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打定主意要共同面對,那麽具體怎麽面對呢?兩人并沒有多想,就随遇而安,順其自然吧。一路悠悠哉哉的閑晃過去,遇到事情兩人依舊當仁不讓、順水推舟就處理了。只是呢,這次都是魏嬰一馬當先沖在前面,藍湛被他護在身後。
一開始藍湛還有點不是滋味,後來也就想開了,他們兩之間早就過了要面子的階段,魏嬰在藍湛面前怎麽自在怎麽放松怎麽來,藍湛就為什麽不能享受一下被人呵護,被人保護的滋味呢?這麽一想,藍湛安安分分的站在原地,看着魏嬰的背影在前面沖殺。原來,這個依舊瘦削纖長的背影也能這麽屹立如山,藍湛眼睛微眯,心裏愉悅,他好像越來越喜歡從背後看魏嬰了,那根在黑發間飄舞的紅發帶也美的驚心動魄,還要那盈盈一握,卻有柔韌有力的細腰,藍湛不自覺的喉間上下移動了那麽一下下。
然後反省自己居然在這種時候,心思居然還能飄忽到那件事情上。
喂喂喂,含光君,藍二公子,這種時候是什麽時候啊,那件事情又是什麽事情啊?好吧,當天晚上魏嬰被面朝下摁在床榻上為所欲為得欲罷不能的時候,渾然不明白他家道侶這又是抽了哪門子風。
魏嬰啊,你就當某人今天運動量沒滿就行了。
這天,一個大意錯過宿頭,中午的時候沒有聽從店家的規勸選擇繼續前行的兩個人,在下午的時候,在山林中遭遇到一場大雨。
修為再高深在這種時候也沒有絲毫用處,兩個人從上到下從裏到外被淋到濕透的地步,調皮的風還把一頭濕淋淋的長發吹得亂七八糟,要麽包裹住頭臉,要麽纏上身邊的樹枝。這時候,誰也不會想到這兩個狼狽不堪的人是仙門百家裏大名鼎鼎的含光君和雲夢雙傑之一,藍湛和魏嬰倒是各自心情不錯,能看到自家道侶這麽倒黴又搞笑的樣子,魏嬰一直在哈哈哈哈,藍湛的嘴角也始終上翹着,這也算某種程度的患難與共吧。
不知不覺,夜色漸深,暴雨、山林,這樣的環境可不适合繼續夜行。藍湛撥開遮眼的黑發,擡頭環顧四周,另一只手緊緊抓着魏嬰的手。魏嬰也是同樣想法,他也在四處張望着,這時候,瓢潑的傾盆大雨中,遠處的黑暗裏一盞盈盈燈火默默放着光明,那一點點小小的,微弱的光明卻那麽醒目,魏嬰和藍湛對視一眼,今晚他們不用在野外淋上一整晚的雨了。
暈黃的燭火給這個簡陋的茅草小屋平添了幾分雅韻,茅屋主人是一個內向沉默的年輕書生,據他說,這裏安靜,最适合隐居讀書。但是對于雨夜前來求助的兩個陌生人,他還是敞開大門,迎着他們走進屋子,給他們送來幹爽的毛巾,奉上兩杯熱茶,主人家只說來者是客,卻只字不問他們的來歷。
魏嬰自來熟,主人不問,他也配合,只是說些他們旅途的趣事,講講天南海北的樂聞。主人只是微笑傾聽,時不時點點頭,或者為魏嬰續上一杯茶。禮貌又周到,熱情又有分寸,是個給人感覺非常舒服的年輕人。溫潤如玉,斯文文閑雅,容貌雖然普通,卻自有一種書卷氣,笑起來帶着幾分天真,幾分樸實,連藍湛面對他都很自然的放松下來。這是一個完全沒有攻擊性的男子,給人一種如水般的溫柔又不粘膩的感覺,有幾分魏嬰記憶中的溫寧的感覺,但是比起溫寧,他少了那種不自信的,下意識對他人的依賴和畏懼。舒羽舒平寧這男子如水亦如風,舒展柔軟,淡然寧靜,藍湛都要誇一聲,人如其名。
“不敢不敢,不過是個百無一用的窮書生,自己都快要養不活自己咯。”舒平寧微笑着搖搖頭,說起話來也不喜歡咬文嚼字,“還是兩位更灑脫,天大地大,相伴同行,多好啊。”
魏嬰的随便和藍湛的避塵都收在乾坤袋裏,魏嬰只在腰邊別着一支陳情,藍湛兩手空空,兩人看起來也就是有錢有閑人家的公子哥,只是遭遇一場驟風急雨,有點狼狽而已。舒平寧絲毫沒把他們往別處想,看着時間晚了,更是親自打點好客房供兩人休息,還很抱歉,客房裏只有一張床,要委屈兩位公子擠一擠了。
藍湛和魏嬰自然不介意,也不會多說什麽。進到客房後,兩人打理一下自己,就躺下休息了。睡覺前,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心裏話對方也就明白了。
風雨持續了一整夜,天色漸亮時才大雨轉小,小雨淅瀝。魏嬰打着哈欠起身的時候,都已經接近中午,魏嬰自嘲一笑“雨天最适合睡覺”,到底還是沒有翻身繼續去睡了。
出了屋子一瞧,那兩個人在門廊邊賞雨下棋,以魏嬰的眼裏看來,他家藍湛表面不動聲色,內心裏其實很是認真,看來他終于在圍棋上面遇到對手了,魏嬰心裏樂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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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後雨水終于停下了,魏嬰和藍湛也就和舒平寧告別。聽說這兩人是準備翻過這座山前往山另一面的小鎮子,舒平寧期期艾艾的欲言又止上了。魏嬰眼睛一眨,笑得一臉意味深長,“是不是需要我們幫你傳個話,或者轉交什麽東西給某個人啊?”
舒平寧臉紅了,從懷裏掏出一方繡帕在手裏握了半天才遞過去,“鎮上的沈記豆腐坊家裏最小的女孩子上次在山上摘野菜的時遺漏了這塊帕子,能,能否幫忙送一下,放在他家鋪子的臺面上就可以,我,沒,沒什麽要說的話。”
魏嬰眼睛都笑彎了,還想湊過去再說點什麽,被藍湛直接拎着後衣領帶走了。翻山越嶺的一路上,魏嬰還時不時發笑,藍湛都懶得回頭看他一眼。
翻過這座山又走上一小段就來到那個小鎮,比花溪小多了,名字倒也別致,就叫“岌岌小鎮”。魏嬰在鎮門口仰天大笑,又沒有形象的被藍湛拎進去了。小鎮上就極有限的幾條街道,不多遠就是沈記豆腐坊。藍湛和魏嬰對視一眼,卻一起選擇了豆腐坊不遠處的茶樓,要了一壺茶一壺酒,再随意搭配點什麽,兩人在大堂找了個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坐下,邊休息邊聽着鎮上人天南海北的聊天。
一個下午的時間,收集了一大堆信息。沈記豆腐坊的故事也聽來不少,時間很快到了晚上,藍湛和魏嬰去了小鎮唯一的客棧。一進屋子,藍湛習慣性的掏出靜音符,魏嬰則去到桌邊重新泡了壺茶,這,就是兩人有事要商讨的暗號了。
“藍湛,我聽了一下午,那豆腐坊最小的姑娘五歲,你覺得她會一個人上山摘野菜嗎?”魏嬰這一下午三壺酒喝下去依然神智清醒、耳聰目明,就是越聽越懷疑自己的記憶,是自己聽錯了還是舒平寧記錯了,還是那姑娘根本就是別人,可是舒平寧的反應看起來很真實,那一臉紅暈那麽自然,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麽情況?
藍湛的手指在桌上點了幾下,從乾坤袋裏翻出那塊帕子展開來自己一看。一塊再普通不過的帕子,面料說不上多好,明顯比魏嬰和藍湛身上的衣料差不少,但比起鎮子上其他人家,又好那麽一點點。上面的繡花也簡單,只是在邊緣處繡了點細長曼缈的草葉,顏色沒那麽青嫩,看起來似乎用的有些年份了。在帕子不起眼的邊角,點綴着繡了兩粒小小的紅豆。藍湛在紅豆圖樣上面點了幾下,魏嬰想起來,他們的确在沈記豆腐坊的牌子下方看過這個圖案,全鎮其他店家的牌子都中規中矩,就沈記多了兩粒不起眼的紅豆。魏嬰當時還多看了兩眼,再跟帕子上的圖案對比起來,魏嬰和藍湛對視一眼,一起點了點頭。
這麽看來,那姑娘倒也沒撒太離譜的謊,她的确應該是沈家的人士,但具體是誰就不好說了。看舒平寧的反應,那姑娘年歲應該和他差不多,舒平寧看起來也沒有過二十歲,這姑娘……應該不難找。
舒平寧說的簡單,放在人家店的臺面上就好。可是藍湛和魏嬰實際看過了。那家小小的豆腐坊只在店面裏放了一處臺子,上面放着好幾個木盆,木盆裏面是各種豆制品。要想不着人注意的放一塊帕子,以魏嬰和藍湛的身手自然沒問題,但是魏嬰總覺得這其中有些地方他放心不下,舒平寧給他的感覺很好,但這事做的不幹脆,有貓膩。
魏嬰不想什麽都不了解就冒失行事,他知道的,不管是凡人女子還是他們仙道女修,對于名節都還是很重視的,他萬一坑害了人家姑娘的名聲怎麽辦?知人知面不知心,當初在花溪村,那麽樸實沉默的周平可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若是他心中沒有惡念又怎會被那個修士選中呢,魏嬰和藍湛都從花溪那裏吸取了教訓。
藍湛對于魏嬰的謹慎自然是支持的,他拍案定論,“我們再留幾天看看情況。”
既來之則安之,兩人就這麽暫停旅途。昨晚歇息在別人家,這兩人很安分,但這一晚,他們可是把靜音符都用上了,哪能就用這麽一會會呢。
魏嬰在幽暗的燭火下慢慢扯開腰帶,慵懶的解開發帶,再慢慢的背對着藍湛褪下外衣。黑色外袍堆積在腳邊,裏面的紅色中衣因為腰帶勾勒出一個明顯的曲線。然後中衣的腰帶也被拉松,松松散散的垮在魏嬰的腰間,燭火沿着這身軀若隐若現的勾畫出的線條弧度讓藍湛的喉結上下湧動。再之後,魏嬰的後背貼上一個火熱的身軀,細窄的腰身被人緊緊的箍住,接下來長發被人撩到一邊,那一側的耳垂被人含在唇齒間輕輕的吸允着,魏嬰的呼吸都因此漸漸粗重起來。
“等一下,”魏嬰按住已經順着衣襟進去的藍湛的手上,“舒,舒平寧有沒有說過沈家小姑娘的名字?”
“都這個時候了,你确定還要說這個?”藍湛的語調微微擡高,然後又刻意壓低沉,“你覺得這個時候我會喜歡聽到別的男人的名字從你嘴裏說出來?”
“哎呀,不是,我不是這個意……”魏嬰還想說什麽,已經被背後的藍湛按着下巴轉過臉來,想解釋的話被藍湛用雙唇堵了回去。接下來,藍湛身體力行的讓魏嬰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該說什麽話,否則,是會付出代價的哦。
第二天,魏嬰腰部酸軟麻漲的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打探消息的任務就只能交到藍湛手裏。
別看藍湛面無表情,神色疏離,這些年與魏嬰的共處中,他從魏嬰身上學到許多。他只是在鎮子裏大娘需要幫助的時候施以一把援手,送大娘回家的一路上,大娘自從打聽來他尚未娶妻,就自發的把鎮裏的年紀适合的姑娘介紹一個遍,快到大娘家的時候,大娘感嘆一句,“真是不巧啊,但凡你早個兩三年來,最适合你的一定是沈家的小紅豆,那姑娘是我們鎮裏最漂亮最聰明最可愛的姑娘了,誰見了不誇她一句好。”
“小紅豆?”藍湛神色一動,“這名字好生有趣。”
“我知道,我那孫子在更遠的鎮上讀書,他告訴我有句什麽詩來着,哦,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支。願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哎呀,我們這種筆墨不通的人家,哪知道這些個詩啊詞啊什麽的,反正沈家生小紅豆那天,小紅豆落地一哭,他爹就轉頭就看見院子裏的紅豆水靈靈紅俏俏的,這姑娘的名字就這麽來的。要我說啊,這名字一點都不吉利,這不,好好的姑娘就,唉!”
藍湛表面風平浪靜,心裏波瀾浮動,好像,魏嬰的不祥預感還真的挺準的,這不,果然遇到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