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章
第 74 章
當晚,有眼尖的粉絲發現張簡清空了過往所有有關李呈的微博,不管是轉發官博的宣傳文還是暗戳戳嘲風陰陽他的微博,但凡和李呈相關的,通通删除清空,賬號也關閉為半年可見。
李呈如日中天,張簡的粉絲自然而然将鍋扣在他身上,猜測自家哥哥十有八九受了什麽委屈,義憤填膺跑去李呈微博下讨說法,反被嘲風一波,說張簡虐粉愛蹭,很快就将發言壓下去,以至于李呈根本沒發現。
他一心惦記昨晚王晏之的話,不管他究竟什麽意思,都歸為暗示。一路興匆匆,車沒停穩,就迫不及待松了安全帶,拉開車門,絲毫不管李薇剩下沒交代完的話。
人還沒進屋,就已經嚷嚷,叫起了韓叔。
知道他今天回來,韓叔特意留燈,煮了宵夜,聽見喊聲忙迎出來。
李呈慣會撒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在他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見人先笑:“我想死你了!”
“沒吃飽吧?我煲了湯,給你溫着呢。”王晏之話少,李呈咋呼,熱熱鬧鬧哄得老管家心軟,看他就跟看自家孫子似的,生怕吃少了餓着,每天換着花樣倒騰宵夜。
小吳進來送李呈的行李,見狀多說了一句:“他馬上進組,薇姐交代,讓他減肥呢。”
“一頓不礙事。”韓叔上前接過李呈的行李:“誰也不是一碗湯給喝胖的。”
李呈在邊上點頭,不待小吳開口,韓叔又說:“我瞧他不胖,不用減肥。”
李呈将頭點得更厲害。
小吳無奈,只好說:“那你少吃點。”
趁韓叔去廚房盛湯的空擋,李呈樓上樓下跑了個遍,推門都不見王晏之,于是跑回來,問韓叔:“我叔叔還沒回?”
“先生出門了。”韓叔轉身道:“好像是老家那邊出了什麽事,八點的飛機跟王老先生走的,他沒告訴你?”
“王老先生?”李呈一邊摸手機一邊問:“是王璞安嗎?”
Advertisement
“是他。”韓叔說:“王導的父親。”
李呈點進微信,發現王晏之四個小時前發來的信息。當時忙着學習經驗,亢奮了一晚上,一時沒留意微信。
路阻且長。
李呈蔫頭耷腦地嘆了口氣,坐在餐桌前問王晏之什麽時候回來。
他來這之後同王晏之分開最久的一回就是跑去山裏那次,那時候抱着幾分鴕鳥心态,只想躲得越遠越好,除了環境問題,倒也沒什麽不适應。如今才兩天不見王晏之,他就悲傷的食不下咽了。
“怎麽不吃?”韓叔問:“淡了還是鹹了?”
李呈擡頭:“叔,我叔叔是不是躲我呢?”
“他躲你幹什麽?”
李呈低頭攪弄碗裏的湯:“他不想跟我睡覺。”
“他不想什麽?”韓叔沒聽清。
李呈搖搖頭:“他老家不就在這嗎?”
“先生老家在江南那塊,到他爺爺那輩才來京市定居。”
手機在一旁震起來,偏頭見是王晏之,李呈頓時眉開眼笑。
月色朦胧,将停院裏的花草籠得格外旖旎。王晏之剛到不久,安撫好王璞安,關上門才得以片刻清淨。
屏幕黑了一瞬,接着出現一張故作嚴肅的臉,未等他開口,便劈頭蓋臉道:“你是不是躲我呢?”
王晏之側身倚向圍欄:“我想你。”
端起的氣勢頓時消弭,李呈蹭蹭鼻尖:“叔叔你別突然說這種話。”
怪不好意思的。
“叔叔,”李呈伏在書桌上,下巴藏進臂彎中:“你去江南做什麽?是不是老王為了拆散我們故意把你支走,趁你不在好收拾我?”
王晏之蹙眉的同時笑了出來:“沒禮貌。”
李呈悻悻:“他不喜歡我。”
“他沒有不喜歡你。”王晏之說:“他只是不了解你。”
“那你們去那麽遠的地方做什麽?”
“有點事。”王晏之說:“跟你沒關系,不會有人趁我不在收拾你。”
“書裏都是這麽說的。”李呈歪着頭:“說不定明天一早,王導就拿着支票上門逼我離開你了。”
王晏之沒接話,過會兒才說:“最近要是見了王豫,不要跟他拌嘴,別招他。”
“我沒招他,都是他先招我。”李呈敏銳道:“他怎麽了,老頭揍他了?”
王晏之頓幾秒:“好好叫人。”
李呈不知道叫什麽,幹脆不提他了。
手臂壓麻了,李呈換了個姿勢,想問他那天沒說完的話能不能現在就說,沒等開口,就聽那邊傳來劇烈的敲門聲。
“什麽聲音?”
王晏之擡頭,眉頭淺淺擰住,叮囑一句,讓他不要熬夜,接着便将視頻挂掉。
李呈心裏古怪,但難得聽話,幾天後,在公司走廊和王豫狹路相逢,破天荒地讓了他。
對方卻不領情,反而以一種警惕的眼神望着他:“幹什麽?”
李呈說:“讓讓你。”
“王晏之交代你的?”王豫哼笑道:“他倒是什麽都不瞞你。”
李呈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王豫睨着他:“跟我去玩嗎?”
李呈搖頭,安慰說:“你別難過。”
誰還沒挨過揍。想當初,他父皇還在的時候,挨揍對他而言就跟一日三餐一樣平常,後來換了王晏之管他,雖然揍挨得少了,可來一回能讓他疼上好久。
王豫神情古怪,難得沒嗆聲。過會兒,忽然說:“有意思吧,我混蛋成這樣都沒整出私生子,他倒好,一輩子裝得正正經經,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竟然給我整出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李呈呆住。
“還說你是小妖精,真正的妖精讓他藏得滴水不漏。”王豫半認真半嘲諷:“怎麽,心裏笑話我呢?”
李呈搖搖頭。一下發現了個大秘密,他還在消化。
“不去算了。”王豫擺擺手:“帶上你礙事,我自己去。”
“那個……”李呈叫住他:“去哪?”
李呈第二次來夜店,适應的不錯。
王豫講究,去的地方都是會員制,一般人進不來,進來了就不必擔心傳出什麽不該傳的。
來玩的非富即貴,圈內人也有,都是講究人,認識的打個招呼,不認識的也不必裝熟。
李呈進門就看見一個電視裏常見的熟臉,前兩年剛拿了最佳新人,叫劉垣,一起拍過雜志,李呈內頁,他封面,合照也是做陪襯去的。
見了王豫便來打招呼,親熱地依下來,接了個短暫的吻。接着看向李呈:“還真是新歡?”
李呈搖頭,糾正他的措辭:“不是新歡。”
對方微驚:“那是舊愛?這麽快?”
李呈皺眉:“我跟他沒關系。”接着又說:“要是有關系,你們現在就被我弄死了。”
“是沒關系。”王豫說:“我不吃消。”
看在他中年得弟的份上,李呈忍着沒搭理他,找服務員要了要了份水果拼盤,見菜單上有吃的,就指着要了幾樣。
“挂他的賬。”
王豫攬着劉垣,聞言說道:“你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李呈擡頭,見他們舉止親昵,好奇道:“你們在談戀愛?”
二人相視一笑,紛紛搖頭。
李呈唇角一壓,心說以後不能讓王晏之跟他在一塊玩了。
服務員過來送餐,推着餐車來的。
桌上的酒被餐食取代,琳琅滿目擺了一桌。劉垣看得皺眉,不由道:“你吃這麽多碳水經紀人不管嗎?”
“她又不在。”李呈拿起雞翅:“來都來了,計較那麽多做什麽。”
“……你說得對。”
王豫讓他吃出了職業病,沒忍住說:“你不是要進組了嗎,吃胖了上鏡不好看。”
李呈眼皮一擡,見他溫香軟玉在懷,絲毫看不出有中年得弟倍受打擊的頹唐,那一丁點微不足道的同情心頓時煙消雲散:“管得真寬,我吃完這頓就不吃了。”頓了頓,又說:“我不告你狀,你也別管我。”
知道他小心眼愛記仇,王豫便不再啰嗦,叮囑幾句,讓他不要亂跑,攬着劉垣朝吧臺走去。
離開前還聽見劉垣疑惑地詢問他:“你們真不是一對?”
王豫稍顯不耐:“別亂點鴛鴦譜,他是我親戚。”
“不是親戚。”李呈專注切着盤子裏的牛排,頭也不擡地嘟囔:“是堂弟妹,”頓一下,自言自語:“不對,我是男的,男的應該是弟……婿?”
“什麽婿?”頭頂乍然傳來一道聲音。李呈擡頭,看見一張白淨的臉。
有點眼熟。
對方自來熟地在他對面坐下,向後倚着,翹起二郎腿:“姓王的帶你來的?”
李呈緩慢咀嚼,同時将對面的人打量到腳:“你認識我?”
翹起的腿咚地落下,顯然是不高興了。反問他:“你不認識我?”
李呈看他一會兒,搖頭:“應該不認識。”說罷,瞥見他左手露出的表,嘴巴微張,平淡無波:“啊,是你。”
鄭恕睨着他:“是我。”
李呈往嘴裏塞肉,嚼着問:“幹嘛?”
“你覺得呢?”
李呈勸他:“你打不過我。”
白淨的臉上閃過一瞬的猙獰,風過無痕後不理會他的擠兌,掃過面前的一桌餐食:“你家裏鬧饑荒了?”
“你禁閉關完了?”
不提還好,一提這個鄭恕就一肚子火氣。為着上次的事他在家裏足足關了一個多月,剛解禁就被送去國外,前不久才求了他媽給他放回來,扭頭就碰見罪魁禍首。
這不是巧了。
定一會兒,靠回去,笑盈盈望着對面的人:“都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幹什麽,這些日子我也反思過了。今天碰見是緣分,我請你喝一杯,以後就是朋友,說起來,你電影上映我還包了場支持了一把呢。”
李呈嘎嘣咬斷竹筍:“有證據嗎?”
鄭恕怔道:“什麽證據?”
“你包場支持我的證據。”
鄭恕神色略僵,沒料到他這樣不知道好歹。
“別裝模作樣了。”李呈說:“恨我就恨我,裝什麽大度。”
鄭恕皮笑肉不笑:“我是真心實意想跟你交個朋友。”
“那你去派出所自首,告訴他們你都做了什麽。”
鄭恕笑容淡了:“你還真是冥頑不靈。”
李呈掀起眼皮,風輕雲淡地噎回來:“你還真是死性不改。”
衆目睽睽,鄭恕不敢做什麽。
他剛解禁不久,不管是他爸還是他哥,目前也都沒有要和王氏翻臉的意思。
雖然看不出李呈究竟和王晏之是什麽關系,但從王氏簽下他的舉動來看,起碼目前他們還沒鬧掰。
鄭恕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關禁閉,這點倒和李呈不謀而合。
話說到這個地步,他便也不裝了。長腿哐地往桌上一架,原形畢露。
“我有件事挺好奇。”他道:“你到底跟王晏之有一腿還是姓王的導演?”
李呈掀着眼皮斜他一眼,腿一擡,将鄭恕的腳踢下去:“沒素質。”
鄭恕讓他踢得一晃:“矯情。”
李呈不吃了,扔了筷子去拿邊上的飲料。
“誰在酒吧喝旺仔啊,你沒斷奶呢?”
李呈看過來:“倒胃口。”
鄭恕眼一瞪:“你說誰?”
“誰接話說誰。”
知道在他這讨不着什麽好,打不過就算了,說也說不過,鄭恕兀自氣了一會兒,哼出一聲不陰不陽的笑。
“都說做你們這行的嘴上功夫厲害,今兒個我算是見識了。”鄭恕笑得不懷好意:“就是不知道,你伺候姓王的一家子的時候是不是也像擠兌我這麽厲害。”
李呈眼睛半眯,不僅不惱,反而咧嘴沖他笑了:“你猜。”
就好比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鄭恕頓覺無趣:“你沒自尊嗎?”
“你不也沒有嗎。”李呈咬着吸管似笑非笑:“不然怎麽還有臉往我跟前湊。”
鄭恕瞪他一會兒,恨不得朝這張嬉皮笑臉的臉上來上一拳,好挫挫他的嚣張勁兒。最終卻擠出一個猙獰地笑:“別得意,等姓王的玩膩你,有你受的。”
李呈看他一會兒,忽地向前,鄭恕下意識縮了下肩膀,見他只是伸手抽了張紙巾,這才松了勁。
“放心。”李呈說:“我成熟了,不打你。”
“你敢!”
“你想試試?”
李呈笑得燦爛,外人看來,他們這裏一副歲月靜好,可落在鄭恕眼裏,李呈無疑是在挑釁他。
“跟你說件事。”李呈忽然開口,說:“我有個筆記本,上面記着得罪過我的人。”
鄭恕眉頭一蹙:“我也在?”
“你不在。”
鄭恕古怪道:“什麽意思?”
李呈笑出幾顆牙齒:“你不夠格。”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鄭恕咬牙道:“我憑什麽不夠格!當初你一副要我命的架勢,現在跟我說我不夠格?你不是厲害,喜歡出頭嗎,許姍姍照片流得到處都是,你憑什麽說我不夠格!”
他氣急,将話說得颠三倒四,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麽,李呈卻從中聽出了什麽,眉頭擰緊,抓住重點:“照片是你放出去的?”
鄭恕微微哽住。李呈倏一下站起來:“再說一遍,照片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鄭恕氣壞了,根本不搭理他,撂下句狠話,讓李呈等着,接着轉身,不分方向沖去後廚,意識到走錯路,又臨時改道,氣沖沖地從另一邊離開。
知道對方身份不一般,李呈倒是沒追。怕他來陰的,叫了人在外面堵他。
他那點三腳貓功夫,對付鄭恕這樣的草包足夠,碰上厲害或者是人多,那就有些不夠看了。
坐下來将鄭恕那句話翻來覆去地想,越琢磨越覺得他可疑。
那幾張照片拍得刁鑽,他當初誰都懷疑了,就連錢楠楠都沒落下,唯獨沒往鄭恕身上想。
現在看來,他倒是嫌疑最大的那個。
鄭恕是個傻子,他也沒聰明到哪去。
李呈啃着指甲,憤憤将鄭恕的名字加在複仇本上,服務員過來詢問是否需要幫他把餐盤收走的時候,他正給陳助理發微信,一邊旁敲側擊,試探他能不能在不驚動王晏之的情況下幫他确定一下,這件事到底是不是鄭恕幹的,一邊已經開始琢磨該怎麽收拾鄭恕才能不被王晏之教訓,聞聲頭也沒擡,随口唔了一聲,對方将手伸向他的牛奶罐,這才擡頭:“我沒喝完。”
“抱歉,我以為您不要了。”服務員面露歉意:“實在不好意思,我另外送您一杯飲品。”
李呈看他一會兒,說:“不必了。”
“沒關系的?”對方言語客氣,微微欠身,趕在李呈拒絕前說:“稍後送來。”
手機恰好震了一下,李呈沒再拒絕。打開見是王晏之,問他怎麽不在家。大約是韓叔說的。
李呈不敢說實話,随口敷衍過去。
“抱歉,久等了。”服務員端着杯雞尾酒回來,杯上放了片檸檬:“瑪格麗塔,可以嗎?”
李呈舔舔下唇,說了聲謝謝。
桌上清了一下,只剩果盤旺仔和贈來的酒。
他拿起來嗅了嗅,又擱回去。
王豫回來時李呈縮在角落裏打游戲,劉垣擡手讓服務員送酒,轉頭瞧見李呈面前一口沒動的雞尾酒,問:“不喝酒?”
他渴得厲害,不等李呈回答,手就先伸了過去:“那我喝了,一會兒還你一杯。”
“別喝。”李呈先一步碰到酒杯,往後帶了帶:“我喝過了。”
王豫瞧過來:“沒見你喝過雞尾酒,自己點的?”
“不是。”李呈拿起來:“酒吧送的。”
王豫皺起眉頭,正想說什麽,卻被前來送酒的服務員打斷,等人走了,回頭發現李呈又原封不動将酒放了下去。
不禁笑說:“看不出來,你還挺謹慎。”
劉垣剛拿起酒,聞言一頓:“什麽?”
王豫笑一聲,探過身子,香沒偷到,電話先響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原本輕松的神情頓時緊繃。
“不接嗎?”劉垣問。
李呈從游戲裏分神,朝王豫看了過來。猜這通電話不是王璞安就是王晏之打的。
快四十的人了,突然多了同父異母的弟弟,擱誰誰能高興。
但有了前車之鑒,李呈毫不在意,且不認為這件事能給王豫帶來多大的打擊。很快收回目光,事不關已的投入戰場。
王豫出去接電話,劉垣就在邊上看李呈玩游戲,避開工作,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
沒一會兒,王豫回來,臉色略白。
李呈想,王璞安該不會見了新兒子就看不上舊兒子了吧?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王璞安一直都挺看不上他,嫌他不正經,一把年紀突然得子,說不定見了新兒子,覺得他乖巧大有作為,反過來越看王豫越不順眼,一狠心,将他踢出族譜也說不準。
劇情發展到這,按照套路,接下來王豫應該就要被私生子趕出家門,大約會落魄一段日子,在這期間,他會遇見此生摯愛,過個幾年,複仇歸來,發誓拿回屬于他的一切。
劇名他都想好了——豪門真少爺崛起.導演的複仇之路。
一聽就很有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