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撲了上去
撲了上去
後院,梁遷正在費力打通穴道。
咚!咚!咚!
沉穩的腳步聲混在嘈雜的雨水中朝他所在的方向極速靠近。
梁遷心下一驚,難不成參軍回來了?
一想到那人接下來很可能要對自己做的事,梁遷胃中一陣不适。
還好身上的穴道已被沖開一些,勉強能動彈了。
梁遷借着床柱往邊上挪了挪,發現床底空間很大,臨時藏身絕非難事。
他四肢僵硬,只能靠後背肌肉的力量将自己慢慢推下床。
床底下光線很暗,雖不是什麽完美的藏身之處,可眼下一時也尋不到更好的地方,只能暫且将就了。
“咚咚咚!”腳步聲更近了。
梁遷心中如雷打,一顆心怦怦亂跳。
他勉力控制住微微顫抖的雙手,後背貼地一寸一寸往床底挪蹭。
“咚咚咚咚咚!”腳步聲更近了,從走動的速度來看,那人定是急了。
梁遷心中急得更是火燒火燎,他動作片刻未停不斷往床底挪動,額角滲出的細汗已将鬓角洇濕。
“哐啷”一聲,門開了。
梁遷心跳一頓,趕緊深吸一口氣卯足了所有的力氣拼命往床下蹭去。
快了,快了……
一只手猝不及防箍住了他的手腕,梁遷視線受阻根本看不清來人。
他心下一驚,慌促低斥:“放手!”
那只手不松反收,梁遷嗓間一涼,感覺此時此刻吸進來的空氣都寒冷刺骨。
想起之前那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梁遷怒從心底起,忍不住大喝一聲:“無恥之輩,還不松手?”
那人沒有回應他的話,手上用力将梁遷從床底給拖了出來。約摸是擔心磕到對方,拖動的過程中,那人的手一直小心地護在他的腦後。
“放手!放手!你……放手!!!”梁遷怒不可遏閉眼低吼,心中萬千思緒齊聚心頭。想到司馬晟如今生死未蔔,自己又遭此禍事。一時間有些崩潰,止不住大聲喊道,“放手!我叫你放手!!!!!你聽見沒有?”
“阿遷,是我。”
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梁遷遲疑片刻緩緩睜開了眼。
看清來人的瞬間,梁遷冷漠紮人的眼底驟然湧入一抹震驚。随即,無聲的歡喜悄然充盈了整個眼眶,他不可置信望着面前的人,低聲哽咽道:“司馬晟?你……沒死?”
“對,我沒死。”司馬晟望着梁遷,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笑。
激動的淚水自眼眶滑落,梁遷歡喜到不能自己。他想要擡手去觸碰一下對方的面頰,努力半晌終是不成。
司馬晟定定瞧着早已淚流滿的人,心疼替他拭去眼角的淚水。他握住梁遷的手輕輕擱在自己臉上:“是不是想摸我的臉?”
梁遷點頭:“我想摸摸看,這張臉究竟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司馬晟輕輕在他手心蹭了蹭,“阿遷,你來新城是特意來找我的吧?”
梁遷神色一頓,點了點頭。
司馬晟倏忽一笑:“你能來找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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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百山被帶走了,此處成了一個空宅子。
司馬晟抱着梁遷走到前院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只餘白秉江福杵在院門口當門神。
想來江福是真的很關心自家公子,司馬晟去了這麽久,他腦門上那團亂糟糟的濕發還穩穩貼在面皮上,紋絲未動。
看到司馬晟來了,江福風一般蹿到了近前,仔細查看梁遷的情況。
白秉觑他一眼,心說沒想到這江福人小腿短小跑得倒挺快?
“公子!公子!您怎麽樣了?”江福整個人都快趴在了梁遷臉上。
不等梁遷開口,司馬晟一把将人扯到一邊:“有什麽話回去再說。”
被人嫌棄的江福站在原地愣了下才醒過神來,此刻也終于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舉動有多失禮,他趕緊朝着司馬晟恭恭敬敬行禮:“是,世子殿下。”
待到司馬晟帶人上了馬車,白秉在江福肩上拍了下,:“我說你有沒有眼力見兒?我家大人和你家公子正膩歪着,你往人跟前戳什麽戳,瞧,招人嫌了不是?”
江福一把拍掉他的手,哼道:“招人嫌我也樂意,你管得着麽?”
“哎……”白秉不服氣争辯,“你個區區小厮居然敢跟我一個國家将士甩臉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你……”
“你什麽你?”江福霸氣回頭,帶着頭上雜亂的濕發在空中甩出一個亂遭的弧度,像只瘋了的水鬼,“我可是我家公子的心腹!你家世子喜歡我家公子,你猜,我們兩個要是起了争執,世子殿下會護着你還是護着我?”
這話居然将白秉堵得啞口無言。
那一瞬,他竟真的被江福給唬住了。
直到院子裏只剩下他一個人,白秉才收回飄忽的思緒趕緊追了出去。
馬車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邊上還跟着那個牙尖嘴利的江福。
白秉翻身上馬,不消片刻就趕了上去。
江福看見是他,正眼都沒給一個。
白秉:“……”
脾氣還挺大?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
回了住處,司馬晟抱着人就往後院走。
臨走前,還不忘囑咐白秉趕緊吩咐人去準備沐浴的溫水。
江福作勢就要跟上去,白秉身形一晃鐵牆一般擋在了他面前:“就你這副尊榮,還是洗洗再去見人吧。”
這一回,江福居然沒有堅持,乖乖跟着小厮洗澡去了。
白秉這回辦事出奇得麻利,司馬晟到了後院時,房中已經擺好了盛了溫水的浴桶。
司馬晟不放心,先檢查了下水的溫度,這才俯身要為梁遷去除衣物。
梁遷避開他的手,面上有些不自在:“穴道你不是已經給我解開了麽?其他的還是我自己來吧。”
“我來吧。”司馬晟擡眼看他。
話是這般說,可他手上的動作并沒有繼續。
他在等梁遷的回應。
橙黃的暮色透過薄薄的窗紙飄進了房中,湊巧落在梁遷的身上,給他周身蒙了層氤氲的光霧。
梁遷的睫毛動了下,包裹在上頭的光芒也跟着輕輕跳躍,似有金色蝴蝶盈盈起舞。
司馬晟愣了下,凸起的喉結上下滑動,他動了動唇沒有出聲。
“司馬晟。”梁遷仰頭看他,心中有些緊張,睫毛也随着主人的心境迅速眨了好幾下,“我還是自己來吧。”
“……好……”司馬晟沒有堅持,他将梁遷輕輕抱到屏風後頭,轉身往外走去。
房門關阖之際,司馬晟不放心加了句:“我就在外面,若是有事喊我就好。”
“好。”
門板合在一處,發出細微的哐啷聲。
房中,重歸寂靜。
梁遷看了眼自己身上半濕半幹的衣裳,默默解開了衣帶。
暮色漸濃,壓走了房中僅餘的光明。
“阿遷,洗好了麽?”司馬晟輕輕敲了敲門。
房內,無人應聲。
少頃,房門從外頭被人推開,司馬晟走了進來。
生怕驚擾到房中的人,他的腳步放得極輕。
房中很暗,沒有點蠟燭。
司馬晟拿起架上的火折子,點燃了長案上的香燭。
燭光黯淡,将屋子一點點照亮。
司馬晟端着燭臺在外間轉了遭,除了浴桶中早已冷卻的溫水,沒看到人。
他停頓片刻,目光不由飄向了裏間。
裏頭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清。
司馬晟似是捕捉到了什麽細微的聲音,平靜的面上浮上一層笑意。
他提步進了裏間,微弱的燭光在一片黑暗中闖出一方天地,司馬晟隐約看到床上躺着一個人。
那人和衣躺着,姿态平整卻沒有蓋被子。他的呼吸很輕,衣衫上的紋路随着主人呼吸的動作緩慢起伏。
司馬晟俯身去看床上的人,眼角不禁聚起一股笑來。
梁遷睡得正熟,細密的睫毛穩穩壓在眼底,因為睫毛過長,尾部微微翹起,勾起一道好看的曲線。
司馬晟将燭臺擱在一邊的矮案上,俯身在他耳側輕輕喚道,“阿遷,起來用飯吧,用了飯再睡。”
梁遷動了下又沒了動靜。
司馬晟好笑望着他,擡手輕輕滑過他的面頰:“阿遷,起來用飯吧,再不起我可要罰你了。”
這一回,梁遷連動都沒動。
司馬晟沒有繼續叫他,那只手沿着他的面頰慢慢下移,停在了他的唇上。
梁遷的唇,很軟。
唇色不深,也不是那種極淺的顏色 。
恰到好處的深度,叫人看了極為賞心悅目。
司馬晟不由多看了幾眼。
只是,看着看着,眼神……就變了……
起初清明的瞳仁漸漸被什麽遮住,露出一種類似貪戀的神色。
司馬晟俯下身,慢慢湊到了梁遷面前。
因兩人靠得極近,都能感覺到彼此嘴角的細小絨毛。
梁遷呼吸和緩,絨毛也随着主人呼吸的動作一次又一次掃過司馬晟的唇,有些癢。
卻又不只是癢。
司馬晟再次放低身體,貼着梁遷嘴角的絨毛壓了下去。
絨毛徹底被壓彎的那一刻,兩片唇也終于碰在了一處。
床上的人動了下,卻依舊沒有睜眼。
司馬晟下意識擡了擡頭,後腰忽然被人抱住。
且,越抱越緊。
這是……
司馬晟低頭去看梁遷,正好對上他那雙将醒未醒的朦胧睡眼。
“我……”司馬晟怕他生氣,想要開口解釋。
梁遷卻是唇角往後輕輕一扯,落出個笑來:“司馬晟,你趁人之危。”
嗔怪中帶了幾分默許。
“趁人……”司馬晟怔了怔,瞬間反應過來,平靜的眸子裏再次被狂潮吞沒,聲音都禁不住壓低了不少,“不錯,我就是趁人之危,怎麽?不行麽?”
梁遷沒有搭話,環在他腰間的手用力一勾,司馬晟反應不及,整個人朝着梁遷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