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聽了這句話的林淺淺飛快撲進床上, 在她洗澡的時候鹿吟已經換好了一次性床單。

沒有比鹿吟直白的安慰更讓人鼻子發酸了,她想着自己該聽話一些,便忍耐着自己的情緒。

哪怕困意席卷全身, 她也強忍着沒睡,等到鹿吟在她身邊躺下, 她才熟練地鑽進她懷裏。

女人擁住她,輕撫她的發頂,小臂攬她入懷。

“明早我們什麽時候出發?”林淺淺問。

“時間到了我喊你。”鹿吟應着,林淺淺不小心從她身上滑下去,被她又撈回來。

“我重嗎?”林淺淺沒由來地問她。

鹿吟垂眸看她, 語氣平和, “小時候的晚上,我抱着你睡,那時候的你還是小小的一團。”

“現在也是吧……?”林淺淺埋進她的胸口,“在姐面前,我好像永遠也長不大。”

在國外的時候, 林淺淺很多次尋找着這樣擁抱鹿吟的感覺, 可她怎麽也找不到替代品。

無論是去買很大的小鹿玩偶抱着睡,或者去買小時候家裏常用的洗發水,床上總是空蕩蕩的,人不在,獨特的味道也不在。

潮濕的夜晚和晴朗的日空, 她在校門口也等不到鹿吟來接她,周圍聽見的是她可以熟練運用的英語, 但熟悉的過去始終沒能歸返。

她想着鹿吟該對自己有過思念, 耍遍了所有的小心機,在鹿吟能夠看到的所有社交網站都注冊了賬號, 希望她能夠主動聯系自己。

可她們都在原地打轉,不肯往回看一眼,看一看互相等待着的對方。

“姐,我們一定要有以後……”林淺淺想不到還有什麽打擊了,她也承受不了任何打擊了。

Advertisement

只要鹿吟不放棄她,那她會纏着她一輩子。

“你在害怕什麽?”鹿吟盯着她的眼睛問,目光灼熱,“林淺,告訴我。”

“我害怕好多事情……”林淺淺說着,“衰老,疾病……”

人沒辦法承受第二次打擊,但也會因為第一次打擊産生陰影,總是會對未知的未來而感到擔憂。

林淺淺對上女人的視線,“最害怕的是你不愛我……”

“我不會丢下你。”鹿吟說着令她滿意的答案。

可她心裏卻在道着,她才是那個需要林淺淺帶着她走的人。

她不想讓林淺淺丢下她。

“姐,回頭教我畫畫吧,這次我要認真學。”林淺淺把玩着被角,“然後把畫挂在閣樓上。”

“好,你想學什麽?”鹿吟問她,“簡單點的還是難一點的?”

鹿吟口中的難易程度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區別,她反正都學不會。

“我還是要畫圓圓的太陽和一棟房子。”林淺淺告訴她,“姐,你就教我畫兩個漂亮的小人兒吧,就在房子的旁邊,你和我。”

她需要很多種證明來充實自己不安定的內心,無論是甜蜜的告白,還是水彩畫。

每一種方法都有用,疊加起來就是無窮的力量。

鹿吟對于她的要求自然不會拒絕,她現在仿若就是一個無限溺愛孩子的家長,林淺淺想幹什麽她都同意,都願意陪着去做。

林淺淺伸長脖子去吻她,她把什麽記得都很清楚,以及每一次親密。

懷揣着對親屬關系的畏懼和對心愛之人的渴望,她怕鹿吟斥責她,又怕鹿吟不要她,可從始至終最想的,都只有鹿吟愛她。

她嘗不到先苦後甜的滋味,跟鹿吟的相處就像是一顆被明确告知包裹着糖衣的炮彈,而她真正吞下去的時候,才發現是假的,那就是一顆表裏內裏都甜到極致的糖果。

她總愛說些露骨的話去調/情,鹿吟皺眉讓她閉嘴的時候,手上的力道會更重。

她知道,她們都是喜歡的,她也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肆。

只是可惜,這個新年,實在不如她意。

她想要的一件都沒能達成,除了耳骨上打的洞,現在也在隐隐約約泛着疼。

林淺淺下意識伸手摸了下,鹿吟輕輕捏住她的耳垂,去看她的耳廓。

“疼嗎?”鹿吟問。

耳朵輕微泛紅,看起來有些腫了,看來還是有些不适應。

“有點脹。”林淺淺皺着眉,耳朵因為輕微的撕扯痛感加重,但是完全可以忍受的程度。

“受不了就告訴我,實在不行去醫院好好看一下。”

“那個穿孔師說了,這是很正常的嘛。”林淺淺把女人的手抓過來,跟她十指緊扣,“應該過幾天就好了。”

她湊近她的耳邊,“不過剛剛我們的對話好像很危險哎,就像在……”

鹿吟拍了下她的嘴巴,示意她躺好。

“你總是這樣,不讓我說那些話。”林淺淺不滿意了,“明明我什麽都沒說,萬一是你自己想錯了呢?”

“那也別說。”鹿吟又讓她強制閉眼,手心落在她眼睛上。

溫熱襲來,林淺淺打了個哈欠,“那我攢一攢,到時候一起說。”

回答林淺淺的依舊是沉默,鹿吟把房間內的燈關掉了。

“明天你一定要記得喊我哦!不要把我一個人丢在酒店!”

掌心再次襲擊嘴巴,林淺淺識相地閉了嘴。

-

林淺淺這一覺睡得時間不長,這兒地方偏,酒店條件也一般,她又習慣了家裏的床,這一晚睡得不算舒服。

早上鹿吟喊她起來的時候,她犯了罕見的起床氣,閉着眼睛擡胳膊擡腿,讓鹿吟給她穿衣服,又抱她去洗漱臺刷牙洗臉。

困意終于因為冷水徹底褪散,林淺淺凍得打了個寒顫,“我要告你謀殺!我……唔!”

鹿吟拿毛巾給她擦臉,林淺淺被迫吞回了後面的話。

回了教室那邊,點了人數之後,林淺淺便跟着鹿吟坐在了大巴車的後排,這種車比較悶熱,她有點頭暈。

去郊外需要兩三個小時,她便靠着鹿吟的肩膀睡了一路。

樹林裏便随着雨後空氣的潮濕,大自然是最好的老師,所有學生将畫架立好,挑選了合适的角度。

林淺淺看到鹿吟手裏的相機的時候,眼睛都放大了,“你哪兒來的!”

她已經很久沒有拿着相機拍照過了,上一次還是跟着公司去畫室拍素材的時候,愛好只有不當成工作的時候才是最讓人舒服的。

林淺淺對相機格外熟練,沒多久就摸清楚了這個新相機的功能。

鹿吟的畫架不在學生堆裏,她背着工具,帶着林淺淺繼續往另一邊走。

土地潮濕,林淺淺緊緊拉着鹿吟的手,跟她尋找着最佳的景色。

在一處河流邊将畫架立好的時候,林淺淺立即對着鹿吟拍了一張照片。

說起來,她學習攝影也是在大學之後,她始終認為攝影跟畫畫同樣是一種記錄美好的方式,當下跟鹿吟一起外出寫生,的确是第一次。

林淺淺蹲在鹿吟身邊,給她看自己拍好的照片,“我還想着回去之後有機會陪你一起寫生呢,沒想到這麽快就實現了。”

她看着鹿吟畫着素描,山川、河流,草草幾筆就在畫紙上展現得生動有力。

“姐,你能繼續畫畫真是太好了……”林淺淺對着不遠處對焦,随口道了句。

鹿吟側眸看她一眼,很快收回了眼神。

“我真的很怕你放棄畫畫。”林淺淺真摯地開口。

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鹿吟更會畫畫的人了,那麽多的獎杯和證書在她看來甚至不值一提,強者從來不需要這些東西來證明自己。

在她心裏,她的姐姐鹿吟永遠是最厲害的畫家。

“要學嗎?簡單的小人兒。”鹿吟換上了嶄新的畫紙,不想聽林淺淺去提那些。

她不是喜歡懷念過去的人,守住當下是她擺在首位的事情,比當下更重要的,是滿足林淺淺的每一個願望。

“要!”林淺淺立即點頭同意,她往周圍望了望,嘴裏嘟囔着,“我坐哪裏呢……”

她嬉皮笑臉幾下,若無其事在女人腿上坐下來,“這個位置不錯,我非常喜歡。”

鹿吟無奈地容忍她的頑皮,給她拿了支筆,“你來打個底。”

“打個底?什麽底?”林淺淺愣住,“我不懂這些專業術語……”

鹿吟嘴角上揚,“不是專業術語,我是說,畫你最擅長的東西。”

林淺淺立即反應過來,又瞪了女人一眼,在畫紙的左上角畫了一個又大又圓的太陽。

“這次我要畫最大的房子!”小學生簡筆畫被她畫得生動形象,“我們兩個人要住最大的房子!”

鹿吟慢慢等她畫完,這次林淺淺沒有任何敷衍,甚至搜索了屋檐和磚瓦,一筆一畫都認真極了。

緊接着,她握着林淺淺的手,目光專注,在林淺淺最心愛的房子裏,畫下了相愛之人的第一筆。

房子裏也多出了一個畫架,旁邊坐着一個瘦瘦弱弱捧着棒冰的小女孩,她的頰邊是幾道胡子。

“小貓。”鹿吟順口評價一句。

林淺淺認出來那是自己,“是老虎!”

“小貓。”鹿吟興致不錯,跟她有來有回。

“才不是!”林淺淺完全沒有鹿吟那樣心平氣和,氣得轉頭咬了下女人的唇。

鹿吟受下她的吻,平靜地改口,“現在是小狗了。”

林淺淺去捏女人的臉,被她側臉躲開,“好啊你!你現在都不讓我碰了!”

“地上很滑,小心一點。”鹿吟提醒她,冷不丁被她一抱,身下的凳子打滑,兩個人徑直往地上摔。

鹿吟護着林淺淺的身子,結結實實往地上摔了下。

林淺淺知道自己闖禍了,趴在女人身上幾秒鐘都沒敢動。

“姐……”林淺淺低聲喚她,語氣立馬便慫了。

鹿吟不惱,只是示意她往天空上看,“是不是很漂亮?”

林淺淺從她身上起來,挨着鹿吟乖乖坐好,“是很漂亮!”

雨後的天空很藍,雖然是晚冬,但還是氲出了不少白色的雲朵。

霧蒙蒙的天氣給周圍的景色添上了別樣的色彩,林淺淺深吸一口氣,心胸暢快。

林淺淺靠在女人的肩頭,“每次寫生的時候是不是都會有這麽漂亮的美景看?”

“看運氣。”鹿吟對她解釋,跟她說了些寫生時候的趣事兒。

天氣預報都沒能預料到的暴雨,帶來的畫紙全部都用來擋雨,最後身子也還是被澆透。

又或者在森林裏,遇到什麽在市區難得一見的小動物,一次碰上了蛇,幸好發現得早,不然就要遭殃了。

林淺淺聽得入迷,對鹿吟口中的場景也格外向往。

“姐,以後我常陪你來寫生吧。”林淺淺拍了拍身邊的相機,“我幫你拍照!你就坐着畫畫就行了!”

鹿吟笑着點頭。

林淺淺心滿意足地靠着她,她要永遠永遠跟鹿吟在一起。

世界上沒有比她們更加般配的人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