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場面變得有些不可控。

紅白各色的酒倒在一塊兌出更濃郁的紅,接連幾杯灌下去,竟無一人阻止。

玩嘛。

雖說都存了幾分看樂子的心态,但誰又能保證當事人就沒有樂在其中。

液體浸透衣領,李呈掐着錢總的下颚迫使他将嘴張開,皮笑肉不笑:“怎麽不喝了錢總,喝了這杯萬事好談啊。”

錢總說不出話,喉嚨裏發出咕咕的聲響,手臂擺動得仿佛溺在了酒裏。李薇回來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

有人試圖阻止,力道約等于無,看起來并沒有特別想李呈停下來的意思。

李薇愣幾秒,腦子嗡一下炸了。

“你瘋了,那麽喝是會死人的你難道不知道?”這樣的話從出來到上車李呈已經聽了不下十遍。

他不怕死人,怕死不了人。

老虎屁股他也敢摸!

“你聽見我說話沒有!”看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李薇就知道他沒聽進去。

從前就罷了,這回鬧得太狠,想起她将李呈扯走時錢總失去支撐,要死不活倒下的樣子,李薇氣就不打一處來,劈頭蓋臉地訓道:“來之前我怎麽跟你說的,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先不說他是什麽身份,要是灌出什麽好歹你是要坐牢的知不知道?”

李呈抱着手臂,冷冷望着窗外:“我不是吓大的。”

這回算是把人得罪狠了,別說合作,封殺都不是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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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薇捏着眉心,知道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兀自平靜一會兒,緩了語調:“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他倒打一耙,回頭告你怎麽辦,咱們現在的處境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正當防衛。”李呈理直氣壯。

李薇一時啞然。

争論這個已經沒意義了,她很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麽,一路都在沉思,試圖想出什麽辦法挽救。

将車開到李呈樓下,松了方向盤,見李呈摸摸索索不知在找什麽,無奈一嘆,同他說:“你要有個心理準備,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可能都得閑在家裏。”

李呈看過來,臉上不見分毫悔意。

事到如今,李薇不得不将話攤開同他說明:“你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認清自己,這圈子就是這樣,實力運氣缺一不可,這兩樣你都沒有。”停幾秒,再次開口:“過去是我看走眼,你或許真的不适合這個圈子。”

實話難聽,卻是事實。

做這行的有幾個沒被占過便宜,沒後臺就只能任人拿捏,摸一下抱一下太正常了,要是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這圈子趁早別混了。

車廂裏流淌着幾分凝重,李呈抿住嘴唇,微垂的眼睫像扇子一樣耷下來。

李薇覺得自己話重了,又不想他繼續這麽天真下去。

李呈沒做聲,伸在座椅下的手往前一探,摸到了掉在夾縫裏的手機,悶頭劃了幾下,調出一個視頻。

畫面拍下的赫然是包廂剛剛發生的那幕。

李呈問:“有這個也不行嗎?”

“你錄下來了?”李薇詫異。

李呈嗯一聲,轉回去:“我又不傻。”

這點城府都沒有,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平生第一回讓人摸屁股,氣得李呈一晚上沒睡着,洗完澡特意在鏡子前停留,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他的屁股哪來這麽大吸引力。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後悔下手太輕。對這種觊觎皇帝屁股的人,五馬分屍都不為過。

要知道,上一個敢這麽對他的……

憤憤翻身。

根本沒人敢這麽對他。

李呈氣不平,睡不着,幹脆開了局游戲,打到一半,突然頓住。

不對,還真有個人這麽對過他。

不出李薇所料,姓錢的酒醒後雖然沒把那天的事擺在明面上為難李呈,背地裏卻使絆子,把李薇手上幾個正在跟進的項目全部攪黃。

李呈徹底閑在家。

十二月,各大衛視都在輪播過去的跨年晚會,李呈砍完張飛,抽空看了眼電視屏幕,剛好看見許姍姍出場。

她唱了一首情歌,張嘴的一剎李呈就看出來了。

假唱。

等待複活的間隙插入廣告,放了上回錄的綜藝宣傳片。

今晚播出。

李呈收回視線,想他做了十年皇帝,勤勤懇懇不敢偷閑,一朝得道,才知道皇帝的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

現在多好,打打游戲吃吃外賣,這樣玩物喪志的日子才叫日子。

黃昏時分,門外響起敲門聲。

以為是外賣,忙不疊爬起來去開,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青腫的臉。

“小呈。”周愛霞提着一袋臘貨,笑出幾道褶子,不等李呈反應便側身擠進屋裏:“家裏做了臘腸,知道你忙,你爸特意讓我給你送過來。”

李呈眉頭輕蹙:“我爸早死了。”

“你這孩子。”周愛霞進門先張望一圈,接着才将東西放下:“後爸就不是爸了,這話千萬別在外人面前說,要被笑話的。”

房子是以李薇的名義租的,一直瞞得很好,小愛豆按月打錢,李呈來後方停。

這樣一來,周愛霞日子就不好過了。

拿不到錢,丈夫就拿她出氣,她沒法子,找不到李呈就跑去啓悅,鬧了一通,如願拿到這裏的地址。

“這些給你放冰箱,蒸一下就能吃。”

“你臉怎麽了?”李呈問。

周愛霞動作一頓,輕抹眼皮:“不說這個,我就是來看看你,你弟弟一直念叨,逢人就說哥哥是做大明星的,知道你把他拉黑,回家哭了好長時間。小呈,兄弟沒有隔夜仇,到底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着筋,你就算再讨厭他,覺得是他搶了媽媽,也不能不回家啊。”

這還真是有意思。

“你現在出息了,不想認我們也沒關系。”周愛霞唉聲嘆氣:“但你不能不接我電話啊,聯系不上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小小的房子裏鋪滿霞光,周愛霞哭哭啼啼,看似關心,實際拐彎抹角地控訴李呈不孝。

她不年輕了,臉上的皺紋數不勝數,眼角青了大片。朱國輝許久不回家,一回家就動手打人,日子過得比狗還不如。

周愛霞悲從中來,說着說着哽咽起來:“我十月懷胎生了你,培養你做了大明星,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你爸下崗待業,弟弟還在上學,家裏全心全意支持你的事業,如今你混出頭了,嫌我們給你丢人了是不是?”

她真假參半,絕口不提李呈在家裏過得什麽日子。

“小呈,我知道你怪我改嫁,可如果不那樣,我們娘倆當年可能就餓死了,你千不看萬不看,也看在我生你難産差點丢了半條命的份上,管管你弟弟,起碼讓他把學上完。”見他無動于衷,周愛霞便像過去拿捏小愛豆那樣,試圖用老方法綁架李呈,說起他小時候生病發燒,她冒着大雨,趕了二裏地背他上醫院的事。

李呈聽的心不在焉,心裏記挂着外賣。視線一斜,瞥見了周愛霞藏在身後的手機。

“在錄音?”

絮絮叨叨的聲音戛然而止,周愛霞擡起頭,臉上挂着兩行淚,明顯僵住了:“錄,錄什麽音?”

李呈指過去:“你的手機。”

“你胡說八道什麽。”周愛霞忘了哭,撇開臉,掩住了眼裏的不自然。

“沒關系。”李呈站直了,忽然說:“我是你生的,你怎麽對我都沒關系,我小時候挨了打被鎖在兩平米不見光的儲物間時不怪你,現在更不可能怪你。”他看着周愛霞,眼裏一派漠然,嘴上感天動地:“我知道後爸打我是為了鞭策我,不給我飯吃是為了讓我保持身材,關我進小黑屋是為了磨練我的心智,有朝一日做大明星好養活弟弟,你們都是為了我好。”

周愛霞愣住了。

李呈在沖她笑,發出的聲音卻那樣驚慌:“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您別讓他打我,我再也不敢了。”

電話那頭正在錄音的張簡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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