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雖然鶴雲栎暗示了事件和“青葉”有關, 但大師伯一直沒有找葉清談話,想來自有決斷。

而葉清這頭,好幾次都表示想找他談談。

鶴雲栎每次都不動聲色地搪塞了過去。

穩一波, 現在還沒到時候。

而且最好不要對他坦白, 他演技不好, 不知道怎麽裝出剛知道這種事的模樣。

至于隽明袖也天天纏着他。

問了不下幾十次“老頭子什麽時候回來”的話,被說破“想師父”後, 卻又嘴硬地說是想知道自由日子還剩幾天。

消停幾個時辰後, 又開始問了。

在衆人的等待中,第六日傍晚時分,顧決雲回到了雲霄。

一回到靜思堂, 他便倒了一堆帶血的物件在桌子上, 武器、防具、令牌, 甚至還有生活用品。

他似乎把可以搜刮的搜刮回來了, 除了活口。

物件上的血四散飛濺,陸長見揮袖, 将血點擋了回去。這次連他也不禁抱怨:“三師弟, 你下次能把這種事幹得得體點嗎?”

顧決雲累得夠嗆, 還得不到一句好,當即不樂意了:“挑三揀四就別叫我去!你們以為跑這一趟來回很容易?”

火氣這麽沖?陸長見眨眨眼, 選擇了理解。

雖然顧決雲對付的都是邪道,但畢竟也是殺人。他又沒有反社會的天性, 動完手後難免有一段暴躁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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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歲與接過話:“怎麽說?”

顧決雲不解:“什麽怎麽說?”

“你沒帶活口回來, 總問了口供吧。”

“活口?”顧決雲有些心虛, 狡辯道, “大師兄只說讓我去給玄冥宗一點顏色瞧瞧,順便幫那個葉家遺孤解決後患, 又沒說要讓我帶活口回來。”

一聽就是殺着殺着職業病犯了,全宰了。

兩個師兄弟都用“你看我信不信”的眼神盯着他。

顧決雲被盯得不自在,索性實話實說了:“誰知道那個化神中期就是他們的宗主啊!這麽弱還敢當宗主?我以為最少也有化神大圓滿呢。”

他也是殺到最後發現沒人了,轉過頭一一排查才發現的。

他覺得問題不在自己。

他幹的就是拿人頭換錢的買賣。一向都是去了取完人頭就走,哪需要費什麽話?

要活口找其他人去啊。

陸長見退而求其次:“那有什麽線索。”

在意識到殺過頭後,顧決雲還是亡羊補牢抓住一個沒斷氣的問了幾句:

“他們承認追殺過葉家遺孤,但不承認葉家村的血案是自己造成的。

目前只能推出葉家村的血案很大概率是人為謀劃,而這個玄冥宗只是認為葉铎身藏寶藏之秘,試圖渾水摸魚的宵小罷了。”

“寶藏這種話也有人信?”陸長見覺得荒唐。

但凡“葉铎和寶藏”有一成是真的,白玉京可能不聞不問嗎?這些邪道的腦子怎麽連他都不如?

顧決雲冷笑:“修煉邪術修煉得腦子不好使了呗。”

他和邪道打交道這麽多年,可沒少見過發癫入魔的,“幹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也是這一派特有的特點。

他說着忽然感覺一陣頭昏,甩了甩頭,又清醒了。

以為是這幾天不眠不休地奔波導致的疲累,并不在意。

應歲與泡好了茶,先遞了一杯給他。

顧決雲擡手去接,卻忽然眼前一黑,往前栽去。

以為師兄學自己碰瓷,應歲與不動聲色地躲開。

但顧決雲并未如他想象的一般在踉跄後重新穩住身形,而是重重地朝地面摔去。

“三師弟!”陸長見猛地站起,甚至帶倒了凳子。

失去意識前,顧決雲耳中是陸長見驚慌的呼喚,眼前是應歲與錯愕中帶着懊悔的注視……

嘿!

這小子也有後悔的一天!

爽到了。

……

顧決雲再度醒來時,入目還是應歲與的臉。

雖然有被自己昏過去時師弟露出的擔憂爽到,但他憋着沒表露,想看看能否借此拿捏應歲與。

他捂着心口坐起來。

在昏過去的時候,他身上的發冠已被除去,身上只剩了素白的裏衣。

“我怎麽了?”

應歲與:“生了。一男一女,父子平安。”

“……”

顧決雲發現自己想錯了,應歲與可能懊悔,但那只可能在他将死之時和死後。只要他還有口氣喘,這家夥就還會氣自己。

“你是覺得我現在打不了你?”

這家夥看到自己倒了還躲開,以為誰都和他一樣愛裝啊?這樣一想,本來消下去的氣又湧了上來。

不過還能開玩笑,就說明他的毛病不大,有救治之法。

應歲與:“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快說!”

“壞消息,師兄中蠱了;好消息,中的是情蠱。我就說三師兄此去有桃花嘛。”應歲與彎起眼,眼中滿是打趣。

“狗屁!”顧決雲罵了句髒話,語氣裏盡是嫌棄和厭惡。

看這态度,應歲與瞬間明白了什麽:看來顧決雲知道給他下蠱的人是誰,并且對方并不令他愉快啊。

他收起了調侃的态度,認真詢問:“給你下蠱的人呢?”

雖不能說百分百确定,但顧決雲也能八九不離十猜到——

應該是玄冥宗的那個元嬰期的蠱女,好像是什麽第三堂主?

當時他已經殺了玄冥宗大半的首腦。那蠱女被吓得肝膽欲裂,慌忙聲稱自己其

實不是玄冥宗人,有條件和他談,請他住手。

顧決雲沒那麽好騙。

多年來的經驗讓他明白,這群邪道詭計多端,為了活命什麽話都能編出來。

所以最好在對方開口前就讓他們永遠閉嘴。

不是玄冥宗人,她能被稱為堂主?

而在她住所發現的用來養蠱的正道修士的屍首,已經足以成為她納命的理由。

他沒有聽蠱女的狡辯,幹脆利落地斬殺了她。

蠱女倒下,血流出來,裏面盡是密密麻麻蠕動的小蟲子。顧決雲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惡心。

想來情蠱蠱蟲就是在那個時候,順着飛濺的血液落在了他身上,并尋找機會鑽進了他的體內。

情蠱是南嶺最初的魇術之一,嚴格來說并不算邪術。甚至因為可作為雙|修輔助材料,而一度被當做益蟲。

因此顧決雲的護體真氣對情蠱蠱蟲的反應羸弱,以至于他未能及時察覺。

應歲與神情凝重:“那不妙了。”

“沒救了?”

就這?

這都救不了你還丹聖?

用憂心的目光把師兄看得發毛後,應歲與才悠悠回道:“也不是沒救。即為情蠱,那一般是給情人下的,所為不是取命。‘毒’的部分好解,但後遺症卻有些棘手。”

他一臉凝重地擡頭,仿佛做了極為艱難的決定:“門內幾位師兄弟,三師兄選一個吧。”

對于應歲與的要求顧決雲永遠第一個質疑:“我為什麽要選?選來做什麽?”

應歲與:“選你最能接受的戀愛對象。”

顧決雲:!!!

你小子終于對我露出圖謀不軌的爪牙了!

讀懂他驚愕表情中的含義,應歲與搖頭感嘆:“很遺憾。三師兄并不是我喜歡的類型,甚至相去甚遠,毫不相幹。選人是為了給你解蠱。”

“為什麽要從你們中間選?”

讓師兄弟幫他解情蠱?顧決雲光想想就起雞皮疙瘩。

應歲與反問:“你認為有那個外人會隔三差五放血給你治療,還要承受你解毒後長達三個月到半年的騷擾?”

情蠱分為雌雄一對,雌蠱為主蠱,會一直留在育蠱人身上;雄蠱為副蠱,可以下到其他人身上。

雄蠱依存雌蠱而生。

中蠱之後,雄蠱宿主需要定期飲用雌蠱蠱主的血來安撫以及飼養雄蠱,否則饑餓又暴躁的雄蠱就會開始破壞宿主的身體,最終導致宿主的死亡。

雄蠱會在一個月左右自然死亡,在死亡過程中會産生一種蠱素。蠱素會讓雄蠱宿主不可避免地對雌蠱蠱主,産生依戀、愛慕的情愫。

這種物質的作用只會持續三個月到半年。但一般等不到這個時候,雄蠱宿主便會徹底愛上雌蠱蠱主。

“若你沒有下殺手,倒可以把那人抓起來,用她的血解蠱後再把她殺掉。這樣便不用擔心後遺症。

但雌蠱蠱主已死,只能再培育一個了。

雖說方法不難,但畢竟是以身育蠱,此前又沒有範例,風險難說。三師兄有信心在三天之內在我們三人外又找到一個,願意為你舍身,并且值得信任的人嗎?”

聽完這番話,顧決雲也意識到他說的沒錯。雖說師侄們也可行,但雲霄沒有長輩健在,就讓晚輩來抗事的規矩。

額……

經營宗門除外。

那個他們是真不會。

顧決雲嚴肅地排查過自己三個師兄弟的人品性情。

二師兄剛正不彎,對斷袖分桃素來避之不及,就算答應也太勉強他了;應歲與又是個天生的壞心眼,指不定在過程中怎麽戲弄他,讓他留下一生的污點。

思來想去只剩一個人了——

“大師兄!”他用可憐又期待的目光看着陸長見。

他能否得救,就看大師兄了啊!

身為師弟們最依賴的兄長,陸長見在知道救治之法時就有了心理準備,他拉起顧決雲的手:“好說,這都是師兄該做的。但師兄有一個要求——

你千萬要控制住自己啊!”

他們倆一輩子的清白就在顧決雲接下來自持力上了。

師兄這麽爽快也讓顧決雲大為感動,他緊緊握住陸長見的手:“我會的!但凡我後面碰了師兄一根手指,我就剁了我自己!”

“三師弟!”

“大師兄!”

“三師弟!”

他倆這“舍生取義”的勁頭看得應歲與滿腦袋問號:“你倆不會各自閉關,在蠱素的效果消退前都不相見嗎?”

陸長見和顧決雲對視一眼。

——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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