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無傷大雅
第34章 無傷大雅
約莫淩晨四點半,宋葵感覺腿部泛起些異樣。
有陣陣玫瑰香氣就着夏日清晨的微冷彌散開來,她睜開眼睛,恰巧看見季先用濕紙巾擦去手中的粉色啫喱。
季先見她醒了,漆黑的眼眸中似乎掠過一絲笑。他單手扣住宋葵雙踝,宋葵瞬間明白過來他在做什麽,半側過腦袋,折了枕頭邊遮住自己的臉,不要看。
兩米的床搖晃幾下,那咯咯聲響在靜谧的淩晨格外明顯。于是他自床上走下來,立在床邊,再用力拉動她的腿将她橫扯過來。
宋葵躺着的方向有所變動,她急忙扯來薄毯罩住腦袋。
床仍舊搖晃有聲,好在沒有方才劇烈,無傷大雅。
季先伸手去扯那方薄毯,宋葵緊抓着不放。
“我想看你。”
宋葵感受到他上身散出的熱氣,更緊地抓住毯子,嗫嚅道:“我……不想看你。你、你太不要臉了。”
她聽見季先短暫地笑了一下,擒住她腳踝的力道又拽着她往床沿去。
空調顯然失去作用,卧室裏潮濕悶熱,玫瑰香氣濃得叫人喘不過氣。
捏住腳踝的力度逐漸失控,她痛得掙了掙,那只手卻紋絲不動。踝骨互相硌磨,她不得不扯下毯子喊季先,可惜季先聽不見。
宋葵實在沒眼看他,忍着痛,繼續把臉遮住。
待雙腿重獲自由,宋葵立即縮回腿想揉,季先沉甸甸的身子壓住她的。手指撥開薄毯,讓她那張紅潤潤的,沾着汗的臉露出來。
宋葵的目光與他碰在一起。一個瞳孔澄澈,裏頭波動着柔柔水光,一個深邃銳利,即便在暗處也掩不住眼底的沉郁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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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葵最怕他的眼睛,每每與他對視,她便感覺呼吸困難,像被幽狼撲倒,利齒抵在咽喉,下一刻就會被拆吃入腹。
季先的氣息壓過玫瑰香氣,薄唇貼到她下巴尖,輾轉輕咬,可惜腳踝的隐痛讓她無法專心。
“不要了,好痛。”
“腿痛?”
“……踝骨痛。”
打開燈,腹部的狼藉令宋葵再度羞紅臉,她扭開臉不看,而罪魁禍首卻像無事發生那樣眉目淡然地握住她腳踝細看。
她的兩只腳踝外部印有半圈紅痕,裏間踝骨互相硌出青色,季先蹙眉:“痛,怎麽不說?”
宋葵氣得瞪他:“說了,你沒聽見。”
季先居然笑了:“一定是毯子的錯,下回別用毯子捂住頭臉,我肯定能聽見。”
宋葵:“……”
晨光熹微,宋葵先去浴室洗澡,随後坐在沙發上看季先給她腳踝上藥。
他坐在地上,蘸着藥的手指力度适中地給宋葵按摩。從這個角度看,季先身上的氣場削弱不少,英俊的五官帶有清隽意味,然而清晨那幕帶給她的震撼太強,她并沒有被他因角度帶來的溫雅氣韻迷惑,反倒品出些許可惡。
她終于明白過來季先為什麽遲遲不踏出最後一步。兩人體型不匹配,他又好像怎麽樣都不會累,即便有那東西輔佐,她受傷的概率也極大。
季先淡聲道:“這幾天我要留在訓練場,周六早上過來接你去君望山。”
“嗯。”臨湖離宋葵的工作室近,離訓練場遠,季先每天要在路上耽擱一個小時,實在不方便,所以對于季先留在訓練場的決定,宋葵并未覺得奇怪。
腳踝上好藥,起身走動時并未體會到痛感,她仍舊決定去跑步。
“對了,”季先在她出門前喊住她,“昨天你包裏的鏡子不小心掉出來摔碎了,我丢進垃圾桶了。”
宋葵随口應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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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白日冗長,宋葵啜着咖啡昏昏欲睡。
曹升要她提前做些趕海功課,她對着電腦,半個字也看不進去。
原以為季先不在她能睡個好覺,不料失眠整晚。每次迷迷糊糊将要睡過去之際,隐隐察覺身邊有人,她立刻驚醒。
卧室裏是空調運轉不止的嗡鳴聲,莫名覺得鬼氣森森。她蜷在毯子裏,總疑心客廳裏有人,或者感到有什麽站在床頭看她,只等她露出手腳就要伸手擒住。
方燦早出晚歸,回到家裏肯定希望放松,她貿然過去不合适。
明明以前都是一個人睡的,怎麽突然這麽不适應起來?
宋葵盯會兒電腦,看會兒手機。微信裏充滿各種工作信息,唯獨沒有季先的。上次季先問她是不是出去玩的訊息還擱在那裏,無論她刷新幾次,該沒有的還是沒有。
許文清看出宋葵最近的午餐并非季先手筆,猜測季先出差了,瞥眼她眼底的烏青,笑着問:“失眠了?”
宋葵不想許文清想歪,咽下熱熱的雞蛋羹,對她解釋:“空調聲音吵。”頓了頓,補充說,“有點怕鬼。”
許文清笑:“要不要來我家睡呀?”
宋葵知道她是在說客氣話,敷衍道:“算了,不方便。”如果許文清沒結婚,宋葵有可能厚着臉皮過去睡,可是許文清結婚了,宋葵臉皮再厚也不好過去。
“或者我去你家?”
宋葵眼睛發亮:“可以嗎?”
許文清笑着揉揉宋葵腦袋:“可以呀,我今晚就能去你家,不過你要做晚飯給我吃。”
宋葵立即答應:“沒問題!”
宋葵會做飯,而且燒飯水平一流,只是她不愛動,嫌洗菜切菜麻煩。
“晚上想吃什麽?”宋葵問。
“沒想好,晚上我倆去超市逛一圈就知道了。”
“行。”
有了盼頭,下午的時間便不覺得難過。
宋葵好容易進一次廚房,興致勃勃地要給許文清做頓大餐。
許文清也不占宋葵便宜,卷起袖子到水龍頭那裏洗菜。
“你前段時間煲的阿膠粥好喝,我那個時候就覺得你廚藝肯定不錯,礙着季先在家,不好提,這回總算能一飽口福了。”
宋葵笑着說:“家常菜,只能說、不難吃。”
許文清:“太謙虛了。”
夏季天熱,她倆主食選擇吃涼面。配菜有涼拌毛豆、油淋茄子,所謂的大餐便是那道燒雞塊。
雞塊軟爛入味,豆豉的香味糅雜其中,配着涼面一起吃,鹹度剛剛好。
許文清挑眉:“果然是大廚。”
宋葵:“過獎,過獎。”
許文清:“季先吃過你做的飯嗎?”
宋葵:“……”她費力思索着,将她與季先相處的瞬間一點點理順,并未揪出她為季先做飯的記憶。
“我做飯,沒他好吃,所以……”她垂眼啃雞塊,心裏醞有絲絲歉疚。
抛卻季先近期不要臉的種種行徑,他的确對她百般照拂。高中、大學、現在,她從未在季先這裏捕捉到任何不耐煩的情緒。若說以前季先在盡師兄的職責,那麽現在,他便是一個稱職的丈夫,而宋葵本人并沒有為季先付出過任何東西,連一頓飯也不曾做給他吃。
許文清眼眸彎彎,意味深長道:“季先真愛你啊。”
宋葵執筷的手一抖,渾身起了細小的雞皮疙瘩。她不喜歡這種纏綿露骨的話語,更何況季先只是習慣照顧她而已,談“愛”就相當怪異了。
許文清眨眨眼:“怎麽,你家季先從沒對你說過‘愛’嗎?”
宋葵默默遠離她:“為什麽要說、這種話?”
許文清:“因為‘愛’呀,不說出來對方怎麽能知道‘愛’?”
宋葵:“還是別說了。”
許文清:“為什麽?”
宋葵:“肉麻。”
許文清:“可是他不說愛的話……怎麽求婚?求婚的臺詞不都是親愛的,我愛你,你願意嫁給我嗎?他不說這種話嗎?”
求婚?協議結婚怎麽求?
宋葵端着碗:“我、我再去盛碗面。”
許文清凝視宋葵落荒而逃的背影,深覺這兩人的關系裏另有隐情。
夜裏,兩人共睡一張床。
有了許文清的陪伴,宋葵不再疑神疑鬼,頭一挨上枕頭就睡着了。
她對自己的睡姿相當自信,畢竟季先從未說過她睡姿有問題。
許文清非常無奈,她剛睡着不久,宋葵的身子就貼上來,然後像個撕也撕不開的八爪魚那樣将她牢牢縛住。
不是不喜歡宋葵抱,實在是天氣熱,宋葵抱得又牢,勒得慌。
許文清有一米七,宋葵抱着她時面部正好埋她懷裏,時不時還要蹭蹭,也不知道這習慣是怎麽養成的。
她奮力掙出條胳膊,摸了手機,挺.挺.胸/讓宋葵的臉往外露,然後将這個睡得噴香的姑娘拍下來。
次日,宋葵容光煥發,一張小臉白裏透紅,雙眼炯炯有神;許文清眸光黯淡,刷牙的動作都遲緩幾個度。
下午下班前,宋葵抽空出去買個果籃,羞澀地對許文清說季先要周六才回來,問許文清能不能再陪她睡兩晚。
許文清:“……”
宋葵一臉殷切地看着她,她無力扶額:“行吧,誰讓我心軟呢。”
許文清适應能力也強,第二天夜裏就只被宋葵勒醒了一回,随後便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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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清晨,季先打開大門,低頭換鞋時發現鞋櫃裏放着一雙陌生的高跟鞋。
廳裏殘留有女人的香水味,而那香水味顯然不屬于宋葵。
他穿過大廳,停在主卧門口。
手握住門把,又松開。曲指叩響門扉:“宋葵,你醒了麽?”
房門那頭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陌生女人用慵懶的嗓音道:“別賴着了,快起來,看看是不是你老公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