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第 50 章
谷司汝不說話，只用眼神将李呈剮了一個來回。
審視的不加掩飾。
二人同為愛豆出身，各自都在轉型，難免被拿來比較，心裏較勁倒也正常。只是這兩人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小吳不得不警惕。
谷司汝沒有開口的意思，瞥過李呈，巡查似的環向屋裏的廖廖的家具和擺設。李呈就也收回目光。
他停在門口，連人帶房子掃視一番，嫌棄般的擰了眉頭，從開門到離開加起來不到三分鐘。
等人走了小吳才敢開口：“這人太有脾氣了。”
走也不把門帶上。小吳只好放了衣服過去關門，扭頭的功夫李呈已經把衣服套上了。
節目組準備就緒，召齊衆人補了進山和孩子們見面的畫面，接着就是分課。
導演事先說了沒劇本沒人設，他們錄成什麽樣出來就是什麽樣。不會惡意剪輯，更不會強添高光，更像是一個紀錄片。
周老師得知李呈學歷不高，分到他這遲疑了一下，不知道他讀書成績怎麽樣，有沒有偏科，便委婉問他，教語文行不行。
一旁默不作聲的谷司汝突然開口：“我覺得他教體育最好。”
周老師尴尬一會兒，李呈倒是無所謂。
見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周老師才松了口氣，盡可能将話說的好聽：“體育一直是我的弱項，之前我一直發愁體育課能教他們點什麽，這下德智體美勞都齊了，只是辛苦小李老師了。”
林序炀在邊上聽着，等人散了才按着收音器往李呈身邊靠：“教體育可搞不好口碑，弄不好再給你整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設。”
李呈晃晃腦袋，朝林序炀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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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他有話要說，林序炀忙壓下聲音湊過去：“怎麽？”
李呈看他一會兒：“餓了，剛說把廚房分給誰了？”
為了拍出真實的支教生活，節目組要求嘉賓自己做飯，食材都按人頭發放，多一點都沒有。
他晃了一圈，連根富裕的黃瓜都沒找着。難怪王晏之不讓他來，苦不苦是一回事，吃不飽是另一回事。
跟拍的攝影被小吳用兩盒自熱鍋收買，見他一直蹲着，好心提醒，說這樣不出戲，後面可能會被剪掉，讓他找點事情做。
李呈點點頭，攝影以為他聽進去了，誰料他起身後不去教室反朝機器靠了過來：“哥。”他問：“你有吃的嗎？”
攝影師頓一瞬，看看表：“現在才兩點多。”
李呈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我才十八歲，正長身體的時候，餓得快。”
攝影師沒做聲。
誰十八歲了還好意思說自己長身體。
“你有嗎？”李呈探頭往他兜裏瞄：“口香糖也行。”
吃人嘴軟。
攝影師從兜裏摸出塊巧克力，偷偷摸摸塞給他。
李呈笑起來：“你人真好。”
正避着人撕包裝紙，忽聽一聲微弱地“哥哥”。李呈動作一頓，回頭瞧見一個探頭探腦的小男孩兒。
看着也就六七歲，不知道家長怎麽想的，這麽冷的天給剃了個光頭，站在牆後，只露出個頭，跟電影裏的小和尚似的。
“幹什麽？”
小孩兒扭扭捏捏，讓李呈過去。
走近才發現，他不僅腦袋光，連屁股都是光的。李呈目光流連在他光溜溜的腦袋上，忍住沒有上手：“不上課跑出來耍什麽流氓。”
小孩兒盯着攝影師，害臊地将臉一扭：“你別讓他對着我。”
李呈沖攝影師擺手，讓鏡頭挪開：“還不把褲子提上。”
“我褲子濕了。”小孩兒不好意思道。
“濕了？”李呈哦一聲：“尿褲子？”
小孩兒臉紅道：“你別說。”
“他們聽不見。”李呈打量他：“多大了？”
“八歲半。”
“哦。”他沒什麽反應，不驚訝不嫌棄，卻朝掌心哈了口氣，蓋住光頭，摸了又摸：“我就摸幾下，摸完了帶你換褲子。”
“你摸好了嗎？”
李呈适時收手：“好了。”
小孩兒作勢去提褲子，被李呈阻止：“濕褲子穿着多難受，你沖過去得了。”
小孩兒盯着攝影師，死活不肯，李呈只好脫了羽絨服給他裹着：“小小年紀，哪來這麽大偶像包袱。”
回到屋裏翻箱倒櫃拿了條褲子，一比劃，都快給他從頭到腳包全了。小孩兒擰着臉：“你的褲子太大啦，我穿不下。”
“你穿得下。”李呈學他的口氣，找導演組借了把剪刀，剪掉一半的褲腿，感嘆：“我還有做裁縫的天賦呢，穿吧。”
松緊口，帶抽繩，湊湊合合勉強能穿。他遞過去，小孩兒沒敢接：“剪壞了，我沒錢賠你。”
“不讓你賠。”
這會兒功夫半節課都過去了，李呈現在嚴重懷疑小光頭是不是跟他打馬虎眼，其實是為了逃課才故意尿褲子。
體育老師也是老師，他學着王晏之過去查他功課的樣子，将臉一板：“穿好，上你的課去。”
好不容易打發走這個，轉頭撞到門口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副導演，拿着手機正在說什麽。
李呈停住：“直播？”
副導點點頭：“導演給的任務，來打個招呼。”
李呈敷衍地說了聲“你們好”，套上羽絨服從他邊上跨出去。副導跟在他身後，實時播報彈幕。
“他們讓我提醒你，你這衣服剛給小孩兒裹過屁股。”
李呈腳步一頓。
顯然忘了。
“有味兒嗎？”副導偏要問。
“能有什麽味兒。”李呈邁開腳，又剎住。
兩個鏡頭同時靠近，給了他一個巨大的特寫。
李呈定一會兒，将臉一轉：“沒味兒！”
副導蔫着笑：“我又沒說什麽。”
只要直播準沒好事。李呈大步向前，副導亦步亦趨：“你要是想換衣服就去換，沒人笑你。”他讓直播間的網友不要笑，自己卻笑得厲害。
李呈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他擡着手臂嗅了嗅，的确沒味道。
身後笑聲不停，李呈猛地一停，轉頭強調：“真的沒味道，不信你聞。”
“我沒不信。”副導不聞：“是網友不信。”
擰着的五官越繃越緊，以他黑粉戰鬥力之強，傳播黑料速度之快，李呈想，過不了多久，全網流傳的版本就該是——李呈尿褲子，或是李呈穿了別人尿過的褲子。
他們才不管到底是衣服還是褲子，謠言就是這麽傳開的。
別人就算了，萬一讓王晏之看見，他做皇帝的臉還往哪擱！
“你們懂什麽。”他哼出一道氣音，嘴硬道：“就算真沾上什麽那也是幹淨的，童子尿是什麽你們知道嗎？在中藥裏是能當藥引的，是治病救人用的。”他肅着臉，一本正經：“你們知道救人一命勝造多少浮屠嗎？”
副導繃一會兒，同攝影師一塊笑出聲。
讓他聞又不聞，解釋了又不信！
李呈又急又惱又沒法子，原地轉兩圈，讓他們笑得有些崩潰，鏡頭都不要了，躲進屋裏好長時間不肯出來，晚飯都是小吳送進去吃的。
這事本來沒什麽，可讓他們一笑，李呈也覺得自己不幹淨了。況且還全程直播出去，這下好，給黑粉創造素材。
最後還是副導過來敲門，哄他說已經去微博解釋過了，還把剛才拍到能證明他衣服沒沾上童子尿之類藥物的素材當花絮發上去給他作證，李呈這才出來露了個臉。
“他們一定又要說我耍大牌了。”他打開門，委屈說：“可我真的沒有味道。”
門開的剎那小吳立刻用手抵住，點頭道：“我知道，我相信你。”
李呈瞧着他，像在思考他是真信還是在敷衍他。突然說：“那你聞聞。”
“……不必了吧。”
夜裏溫度低，知道他們前一夜都沒睡好，周老師特意給點了個炭盆，讓他們烤暖和了再去睡。
除了谷司汝之外的幾人圍坐一圈，林序炀難得沒開直播，他挨李呈最近，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你換衣服了吧？”
李呈倏地瞪過來。
林序炀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嫌棄你，就随口一問，你別這麽看我。”他試圖彌補，岔開話題：“還好你今天沒課，否則這麽久不出來導演該生氣了。”
秋西扒了扒盆裏的炭：“他又不傻。”
這裏頭也就她說話好聽點，李呈跟着點頭，
他又不傻。
“話說回來。”胡聖說：“谷司汝又上哪去了，都是來拍節目，怎麽就他神龍見首不見尾。”
“他今天又沒跟我們一塊吃飯，”林當當顧忌少，四下無人，立刻就将秋西的叮囑抛諸腦後：“說好同吃同住，誰都不能例外，怎麽就單獨給他開小竈。”
李呈愣道：“開小竈？”
“當然啦。”林當當道：“否則他不吃不喝還有力氣跟我們一塊錄節目？他跟你一個屋住，你見他回去睡覺了？”
李呈搖搖頭。
林當當往盆裏扔了塊炭，噼啪一聲，迸出兩道火星子：“那可不就給他開小竈了。”
“別說了。”秋西拽她一下。
燈光昏暗，幾人的臉都熱騰騰的，有人是烤熱的，有人是氣的。
那邊林當當剛消停，這邊李呈就嚴肅發問：“為什麽他能開小竈？”
“誰知道呢。”
一視同仁也就罷了，一旦有人例外李呈就會覺得連根黃瓜都沒得啃的自己可憐。
“我聽說，只是聽說，”林序炀突然開口，在炭火的噼啪聲中壓下嗓音：“他有個男朋友，姓王。”
“姓王怎麽了。”李呈不懂他幹嘛這麽神秘兮兮：“我就認識好幾個姓王的。”
“姓王沒什麽。”林序炀說：“被人叫一聲王總的可就一位。”
“話不能亂說。”秋西試圖終止這個話題：“傳來傳去豈不成了造謠，當心律師函警告。”
“我可沒瞎說。”林序炀争辯道：“前頭那個是聽圈裏朋友說的，後頭那個是我親耳聽見的。”
“你什麽時候聽見的？”
“你們做晚飯那會兒，我去上廁所，他剛好躲在裏頭打電話。”衆人神色各異，為證明自己沒有說謊，林序炀當即豎起四根手指：“我可以發誓。”
胡聖倒吸一口涼氣，慶幸自己沒得罪他。
“要真是那位他還來這做什麽。”林當當不太相信：“你是不是聽錯了，其實是姓黃？京市這麽大，姓王的又那麽多，誰說就一定是王氏那個。”
李呈雲裏霧裏，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懂。
“姓王的多，叫王總也不一定是王氏那個。”林序炀停了一下，用腳尖點點地面，提醒他們：“可能讓節目組例外成這樣的，除了王氏的王還能是哪個王。”
林當當遲疑道：“那我……”
“咱們是來上節目，人家是來鍍金的。”胡聖盯着炭盆，話鋒一轉：“要是有個紅薯就好了。”
“我看見那邊地裏種了。”李呈下意識接上，緊跟着說：“你們在說王晏之？”
“你這轉的也太硬了。”胡聖擡頭：“我差點沒反應過來。”
李呈嗓音微擡，不可置信：“你是說谷司汝的男朋友是王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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