禮, “是,殿下。”
姜雪回頭看了一眼賀霁忱。
他乖乖地候在一旁,低首不語。
他在等她,等她一起回宮。
這個認知叫姜雪心裏似融了蜜一般甜,她心情大好,徑自往樓外走。
為避開耳目,低調行事,馬車停在後巷。
兩人隔着段距離不遠不近地走着。
姜雪先停在馬車前,無聲望着男人步步走近。等他到了近前,她微微揚了下巴, “你先上去。”
賀霁忱愣了下,照做。他踩着腳凳,登上馬車。正打算撩簾進去,忽聽她又在身後發號施令:
“等等,扶我。”
賀霁忱回身,只見少女笑容豔麗,紅唇媚眼,颦笑間都是勾人攝魂的美意。
她仰着頭,目光落在馬車之上,眼中只一個他,高高伸出手去,懸在空中。
姜雪嬌聲催促: “我頭暈,要昏倒了,快呀。”
“……”
賀霁忱默了默,終是無奈伸出手去。
姜雪心中竊喜,将手放在他寬大的掌心中,拎着裙擺,由着他穩穩扶了上去。
馬車搖搖晃晃地朝含光門駛去。
賀霁忱真如他所說,只是順路搭車而已,他上得車去後便靠在角落,阖上了眼睛,閉目養神。
不聽不看不說話。
姜雪也不計較,一是她已經習慣這種相處氛圍,二則是今日種種已夠她欣喜許久,她要的不多,只是他別不理她而已。
竹瀝很有眼色,在車外與禁衛一起駕車,小小的車轎內,只他們二人。
姜雪身上一陣陣發冷,但她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好。她裹着毯子,迷迷糊糊靠着車壁沖他笑。
他可真好看。
精通醫術,文武雙全。
老天待她不薄,叫她落難山野也能遇到這般人物。
“哥哥”
沒人理。
“賀霁忱,我頭暈。”
賀霁忱終于睜開了眸,冷靜地望着她。
姜雪鄭重其事地道: “真的,頭暈惡心,還冷。”
美人計對他不管用,那就使苦肉計好了,反正是現成的。
姜雪柔弱無骨地倒向男人的方向,一邊挪,一邊偷摸摸打量他的表情。
見他無動于衷,她愈發大膽起來,直直撞上他的身子。
賀霁忱低下頭,看向自己肩頭的少女,她正眨着一雙黑亮的狐貍眼,無辜地看着他。
賀霁忱: “……”
他無奈嘆道: “坐好。”
“坐不好,難受。”
“那便躺好。”
賀霁忱看向她身後,馬車不大,但也不小,足以容納四人乘坐,他占據了小小的角落,剩下大部分都是留給她的,可她卻放着大片的地界不用,非要黏過來和他搶地方。
“那邊太硌了,哥哥你是知道我的,嬌生慣養,可受不得那麽硬。”
她整個人靠着他的胳膊,在他身側亂動,蹭的衣領散開了些。
賀霁忱餘光就能看到她白皙的脖頸,他一動不敢動,感受着手臂上柔軟又玲珑有致的觸感,耳根慢慢染上紅暈。
他冷肅着臉,語氣生硬: “坐回去。”
說着,擡手按在她腰側,本意是想制住她,不曾想那一截腰肢柔軟纖細,将他掌心震得發麻。
姜雪忽得笑個不停,她反手按住男人的手腕, “哥哥你別碰我那兒,癢。”
她一動一笑,氣息與柔軟便攻得他更緊迫。
賀霁忱驀地閉了下眼睛,再不敢吭聲。
他任由肩上的人折騰,沉默地坐了會,最終還是放棄抵抗,默許了她的騷擾。
姜雪終于尋到一個姿勢,不再亂動,人安分下來,可與他相牽的手卻再沒松開。她閉着眼睛,嘴角的弧度久久不散。
她今日得知他會武藝,再複想過往種種,只覺得那些回憶甜得無以複加。
那個刺客說的極對,她是個小小弱女子,許多事皆力不從心。
她沒辦法困住賀霁忱,更不可能真正挾制他。
先前在承文殿裏,還有方才,每一次她抓着他的手,賀霁忱都有能力掙脫開,輕而易舉。
他雖一次次都冷眼看她,但卻極少有真正甩開她手的時候。
篤信他對自己餘情未了,這不是底牌。
他對她一再心軟,這才是她的底氣。
肩膀上重量輕到可以忽略,女子身上散發的味道卻不住地亂人心神,賀霁忱垂眸,看向自己被人鉗制住的手腕。
他聽到她趨于平緩的呼吸。
半晌。
賀霁忱偏過頭去,極淡地彎了下唇。
馬車行得很快,不多時便到了皇城腳下。
長公主的車駕可直接行進禁中,更無需下轎。
本該熟睡的女子驀地睜開眼,緩緩從男人肩上起身。她不再看他,松開了握着他的手。
終于知道了恪守禮數與分寸,坐到賀霁忱口中那片空置的位上,與他相隔甚遠。
她似乎在頭疼,阖目靠在車壁,不與他調笑。
賀霁忱垂下眸子,于一片暗色裏望向自己手腕。
心頭纏綿未歇,手上空空蕩蕩,猶有體溫殘留。
不知怎麽,竟生出一絲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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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又要去醫院,不曉得還要不要挂水,所以0點的更新可能寫不完,推遲到晚上23點周日晚上哦
為表歉意繼續掉落紅包呀!=3=
再吆喝一聲預收,感興趣的話點個收藏吧!以下是gg——
《重生回反派少年時》
【1】
暴君昏聩,喬姝月的父母兄弟皆亡于一樁冤案裏。
反叛軍攻入京城,正值她的斬刑前夕。鍘刀未落,叛軍首領殺暴君而代之,大赦天下,她活了。
改朝換代,暴君的罪行被昭告天下。為家族洗冤那日,新帝召見喬姝月于大殿上,定定看她半晌,輕言了聲: “留下吧。”
【2】
伴君三載,仍未能醫好她的沉疴。彌留之際,她笑着說:
“我聽人說,陛下幼時險些被人祭,千難萬險才逃出來。”
“聽人說,被賣去青樓做苦力,受盡欺淩。”
“還聽人說,在戰場上一戰成名的背後,是九死一生。”
帝王目光溫柔,笑意不散: “怎麽,影響孤在你心裏英明神武的形象了嗎”
“不,只令我愈發仰慕你了。”
這一生已如此不易,萬萬要珍惜活下去的機會。
謝昭淩這一生從未落過淚,無論是被養父母架在祭壇前,還是被人按着頭泡在泔水裏,亦或是戰場上厮殺時的一箭穿胸,再苦再難他亦咬牙堅持。
唯有此刻,一生摯愛死在自己懷中,殺伐決斷的帝王終是抖着雙手,紅了眼眶。
【3】
一朝重生,回到幼時。
喬姝月第一時間央着哥哥帶她去救人,趕到青樓時,正看到一膀大腰圓的壯漢按着少年瘦弱的身體,要将他溺死在泔水桶裏。
少年死盯着那壯漢,狼崽一樣狠厲的目光寸寸落下,桀骜不馴,又黑又亮。
那是她英明神武的陛下!
“你放開他!”
氣勢恢宏,卻奶音十足。
喬姝月邁開小短腿,像個炮彈一樣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