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紀大田

紀大田

“不是找茬。”司馬晟喝了口茶,擡頭毫無懼色和男子對視,“是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男子見幾人除了身上穿的布料好些,也沒什麽值錢的行頭,想來沒什麽背景,他神态惡劣一撇嘴,“我看你是胡說八道才對!你知道我是誰麽?”

司馬晟擡頭看他,等着他後頭的話。

男子伸出大拇指朝着自己指了指,趾高氣昂哼道:“我可是當今文修君紀淩易的遠房堂哥,紀大田。”

紀大田說這話時神氣活現,好像他說的親戚不是紀淩易,而是當今的官家。

“紀淩易?”司馬晟和梁遷對視一眼,“你說的可是京都祿昌侯爵府的嫡長子,紀淩易?”

“不錯!”紀大田一聽司馬晟知道紀淩易的來頭,下巴險些要擡到天上去,“怎麽?現在怕了吧?還敢威脅我?我實話跟你說吧,除了官驿,大乾朝大大小小的驿站都和我有關系,我就是一分賦稅都不交也沒人敢說我什麽,你個什麽東西?居然敢在我的地盤上指手畫腳?”

“說話放幹淨點兒!!!”白秉氣得掄起胳膊就要揍人。

“白秉 。”司馬晟遞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是……”白秉不服氣瞪了紀大田一眼。

紀大田也不發怵,扯着一臉橫肉回瞪他一眼。

“紀……大田是吧?”司馬晟指了指自己,“你知道我是誰麽?”

紀大田斜眼觑着司馬晟,從鼻孔裏哼出一個不屑的笑:“你是哪根蔥,我怎麽知道?”

“我是哪根蔥?呵呵……”司馬晟皮笑肉不笑看着他,“你湊過來一些,我有話跟你說。”

紀大田杵在原地紋絲未動,壓根兒就沒把司馬晟當回事兒。

司馬晟也不發火,從袖袋裏掏出一錠金子擱在桌上:“你過來,這錠金子就是你的。”

紀大田登時眼冒金光,他挑起稀疏的眉毛看着司馬晟:“真的?”

“自然是真的。”司馬晟說着還把金子往他的方向推出一寸。

“吆?”紀大田一副市儈嘴臉,“沒想到你這根蔥還挺上道?”

桌邊其餘人都沒說話,只有白秉實在看不下去,蹭地一下站起來就要罵人:“紀大田,你……”

“白秉。”司馬晟朝他搖搖頭。

紀大田貪婪的目光落在金子上緩緩眯起:“只要我過去,這金子就是我的?”

司馬晟指了指金子:“自然是你的。”

紀大田和身後的夥計對視一眼,也沒多想,邁開步子往桌邊走去。

畢竟,這年頭,誰會和錢過不去?那豈不是傻?

紀大田到了近前伸手就要去拿金子,司馬晟往前靠近一些,壓低了聲音道:“不知你那八竿子打不着的遠房堂弟可有跟你提起過平王?”

“平王?”紀大田扯着臉上油膩的肥肉晃了晃,“這個我自然知道,他不是還有個兒子叫司馬晟麽?”他嫌棄一撇嘴,“堂弟可是跟我說過的,這個司馬晟最是陰險惡毒,最愛做那等雞鳴狗盜之事,不是個好東西。”

司馬晟面上不顯,眼底神色沉了沉:“這是你堂弟親口所說?”

紀大田一聽惱了,金子也不要了,雙手叉腰怒道:“我親耳聽見的還能有假?你這個人怎麽回事?給金子就給金子,磨磨唧唧的還問這問那的,煩不煩!”

“可司馬晟畢竟是當朝世子,你這麽在他背後诋毀他的名聲,難道……就不怕麽?”司馬晟似笑非笑看他。

“怕?”紀大田和夥計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是前仰後合,活脫兩個發病的瘋子,“怕?啊哈哈哈哈哈!!我有什麽好怕的?這天高皇帝遠的,難不成我還真能碰見他不成?”

“嗯。”司馬晟端起茶碗壓了口茶,“說不定你還真就倒了大黴遇見了司馬晟本人呢?”

“不可能!”紀大田擺了擺肉乎乎的大手,“我告訴你啊,不可能!”

“是麽?”司馬晟短促一笑,“既然不可能,你我又怎會在此遇上?”

“你說的這都哪兒跟哪兒啊?”紀大田不想和他過多糾纏,上前拿起桌上的金子就走,“這還用問麽?你我遇上自然是因為你要來我驿站落腳啊,你……”

紀大田說到這裏,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猛地回頭,一臉驚詫望着司馬晟:“你!你,你,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司馬晟挑了下眉,将腰間證明身份的牙牌漏出一角給他看:“你看這是什麽?”

紀大田雖沒見過什麽大世面,但在驿站經營多年,往來不少官府中人,是以這官府牙牌他還是認得的。

牙牌上清晰刻着,司馬晟,正五品騎督。

紀大田頓覺天旋地轉,頭暈眼花,大驚大駭之下居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司馬晟腳邊:“世……”

司馬晟只深深看了他一眼,紀大田吓得嘴唇一哆嗦就沒了後續。

“我等有公差在身不便暴露身份,你若是能安分守己好生招待我們幾位,這件事我便當沒發生過,若是不能……”司馬晟冷笑一聲,話中意思不言而喻。

“能能能!今晚小的肯定會好生招待各位!!!!!!”紀大田說着趕緊對着身後的夥計吆喝,“快!把店裏最好的飯菜都拿出來招待貴客,還有那些房客,攆幾個出去給貴客騰地方!”

夥計離着司馬晟有段距離,兩人具體說了些什麽也沒聽清。他雖一頭霧水卻還是連聲應下:“是是是!小的這就去辦!”

“飯菜可以上,攆人就算了。”司馬晟端起茶碗壓了口茶,“鬧的動靜大了怕會引人生疑,不方便。”

“阿是!!!!您說的都對!!!!!”紀大田回頭,見夥計還戳在原地,不由罵道,“你耳朵聾了麽?沒聽見貴客剛才的話麽?怎麽還不去辦?趕快上飯上菜啊!!”

夥計吓得趕緊忙活去了,只是心中止不住納悶兒。

也不知那人剛才和掌櫃說了些什麽,怎麽眨眼功夫,掌櫃這大爺就變成了孫子?

大魚大肉很快端上了食案,一行人酒足飯飽之後便上樓休息去了。

靠北的房間裏,江福正忙着打地鋪。

白秉抱着被褥在外間站了會兒,趁着江福不注意一只腳邁進了裏間。

“哎!你去做什麽?”江福眼雖不大,但卻有神,早就盯上了圖謀不軌的白秉。

“我……我能做什麽?”白秉沖他心虛吆喝一嗓子,“我不過就是擔心秦公子的被褥薄,怕人凍着,過來問問還要不要加床被子?”白秉心裏有鬼,說話都沒敢直視江福。

“凍着?就這天?”江福指了指大開的窗戶,“都快立夏了,給秦公子蓋兩床被子,你要捂死人啊!安的什麽心?”

“秦公子究竟要不要被子我進去問問不就知道了,要你多嘴。”說罷,白秉将門一把關上,進了裏間。

視線被隔斷,江福也不好繼續,轉身繼續收拾自己的被褥。

白秉進來的時候,秦楚正坐在案邊喝茶。

“秦公子。”白秉胳膊下夾着被子,神色扭捏喊了一聲。

方才和江福粗聲粗氣吵架的粗糙漢子轉瞬變成了一個扭扭捏捏的小婦人。

秦楚瞧他舉止好笑,禁不住扯了扯嘴角:“白秉,怎麽了?”

白秉舉了舉手裏的被子,小聲道:“我擔心秦公子蓋一床被子夜裏受涼,就想着問問要不要……加床被子……”

“不是說好直接喊我名字麽?”秦楚放下手裏的茶,“都快立夏了,被子就不用加了。”

白秉面上一熱,尴尬笑了笑:“剛才我和江福的話你都聽見了。”

“嗯。”秦楚起身走到白秉身側,忽然側頭在他耳邊低聲道,“你們兩個剛才說話那麽大聲,想不聽到都難。”

他的聲音中隐約帶着笑意,卻沒有嘲諷的意思,就只是單純覺得好笑而已。

白秉忽然側頭,平日裏粗手粗腳慣了,這一回頭險些撞在秦楚臉上。

秦楚趕緊往後挪出幾步,白秉局促抓了兩下後腦勺:“秦公子,奧不,秦楚,實在是對不住,笨手笨腳的差點兒傷着你。”

“沒事。”秦楚走到床邊坐下,他神色如常耳尖兒卻微微泛起一抹紅色,“夜深了,我要歇息了。”

白秉聽了夾着被子就要走人:“奧,那,那我就不打擾了,你早些歇着吧。”

“你不睡麽?”秦楚突然說了這麽一句,問得白秉一臉懵。

“我……睡啊。”白秉匆匆瞥了秦楚一眼,指了指外間的方向,“我去外間睡。”

“在裏間睡吧。”秦楚将脫下的外衫搭在衣架上,徑直躺了下去,“就當是陪我。”

白秉心下一喜:“……好……”

外間,躺在地上的江福左等右等不見白秉出來,索性熄了蠟燭自個兒睡了。

裏間,躺在地上的白秉翻來覆去睡不着。

也是怪了。

他分明很困,分明困得眼皮都快黏在了一起,但……就是睡不着!!!

思前想後好半晌,他把目光落在了床上的“罪魁禍首”身上。

和秦楚共處一室,總讓他情不自禁想起秦楚被人下藥的那一晚。

那一晚,春】夢綿長,醉心醉人。

他甚至還清晰地記着那夜秦楚肌膚的觸感,以及手心幾乎要将人灼燒的炙熱。

白秉半坐起身,望着月色中那人白玉般的後頸,空咽了口唾沫。

“還不睡麽?”秦楚的聲音很低,像是剛剛睡醒,又像是從未睡着過。

白秉被他吓了一跳,趕緊拽了被子板正躺好,結結巴巴道:“睡,睡,這就睡了,這就睡了……”

秦楚沒再開口,只暗自搓了搓搭在被角上的手指。

指尖黏膩,手心裏全是潮汗。

可今晚夜風清爽,根本就不熱。

白秉默默轉身,看了眼走廊裏剛換過蠟燭的燈籠,心說,也不知大人現下睡了沒?

司馬晟自然還沒睡。

他擔心店裏夥計鋪的床不舒服,自己又重新鋪了一遍。還跟夥計要了皂角清水,等梁遷打理妥當,兩人這才一起上了木床。

司馬晟一只手摟住梁遷的腰,另一只手就要去解他的衣帶:“阿遷……”

“都這麽晚了,明日還要趕路,你……”

司馬晟用嘴将他後頭的話給堵了回去,綿長熱烈的吻過後,他才擡起頭來看着梁遷:“是要趕路,不過趕路的是馬,又不是我。”

梁遷被他這話逗笑:“好在我們有馬車,不然只能把你當馬騎了。”

“當馬騎?也未嘗不可。”司馬晟幽深的眸子驟然釀起一層黑霧,黑黢黢的,像是要吃人,“不過,我只讓阿遷一人騎。”

“你又不是真馬,我騎什麽……”梁遷語氣一頓,這才琢磨明白他話裏的深意,眼神一變,一抹紅暈迅速爬上了眼周,“又在說渾話。”

“不是渾話。”司馬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按在自己胸口,“是真心話。”

梁遷推他一把:“好了,別鬧了。”

司馬晟紋絲未動,結實得像棵百年老樹:“若我心甘情願讓你騎,你肯騎麽?”

梁遷擡頭與他對視,片刻後,薄唇微張:“騎,為什麽不騎,反正是你心甘……哎,你做什麽?”

這話就像是催】情】的符咒,将一出口就成功激起了司馬晟的谷望。他一把勾住梁遷的後腰 ,身子緊接着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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