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後半夜林淺淺盯着的就是床頭櫃上那只可憐巴巴的狼毫, 筆尖徹底發白,糊了一塊又一塊。

她數不清鹿吟在自己的背上寫了多少遍名字,但她被這只細密的筆尖折磨得不行。

當時她送給鹿吟狼毫的時候再怎麽也想象不到這個東西會拿來辦這種事情。

淩晨時, 林淺淺身上披了件毯子坐在椅子上,看着鹿吟熟練地去換濕透的床單。

放在以前, 她也會跟鹿吟将就去睡幹幹淨淨的那一半床面,但鹿吟今晚不肯對她松手松口,任她哭喊也不肯心軟。

林淺淺還想着自己往日裝疼的招數不管用了嗎?鹿吟也不停下來問一問她的狀況,她再哭的時候就被鹿吟捂住了嘴,只能發出聽不清楚的嗚咽聲。

結果就是她往床上的四角躲, 被鹿吟毫不留情地拽回來, 洩得到處都是。

“姐……”林淺淺眼睛紅紅地看她,看着鹿吟忙來忙去,把髒掉的床單拿出去又再次走進來。

“我下次會準時去接你的,這次是我忘了……”林淺淺乖乖認錯,希冀鹿吟能夠像以往那樣很快就原諒她。

但鹿吟這次連不高興的話也沒沖着她說, 一言不發地清理着房間。

“你幹嘛?穿上褲子就不認人?”林淺淺趁她路過拽住她的衣角。

耐心被磨沒了, 林淺淺不想再好聲好氣地道歉了。

鹿吟松開她的束縛,“你去睡,我去趟畫室。”

“這才六點。”林淺淺問,“你去那麽早幹嘛?躲我?”

“年後畫室要調整,現在只有部分老師在, 我去幫忙騰一騰教室。白天還要上課,會吵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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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一塊兒去吧, 我也去幫忙。”

“你去睡。”鹿吟盯着她, “現在就躺到床上去。”

林淺淺跟她對視幾秒鐘,最後敗下陣來, 規規矩矩躺到了幹幹淨淨的床上。

“這個新的床單沒有你的味道,我睡不着。”她悶悶不樂,“你生氣就應該跟我說,你不說出來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生氣?有沒有消火?”

“做也做了,你現在跟沒事人一樣,讓我心裏亂七八糟的,這不公平!”林淺淺又翻起舊賬來,“要我現在自己澆我一桶水嗎?”

真是奇怪了,往常生氣不是折磨她一頓就好了嗎?

現在又一句話也不跟她說,跟她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罪一樣。

“最近幾天我不在你身邊,你有沒有好好吃藥?”林淺淺想不到別的原因,或許現在鹿吟在強忍自己的情緒,她罕少見到過女人發病的樣子。

回答林淺淺的是一聲關閉房門的聲音。

“鹿吟!你就是有病!”她沖着緊閉的房門大喊,房門開啓看到女人臉的那一剎那,她又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躺好閉上眼睛,“哎,我怎麽又說夢話了……”

房間內安靜許久後,林淺淺才睜開眼睛,看到鹿吟站在她床邊的時候,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抑制住自己的尖叫聲。

“幫你請了假,在家裏好好待着,別再亂跑。”鹿吟扔下一句話。

“這才過完元旦,我這個月的全勤剛開始就沒了。”林淺淺嘟囔幾句,“好幾百塊錢呢……”

好像鹿吟幫她請假比自己還要熟練一樣。

但鹿吟放話了,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麽,翻了個身睡覺去了。

鹿吟找了藥吞下去,開着車往畫室跑。

昨天的老師把最近幾天的學生報名表都一并交了過來,那位同學家屬的報名表放在了最上面。

機構名氣越來越大,報名的學生也數不勝數,為了防止學生過多造成失衡,每批報名都會進行篩選。

鹿吟把第一張放在了一邊,後面再往上疊加的,就是些被篩出去的報名表了。

忙碌過後,疲倦湧上來。

她飛機上就沒怎麽睡,昨晚也一夜沒有合眼,這會兒有些心力交瘁。

照片牆上的鹿吟面露笑容,跟椅子上的女人對上了視線。

聽說那同學是因為她這張照片才在機緣巧合下跟林淺淺重新見到的。

她們現在住的城市跟以前也不在一個地方,說來還真是巧。

但鹿吟不喜歡這樣的巧合,她不希望林淺淺跟過去的人再次接軌,更不想讓她跟新的人有進一步的認識和聯系。

幫助林淺淺擺脫這些好友,是她作為姐姐最應該做的事情。

她靠着椅背阖了眼,思索着林淺淺身邊還有哪些人。

-

看到徐思的來電顯示的時候,林淺淺以為她是要約自己出門,接起來之後才知道她是為了報班的事情來的。

說畫室下一期的名額已經夠了,她姑媽女兒沒能篩進去,想要讓林淺淺問一問鹿吟,看能不能再多塞一個人。

由于這份多年的同學關系在,林淺淺也不好立馬拒絕,只能暫時應了下來問了之後再給答複。

之前幾次小班的名額篩選都是鹿吟一手操辦,不知道這次是不是。

鹿吟可不是為了人情會放棄原則的人,林淺淺覺得這事兒有點難辦了。

晚上鹿吟回家拎了兩份晚飯,是熱騰騰的牛肉面。

“趁熱吃,再等就糊了。”鹿吟幫她把筷子拆開之後才把背的包放下,又去挂了外套。

“你今天休息了嗎?”始終讓林淺淺疑惑的就是鹿吟謎一樣的作息。

都是一夜沒睡,她早上如同一句半死不活的屍體,而鹿吟還能容光煥發地出門上班。

人和人的差別怎麽就這麽大呢?

“下午睡了會兒。”

鹿吟的話裏有着明顯的疲倦,林淺淺的話就更加難以開口。

她真的要為了老同學求鹿吟辦事兒嗎?

“你們下一期的培訓班是不是到年後了?”看到鹿吟點頭,林淺淺又問,“人滿了嗎?”

“你問這個做什麽?也想報名啊?”鹿吟笑了下,倒了杯熱水走過來在餐桌旁坐下,拆了筷子也吃起面。

“我要是報名的話,有位子給我留嗎?”林淺淺暗示一句,“我畫功你可是見識過的。”

“我勸你想都不要想。”鹿吟頭也不擡地答她,“我丢不起你這個人。”

“我可以隐姓埋名。”林淺淺捂住自己半張臉卻被女人一把手拽下來,“那就是沒名額了?”

鹿吟對上她的視線,林淺淺被這個直勾勾的目光搞得有點心虛。

“你……當我沒問呗。”林淺淺幹笑一聲,“沒名額就算了。”

鹿吟放了筷子,林淺淺吃飯的速度更快了,又偷偷用餘光打量她,“你多吃幾口嘛。”

“我就是替我同學問問。”

林淺淺實在受不了這種安靜的狀态,鹿吟的沉默仿若就是在等着她不打自招,她每次都會傻乎乎地被套路。

“你讓我給你走後門嗎?”

“是我同學,徐思,你應該還記得她吧。”

“不記得。”

林淺淺看出鹿吟的不高興,“我過幾天跟她說沒名額就行了,主要是跟她太久沒見了,她跟我提要求我也不太好拒絕。”

“嗯。”鹿吟應了聲,站起來回了屋。

就‘嗯’了下就沒了嗎?

林淺淺指了指沒動幾口的牛肉面,又張了張嘴,感覺鹿吟的情緒還是不對勁。

“不吃浪費了。”林淺淺把對面那碗裏面的牛肉片夾過來,吃飽喝足之後才拿了睡衣準備去洗漱。

但她一早就聽見鹿吟洗澡的動靜,她也不想等,敲了敲浴室的門。

裏面的水聲立即停了,林淺淺語氣歡快地問,“我能進去嗎?”

下一秒門便打開了,鹿吟身上披了件浴袍,長發落下來,些許水珠順着發尾滑落,埋進胸前的浴巾裏消失不見。

林淺淺把視線往上擡,“你洗好了嗎?要不要一起洗?”

“你剛剛是吃醋了吧?吃我同學的醋?”

“現在還要只披一件浴巾,說我勾引你,現在你才是在勾引我吧?”

鹿吟抿唇看她,發現她嘴皮子功夫愈發見長,怎麽教訓都不長記性。

“前幾天你不在的時候我看了個視頻,要不要演一下?”

“什麽視頻?”鹿吟皺眉問。

林淺淺輕咳一聲,扯了扯自己領口的衣服,裝出瑟瑟發抖可憐的樣子,“姐姐,我家停水了,方便來你家借浴室洗個熱水澡嗎?”

“不方便。”鹿吟說着就要關門,卻被林淺淺橫插進一只腳攔住。

“不對!你應該說,‘我正在用,不介意的話就一起進來吧。’”林淺淺一本正經地糾正她,“你說的時候還應該把你的浴巾弄得松一點,這樣就方便我一會兒幫你脫了。”

“腳收回去。”鹿吟提醒她。

林淺淺收回腳,試圖把劇情往前拖拽一點,“你正在用嗎?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跟你一起洗嗎?”

“介意。”

話音落下,浴室的門就關上了。

林淺淺對于這種不解風情的鹿吟嗤之以鼻,但又被拿捏得徹徹底底。

她苦惱地捶拳敲了幾下浴室的門,但還是沒能得到女人的寬待。

鹿吟當然知道門外有個人在洩氣。

她現在很享受林淺淺這種張牙舞爪,因為她知道林淺淺在別人面前不會有這種舉動,就單單只對她。

就好像只會對最親近的人爆發出最惡劣的那一面一樣,她們都把彼此最厭惡的地方暴露給了對方。

消磨未見的四年時光時,鹿吟最讨厭的就是自己對于她無窮無盡的欲望。

連說出口都會被遏制閉嘴的事情,人總不能被這種上不得臺面的虛無缥缈的情緒牽扯。

不過那又怎樣呢?

她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東西換來了門外人的所有情緒,包括現在的一聲尖叫聲。

鹿吟再次開了門,林淺淺沒注意到,身體往門內踉跄了下,被她穩穩摟住扶好。

女人冷笑一聲,“你看的那個視頻裏面,年下也會這樣欲拒還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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