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章
第 77 章
讓他打岔将話題繞過,朦朦胧胧睡到後半夜,總覺得忘了什麽,遮光的窗簾敞着,偏頭能看見對面投來的燈光。
李呈怔一會兒,冷不丁記了起來。
半睜半阖的眼皮陡然掀起,伸手晃晃王晏之,在昏暗的房間中發出疑問:“叔叔,你怎麽死的?”
讓他鬧醒後王晏之便沒再睡,他唬弄兩句,輕而易舉讓李呈忘了這件事。
左右醒了,索性去陽臺看了場日出。
李呈捧着果汁,放着躺椅不坐,非要同王晏之擠在一塊,在太陽升起,籠在溫暖的朝陽下,歪着腦袋,很認真地問王晏之,他能不能再去揍鄭恕一頓。
王晏之扭過他的臉,讓他面向朝陽安靜一會兒。
打人是不對的,明目張膽地打更是不對。
王晏之點到即止,李呈覺得自己已經領悟了,于是通過王豫找到了給他下藥的酒吧服務員。在他威逼利誘下,得知了鄭恕下周三生日,預訂了場地開趴。
李呈古怪道:“他自己開酒吧,為什麽要來你們這?”
服務員說:“聽說關門了,鄭總不讓開。”
李呈徹底悟了。
難怪鄭恕那天氣成那樣都沒當衆和他翻臉。大約是被他哥教訓過,不敢明目張膽找麻煩。
陳助理說,王晏之看中了姓鄭的一塊地,尚在拉扯,不好鬧得太僵。本意是想讓他不要着急,不想李呈卻将他的話當做了一種暗示。
不讓他明目張膽,是教他背着人,偷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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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呈悟透了。
特意空出周三,喬裝打扮了一番,混進鄭恕的生日趴。
來的人不少,烏泱泱看不清臉。
他從後門進來,身後跟着同樣鬼鬼祟祟的小吳。
服務員仍在糾結,早知今日,他就不該趟這灘渾水。如今進退兩難,誰都得罪不起。
“去吧。”李呈拍拍他的肩膀,和顏悅色:“不然我就起訴你。”
下藥是大事,對方還是明星,弄不好就進去了。他一咬牙,問李呈:“我幹了你就放過我?”
李呈點頭:“我說話算話。”
小吳見狀問道:“你究竟要幹什麽?”
李呈伸手朝他噓一聲,勾着他的脖子,找了個絕佳的位置:“看熱鬧。”
他不恨鄭恕給他下藥,如果不是他說漏嘴,讓李呈知道許姍姍的事是他放出的風聲,今天根本不會有這麽一出。
雖然他的藥讓李呈吃了些苦頭,但也變相成全了他。過程就不計較了,結果他滿意就好。
況且王晏之答應了,下回讓他來。
李呈思緒一飄,場中便亂了起來。
給鄭恕用的東西是上次給他用剩的,大約是喝了太多酒的原因,沒等服務員走遠便上了勁,讓人抓了個正着。
那就是個牆頭草,見勢不好,立刻賣了李呈的位置。
小吳雲裏霧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讓李呈拽得一個踉跄,險些從二樓跌下去。
身後亂糟糟的,他被李呈拖着一路狂奔。
身後有人喊,讓前頭的人攔住他們。小吳心一慌,想起衛生間那邊還有個門。拉着李呈緊急換了方向,沒跑幾步,猛地一剎。
李呈推他一把,探頭問:“怎麽停了?”
視線擡高,瞧見了張熟悉的臉。在目光短暫地碰撞中滋生出了一些微妙的尴尬。
還真是冤家路窄,碰見誰不好,竟然碰見張簡。這下不僅被抓了個正着,明天熱搜恐怕沒跑了。
“攔住他們!”身後追來的人瞧見喊了一嗓子。
李呈一急,打算用武力解決問題。不等他的手碰到張簡的衣角,對方已經讓開。
他側身,在狹窄的走廊同他們擦身而過,李呈推門時回頭看了一眼,見張簡雙手插兜,擋在中間,向追來的人問出一句莫名地:“你們跑什麽?”
不禁想他又吃錯了什麽藥。
可惜張簡的好意僅僅只夠他們跑到出酒吧,沒等找準方向,便被正門出來的人堵了個正着。
“別怕。”他安慰小吳:“這有攝像頭。”
攝像頭有什麽用。小吳沒見過這種陣仗,但他看過許多港片,知道有錢人手眼通天,別說監控錄像,就是想讓一個人消失都不是沒有辦法。
掌心因緊張溢出汗水,拿手機時滑了一下,想報警卻被邊上的人攔下。
“你瘋了。”李呈說:“我會上熱搜的。”
“我情願跟你一塊上熱搜,也不想在法制頻道和你見面。”
“這些人都是來玩的,不會真的把咱們怎麽樣。”李呈試圖安撫他,卻被一把抓住手腕。
小吳崩潰道:“我不想橫屍街頭。”
李呈反握住他的手,輕拍兩下,安慰說:“這是法治社會。”
話音未落,鄭恕便踹門走了出來。
李呈是個識時務的人,知道不好,便收斂了一身氣焰,對來人說:“跟你開個玩笑,怎麽還生氣了。”
鄭恕怒沖沖上前,李呈退幾步,大聲道:“你不會這麽玩不起吧?”
“玩?”鄭恕全身濕淋淋,咬牙怒道:“你是這麽玩的?”
“你不也是這麽玩的。”他退無可退,終于站定:“別一副好像我欺負你的樣子,我可什麽都沒幹。”
藥是服務員下的,又是從鄭恕那得來的,從始至終都沒經過李呈的手,捅出去也是他們狗咬狗,他是受害人,咬死了不承認誰能把他怎麽樣。
鄭恕用冷水壓制藥效,卻只是治标不治本,血液逆流,朋友勸他去醫院,他不管不顧,撸起袖子直奔李呈而來。
其他人只是阻攔,沒有一起來的意思。李呈不僅沒躲,反而站着挨了他一拳。
小吳急忙來擋,讓李呈推開:“這是他先動手的。”負主要責任。
“什麽?”小吳稍一遲疑,李呈已經反手将鄭恕按倒:“我可是正當防衛。”
他原本就打不過李呈,喝了酒又吃了藥,跌跌撞撞,勁全使歪了。讓李呈騎在身上狠揍幾下,其餘人才想起去拉。
正如李呈所說,他們都是來玩的,酒肉朋友,平時巴結着,但誰也沒想摻合他打架,可又不能不管,幾人合力拉開李呈,撕扯間拽下了他用來喬裝的帽子和眼鏡。
半小時後,不管是單方面挨打還是單方面打人的,都偃旗息鼓,老老實實分坐在兩邊。
醫生剛走不久,鄭恕吊着水,朝邊上的陳助理瞥一眼,又瞪李呈。
李呈不甘示弱。
不一會兒,包廂門打開。鄭遠落後王晏之一步,在他身後出來。
大約談妥了,瞧着和和氣氣,看不出一點劍拔弩張的氣氛。
見王晏之招手,李呈便起身,乖覺地走去站在他面前。鄭遠出聲叫了鄭恕,後者舉着吊瓶,慢吞吞挪過來,在二人的見證下,同李呈鞠了個躬,牙齒裏擠出一句怨憤的:“對不起。”
聽着不像道歉,像要殺人。
李呈瞧一眼王晏之,不情不願:“沒關系。”
場景同去年如出一轍,李呈打了人,鄭恕道了歉。王晏之領走李呈,下了臺階,聽見裏頭傳來鄭恕氣急地喊叫。
他順風順水二十多年,唯一吃的兩次虧都在李呈,可恨的是,還得給他道歉!
李呈聞聲回頭,讓王晏之捏着後頸轉回來。
胡鬧一通,不排除有人認出李呈,陳助理帶小吳留下善後,李呈被塞進副駕,老實巴交等着挨訓。
怪的是,王晏之不僅沒訓他,甚至都沒有搭理他。李呈小心翼翼:“你怎麽不說話?”
王晏之目光斜也不斜,沒聽見似的。
“叔叔?”
安靜的車廂裏只有他不安的心跳聲。
李呈抿唇,有些被忽視的不高興,故意做出聲響,甚至裝模作樣捂着被鄭恕打的地方做作地“嘶”了一聲。
見他無動于衷,那點小心盡數化作不豫。
大膽道:“王晏之!”
王晏之微一側目,李呈立刻換上笑臉:“叔叔,你別生氣。”
王晏之偏回去,不冷不熱:“不敢。”
知道惹了麻煩,李呈卻沒有多後悔。
他的計劃沒有問題,問題出在鄭恕身上。他先是帶走許姍姍,後又放出照片,逼得許姍姍走投無路,還不怕死地捅到李呈跟前,他甚至覺得打的太輕,這麽放了他簡直太便宜他了。
如果法律制裁不了他,李呈就親自來。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只有他感同身受了,李呈才能痛快,
王晏之不理他,他便識趣的不作聲。
車行過半,李呈恍然發覺,他們走的這條似乎不是去別墅的路。
“叔叔,你開錯了。”他提醒道:“今天不回家嗎?”
韓叔剛還發信息說煮了湯,讓他早點回去喝。
扒着車窗張望片刻,回頭問:“咱們去哪?”
直到周圍的景色變得熟悉,李呈這才覺出不妙。
“叔叔,”他瞥着王晏之的臉色,不安道:“我不想去那裏。”
王晏之不理他,将車駛進小區,停穩後終于開口:“下車。”
李呈不肯,捂着胸口:“我頭疼。”
王晏之傾身,松了他的安全帶:“捂錯地方了。”
“……胸悶。”不管服是不服,到了這會兒,再嚣張的氣焰都通通啞火,李呈閉着眼睛同他哼哼:“真的,我太不舒服了,叔叔你一點都不心疼我,我被打了你也不關心我。我心髒疼,我要去醫院。”
“是嗎。”王晏之撥了他按在胸口的手,拉下衛衣拉鏈,撩了白T:“哪疼,指給我看看。”
“看看就完了?”李呈問。
“你說呢?”
李呈哭喪着臉:“我屁股疼,我想韓叔,我想回家。”
“不是心髒疼嗎?”
“轉移了。”李呈抓他的手:“叔叔,韓叔一個人孤零零多可憐,咱們回家吧。”
“你不在他反而輕松。”王晏之俯身,同他厮磨片刻,一把将人扽起:“我看你的力氣多到使不完了,既然這樣,那不如……”
“沒有力氣,沒有不如。”李呈着急将他打斷:“我體驗的時候醫生告訴我要适當禁欲,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王晏之冷不丁笑一聲:“醫生讓你不要熬夜怎麽不見你聽?”
他不作聲了。
王晏之扯松領帶:“你不是要來嗎。”
換作別的時候李呈就信了,可他今天實在沒底,搖搖頭:“我不來了。”
王晏之眉頭輕挑:“不來?”
他嗓音和緩,李呈卻聽得不寒而栗:“我想回家。”
王晏之說:“這也是家。”
本以為上次的崩潰主要原因在那半罐旺仔,可當他被纏手腕,束縛得動彈不得,李呈才知道,那半罐奶不僅僅是他的由頭,更是王晏之的。
他躬腰後退,腳趾無措蜷起,咬着牙關,哼出幾道羞恥的音。
額前碎發汗淋淋,暗色領帶纏在手腕,打了個精巧的結。
床單皺成一道一道,長腿蜷起一些,又慢慢繃直。李呈偏頭,浸濕了枕套,唇瓣微張,溢出一道極輕的:“叔叔……”
王晏之俯下:“說什麽?”
他哼出哭腔:“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麽。”
“不敢自作主張。”他陡然躬身,哭聲扭曲:“你松開我。”
王晏之卻蒙住他的眼睛,在他耳畔道:“大點聲。”
李呈将臉歪向一邊,哭聲同喘息攪在一塊,零零碎碎,咬牙切齒卻毫無兇相:“王晏之……”
“嗯。”低啞的嗓音透着幾分愉悅,分不出究竟是因什麽而被取悅,低頭含住他的耳垂:“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