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相

真相

“兒啊!你昨日剛醒,這是又要去哪兒啊?”一大清早,司馬無疆将司馬晟堵在了前院。

“父王,在府上待了一整日,有些悶,出門轉轉。”司馬晟神色往常不似作假。

“悶啊……”司馬無疆搓了搓指尖,“晟兒覺得悶那我讓徐進去找新奇玩意兒送進府供你賞玩。”

“父王。”司馬晟嘆了口氣,“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說罷,擡腳就走。

“晟兒。”情急之下,司馬無疆拽住了司馬晟的胳膊,“你……是不是要去見梁家三郎?”

“父王……”

“不許去!”司馬無疆截住司馬晟的話頭,“你人都被他揍得快沒命了,還要去找梁遷?”他人氣得手止不住哆嗦起來,“父王不許你去!”

“這些話父王都是聽誰說的?”司馬晟無奈嘆了口氣,“腦袋上的傷是兩年前在軍營裏落下的舊疾,并非梁遷所傷。”

“舊疾?”司馬無疆一聽是又氣又急,趕緊将人拉到近前好生打量,“有舊疾怎麽不和父王說啊?啊?來,快讓父王看看還有哪裏有舊疾啊?”

說話間司馬無疆就要去扯他的後衣領檢查,司馬晟趕緊攏緊衣裳往後退了幾步:“沒有了父王,沒有其他舊疾了。”

“真的?你沒騙父王?”司馬無疆不信。

“父王,真的沒了,若是不信……”湊巧白秉這時走了過來,司馬晟指了指走到近前的白秉,“父王若是不信就問白秉。”

白秉被他這話給說懵了:“王爺要問我啥?”

司馬無疆還真就湊到了白秉跟前:“本王且問你,晟兒駐守新城期間除了腦袋可還有別的舊傷啊?”

“回王爺,大人身上沒有其他舊疾了。”白秉看看司馬晟又看看司馬無疆,“再說大人腦袋上的傷也不是駐守……”

“父王,白秉都這麽說了,您總該安心了吧?”司馬晟暗暗遞給白秉一個眼神,那眼神暗示相當明顯。

住嘴!別說了!!

司馬無疆并沒有覺察到兩人的異樣,跟着司馬晟的話頭繼續往下接:“就算是沒有別的舊傷那梁遷傷你也是事實,總而言之不要再去找梁遷了。”

司馬晟平穩的視線晃了下,旋即恢複正常:“我何時去找過梁遷?白秉,你可曾見我去找過梁遷?”

突然被拎出來問話的白秉:“……”大人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不好明面上有所反應只好在心裏翻了個無聲的大白眼兒,心說,我不光見大人去找過梁遷,我還見大人扒過梁國公府的牆頭呢?

饒是心中如此做想,嘴上還是昧着良心替司馬晟遮掩:“回王爺,大人從不曾主動找過梁家三郎。”

“胡說!”司馬無疆瞪了白秉一眼,吓得白秉脖子一縮。

“晟兒,你回來這幾日和梁遷就見了好幾回,這些父王都知道。”司馬無疆提起梁遷說話有些小心翼翼,“你和他,你們……”

“父王想說什麽直說就是。”

“晟兒,你是知道的,梁國公府權大勢大,若是和平王府有所牽扯官家少不得會心生忌憚,到時候我們……”

“父王的擔憂我明白,父王放心,孩兒會把握好分寸,斷不會讓平王府陷入危險。”司馬晟擡頭,看了眼祠堂的方向,“斷不會。”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司馬無疆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只是不放心又補了句:“那晟兒今日……還出門麽?”

“過幾日就啓程回新城了,去置辦些東西路上帶着。”司馬晟頓了下,又道,“父王放心,兒不會去找梁遷的。”

“那……行吧……”司馬無疆皺了皺眼角,“那晟兒早去早回啊!”

“放心吧父王。”司馬晟掃了白秉一眼,“随我出門置辦東西。”

“是,大人。”

兩人出了王府走出段距離,司馬晟頭也未回地問了句:“王府可有人跟出來?”

白秉回頭看了看:“沒人跟,不過大人,咱們去哪兒啊?”

“去鹿雲坊。”

“大人去鹿雲坊做什麽?”

“找梁遷。”

“哎?大人不是跟王爺說不會去找梁遷的麽?”

司馬晟看他一眼:“這件事不許和王爺說,說漏嘴打斷你的腿。”

白秉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大腿根兒:“是,大人。”

鹿雲坊外,數年如一日地繁忙。

司馬晟沒有提前預定位子,自然還是挨不上號。

白秉又想拿出以前那一套來唬人,還沒開口就被司馬晟給制止了:“免開尊口,不想引人圍觀。”

白秉不樂意了,眼角往下一拉:“可屬下若不做點兒什麽,大人今日就甭想進去吃飯了。”

“不礙事,反正我也不是來吃飯的。”

“不吃飯啊?”白秉面露失望,“那咱們來這裏做什麽?”

司馬晟睨他一眼:“你是沒帶腦子麽?”

本是揶揄的一句話,白秉還相當認真回了:“帶了,屬下跟大人保證,今日出門将整顆腦子都帶出來了。”

“帶腦子還問?”司馬晟拿他沒轍,“剛才不是說了麽?來找梁遷。”

“啊對!來找梁遷,大人說過的,是來找梁遷的!”白秉讪讪一笑,“大人瞧我這腦子,一會兒有一會兒沒的。不過大人,你怎麽知道梁三郎今日會來鹿雲坊?”

“不知道。”

“不知道?”白秉炯炯有神的兩只大眼瞪了瞪,“那大人來這裏做什麽?”

司馬晟不耐煩觑他一眼:“守株待兔。”

白秉這人有一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即使司馬晟的臉色已經清楚傳達了自己不悅的事實,他還是沒有要住嘴的打算:“大人來之前都沒派人打聽打聽梁三郎今日出不出門麽?若是不出門,咱們豈不是白等了?”

“話多。”

白秉這回終于接收到了主子生氣的信號,果斷閉了嘴。

司馬晟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車駕,突然有些後怕,萬一昨日直接一命嗚呼了,那得多遺憾。

所以,有些話,還是要趁早說出來的好。

白秉神色古怪看着司馬晟,默了片刻又憋不住了:“屬下說大人對人家梁三郎有意思,您還不承認?對人家沒意思您會一大早不吃飯跑到鹿雲坊來等人?”

“白秉。”司馬晟低聲冷斥,“你真是比麻雀還要聒噪。”

白秉立即認錯:“屬下知錯,大人恕罪。”

“認錯倒是認得快,你……”

“大人快看!!!”

司馬晟面色一沉:“大呼小叫……”

“大人!是梁國公府的馬車!!!”

司馬晟側身去看,就見梁遷正從馬車上下來。

方才沉下去的一張臉忽地變了顏色,汪成了一灣湖水,無波無瀾。

梁遷經過司馬晟緩步進了鹿雲坊的大堂,走了兩步又停在當場,低聲道:“我在二樓預留了雅間,世子一道來麽?”

司馬晟心下一松,跟着梁遷進了鹿雲坊。

鹿雲坊雅間,菜都上齊了。

店小二将一壇百年陳釀擱在食案上便退了出去。

司馬晟梁遷分別跪坐在兩側,白秉江福則候在自家主子身後。

房間裏靜得有些詭異。

“世子怎會來鹿雲坊?”

梁遷擡手欲去倒酒,江福搶先一步接過他手中的酒壺:“公子,還是小的來吧。”

梁遷沒有堅持任由江福給他倒酒,江福這邊倒完又要去給司馬晟倒,梁遷擡手阻止:“世子殿下大病初愈,不宜沾酒,依我看就喝清水吧。”

“是,公子。”江福端起一旁的銅質小壺替司馬晟倒了一碗,伏身退下。

白秉對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沒忍住空咽了好幾口口水,由于聲音太大,完全吸引了房中三人的全部關注。

“不好意思啊!”白秉嘿嘿笑了兩聲,“在新城常年吃糠咽菜,一時見了這麽多的好飯好菜沒忍住,沒忍住。”

司馬晟頭都沒回:“既然忍不住就出去吧。”

白秉饞得直吞口水,又不能違逆大人的話,只好聽話退了出去。

江福在一旁低着頭幸災樂禍,梁遷一句“你也出去”,江福的笑僵在了臉上。

房門外,江福白秉相對而立。

江福對白秉這種大老粗向來看不上眼,饒是人站在對面也沒給對方一個好臉色。

白秉一根筋,一事沒瞧出對方的意思,愣是熱着臉皮往人冷屁股上貼:“哎,咱們都出來了,只留他們兩個在裏面不會出什麽事吧?”

江福白他一眼:“我不叫哎,我有名字的。”

“哎,我覺得咱們兩個應該至少進去一個守着他們。”

江福直接拉了臉:“都說了我有名字,不叫哎。”

白秉忍不住回怼一句:“你不叫哎,那你叫什麽倒是說啊,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江福粗氣呼進呼出好幾次才強忍住沒罵人:“江福。”

“奧,江福。”白秉今日着實沒眼力見兒,人都氣成那樣了還在問,“江福,要不你進去看看看?”

“看什麽看?”江福低吼一聲,“你沒聽見我家公子叫我出來等麽?”

“不去就不去,你吼什麽吼?”白秉這回也惱了,氣哄哄瞪他一眼,“反正要是真出了什麽事吃虧可是你家公子。”

“出事?能出什麽事?你這張烏鴉嘴!”江福兩只眼中直噴火,“再說了就是真出了什麽事你怎麽知道就一定是我家公子吃虧?”

“哎!這可不是我瞎說啊!”白秉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可還是刻意壓低了聲音,“你別告訴我你沒發現你家公子和我家大人……他們……”

他指了指江福又指了指自己,頗有深意笑了聲:“他們兩個……昂……若是真發生點兒什麽事,就憑我家大人那體格那武功,能讓你家公子占了便宜去?”

江福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白秉暗指的是什麽,幹巴巴的面皮一紅,跳起腳來就要罵人,半個字還沒說出口,氣憤的火焰就被梁遷的聲音給果斷壓滅了。

“江福,去樓下等。”

江福聞言,回了聲“是,公子”就往樓下走,走之前還不忘剜了白秉一眼。

白秉沖他一頓擠眉弄眼,笑得眼不是眼,鼻子更不是鼻子。

“白秉,你也去樓下。”

正得意的白秉神色一僵,也跟着乖乖下樓去了。

雅間裏,梁遷握着酒盞在鼻尖輕輕掃過,但只是輕嗅了下酒香并沒有喝:“剛才在鹿雲坊外頭,世子是在特意等我麽?”

“不錯。”司馬晟沒想瞞他。

梁遷冷笑一聲:“世子等我做什麽?”

“阿遷,我們之間有誤會,我想找你解釋清楚。”

梁遷放下酒盞,繼續冷言冷語:“世子這話我聽不懂,我和世子不過尺素之交,哪裏來的誤會?”

司馬晟猛地抓住梁遷的手腕:“阿遷,當年我不辭而別是有苦衷的。”

“有苦衷?”梁遷讪笑一聲,“世子有無苦衷和我什麽幹系?”

“好了阿遷。”司馬晟上半身前傾平視着梁遷,“我知道這麽多年來,你一直為我當初的不告而別耿耿于懷。”

“我沒有。”梁遷生硬抽回手腕。

“你有。”司馬晟重新箍住梁遷的腕子,因為情緒太過激動他的呼吸稍顯錯亂。司馬晟緩了緩,才道,“這次舊傷複發讓我明白一個道理,有些誤會還是要趁活着的時候解釋清楚的好。否則萬一有個意外,一切就為時已晚了。”

提起他的傷勢,梁遷冷冰冰的神色總算是舒緩了些。

“我不想自己死了還被你誤會,所以決定把真相告訴你。”

梁遷神色動容:“什麽死不死的,說得好像你得了什麽不治之症似的。”

“阿遷。”握在梁遷手腕上的手緊了緊,“我們分開的這五年,我對你的心意從未變過。”

這一回,梁遷霜色蔓延的眼底總算有了異樣。他擡眼看向司馬晟,眸光深處的冷意逐漸褪去:“真相?什麽真相?”

“阿遷。”一想到隐藏五年的秘密一旦道破可能引起的後果,司馬晟眸光微晃,他在糾結,卻又不想梁遷一直誤會下去,“其實,我當初不辭而別是為了保護你。”

梁遷心頭一跳:“你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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