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放開……

放開……

青衣男子心裏咯噔一聲,心說難不成他們的小伎倆被識破了?

“轉過身來。”身後的兵卒喊了聲。

青衣男子和黑衣男子默然對視一眼,無聲中傳遞着消息。

若是情況不對,立即出手脫身!

“哎!怎麽着?居然敢不聽指揮?”兵卒陰陽怪調一嗓子,眼瞧着就要發火。

“我們哪兒敢啊!”青衣男子率先回過頭來,依舊挂着一臉讨好的笑,“就是一時聽岔了,還以為官爺叫的是別人呢。”

兵卒斜他一眼,朝着兩人招招手:“過來過來,我有話要問你們。”

青衣男子拽着黑衣男子往回挪了一小步:“官爺請說。”

這左一聲官爺,又一句官爺,叫得兵卒身心舒暢。他舉了舉手裏的銀子,貪婪問道:“這東西……還有麽?”

青衣男子:“……”

見他遲疑,兵卒立即變了臉,聲音都不是個人聲兒:“怎麽,沒了?”

“有!有啊!”青衣男子迅速戳了下一邊的黑衣男子,小聲勸道,“你鞋子裏不是還有兩塊麽?別藏着了快拿出來吧!”

黑衣男子沒吭聲,慢吞吞彎腰從襪子裏取出兩塊銀子。

青衣男子一把奪了過去,塞進兵卒手中。

不料兵卒貪心大起,仍不肯輕易罷休,他掂着手裏好幾塊銀子,再次問道:“還有麽?不會還有藏着的吧?”

“哪兒能啊!”青衣男子賠着笑道,“實不相瞞啊官爺,來新城的路上我們和家人走散了。不過若是官爺能行行好讓我們進城避難,等阿父他們到了新城必有重謝啊!!!!”

“必有重謝?”兵卒墊着手裏的銀子,心情不錯,“有多重啊?”

青衣男子想都未想伸出十根手指頭:“十金,十金夠不?”

“十金?”兵卒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這金子在城郊買地都能買幾百畝!

“十金太少了哈。”青衣男子想了想又補了五根手指頭,“那就十五金,十五金怎麽樣?”

這一回兵卒驚得都張圓了嘴,半晌才反應過來:“好!就十五金!到時候可是一丁點兒都不能少!!”

“官爺放心。”青衣男子笑得極為誠懇,“少了誰的都不能少了您的啊!”

天降一橫財,兵卒樂得合不攏嘴。

不經意瞥見他們亂糟糟一張臉,随口問道:“你們這臉是怎麽回事兒啊?”

“回官爺,逃難的路上不小心捅了馬蜂窩,我們跳到就近的河裏滾了滾就成這樣了,也不知道是些什麽東西。您看看,這東西您認識麽?”青衣男子說着就要往前走。

兵卒只覺一股臭味迎面撲将過來,他趕緊連退數步:“停!別再走了!!!”用力喘了好幾口氣,兵卒總算是将氣給喘勻了,“誰知道你們滾進了什麽腌臜東西裏?臭烘烘的。”

說罷,兵卒沖着邊上守門的小兵道:“你送他們去城中客棧住下,務必寸步不離好生照管。”說罷,還往小兵手裏扔了一小塊碎銀。

“是。”

小兵領着兩人走了,兵卒樂呵呵回了城樓。

身後不遠處,幾人剛從主街轉進拐角,青衣男子就一掌把領路的小兵給劈暈了。

青衣男子胡亂把臉上黏糊糊的黑東西擦了擦,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容來。

竟是白秉。

一旁的黑衣男子也将臉上的髒污之物擦掉,黑暗之中,一雙鷹眸格外攝人。

白秉沖着司馬晟龇出一口明晃晃的大白牙:“還是大人有法子!這臭烘烘的東西真管用!不過大人,接下來咱們怎麽辦?”

站在牆角的司馬晟觑他一眼,提步就走:“去将軍府。”

“是!大人!”白秉樂颠颠跟了上去,“大人,你給我臉上抹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司馬晟似是低笑一聲:“那東西……算了,還是不說的好。”

“說話說一半兒,不帶這樣的!哎大人!您走那麽快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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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新城。

方才還豔陽高照的天兒,吃過早飯的功夫就下起雨來。

春雨濕涼,街上百姓不消片刻便躲了個幹淨。

嶄新的紅木大門“吱呀”一聲開了,門內探出一個幹瘦的腦袋。

那人左看右瞧,像個賊。

看了好一會兒,那人縮回腦袋,朝着身後的梁遷道:“公子,四周沒什麽可疑之人。”

“嗯,出門。”

不多時,一輛普通馬車從巷子駛出上了主街。

街上空無一人,只餘瓢潑大雨。

江福拽了拽被風吹偏的鬥笠:“公子,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清涼的雨氣順着隔簾飄進來落在臉上,濕濕的。

梁遷神游的視線驀然回籠:“将軍府。”

馬車駛過七八個巷子,就在離将軍府一巷之隔的地方被人攔住了去路。

那人本來站在酒樓下頭躲雨,瞧見梁遷的馬車就跑了出來,結實的身板往馬車前一橫,江福吓得一把拉緊了缰繩。

駿馬揚蹄嘶鳴,響鼻噴得水花四濺。

好不容易穩住馬匹,江福擡頭看向來人。

不認識。

他默默往後蹭了蹭,貼在車簾上小聲道:“公子,來了個攔路的,小的不認識,不過瞧着不是個善茬兒。”

梁遷掀開薄簾,隔着紛飛的春雨看向攔車的人。

那人身高八尺,體型威武,臉上的皮膚因為常年風吹日曬有些粗糙。

瞧着,像個武将。

“不知壯士攔車有何貴幹?”梁遷淡聲開口。

那人本來正看着江福,聽到車廂裏的聲音,下意識擡頭望了過來。

這一望,便驚了眼。

此人不正是昨晚深夜進城的清貴公子?

吳百山咧嘴一笑,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

他上前一步,扯着破鑼嗓子盡量放輕了聲音道:“我是軍中參軍,如今這雨下得實在太大,想跟公子搭個便車。”

梁遷心頭一動。

參軍?五品的官職,說不定會知道司馬晟的消息。

他看了眼不遠處的将軍府,門口守衛森嚴,要想順利進去免不得要透露自己的身份。

梁遷沉思片刻,做了個往裏請的手勢:“參軍請。”

吳百山跟江福說了下自己的大概住處便上了馬車。

一進車廂,一股冷冽清香撲面而來。

吳百山怔了怔,随即看向坐在對面的人。

那人正微微含笑看着吳百山。

他皮膚冷白細膩,眉梢眼角氤氲在蒙蒙水汽中,像一塊精雕細琢的玉。

尤其那雙眼睛,雖然眼角聚着一股笑,眼底卻不染半分,既清冷又通透。

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怪不得昨晚那兵卒看過之後渾身冒汗,吳百山搓了搓手指,指尖濕潮居然也像出了汗一般。

再看對方身上的衣裳,是素雅的湖藍色。

他雖對布料沒什麽講究,可這布料瞧着妥帖又金貴,定是價值不菲。

輕柔的布料軟軟貼在男子身上,将他身上的每個弧度線條都勾勒得一清二楚。

灼灼的視線劃過梁遷挺直的雙肩,順滑的胸膛,落在一方窄腰上。

他的腰粗細得當,既不失男子風度,又不顯得過于壯悍。

簡直是哪兒哪兒都好看。

吳百山的視線晃了下,裏頭陡然添了幾分癡迷。

目光繼續往下,落在梁遷兩條腿上。

細長且直,吳百山止不住地想,不知布料覆蓋下的皮膚是否也如他的臉一般,冷白細膩。

梁遷捕捉到了對方打量的目光,眼神驟然變涼了半分,聲音卻保持着疏離客套:“馬車簡陋,還望參軍大人見諒。”

吳百山即刻醒神,幹笑兩聲:“哎?哪裏的話,長年行軍打仗皮糙肉厚的,坐馬車而已,哪有那麽多講究?”

“行軍打仗?”梁遷抓到了他話裏的重點,“前些日子聽聞涼州那邊起了戰事,不知參軍可有參與?”

“不錯,涼州城一戰,戰況慘烈,慘不忍睹,慘不忍睹啊……”吳百山佯裝痛惜,長嘆一聲,“雖犧牲了不少将士,不過好在涼州城是守住了。”

“那……”

“公子,參軍大人的府邸到了。”江福的聲音夾着雨聲傳進耳中。

“知道了。”

梁遷本欲多問幾句,吳百山卻先他一步開了口:“涼州一戰我是親身經歷過的,若是公子有什麽想知道的問我就算問對人了。”

梁遷本就對吳百山心存防備,如今一番交談下來,他愈發覺得此人心思極深,并非善類。

左右權衡之下,還是覺得直接去将軍府更穩妥一些。

“多謝參軍好意,草民也沒什麽想問的,就是閑聊兩句而已。”梁遷客氣一笑,“草民還有事要辦,就不留參軍了,請吧。”

“哎!”吳百山一把抓住梁遷的手腕,“初見公子就覺得你我談得來,也算是有緣。既然已經到了府上,不如來府上吃頓便飯啊?”

梁遷強忍着惱意沒有立即将他的手甩開,但是語氣已然變冷:“多謝參軍好意,草民還有事要辦,就不叨擾了。”

“不叨擾,不叨擾!”吳百山像是聽不懂人話一般,硬生生将梁遷連拉帶拽拖下了馬車,見周遭無人,唇邊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公子別不好意思啊,不過是吃頓便飯而已。”

“還請參軍松手…… ”梁遷徒手去掰扼在腕間的手,無奈雙方力量對比懸殊,掙紮了幾下未能如願。

江福見吳百山對梁遷用強,跳下車板就去救人:“哎!放開我家公子!放開……”

“撲咚”一聲,吳百山給了江福一拳頭,江福便直挺挺栽進了坑坑窪窪的水坑中。

梁遷見狀,知道軟的不行得來硬的。他反手扣住吳百山的手腕,丹田用力,使勁一按。

吳百山吃痛悶哼,卻沒有松手,他眼中閃過一抹更濃的興致。大手輕巧一推反攻回來,趁梁遷不注意,手指在他背上輕輕一點。

梁遷頓覺脊背僵直,身體不受控制往下倒去。

一只大手穩穩将他接住,淅瀝大雨中,他聽到吳百山對着仆役吩咐了句:“将水裏那個也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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