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7章
梁望舒又做了和過去同樣的夢,驚醒的那瞬間,他匆忙點開手機,看到和裴識月的短信對話。
似乎這還不夠能确定這是既定的現實,他想要得更多,想聽到她的聲音,想和她見面。
此時此刻的梁望舒就像是在沙漠中尋寶的旅人,茫茫然發現一座金山,睜眼閉眼都怕它消失。
顧不得時間是否恰當,他撥通了裴識月的電話,聽到她聲音的那瞬間,梁望舒的心才穩穩落了回去。
他聽出裴識月的顧忌與回避,但沒關系,從前她是怎麽做的,如今他也可以做到。
只要她還在。
梁望舒和裴識月約好了下午見面,白天他沒什麽事,去醫院給周既送了頓飯,為表感謝,他給周既點了超豪華套餐。
“搞什麽,你發財了啊?”周既瞪着眼看他從袋子裏一盒一盒往桌上放,心中惶恐,“我是不是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梁望舒看了他一眼,轉念又覺得這事多虧有他,也就沒說什麽,“放心吃,明天還有。”
周既拆了一套餐具:“你到底碰上什麽好事了?”
“以後再說給你聽,先吃飯吧。”梁望舒拖了凳子坐在一旁,“你受傷賠償的事,那邊有聯系你嗎?”
“聯系了,說等我出院讓我過去一趟。”
梁望舒眉頭皺了下,周既受傷屬于現場操作意外,按道理他們應該主動上門來談賠償的事。
他想了想說:“到時我跟你一塊過去。”
“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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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望舒在醫院待到四點多,比約定時間早了十幾分鐘抵達裴識月家樓下,他沒有給裴識月發消息,而是在樓下走了一圈。
在病房的時候,他跟周既同病房的叔叔聊了會,對方也是後天意外導致視力受損,剛開始确實很難接受,但慢慢也就習慣了。
只不過這個習慣的過程,足夠漫長也足夠痛苦。
他仰頭望了望夏日刺眼的光,閉着眼往前邁了兩步,落腳的瞬間心裏總是空落落的,有種下一秒就會踩不到實地的慌張。
梁望舒沒走多遠便脫離了既定的方向,被路邊凸起的石階絆了一下,整個人摔進了路旁的灌木叢裏。
“……”
好在四周無人,他匆匆忙忙爬起來,聽見灌木從中傳來手機響,彎腰在裏面扒拉了一下,把手機摸了出來。
“裴識月。”梁望舒接通電話,“我快到了。”
裴識月也收拾妥當,聞言要下樓等他,梁望舒說好,轉而迅速走進樓裏,坐電梯到了十五樓。
很快。
電梯上了一層又下到十五樓。
裴識月握着手杖站在電梯右側的角落,整個人貼着電梯的牆面,梁望舒放慢腳步走進去,站在她斜對角的位置。
電梯在十樓、六樓分別停了一下。
在六樓上來的是一對牽着薩摩耶的年輕男女,他們站在電梯右側的門邊,狗狗蹲在兩人腳邊,尾巴時不時晃動一下。
梁望舒注意到裴識月慢慢站直了身體,像是有些緊張,他剛要挪過去,牽狗的女生似是注意到什麽,把狗往前牽了一些。
電梯很快抵達一樓。
十樓上來的四個人先走了出去,牽狗的女生緊随其後,出來後人也沒走,和梁望舒幾乎同時擡手。
一個在裏擡手擋在電梯門中間,一個在外按住了電梯的開門鍵。
女生有些意外,但也沒說什麽。
裴識月意識到旁邊有人在幫忙,颔首說了聲謝謝,女生應了句不客氣,和同行的男生一塊牽着狗先走了。
梁望舒一直跟在裴識月身後,看她熟練的用手杖探路,開門走下臺階,慢慢走到陰涼的地方。
他停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只覺得陽光格外刺眼。
片刻後,梁望舒慢慢吐出一口氣,腳步落得很重走了過去:“裴識月,你等很久了嗎?”
她朝着聲源處搖了搖頭,“沒有,我也剛剛下樓。”
“好熱。”梁望舒說,“早知道晚一點再出門了,現在吃飯還有點早,我們要不要先找個地方坐一會?”
“都可以。”
梁望舒在手機上搜到附近有一家糖水鋪子,按了導航,說:“走吧,就在這附近。”
裴識月點點頭。
兩人還像過去一樣并肩走着,只不過速度很慢,并且伴随着手杖敲地的“噠噠”聲。
梁望舒沒有說話,裴識月也不知道開口說什麽,如果可以,她希望梁望舒能離自己遠遠的。
即使違背心意,也不想這樣的靠近。
沉默一直延續到第一個紅燈口。
梁望舒盯着對面的紅燈數看了幾秒,轉頭看向裴識月的側臉,視線順着落到她的額角,那裏已經沒有任何痕跡了。
“今天人有點多,這裏的綠燈很短。”他朝她靠近了些,提醒道。
裴識月點點頭,忽然擡手抓住他的胳膊:“人太多了,我用盲杖不太方便。”
梁望舒試探性地握住她的手腕:“那我牽着你走?”
“可以嗎?”
“當然可以。”梁望舒五指收緊,指腹緊緊貼着她的脈搏,每一次跳動的頻率都讓他心跳跟着加快。
走過斑馬線,梁望舒卻不舍得松手,睜眼說瞎話:“這裏路不是很平,我還是繼續牽着你走過去吧。”
裴識月沒有拒絕。
到了店裏,梁望舒先找了位子坐下,剛要起身去吧臺,裴識月又抓住他胳膊問:“我看不見,也不知道這裏有什麽吃的,你能拍一下菜單念給我聽嗎?”
梁望舒頓了下,表情變得有些說不上來的難看,卻還是低聲道:“好。”
他去吧臺拍了照片,回來坐在裴識月對面對着手機念了一遍:“有想吃的嗎?”
裴識月卻說:“你能再念一遍嗎,我記不起來有什麽了,”
“可以。”梁望舒看着她,放慢速度又念了一遍,最後還把店裏賣得最火的幾樣東西單獨重新念了一遍。
裴識月從中挑了兩樣。
梁望舒只要了份糖水,甜膩膩的味道喝進嘴裏卻出奇的苦澀,他很快放下勺子,看着裴識月吃東西。
她吃東西的速度很慢,抿了幾口,拿着勺子在碗裏攪了攪,不出他所料,她很快便不小心弄到了衣服上。
“梁望舒……”裴識月睜大眼睛望向他的位置,無辜又可憐。
他沒有說話,起身幫她擦掉落在衣擺處的冰淇淋,又抽了張紙幫她擦手,說:“去洗個手吧,擦不掉了。”
“我不知道洗手間在哪兒。”
“我帶你過去。”梁望舒望向桌上的東西:“等會還吃嗎?”
“不吃了,有點涼。”
糖水鋪後巷有幾個洗拖把的水龍頭。
裴識月洗幹淨手,拿着梁望舒遞過來的紙巾擦掉多餘的水漬,問:“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梁望舒盯着她衣擺處那一丁點沒有擦幹淨的痕跡,抿着唇沒吭聲。
“梁望舒?”裴識月試探性往前走了一步,腳步踢到石子,又停了下來,也沒有再開口。
他看着裴識月,看着她沒有焦點的眼睛,忽然有股難言的情緒湧上心頭:“回家吧。”
裴識月愣了下:“不吃晚飯了嗎?”
“不吃了。”梁望舒笑了,笑得有些突兀,“你是真的想跟我吃飯嗎?還是想等吃飯的時候再故意弄髒衣服,弄掉筷子,最好再打碎一個碗,告訴我,你看我就是這麽麻煩,你還是離我遠點吧。”
“……”裴識月張了張嘴,很多話擠在嘴邊卻無從說起,最後只能選擇最傷人的那句,“我不想讓你同情我。”
她想讓梁望舒真切地感受到和一個盲人待在一起會有多少看得見亦或是看不見的麻煩,不要他靠近,不要他示好。
可梁望舒不留情面地戳穿了這一切,讓彼此都變得沉默。
時間抹平了許多傷痛,也改變了一切。
“裴識月。”
長久的安靜裏,梁望舒的聲音伴随着空巷的風聲一同響起,“高中的時候,你為什麽總是找理由接近我,照顧我,為什麽替我受傷,為什麽讓你不要再找我,你卻總是不聽,為什麽要幫助我走出陰影,告訴我失敗也沒什麽大不了?”
裴識月一愣,像被掐住呼吸,無法開口。
得不到回答,梁望舒又自顧問道:“難道這些都只是因為同情嗎?”
他頓了下,像是難以面對事實,艱難地開口道: “一點喜歡都沒有嗎?”
她鼻子泛起一陣酸意,搖搖頭。
那是無法否認的過去。
即使時過境遷,但當初的心動是真的,喜歡也是真的。
“那現在呢?”梁望舒看着她,語氣很低,充滿了試探和不确定,“你不喜歡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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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梁,專業打直球,從無敗績[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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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這裏是存稿箱歲見!
祝大家追更愉快!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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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感謝名單!感謝在2023-11-11 18:25:20~2023-11-15 00:10: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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