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補償

補償

“司馬晟。”梁遷喊了他一聲。

“我在。”司馬晟壓在他唇上的手力道加重不少。

梁遷也不介意,任他的手指留在原處。

“你……有沒有……”梁遷說話吞吞吐吐,似在謹慎斟酌着用詞,“你……”

司馬晟見他神色古怪,面露疑色:“阿遷,你想說什麽?”

“你……”梁遷頓了頓,片刻之後終于下定了決心,“你有沒有和別人有過那……”

“從未。”司馬晟轉瞬明白過來,握住他的手,“阿遷,我心中除了你便再也放不下旁人,又怎會和別人做那等親密之事?”

“你已二十有九,即使有我也能理解,你……”

“從未有過。”司馬晟斬釘截鐵道,“我早就下定決心要為阿遷守身,斷不會為了一時歡愉就亂了本心。”

“為我守身?”梁遷對這話很是意外,“若你我再無相見之日,你為我守身豈非徒勞?”

“定會相見。”

梁遷看向他:“你怎知你我定會相見?”

“不知道。”司馬晟此刻倒是實誠,心底憋了許久的話都說了出來,“雖然不知,但我心中信念不滅。只要活着,就有機會。”

“司馬晟,你……”

旁的世家勳爵子弟十幾歲就有通房侍妾引導床笫之事,司馬晟都快而立的年紀仍然是個老童子。

而他隐忍多年的緣由,居然是為了自己?

梁遷突然有些心疼:“那若是你身體需要……怎麽辦?”

司馬晟難得害羞笑了笑:“還能怎麽辦?不是……有手麽?”

“手?”梁遷像是想到了什麽耳根一熱,跟着笑了笑,“也是。”頓了頓,又道,“其實這幾年我也未曾……”

“阿遷不論怎樣都不重要。”司馬晟目光灼灼望着他,眼底是掩不住的喜悅,“以往歲月是我辜負了阿遷,從現在起就讓我好好補償你吧。”

梁遷怔了怔,對上他真摯坦誠的視線,淺薄的唇角緩緩上揚。

“公子,您……沒事吧?”江福擔憂的聲音從外間傳過來,因為中間隔着石門,等話音兒落到耳洞裏時已化作輕飄飄一縷煙塵。

只能隐約聽出個大概。

“我沒事。”梁遷還是回了聲。

不知道江福聽沒聽到,總之在這之後外間便沒再出聲。

司馬晟看了眼石門,又看了看梁遷,想到江福和他們僅有一牆之隔,心底竟默默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若是他和梁遷一起,江福定然會聽到……

思及至此一股隐秘的感覺從心底蒸騰而起,很快彌漫全身各處,他居然有種被人窺視的刺激感。

司馬晟忽然摟緊梁遷的腰,将人一把帶進懷中。

梁遷神色稍顯緊張看着他,但臉上并無半分拒絕之意。

他的雙眸很亮,眼尾微微往下,看人時給人一種冷靜疏離的感覺。

可此刻,梁遷眼周騰着一層薄紅,像是酒後微醺,有種別樣的風情。

司馬晟順手扯下腰間的束帶,蒙住了他的雙眼。

梁遷心裏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這種另類的體驗長這麽大還是頭一遭。

他覺得自己仿若置身猝然綻放的紅梅林中,前方之路充滿了新奇的冒險。

“司馬晟。”

“我在。”耳側,是那人熟悉的聲音。

狹仄的空間中,饒是普通的對話都讓人覺得分外動情。

更何況,面前這人是他心儀了多年之人。

梁遷回抱住司馬晟的腰身,聲音似是化在了春霧中,微帶濕意卻并不寒涼,水一般的柔軟:“抱緊我。”

搭在他腰上的手驀地收緊,司馬晟将他徹底融進自己懷中:“好。”

江福在外間幹等也沒閑着,一對招風耳緊緊貼在石門上,試圖聽清裏間的動靜。

聽了好一會兒都沒什麽異樣,正當他打算換個地方繼續聽時,恍惚間似是聽到一個聲音。

那聲音,怎麽說呢?

前音短促,尾音綿長。

像是不舒服,可聽着又像是很享受。

而且,江福斷定,那是自家公子的聲音。

……

江福原地尋思了好一會子,突然想到,年前的時候途徑二公子的院子,就有類似這種聲音從房中傳出來。

那時,二公子正和夫人在房中親熱。

那……

那!!!!!!!

江福似是瞬間被雷劈開了天靈蓋,腦袋裏轟隆轟隆一陣響。

難不成,司馬晟他……對公子下手了?

江福的手在石門上哆嗦半晌,還是硬着頭皮敲響了厚重的門板。尚未來得及出聲,又被前方突然傳來的腳步聲牽扯住了思緒。

這裏是密室,現在密室裏只有他們三人,可他現在聽到的腳步聲是房中傳來的。

!!!!!

有人進了房間!!

江福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神色慌促看看身後的石門,又緊張瞧向和自己只有一門之隔的房間,沒敢出聲。

好在密室隔音還不錯,只要不貼在石門上是幾乎聽不到裏間聲音的。

江福松了口氣。

“你家大人去了何處?怎麽不見他人?”

這聲音聽着分外熟悉。

“回公子,我家大人應該在房中小憩。”是府上小厮的聲音。

“是麽?怪不得方才去他住處敲門無人應聲,我閑來無趣,這才出來四處轉轉。”

這聲音好熟,江福一時竟想不出究竟是誰。

“想來是大人睡得沉了,沒聽見。”小厮道,“不如小的領公子再去敲一遍門。”

“也不着急,我看這房間裝飾講究,先在此處轉轉再說。”

這句話說完,江福終于記起了說話的人是誰。

竟是……當今太子殿下——司馬長庚!!

太子向來同三公子交好,是以江福有幸見過幾次。幾次下來,對他的聲音也不算很陌生。

江福一時又驚又吓臉都白了,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發出什麽聲音引起司馬長庚的注意。

饒是他勉力堅持,終是沒抑制住內心的恐慌原地跳了好幾下。

“嗯?這是什麽?”司馬長庚再次開口,好像就站在石門外頭,吓得江福幾欲叫出聲來。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指,因為驚恐過度居然都忘了疼。

“回公子,床柱上挂的是如意鈴,若是開了窗過了風,聲音好聽的緊吶!”小厮道。

“沒想到你家大人還挺講究。”司馬長庚似是看夠了,竟和小厮閑聊起來,“對了,府上除了秦公子,是不是還有一個梁公子在?”

“梁公子?小的沒聽說府上有這號人啊!”小厮聲音誠懇聽不出有什麽不妥。

“是麽?”司馬長庚似是低笑一聲,緊接着聲音再次逼近,“這床瞧着不錯,是你家大人親手置辦的麽?”

幾乎是同一時刻,裏間那股怪異的聲音驟然升高,驚得江福眼眶外擴,眼珠子險些掉在地上。

雖然太子沒有當着自家公子的面兒明說,可江福早就看出來了,太子殿下對公子相當不一般,有什麽好吃的好玩兒的新奇玩意兒都不忘送一份給公子。

對公子是既體貼又上心。

眼下,公子和司馬晟行如此私密之事,若是讓太子殿下聽見了,他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啊!!!

大驚大吓之下,江福面色慘白,僵直在原地一動不動,俨然一活死人。

“這裏看得也差不多了,走了。”司馬長庚的聲音隔着石門傳進江福的耳洞。

之後,腳步聲漸行漸遠,房門關阖的聲音飄過來,江福再三确定人已離開這才松了口氣。

“哎呀!”江福忽然痛呼一聲,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十根手指竟有一半被他給咬出了血。

即使沒出血的那幾根,上頭也布滿了坑坑窪窪的牙印子,瞧着委實吓人。

噌呲——

石門動了,司馬晟牽着梁遷的手出了裏間。

倏然對上江福那張煞白的鬼臉,兩人都是一怔。

面前的人,目光渙散,唇白如紙,活脫一副死人模樣。

梁遷先一步反應過來,他快步走到江福面前:“江福,出了何事?”

“公,公,公子……”身心遭受重壓,江福不管是動作還是說話都明顯比普通人慢了不少。

江福顫抖着嘴唇望着梁遷,哆哆嗦嗦好半晌終于恢複了正常:“公子!!”他一開口就破了音,“剛才太子殿下來過了,小的險些吓得尿了褲子!!”

梁遷神色微沉:“太子殿下?”

“是啊公子!”江福緩了緩心神,“不過公子不必擔心,太子殿下并沒有發現我們,也沒有聽到……”說到這裏,他神色別扭看了眼梁遷身後的司馬晟,欲言又止,“也沒有聽到……”

梁遷順着江福的話茬一捋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白皙的耳垂迅速蒸騰起一片熱氣:“這麽說,方才……你都聽到了?”

江福緊張低下了頭:“公子莫要怪罪,小的不是故意偷聽的!下次,若有下次小的必定捂上耳朵,什麽都不聽什麽也不看,小的保證……”

“好了。”梁遷不自在同他別開視線看向一邊的石壁,“這件事不要讓別人知道,明白了麽?”

“是!小的明白!公子放心!!!!”江福戰戰兢兢擡起頭,湊巧對上走上前來的司馬晟,見他面上一副餍足之色,就知道自家公子是真的被他吃幹,抹淨了。

……

司馬晟牽起梁遷的手:“想來太子殿下不會在此久待,你先在密室委屈一下,等他走了我立即來接你。”

“好。”梁遷在他手心戳了下,“時辰不早了,未免太子疑心你還是先回吧。”

“嗯,好。”

“等等!”梁遷拉住走出一步的司馬晟,自己湊到石門上細細聽着外面的動靜。

良久,才轉身對着司馬晟點了點頭:“沒人,走吧。”

司馬晟低頭在他額角親了下:“好。”

梁遷看他一眼,眼角的笑紋被他輕輕帶起:“快走吧,別鬧了。”

而此時站在一旁的江福緊張的一時不知該看何處,上看下看,最後只得将視線留在了自己腳尖兒上。

總覺得,自己是真多餘。

司馬晟走到石門前,手搭在了石質轉把上,正要轉動,江福忽然喊了聲。

“世子殿下且慢!!”

司馬晟回頭看他:“怎麽了?”

江福不敢同他對視,只是低着頭看地。從司馬晟的角度看過去,只看到江福彎成拱橋的後頸:“世子殿下,小的想問,若是公子需要,需要如廁,該當,該當如何啊?”

司馬晟也意識到自己思慮不周,居然忘了這茬兒。搭在石把上的手往左轉了半圈,江福身後的地面忽然出現一個向下的臺階。

“下面是個地洞,若要如廁下去便是。”司馬晟将石把轉回原地,地洞的頂部“吭哧”一聲關上。

“待會兒我讓人送吃的過來。”司馬晟說完,再次對梁遷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手抓住石把往右轉了半圈。

“吭哧”一聲,石門開了。

開門的瞬間,江福霎時白了一張臉:“世子殿下!有人!!!”

只見,正對石門的方向,赫然站着一個筆直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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