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不應該啊。”李呈劃兩下，自言自語：“這麽客氣怪吓人的。”
這還客氣？
林序炀湊近了跟他一塊看，閃過去的不僅有讓他滾出娛樂圈的，還有說他誤人子弟九漏魚之類。
換作是他，這會兒恐怕都要蹲牆角自閉了。
事情畢竟出在他直播間，不論李呈在不在意，他都不好放任他們這麽罵下去。
他開口解釋，說李呈其實不是這個意思，網友卻不買賬。
【他就是這個意思，這是知道過去的人設不好用，開始搞耿直人設了。】
【小林離他遠點，耳光怪脾氣大得很，指路著名耳光事件。】
【趁早退出吧，有他的節目我堅決抵制。】
【小林抱歉，只能下回支持你了。】
林序炀面露尴尬，見李呈盯着屏幕一點沒有讓開的意思，一時連下播的機會都找不到。
“大家不要這麽偏激，他真不是那個意思。”鏡頭外，林序炀拿手推了李呈一下，示意他趕緊解釋。
李呈轉頭：“你推我幹嘛？”
這回徹底給林序炀噎死了，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像彈幕說的那樣搞人設呢。
看出他的不安，李呈才說：“其實你不用在意，藝人哪有不被罵的。哪怕是十八線，一個商務也抵普通人幾個月工資了。”他退開一點，讓出屏幕，真誠道：“實在受不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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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序炀問：“受不了的話就怎麽？”
“就看看銀行卡餘額。”李呈笑出幾顆牙齒，忽然問：“直播也能賺不少吧？”
林序炀一時啞然，不知該怎麽答，好在李呈也沒想讓他回答，笑容一斂，兀自說道：“不管怎麽說，讨厭我的人都會一直讨厭，我說實話會被人說功利心重，說謊話拔高自己裝作熱愛教育，不僅不會有人相信，反而會被說誤人子弟，畢竟我學歷擺在這裏。”
從網友的角度出發，倒也不算冤枉他，只是……
他将臉一低，重新湊回屏幕前，鄭重其事：“其餘的就算了，但有一點，我死也不認。”
林序炀偏頭，見李呈肅着張臉，以為他要辟什麽石破驚天的大謠言，誰料他開口，說的竟是：“我認字，知道自己名字怎麽寫，高中沒讀完是真的，但正兒八經參加了中考，考的市重點！全校第一的成績上的！說我不識字純屬造謠，惡意造謠！”板着臉，重複：“再說一遍，我認識字！”
末了，将身子直起，嘴裏嘀嘀咕咕，說造這種謠言的網友其心可誅。
林序炀讓他炮語連珠說得愣了半晌，不知道這種一聽就是網友玩梗胡說八道的謠有什麽好辟的。
目光挪回屏幕，難得瞥見一條支持李呈的。
【能說出其心可誅這個成語，我擔保，他的确識字。笑癱jpg.】
又看一眼，林序炀想，這應該算是支持吧？
【搞那麽嚴肅，結果講了個笑話，害我的作戰形态碎了一地。】
【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直播間的氣氛徹底走偏，實在拉不回來，林序炀幹脆放棄了。
他們住的地方隔村裏的小學不遠，開拍前村長帶他們先去熟悉了一下環境，一直離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谷司汝也在這時出現。
村子不大，孩子倒還真不少。按人頭數下來，竟比村子現存的人口還要多不少。
“這附近只這一家學校，隔壁幾個村子有想讓孩子讀書的也都往這送。”除了村長，陪同的還有一位姓周的男老師，是學校唯一且僅有的一位。
他接了擔子，陪他們繞着幾間平房組成校區轉了一圈，合掌拍了幾下，不管是空地還是教室裏的小孩聞訊而動，沒一會兒就整整齊齊排在了衆人面前。
“這可比我上學那會兒老實多了。”胡聖笑笑，彎腰同他們打了個招呼。
林序炀閑來無事，動了直播的心思，又怕剛才的陣仗再來一回。
“你們能來真是太好了。”周老師一把握住隔他最近的李呈的手，句句真誠，字字感謝，聽得幾人不禁臉紅。
扭過臉，又讓這些孩子純真的目光臊得不好意思，紛紛慶幸周老師握住的不是自己。
李呈任他握着，聽他講這些孩子上學困難，每天多早起床，來回要走幾個小時的山路，動情處，要拿袖子擦眼角都沒将手撒開，再次強調：“你們能來我真是太開心了！”
如同過去寬慰派出去刺殺王晏之卻無功而返的小太監那樣，李呈也拍了拍周老師塌下去的肩：“辛苦了。”
“不苦。”周老師道：“我吃點苦沒什麽，主要是這些孩子……”
不管他說什麽，李呈只管點頭，直到村長過來将周老師拉開，胡聖這才有機會抒發自己的慶幸。
想學周老師抓李呈的手，沒抓着，還是說：“多虧有你。”
除谷司汝之外的幾人紛紛點頭。
“我最怕這種場面了。”兩個女孩兒裏年紀小些叫林當當的，也才剛進圈不久，電影學院大二在讀。
這是她簽公司後第一個項目，為露臉來的，讓周老師一番話說得好不心虛，差點跟着一塊哭了。
唯一不和諧的聲音來自一直游移在幾人之外的谷司汝，方才還和氣的臉在村長和陪同的工作人員離開後便涼下來，嫌棄地跺了腳上的泥，厭煩道：“別說你聽不出來，他那是變着法哄你們砸錢給他蓋宿舍呢。”
“什麽叫給他，你說這話是不是有點難聽了。”林當當不認同：“就算他有那個意思，也是為了這些孩子上學方便，怎麽讓你一說，好像周老師有什麽私心一樣。”
說是操場，其實就是開辟出來的一小塊空地，泥巴路，谷司汝蹭不掉鞋底的泥，頗有些惱火地往木頭做成的籃球架上蹬了一腳，完全不在意其他人怎麽看他。
這架子一看就是自己打的，釘得粗糙，只夠小孩兒玩玩，根本承受不起成年人的一腳。林當當氣急，沒忍住扯了他一把：“你別往那弄，沒看架子都晃了嗎？”
“跟你有什麽關系。”谷司汝甩開她，脫了鞋往籃球架上敲：“這能值幾個錢，他巴不得壞了好讓我賠他個真的。”
“你這人！”林當當見狀想去阻止，讓另一個女生攔住，用眼神示意她別管。
其餘幾人都沒做聲，顯然不想管這個閑事。
他們來這是錄節目不是結仇的，娛樂圈的事難說得很，誰也不能保證下一個紅的會是誰。今天還在一個起跑線上做同事，下回見面保不齊就不在一個咖位了。
沒必要為個木頭打的籃球架子得罪人。
比起谷司汝氣死人不償命的嚣張樣，他們漠不關已的态度更讓林當當生氣。谷司汝一走她便甩了秋西的手：“你攔我幹什麽！”
秋西沒站穩，踉跄了一下讓人扶住，見是李呈，避諱地往邊上讓了一步。
她和這裏的其他人都不一樣，是唯一一個沒簽經紀公司的獨立藝人。
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運氣好拍了一部小成本女主戲，有了點名氣，後續卻沒跟上，是個比較尴尬的階段。
對李呈最大的印象就是扇人耳光，猜他背後大約有人，一開始就有點敬而遠之的意思。
林當當年紀小，秋西倒不生氣，讓到一邊後就沒再說什麽，反而是一直表現得不大好相處的李呈，突然開口，反問林當當：“那你攔他幹什麽？”
“我攔誰了。”林當當正氣着，反應過來更加生氣，除此之外，還揉了些難以置信在其中：“你們一個個裝聾作啞，還反過來怪我多管閑事？我要是跟你們一樣不作聲，這架子這會兒就已經讓他給拆了。”
林序炀面露尴尬，很想替自己辯駁兩句，又怕說錯了讓林當當更激動，見胡聖和秋西都不吱聲，張開的嘴重新閉上，悻悻扭去一旁。
“那不正好。”李呈說：“讓他弄壞正好賠個新的。”他仰頭看了眼僅兩米高，刮陣風好似就能吹倒的木頭架，說：“用心是一回事，安全是另一回事。”
木頭易朽，風吹日曬的根本頂不了多久。
李呈拿手推了推，半天沒等到林當當出聲，回頭說：“你應該向秋姐道歉。”
都是同事，關系搞僵了之後一個多月難免尴尬。
其實她推完立刻就後悔了，氣頭上遷怒別人的确有點不講道理，可話都說出去了，又抹不開臉道歉。好在秋西不計較，主動遞了個臺階，把這事茬了過去。
林當當越發不好意思，私下找秋西道了個歉。秋西猶豫一會兒，還是說：“你盡量還是不要跟他起沖突。”
“那他敢做還不讓人說了。”林當當坐在床上，想起來還是生氣：“你沒看他多嚣張，态度差就算了，惡意揣測人家老師是不是太過分了。”
“是有點。”秋西把下午拍攝要用的衣服拿出來，不太想在背後嚼人家的閑話，又怕說含糊了林當當聽不明白。
林當當還沒畢業，家境仿佛也還不錯，對圈裏的東西半知半解，一腔熱枕，秋西看她就像在看過去的自己。
誰都是一步步走過來的，過去沒人提點她，全靠自己摸爬滾打，說錯話吃大虧也怪自己蠢。
明哲保身本身沒有錯，可怕就怕因為她少說這一句話，讓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在這件事上栽大跟頭。
她心軟，關上門，問林當當：“昨天下車後你還見過谷司汝嗎？”
林當當沒留意，這會兒想想，何止是下車後，吃飯他好像都沒來。
“咱們六個人，兩兩一間，谷司汝跟李呈分到一塊，昨天夜裏你聽見他回來開門的動靜了？”
林當當搖頭。
“說好了同吃同住，沒人例外，他一直離隊也沒人吱聲，你覺得是因為什麽？”秋西點到即止，不下定論，沒把話說死，就看林當當自兒個怎麽悟。
林當當呆一會兒：“他帶資來的？”
“我不知道。”秋西換好衣服，看看時間，催她快點收拾。
一點差幾分的時候工作人員來催了一回，小吳給李呈收拾得利利落落，牢記李薇的叮囑，讓李呈千萬不要亂說話。
“我什麽時候亂說話了。”小吳青出于藍，給李呈念得煩不勝煩，見他拿了件米色羽絨服出來，搖搖頭：“不要這個，拿那個藏青的。”
“你穿這個好看。”衣服配飾來之前都一套套搭好了，小吳不願意打亂，堅持給他穿米色。
李呈也堅持。
僵持之際，房門冷不防讓人從外邊推開。谷司汝面無表情走進來，環視一圈，定在李呈臉上。
李呈不甘示弱地瞧回去。
氣氛變得有些莫名其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