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林淺淺并不知道該如何安撫這樣的鹿吟。
親吻在此刻也無法取代什麽, 她只是貼她很緊,保證女人睜開眼睛的每一剎那,看到的都是自己, 而不是幻覺裏的人。
折騰到後半夜的時候,林淺淺實在撐不過去了, 醒來身邊就沒了影子。
她很難想象在這種情況下的鹿吟是如何在第二天一早就能若無其事地去畫室上課的,只給她留了條消息告知去向。
現在臨近過年,不少學生早都放了寒假,彎道超車是常有的事情,拿假期時間來補課的事情也多的是, 過年倒成了最不起眼的一件事情。
畫室的幾個老師還在帶集訓, 剩下的學生零零散散地約時間,鹿吟有空便去了。
昨晚她陪着鹿吟在閣樓上待着,鹿吟的意識是否清醒她并不清楚,她只能把藥和水都準備好,最後兩個人蜷縮着相擁而睡。
如果在閣樓上的回憶并不愉快, 那她以後就陪着她在閣樓睡, 這樣回想起來的時候也是兩個人陪伴的記憶。
發出去的消息沒能得到回複,林淺淺只能先背着包去上班。
還有三天就是除夕了,畫室已經沒再上課了,幾個老師将辦公室和教室簡單打掃了幾下,準備迎接假期。
忙碌到晚上, 便就近買了些吃的在随便找了個空曠的教室聚餐。
鹿吟看了眼時間,還早, 也沒急着走。
沒過多久, 于苗便過來了,手裏拎着幾瓶洋酒。
“我沒遲到吧?最近忙着帶班, 正好今天有空。”
“于老師太會挑時間了,我們今兒可都收拾完沒活兒了啊。”有人調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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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苗笑着回應,“一會兒我在群裏發個新年紅包,再自罰三杯,就當是我賠罪了。”
一行人很快坐下,于苗坐在鹿吟身邊,“沒問問時霧要不要過來?”
“她最近應該挺忙的吧。”鹿吟拿了水杯接了杯熱水放在自己的面前,卻被于苗奪走。
“今天都得喝,反正今年過年肯定是約不出來你,那就今天好好玩一玩。”于苗跟她倒了酒,“一會兒我問問她,也不知道她過幾天要不要跑到國外去。”
鹿吟自知鐘時霧不會再去,但畢竟不是自己的事情,也沒有挑明了說。
于苗倒了圈酒後,看了眼手機,“消息回得倒是快,說有點私事兒,來不了了。”
她想起前段時間的新聞,“她應該沒出什麽事兒吧?”
鹿吟抿唇,“這種問題的答案不是很明顯嗎?”
“也是,她那個人精。”于苗沒放在心上,“算了,不來就不來,反正沒幾次是聚齊過的。”
聚餐無非就是聊天唠嗑,鹿吟也不知道怎麽注意畫室的八卦,從學生到老師,再到哪個難纏的合作方。
她沉默地聽着,有人看她的時候,她就避開眼神不參與談話,或者也只是笑着簡單回應一下。
“你現在跟你妹妹……”于苗主動跟她找了話題,但又不好直白得問。
“挺好的。”鹿吟也不想多說。
她畫室的朋友沒幾個待見林淺淺的,她也知道原因,也不想當和事佬,緩和這群人的關系。
林淺淺只繞着她一個人當然是最好的。
“那她媽就沒聯系過她嗎?好歹也是親閨女,小時候丢給你養,現在還丢給你養啊?”于苗不怎麽高興,“什麽爛攤子都讓你攤上了。”
“說這些做什麽?”鹿吟抿了口酒,嘗出這酒度數很高,放下沒再動。
“我這是心疼你。”于苗嘆口氣,“我跟鹿随同班同學多久了,要不是你小時候就獨立,不肯親近人,我早都認你當幹女兒了。”
“鹿随結婚之後,我就跟她聯系比較少了,要不是看到新聞,誰會知道……”看到鹿吟臉色微變,于苗及時打住了,“我知道你心裏愛藏事兒,幸好當初時霧盡心盡力撈你一把,那母女倆也真是的……”
這種事情鹿吟也不想再去追究誰對誰錯,她不願回憶過去,也不想憧憬未來。
當下,她只要跟林淺淺在一起就好,別的她也不怎麽在乎。
于苗心直口快,但心腸不壞,鹿吟不是愛跟熟人親近的關系,知道于苗的心是好的就可以了。
“不說你就不說你,但當媽的,總得心疼心疼女兒。”于苗看着自己女兒的照片,“我女兒上個寄宿學校,一星期回來一次我都念得要死,有些人女兒出國幾年,連聲招呼都不打,還要扔給別人去養。”
鹿吟喝光一杯酒,依舊不接話。
于苗瞧她一眼,更來氣了。
“于姐,敬你。”鹿吟跟她碰杯。
于苗看出她的态度,将杯中酒一飲而盡,“行了,知道你嫌我唠叨了。”
“我心甘情願而已。”這句話說得很低,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她做事有分寸,但遇到林淺淺卻寧願抛棄所有理智。
她不想承受壞的結果,總想拼上自己的一切盡力一搏。
這晚,鹿吟喝了不少,看到林淺淺的消息時,她眉頭微皺,讓她早些睡,今晚不回去了。
下一秒電話就打了過來。
“查崗!你在幹嘛!”剛接起電話,林淺淺質問的聲音就傳過來,“你不是說年前沒課了嗎!去了一天都不回來,我下班也不來接我,怕年底買不到車票,我們公司提前放假了。”
“那挺好,我在畫室有點事情,明早再回去。”
她喝了酒,開不了車,準備今晚在畫室過夜。
“你一個單身女性,在外面過夜,我不放心!”林淺淺不滿意,“身為姐姐,你把你的妹妹一個人扔在家裏過夜,我覺得你肯定也不放心!”
“林淺,我喝了點酒。”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
林淺淺想着或許是在跟畫室的人聚餐。
鹿吟很少跟同事們聚餐這一點她是知道的,難得一次她也說不出來讓她提前離開的話。
況且現在時間還不算太晚,說不定正熱鬧着。
“我能……過去找你嗎?”問出口之後,林淺淺就有點後悔,那裏的人應該是不怎麽歡迎她來着,“算了算了,你喝吧,我這次就先放你一馬。”
她故作輕松的口吻被鹿吟輕而易舉聽出來。
“過來吧,我想讓你過來。”
林淺淺像是被這句話定住了一樣。
大概這個世界上比‘我愛你’更有價值的東西就是‘我需要你’了,這讓她們看起來更加般配,比所有人都要需要彼此。
“那你等一等我……”林淺淺想了想,“不要喝太多了……”
挂了電話之後,鹿吟就沒再碰酒杯了。
她今天喝得确實要比以往的多,她酒量一般,更何況酒也喝得少,一下子喝得太猛容易遭不住。
鹿吟又去拿了自己的水杯回來,喝了口潤嗓。
“不喝了?”于苗問她。
“嗯。”鹿吟點頭,“再坐會兒我就回去了。”
于苗了然那電話來自于誰,沒有拆穿她。
所有人都知道鹿吟栽在了林淺淺身上,但卻根本無法揣測栽進去的前提。
鹿吟其實也想不明白,一個嚣張任性、愛說大話又下意識認慫、學習工作也愛混個及格線的小姑娘,到底是怎麽讓她鬼迷心竅地認定了?
她小時候也沒暢想過自己長大後的戀人應該是什麽樣子,那個時候的她一心沉迷畫畫。
不過讓別人去評價的話,肯定也會說配得上她的人一定是個足夠優秀的人。
鹿吟不再喝酒,話題也不參與,打開手機,盯着地圖上的紅點發呆。
距離十五公裏,十公裏,五公裏,一公裏……
然後,那紅點在十字路口停下來,開始以龜速朝着畫室過來。
她應該是下了出租,鹿吟不知道她穿得厚不厚,便拿了棉襖出門,盡管她身上也只穿了件高領的黑色毛衣。
林淺淺從門口進來,看着走廊上的鹿吟,小跑過去。
“怎麽不穿棉襖?不冷嗎?”林淺淺拿過女人手裏的棉襖,幫她穿上了。
“開了暖氣的,不冷。”
“現在是在室外!”林淺淺反駁她,又幫她拉好拉簾,“你不心疼你自己,我還心疼呢。”
林淺淺嗅到酒氣,“你們結束了嗎?”
“還沒有,不過我可以回去了。”鹿吟誠實地告訴她,走幾步的時候腦子有些暈眩,她便站在原地緩了幾秒鐘。
林淺淺扶住她,猜測她究竟喝了多少。
“林淺,我今天酒喝得有點多了。”鹿吟的小臂搭在她身上。
“那你難受嗎?我要不要幫你買瓶水?”林淺淺往外面看了眼,“這兒的便利店在哪兒?”
她不想一個人進去聚餐的教室裏面找水,裏面的人她都不認識,認識的也不想去打交道。
“不用。”鹿吟靠着牆,林淺淺便把門關上了,也隔絕了不少喧鬧的交談聲。
她微閉了眼,緩着神,手始終拉着林淺淺,跟她手指相扣。
“姐,你還好嗎?”林淺淺站在她面前,湊近細細觀察女人的臉。
鹿吟睜開眼,對上她的視線又微微別開眼神,“就是有點暈,要是你沒來就好了。”
“什麽呀!”林淺淺扯她的衣角,“不準胡說八道!”
“我的意思是,我可能喝醉了,見到你就只想吻你了。”
林淺淺微愣,倒是沒能想到在酒精驅使下的鹿吟也會說出如此直白的話來。
她确實很少見到過這樣的鹿吟,從昨晚到現在,她面前的鹿吟都無法讓她平靜地對待。
她還需要摸索更多女人不同的情緒。
當然,她還是喜歡現在這個時刻的鹿吟,嘴裏的每一個字都是她愛聽的。
“在這裏親,不太好吧……”林淺淺雙手攥住女人的衣領,身子朝着她貼過去,嘴上腼腆着,但行動卻毫不猶豫。
“确實不太好。”鹿吟沒再靠着牆,站直了身體,拉着林淺淺往外面走。
“你還真……”林淺淺挫敗地嘆口氣,“我就矜持一下而已嘛!”
“快點走。”鹿吟的步伐加快了些。
林淺淺甚至懷疑這女人剛才是不是在騙她,這健步如飛的,哪有喝醉的樣子?
“我不!”林淺淺脾氣也上來了,“兩條腿又不是只能用來走路。”
“那還能幹嘛?”鹿吟打開手機打了輛出租,接了林淺淺的話。
“挂你身上啊。”林淺淺湊近女人耳邊,“今晚挂一挂?”
鹿吟側眸看她一眼,“也行。”
“你到底醉沒醉?”林淺淺此刻怎麽也分辨不出來了。
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今天的鹿吟簡直是改頭換面了。
看來她得買點度數高的酒讓鹿吟經常陪自己喝一喝,這可比平常有情調多了。
醉酒後的鹿吟,她可以随便對着她說葷話,而且不會挨罵。
“醉了沒有呀?”林淺淺又貼近她。
昏黃路燈的照耀下,她甜糯的聲音撩着耳朵,黝黑的眸孔發出純真爛漫的光芒。
鹿吟盯了她幾秒,扯着她往回走。
“去哪兒!”林淺淺跟不上她,甚至開始小跑起來。
一路繞過辦公室和畫室,鹿吟開始上樓,最後在休息室停下來。
開門,進入,反鎖,一氣呵成。
林淺淺還沒反應過來,唇就被女人堵住了。
鼻息灑在頰邊,她輕吮她的舌尖,含住她的下唇,在輕微的癢意又啃又咬。
林淺淺整個人都貼在門上,理智還沒完全消散之時,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是鹿吟在畫室休息的地方。
她還從來沒有來過這裏。
林淺淺想象中的公司安排的住處環境一定不會太好,如果她跟着去了鹿吟的寝室,那張一米的床甚至動作起來都會發出吱呀的聲音,路過的人說不定一下子就能猜出來她們在做些什麽。
可真到了這裏,林淺淺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她甚至聽不到走廊外的動靜,以及清晰的接吻聲能夠讓她辨認出這間屋子的面積不算小,足夠她在這裏肆意地撲騰。
“張嘴。”鹿吟喚她。
林淺淺聽話得很,她陷入沉思時就容易跑神,這會兒終于不願意再想些別的。
餘光被五顏六色的畫填滿,她突然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感覺。
在老家那座大房子裏,鹿吟的卧室也是如此,顏料和畫擺放在櫃面上,整整齊齊。
那個時候她常弄亂她這些東西,現在也仍然沒能改變這個毛病。
她被抱着坐在桌子上,畫筆零零散散落了滿地,此刻在敏銳的聽覺裏顯得刺耳
林淺淺是言出必行的人,尤其是在鹿吟面前。
她那雙不止可以用來走路的腿,正如她所說的第二種用處,在當下實施得圓滿且恰到好處。
走廊外的腳步聲聽不到,也或者根本沒有人路過,她們可以在這裏放肆地做一些想做的事情。
林淺淺能夠嘗到女人口中未散的酒香,徐徐渡入她的唇裏。
“姐,你好甜呀……”林淺淺最擅長這種時候的挑釁,還不忘評價一下數不清是第幾次的吻。
鹿吟盯着她看,發現懷裏人望向自己的眸光許多年都沒有變過。
還未搬離原來那座城市的時候,鹿吟總是在想,她身為姐姐,應該用上所有的耐心和溫柔去照顧自己的妹妹。
但四目相對時,她總是會考慮到一些別的東西。
她不願意去戳破那層玻璃紙,卻在下一秒接住用整個身子撞進玻璃紙的林淺淺。
鹿吟揚起嘴角,熟練地摸索到她的承受底線在哪裏,讓她說不出那些挑釁的話,或者把愛說的這種話都化為含糊的嗚咽。
她擦去桌上的波光粼粼,看着林淺淺緊閉着眼動情的模樣,倏地笑了下。
也對,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姐姐,不然也不會在她承受不住想要逃跑的時候面無表情将她扯回來。
哪有姐姐會對妹妹做這種事情呢?
桌面變得好滑,林淺淺被迫往外去,抱住女人的腰生怕自己掉下來。
鹿吟托住她回到床上,林淺淺終于有機會喘氣。
“姐,我有點呼吸不過來了……”林淺淺的聲音抖着。
“為什麽?”鹿吟反問她,并且不準備幫她解決這個麻煩。
她看着她的脆弱神态,手落在被子邊緣。
她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卻無法控制對于林淺淺的感情,甚至是某些身體上想要接觸的本能。
林淺淺雙手也抓緊被子。
她不該去刺激醉酒後的鹿吟的,而且這裏還是畫室,哪怕有萬分之一概率被撞見的風險她都會感到害怕。
鹿吟會用牙齒威脅她,就像外力擠壓幹燥的海綿,直到它浸入水裏。
“你知道的……”林淺淺抓住她的手,“只要你親我一下,我就忍不住吐水了……”
“真的……”哭腔重新從她的嗓子眼裏冒出來,“我沒辦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