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助攻貓貓
助攻貓貓
【32】
“下回若走不了正門，就別來了。”
這是什麽意思
是……不想讓她再來
可她堂堂公主，為了見他，連狗洞都鑽了，她為了他連身份和體面都不要，他就不能對她說點好聽的嗎
罷了，定是顧慮到她的安危才這麽說的，畢竟他身份敏感，不适合與她私下會面。
姜雪眼底的光暗下去，以為他是嫌她煩， “好吧……”
先答應着，辦不辦的到下次再說。
兩人對面而站，湊得極近，從竹瀝的角度看過去，倆人近的像是要親上了!
竹瀝不敢出聲，還蹲在狗洞旁邊，兩只手使勁捂着嘴。
她平日裏穩重端莊十分靠譜的大宮女形象全然崩塌，此刻心底在悄無聲息地尖叫——
天吶，這是她一個奴婢能看的嗎
竹瀝生怕自己看到什麽不該看的，于是十分懂禮地将捂着嘴的兩只手上移，蓋住了眼睛，然後稍稍張開五指，指縫的距離稍大了些，她滿面通紅，透過縫隙無聲無息地看。
天色已暗，時近戌正。
姜雪哼了聲，上下打量， “看來是沒什麽大礙，都還能飛呢。”
“……嗯。”
姜雪輕輕嘟了下唇，眼睛依依不舍地黏在男人臉上，不情不願地， “那本宮回了，你好好休息。”
“好。”
“你怎麽回去”姜雪仰頭看了一眼高大巍峨的宮牆，手指了指， “還……飛回去”
“嗯。”
“本事真不小啊。”她感慨着，又埋怨看他一眼，嗔道， “飛得挺高，還能讓人弄了一身傷看來還有的練呢。”
賀霁忱: “……”
他無奈地笑了聲， “是，臣遵命，這就回去勤學苦——”
姜雪擡手捂住他的嘴，瞪他一眼， “練什麽練先養好身子再說吧，沒養好前就在你那屋裏待着哪兒都不許去，聽到沒”
暮色四合，月光寂靜。
賀霁忱微微後退了半步，朝她彎身行禮， “殿下慢走。”
嫌人啰嗦，還不讓說了
嘁。
姜雪不情不願地“嗯”了聲，終于肯挪動步子。腳尖調轉了方向，腿也在動，但上半身卻還面向着賀霁忱的方向，她那雙天生帶了勾子的狐貍眸盛滿情愫，欲語還休，目光如有實質，将他的心蠱惑。
她一邊磨磨蹭蹭地往外走，兩步一回頭，視線情意綿綿，看得人心底平白生出一種沖動，想要将她帶回自己懷中。
賀霁忱垂下目光，感受着自己澎湃的心跳，心下一橫。他足尖輕點，眨眼間輕飛回牆內。
姜雪: “……”
她最後望了眼空空蕩蕩的牆頭，幽幽嘆息一聲。
**
接連兩日，姜雪每日坐在房門口，眼巴巴望着興陽宮的方向，垂頭喪氣。
“奴婢聽說徐院判去給賀公子看過後，發了通脾氣呢，說沒見過這麽不聽話的病患，拿自己的身子不當回事，對醫者是種侮辱。”
“正是，奴婢也聽聞徐院判怒氣沖沖向陛下告狀，說那三皇子若再不好好養着，就不管他了。”
冬芽詫異: “徐院判敢這麽同陛下說話這不是威脅嗎”
竹瀝點頭， “只怕是實在氣得狠了，陛下沒有怪罪，反而安撫了一番。”
兩名心腹婢女在小聲議論，姜雪倚着門框，面上愁容更盛。
還總說她不聽話，她看賀霁忱才是最任性妄為的那個。
那晚夜深看不清，看來的确傷得很重……
她果然不該貿然過去，對他動手動腳的。
姜雪還想再去瞧瞧，無奈沒有好的借口，加之前日給他帶去了麻煩，她心有愧疚，不敢再去。
還是再等等。
只是苦了她等得心焦，吃不好睡不好，心裏想的全是他的事……
“殿下!不好了!”
院中忽有一宮娥急匆匆跑進來。
竹瀝走下臺階，擰眉斥道: “慌裏慌張成何體統出了何事”
小宮娥一臉急色道: “熹和郡主與靜玥公主打起來了!您快去瞧瞧吧!”
姜雪驀地起身，跟了過去。
……
香茗軒一樓大堂中，兩名女子正在争吵。
“本公主想要的東西，你敢搶”
長相清秀的黃裙女子面有怒容，卻顧慮着周圍人多，努力維持着溫婉端莊。
另一紅衣女子一邊搖着團扇，一邊笑意盈盈道: “是啊，咱們靜玥公主想搶什麽自然就搶喽，誰能拿您怎麽着啊您親姐姐的未婚夫婿不是說搶就搶走喽誰敢說一個不字呀。”
這話一出，一片嘩然。
姜靜玥頓時儀态全無，若無侍女的阻攔，怕是就要沖上去抓她的頭發。
而姜靜玥身旁的錦衣公子臉色驟變， “郡主慎言!”
熹和郡主目光流轉，輕蔑一笑， “喲，陳公子方才不是還在邊上說什麽大道理嗎一口一個子曰的，這會兒倒是不勸和了”
陳酒臉色鐵青，卻比姜靜玥要沉得住氣，他被熹和提醒了一句，想起周圍聚集了不少同窗，他克制着火氣，試圖為自己辯解: “陳某與長公主之事早已過去多年，如今陳某心有所屬，還望郡主莫要毀人清譽。”
“哎是是是，早就是過去了嘛，我知道啊，我又沒說你們現在還有什麽身正不怕影子斜，陳公子這麽急着撇清關系，是做賊心虛啊”
陳酒被噎得說不出話，他惱羞成怒，指着熹和， “你!!你……”
“我才不關心你們那點破事，”熹和郡主眼底盛着冷色，笑了聲， “這小貓兒是我先發現，先救下的，自該歸我，靜玥公主半路截胡，是何道理欺負我帶的人少，搶不過你”
“也是呢，當初有太後為你撐腰，如今有你未婚夫婿為你做後盾，我爹只是個閑散王爺，我們久居邵州，在京中沒勢力沒靠山，自然是搶不過的，但我也不是吃素的，可不會善罷甘休。”
“本公主與你一同看到，只是你手快，先将它劫持在手而已，你使了陰招，怎還倒打一耙”
姜靜玥最痛恨別人議論陳酒和姜雪過去的事，她本來只是為了給熹和找不痛快，才說要那小貓的，此刻卻是被徹底惹惱，非要争一争不可。
姜靜玥指揮着仆從将熹和圍起來，趾高氣揚， “你說我要搶，那我還就搶了，今日不将小貓交出來，就休想離開!”
今日姜靜玥與陳酒約會，太後憐愛幼女，給她特意撥了護衛，還求到皇帝那，調了三名千麟軍來供她差遣。眼下那幾名千麟軍守住了茶樓大門，俨然一副誰也別想離開的架勢。
熹和目光更冷，回頭掃過那三名訓練有素的兵丁， “姜靜玥，你可真是比不上你姐姐，她從不會這般黑白颠倒，是非不分，更不會仗勢欺人，逼迫旁人就範。”
姜靜玥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誇張地笑了聲， “你和她關系好，這我早就知道，但我不曾想到，你這麽聰明的人也會被表象迷惑，被她騙得團團轉。她不會仗勢欺人這話旁人說便罷了，你怎麽也說啊”
“你兄長的婚事是如何黃的，你不清楚原先要做你大嫂的可是劉家的那位大姑娘，不是現在這個裴氏女。若非因為早些年劉家大姑娘沖撞了她，将酒不甚灑在她裙子上，豈會斷了與你家的姻緣”
這事被人傳了近十年，熹和耳朵聽得都起繭了。
那事根本不是姜雪的授意。
姜雪當初不願将事情鬧大，只将真相告知了她與她父兄，并未大肆宣揚，熹和顧念姜雪的意願，也并未追究。是以這些年來，謠言愈演愈烈，偏偏姜雪不往心裏去，熹和也懶得說。
這可倒好，始作俑者的女兒跑到她面前擺弄是非，她若忍氣吞聲，顯得她好欺負似的。
熹和目光冷厲，剛要說什麽，便聽街上有馬蹄聲。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華麗的馬車上走下來一人，妍姿豔質，婀娜綽約，周身光華珠玉難及，似從畫中走出一般。
熹和眼前一亮， “阿雪!”
姜雪行至門前，那三名千麟軍愣了一瞬，而後皆紅着臉抱拳行禮， “長公主殿下!”
姜雪淡淡“嗯”了聲，她先是越過那三人與熹和對上視線，她對着熹和微微彎唇，而後才道: “你們且退下吧，皇兄那裏本宮會解釋。”
三人異口同聲道“是”，先行離開。
姜雪命自己的人守在外面，而後進了大堂，她沒有看陳酒與姜靜玥，也不急同熹和說話，而是看向了角落裏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邵衛。
她笑了笑，沖對方招手， “邵老板。”
邵衛心裏一涼，趕忙走過去。
長公主不來，他可以将今日之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公子人在宮中還受着傷，其餘瑣事麻煩事自然是越少越好，但長公主來了，這事便不同了。
凡長公主插手的事，他家公子必定會無條件維護，長公主要做的，邵衛自然要順從。
“殿下，您有何吩咐”
姜靜玥瞪圓了眼睛，尖聲發洩不滿: “你這老板!怎的本公主剛剛讓你将人趕出去你裝聽不到，現在她叫你倒是聽清了”
邵衛後腦勺對着姜靜玥，沒理，恭恭敬敬地低着頭對着姜雪，一副洗耳恭聽吩咐的樣子。
熹和噗嗤一下，心情極好地再度搖起折扇， “哎喲，我這救了一只貓兒，可怎麽仿佛聽到狗叫了阿雪，你聽着了嗎”
姜雪彎着唇沒接話，她笑看着邵衛， “抱歉邵老板，影響你生意了，今日的損失本宮會墊上。”
邵衛受寵若驚，連連拱手， “長公主言重，這小的不能要。”
他今日敢伸手接錢，明日這手怕是就要被公子剁下。
“鬧事的是本宮的妹妹，本宮自然要有所表示，邵老板不必客氣，本宮還有一事要請你幫忙。”
“殿下只管吩咐。”
“那只小貓本宮要了，本宮見它精神不是很好，不知邵老板可知哪裏的大夫能給它看病”
“這……”邵衛猶豫道， “這小的當真不知，這就幫您去打聽打聽。”
姜雪颔首， “有勞，本宮在此等候邵老板消息。”
邵衛帶着人退下，姜雪就近在一張桌前坐下，竹瀝幫她倒了兩杯茶，姜雪拿起一杯慢慢細品，對着熹和道: “坐，還要本宮請你”
熹和“嘁”了聲，笑着坐下。
“什麽時候回京的”
“就昨日，回來的晚，就沒去打擾你。”
“昨日回來，今日不知進宮見本宮”
“殿下恕罪呀，我這不是在挑見面禮嘛，”熹和開玩笑道， “我還能空手去”
“怎麽不能你何時這麽有禮數了可不像你。”
“哎，還不是我爹嘛，他膽子小啊，離京這麽多年，不知陛下此次召他回來要做什麽，他輾轉反側，提心吊膽好幾日，生怕自己無意間觸怒龍顏，自己的逍遙日子一去不返喽，百般叮囑我要小心行事，懂規矩總是好事。”
二人你來我往聊了起來，将姜靜玥晾在一旁。姜靜玥氣得眼睛都紅了，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她餘光見着周圍人對着自己指指點點，心裏羞憤難當，對姜雪的怨恨更上一層。
陳酒被奚落了一番，心情也不好，但他是旁邊女子的未婚夫婿，自然要以她為先，他低聲勸慰: “只是一個貓兒，我再去為你尋一個可好那畜生是野生的，身上不定帶了多少毛病，便丢給她們養算了。”
姜靜玥紅着眼瞪他， “長公主來了，你便要算了方才怎不見你這般慷慨大方果然憐香惜玉，不肯讓美人傷心。”
陳酒臉色難看， “阿玥此話就傷人了，我的心意你該知曉。”
二人無聲對視，氣氛劍拔弩張。
半晌，姜靜玥留下一句——
“沒見着她時，我知曉，見着她以後，我就不知了。”
便離開了。
陳酒被留在原地，無言以對，他心裏怒不可遏，反複深深呼吸，壓制怒火。
耳邊的聲音婉轉輕柔，如乍暖還寒時，一汪春水緩緩流進他冰封的心——
“這貓兒還真是給本宮的”
“哪兒啊，自然是我想留着，但我養不了啊，我家小弟他一碰到這些小動物的毛就渾身起疹子，我哪能抱回去害他”
“那你還同她争什麽她想要，給她便是。”
陳酒渾身激出一身冷汗。
—— “她想要，給她便是。”
所以當初她那麽痛快便放棄了與他的婚約，也是因為知道姜靜玥喜歡他，所以才放手的嗎那她後來可有一刻後悔過
他在她心裏到底和那貓兒沒什麽不同，說讓就能讓出去。
天底下真的有什麽是她不肯相讓的嗎
陳酒心裏有股沖動，他轉回頭，緩步走近，想要問一問她。
但周圍的視線若有似無伴他左右，他始終礙于臉面，不敢開口。
“長公主都說過不喜歡文人了，百無一用是書生啊，他還走過去，是不是太不要臉了”
“上趕着貼上去，真丢臉啊，一點骨氣都沒有。”
“聽說前段時間謝五郎辦詩會，邀了他，他沒去。”
“人家是太傅嫡孫，自然無需攀附丞相府。”
“哪兒啊，我看他是嫉妒謝五郎入了長公主的眼，心裏吃味，又怕被比較，才故意不去的。”
陳酒的拳頭松了又緊，額角青筋直冒，最終積攢的氣力驟然散去，他最後深深望向一眼姜雪，而後垂頭喪氣，悄悄離去。
關鍵主角走了兩個，看熱鬧的人自然散去。
周圍的熱鬧不曾入得姜雪的心，她一心沉浸在與友人重逢的喜悅裏，倒是熹和将一切都收入眼底，心裏啧啧兩聲，暗道長公主殿下當真愛憎分明。
長公主的喜惡素來表現得十分極端，對喜歡的人願意傾盡所有，縱着寵着，将天下獨一份的好都給他，而對厭惡的人便怎麽看都不順眼，将無視貫徹到底，哪怕對方再怎麽引起注意，她也是不放在心上的。
“它可真好看。”
姜雪從侍女手中接過小貓，愛不釋手。
熹和收回視線，笑道: “黑黢黢的，哪兒瞧出好看的”
“洗洗就幹淨了。”
“喜歡那就送殿下吧，反正我是沒法子帶回府。”
姜雪笑納了，與她約定過幾日再見，正巧邵衛領了為小貓看病的大夫來，熹和與她便就此分別。
忙完後回到宮中，姜雪先去思政殿見過皇兄，向他說了今日之事，回到自己的寝宮時天色又暗了。
用過晚膳，天已經黑透。
姜雪央着竹瀝，換上宮女服。
竹瀝蹲在熟悉的草叢裏，無奈道: “殿下，您前日才答應賀公子不來的。”
“本宮可沒有應，莫要造謠!”姜雪一回生二回熟，一頭紮進那洞口。
竹瀝聽着窸窸窣窣的聲音，靠着牆發呆，沒過一會，又見姜雪的腿退了出來。
竹瀝:
她趕忙上前，扶住主子的腰，幫她從洞裏回退出來。
竹瀝将人“拔出來”，見對方一臉生無可，納悶， “您怎麽回來了”
姜雪茫然道: “堵上了。”
竹瀝呆滞， “啊”
姜雪轉而一臉怒容，憤憤道: “這個賀霁忱，他讓人把洞堵上了!”
“堵就堵吧!他還不兩頭堵!他堵了一頭，那邊還留了個縫!”
讓她能從這邊鑽進去，能看到院子裏，卻鑽不出去。
看得見，摸不着，院落近在眼前，卻無濟于事，只能幹瞪眼。
“真是氣死本宮了!”
竹瀝忍了又忍，最終沒忍住，噗嗤笑出聲，心道賀公子真是給了好一通的教訓。
“賀公子知道您不聽話，所以故意懲罰您。”
“他敢耍本宮，就休怪本宮不客氣!”
姜雪氣得一骨碌爬起來，留下一句“你在這守着”，飛奔回宮。
片刻功夫，又跑了回來。她換了身符合長公主身份的服飾，懷裏抱着一只剛洗幹淨的小白貓。
竹瀝:啊
姜雪冷笑一聲，彎下腰去，将小白貓塞進了狗洞裏。她堵着這頭，看着小白貓扭着屁股，順着窄縫順利鑽進院中。
她辦不到，總有貓能辦到。
姜雪直起腰，沖竹瀝揚下巴， “去，拿塊石頭把這堵上。他不是要堵嗎本宮幫他。”
竹瀝: “……”
竹瀝照做，而後默不作聲候在一旁。
“走吧，去正門，”姜雪拍了拍手上的土，夜色下襯得笑容略顯猙獰， “上門要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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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阿雪:今日望夫嗎望了。
狗賀:好像聽到外頭有動靜(擰眉)(不好的預感)(下意識裹緊外衣)不确定，再看看。
然後腿邊一熱，貓貓探頭。JPG
白貓:喵喵(蹭)
狗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