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

第 54 章

他失去耐心,不想這麽一天天耗下去。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李呈還能想偏。

王晏之認了責任,反躬自省,怪自己當初教得不好。事已至此,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按着李呈的後腦勺,在他唇上厮磨:“一聲不吭就跑了,我開這麽遠的路來看你,你反倒潑我一身髒水。”

李呈睜圓眼睛,腦子嗡鳴出一片雪花,下意識拿手去推,反讓王晏之攥在胸前。

“沒有別人。”他道:“只有你。”

李呈懵成了一灘水,被子下的皮膚卻滾燙滾燙像要燒起來。

他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睜圓的眼睛裏滿是驚慌:“叔,叔叔,”好一會兒,終于找到聲音,無措道:“你不能……”

開口騰出的空隙正好成全了王晏之,異物的侵略讓李呈十分不安,他的推拒在久經沙場的王晏之面前就同隔靴搔癢般不值一提。

吮出的水聲如同平地炸起的雷,讓李呈整個人連着舌根都一塊麻了。

他面紅耳熱,魂兒都仿佛不在了,直到一聲“喘氣”召回思緒。

王晏之擡手拭了他唇角帶出的黏絲,問:“為什麽不能?”

為什麽不能?

李呈原本有一百個不能的理由,讓王晏之這麽盯着,竟一條都想不起來了。

“我是你父皇的結拜兄弟,同你沒有親緣關系,你說你喜歡男人,我也是。”王晏之哄他:“不管是侄子還是養子,都無法越過伴侶。我喜歡你,樂意管你照顧你,把一切都留給你,可世事無常,萬一有一日我同別人在一塊了,你怎麽辦?”

吸收太多,李呈一時反應不過來,抓住一句就問:“你同別人在一塊就不管我了?”

“只聽見不管你,前頭那句呢,讓你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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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呈茫然:“前頭什麽?”

知道他思緒亂飛,指不定又在琢磨什麽,王晏之打定主意要捅破這層窗戶紙,低下來,在呼嘯的風聲裏,一個字一個字掰開揉碎攤在他面前:“我喜歡你,不是長輩對晚輩的喜歡,更不是臣子對君主的尊崇,是想親你,抱你,活着和你睡一塊,死了和你埋一塊的喜歡。”王晏之捏他的臉,問:“聽懂了嗎?”

李呈慢吞吞點頭,懂了。

他想光明正大入皇陵。

“懂什麽?”

李呈怔一會兒,低低道:“你喜歡我。”

王晏之繼續問:“誰喜歡你。”

“你……”在他的注視下躊躇改口:“王晏之。”

“說完。”

李呈抿住嘴,有些難以啓齒,還有些想不通。

王晏之湊近親他,李呈下意識想避,被捏住下颚,淺淺地嘬了一下:“說出來。”

“王晏之喜歡……”停了一剎,嘴巴再次被貼上。

不同于剛才的霸道,這次的吻綿長溫柔,察覺到李呈不似前幾次那樣抗拒,王晏之接上他沒說完的那句,補全了前因後果和這些年的痛苦掙紮:“王晏之喜歡李呈。”

周遭的空氣一瞬間凝滞,李呈按住胸口,聽見自己的聲音,問:“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李呈讓他繞糊塗,也親糊塗了,甚至忘了自己原本為什麽要躲到這來。

心裏覺得有些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王晏之抱了他一夜,冷倒是不冷了,就是別扭。

哪都別扭。

王晏之喜歡他,王晏之怎麽可能喜歡他。

李呈難受得要命,偏不敢動,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剛挪一下,隔着棉被的手陡然收緊。

“別亂動。”

是過去查他功課時的口吻,李呈當即便不動了。

他過去就怕王晏之,現在更怕了。

從前罰他禁足抄書,天大的錯也頂多打他兩板子,現在不同了,王晏之說喜歡他,是想親他抱他的喜歡。

這是什麽意思李呈還能不懂。

好歹是個讀書人,他很清楚親完了之後會幹什麽。

被子裏的手探去身後,摸了摸還算飽滿有彈性的屁股,心裏總有些毛毛的。

他雖然博覽群書,可脖子以下的內容書裏不讓寫。

李呈半知半解,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男人,更沒想過和殺了那麽多回都沒殺死的王晏之躺在一張床上睡覺。

簡直像在做夢。

額頭蹭着王晏之的衣領,好一會兒,終于耐不住地仰了臉:“叔叔……”

“嗯。”應了這聲叔叔,吻了他的額頭。王晏之毫無負擔,卻讓李呈臊紅了臉,怎麽也叫不出口了。

哪有叔叔這麽親侄子的。

“天快亮了。”王晏之一直沒睡着,嗓音微啞:“實在睡不着就閉眼休息,我看着時間,到了叫你。”

李呈不應聲。

隔着棉被也能感受到王晏之身體傳來的熱度,有些熱,想将手從被子裏拿出來透透氣,卻被王晏之按下,裹住。

頓一會兒,李呈說:“我熱。”

話音剛落,後頸便陡然一涼。

感覺到一只手從領口探了進來,李呈下意識将身體縮緊,不等開口,王晏之便說:“會着涼。”

揭了一角給他透氣,眉眼倦倦的。

李呈又不作聲了。

心裏仿佛揣了個鼓,砰砰砰的不安生。

五點多時,李呈感覺有人将他從被子裏抱出來,不記得什麽時候睡着的,身子熱騰騰的睜不開眼:“幾點了?”

“還早。”

沉沉的嗓音貼近耳側,李呈一個激靈,立刻醒了。

沒開燈,窗外亮堂堂的白映出了王晏之的輪廓。他低着頭,一只手握住李呈的腳踝,察覺主人下意識地退縮,手腕收緊,上了膠水般将他粘在手裏。

“叔,叔叔……”

眼皮輕擡,倒出一張李呈懵懂卻驚慌失措的臉。

慌亂過後,才看清腳上穿了一半的襪子。李呈稍稍收了一下,試圖接過來自己穿,反被擒住手腕,吮着唇舌接了個淺淺的吻。

“長進了。”王晏之揉揉他的頭發,言語揶揄:“能喘氣了。”

李呈霎時板臉,一把将他推開:“為老不尊。”

笑聲刮着耳膜,像有螞蟻在往裏爬。李呈拿手搓了搓,惡聲沖他:“不許笑!”

“好。”王晏之果真不笑了。

低頭将剩下的半只襪子給他穿好,轉身拿來圍巾,一圈圈繞在李呈脖子上,給他裹得嚴嚴實實,只露一雙眼睛在外頭。

李呈習慣了讓人伺候,可不習慣讓王晏之伺候。

就好比殺頭前的送行飯,不管是怎麽樣的山珍海味,嚼在嘴裏都讓他覺得惴惴的不安心,總害怕裏頭摻着什麽壞心。

見王晏之彎腰給他拿鞋,李呈終于憋不住:“我自己來。”

“坐好。”

李呈不敢動了。

修長的指節勾着鞋帶,幾下綁出一個結,冷不丁聽見一聲:“你真是來看我的?

王晏之眼皮擡起,等着下文。

李呈讓他看得不自在,撇開臉:“他們說你是谷司汝的男朋友。”

“他們?”王晏之嗓音沉沉:“別人說什麽你都信,我的話怎麽不見你放一句在心上。”

李呈看回來,想反駁,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半晌,氣不平地哼了一聲,從床上跳下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們怎麽只冤枉你不冤枉別人。”

望他一會兒,王晏之突然轉身,李呈怔一剎,忙問:“你去哪?”

“對峙。”王晏之說:“問問他們為什麽只冤枉我不冤枉別人。”

“不行!”李呈忙不疊拽住他:“你不能去!”

讓人看見王晏之大清早從他屋裏出去,他就是有八張嘴都解釋不清。

王晏之任他拉扯,不疾不徐:“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還是問清楚比較好。”王晏之作勢開門,讓李呈攔腰拖住,急道:“我錯了,是我誤會冤枉你。”

王晏之說:“我開了一晚上的車來看你,你就這麽敷衍我?”

“我都道歉了,你還想要怎樣。”

垂眸同抱着他的人目光交彙,王晏之淡淡開口:“想要名分。”

話剛出口,牢牢箍在他腰上的手乍然一松,觸電般地想要縮回去,王晏之及時按住:“親也親了抱也抱了,還是要給我做養子?”

李呈一時啞然。

他做了十八年的皇帝,荒唐的事情做了不少,也去青樓漲過見識,自诩見過大世面,可讓人逼到床邊,要他給個名分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當真是荒唐他媽給荒唐開門——荒唐到家了!

“說話。”王晏之的聲音不算沉,卻讓李呈下意識顫了一下。下巴讓他挑着擡起來,被迫迎上那雙黑眸。

挨得太近,李呈險些分不清聽見的究竟是誰的心跳聲了。

好半晌,李呈聽見自己的聲音,輕輕的,無甚底氣:“可你是王晏之啊。”

是他父皇的結拜兄弟,他派人下藥毒死的王晏之。

要是有朝一日他得知了自己真正死因,一怒之下用枕頭捂死他怎麽辦。

“王晏之又如何。”

“王晏之不如何。”李呈腦子嗡嗡響,心裏想的全是如果以後躺在一張床上,王晏之要是對他起了殺心,那豈不是跟蹍死只螞蟻一樣容易。

何況,何況……

“那為什麽不行。”王晏之故技重施,親他,哄他,将李呈原本就混沌的思緒攪得七葷八素,在他耳畔一遍遍問:“為什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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