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夢裏的隽明袖似乎并未拜入雲霄派, 而是一直生活在某個陌生的地方,無父無母,野蠻而無知地長到十來歲。

周圍村莊的人稱呼他為“妖獸”, 并會在他進入村莊竊取食物時進行驅趕。

而隽明袖也會用鋒利的爪牙還擊。

捕食, 受傷, 躲起來療傷,傷好後再去捕食……日子循環往複。

在這樣未啓蒙的狀态下, 隽明袖不知年歲地活着, 直到一天,一個清隽文雅的劍客來到了山中。

劍客正是顧決雲,他本是受村民委托, 來解決屢屢騷擾村莊的妖獸。

當看到衆人口中的妖獸居然是個小少年時, 他很驚訝, 毫不猶豫地收起了劍, 詢問少年來歷。

但隽明袖自小如野獸般在山野長大,不同人言, 多次嘗試交流無果後, 顧決雲只能先給饑餓的隽明袖找了一些吃的。

之後許多天, 他都留在山上,試圖教會隽明袖偷東西和傷人是不對的, 如果需要食物,可以用他留下的靈石去買。

但隽明袖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瞧見顧決雲遞來的靈石還以為是吃的, 咬了一口發現不好吃後, 便再也沒興趣了。

每每吃完東西後, 他都會貼在顧決雲的腿邊像貓兒般蹭來蹭去。這是他向山林中的野獸學來的,表達謝意的方式。

——這個人給他東西吃, 是好人。

一個多月下來,顧決雲也沒能教會隽明袖正常生活,但他不得不離開了。

此時據他得知師弟最新的行蹤已經過去了好些日子,若再不啓程,只怕又會丢失師弟蹤跡。但南嶺兇險,他也不能帶上少年。

他嘆了一口氣,将自己的弟子令拿了出來。好在經過這段時間的教導,隽明袖也能勉強聽懂人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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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決雲用盡量簡單的言辭,輔以肢體動作對隽明袖道:“這個,拿着。等我辦完事,就回來找你。”

“你跟我回去,做我弟子,好不好?”

“我的宗門不富有,但至少能讓你吃飽飯。”

夢裏的隽明袖并沒有聽懂全部,只明白了拿着這個令牌,男人就會來接他,以後都有飽飯吃。

于是他如獲至寶地接過弟子令,堅定地點了點頭。

——他會好好等男人回來的。

講述完夢境的隽明袖滿是委屈與不滿:“我真的有乖乖等老頭子。但老頭子之後再也沒回來!老頭子是個騙子!我再也不要信他了!”

可不能讓三師伯因一個夢境無辜遭受牽連。

鶴雲栎無奈,摸着他的頭,勸慰:“夢裏的事怎麽能當真呢?”

隽明袖癟起嘴:“但真的很吓人。後面不但老頭子沒來,還有越來越多的人想要殺我。他們用棍子打我,用鋤頭敲我,那些場面就像真的一樣。”

“像真的”這一形容讓鶴雲栎不禁嚴肅起來。

接近真實的夢他最近也做過,還不少。對修仙人來說,此類夢境往往有着特殊的象征。

難道,小師弟的夢和他的那些夢屬于同一個世界線?

鶴雲栎默默記下隽明袖的夢境內容,面上不動聲色的安慰:“不用怕,夢裏的東西傷不了你。就算跑出來了,還有師長和師兄們在啊。我們會趕走那些人的。”

這番話起了作用,隽明袖點點頭,漸漸安定下來。

片刻之後,他說起另一件事:“鶴師兄,今天晚上開始,我就感覺很不舒服,身上好燙,尤其是做夢的時候。而且衣服突然變得好小,穿都穿不下了。我是不是發|情期到了?”

鶴雲栎:……

人類沒有發|情期。

仔細瞧瞧,隽明袖确實比下午見到他時高了一些,袖子也明顯短了一截。

莫說他因為封印一直長得很慢,就算是正常人也沒有這個成長速度。

用靈力探查過脈象,并沒有生病的痕跡。

這種情況超出鶴雲栎目前的醫理知識範圍了。

正在此時,房門被敲響。

鶴雲栎下床開門。

是師父。

第一眼,應歲與的目光便落在了弟子的領口。

原來方才隽明袖賴在鶴雲栎懷裏撒嬌,不自覺将他中衣的領口拱開了一條縫。隐約的鎖骨與素白的皮膚若隐若現,教人遐想。

在鶴雲栎反應過來之前,他便擡手将弟子的衣襟拉攏,又召來衣衫,塞進弟子的懷裏:“穿好。”

穿衣服的同時鶴雲栎不忘提及隽明袖的異常:“師父,你來看看小師弟怎麽了?”

應歲與正是聽到了動靜,為此來的。

轉進內室,便瞧見了賴在鶴雲栎床上不肯走的少年。

瞧見他,隽明袖一臉“上位的外室面對正宮”的得意,還把被子往胸前一拉:“看什麽看!你來遲了,我已經和鶴師兄生米煮成熟飯了。”他摸着肚子,“不待一年,我就能誕——”

話還沒說完,便被應歲與抓住領子提起,朝外走去。

鶴雲栎也拿上外袍,追了上去。

“魔頭!你想做什麽?你放開我!”隽明袖拼命掙紮,但後領上的手就像一只鐵鉗,難以撼動分毫。

應歲與彎眼回道:“我有一爐丹缺味原料,借師侄一用。”

隽明袖真以為他要拿自己煉丹,大罵:“因嫉妒而扭曲的男人!你殘害同門!不會有好下場——”

越說越無禮。

應歲與緩緩收斂了笑,眼尾一挑,冷厲的目光垂落。

感應到“殺氣”的隽明袖啞了聲。

——可惡的魔頭!竟然對他使用禁言術!害他不能(敢)再說話。

不是害怕!

絕對不是害怕!

前廳裏,應歲與給老實下來的隽明袖做了檢查。

身體沒有大礙,只是天機道設下的封印松動了。突然的成長應該與這個有關。

他掏出一顆丹藥,無視隽明袖的抵抗,強行給他塞了下去。

隽明袖緊張追問:“這是什麽?”

好像還挺好吃的。

應歲與:“說到第一百句話會死的丹藥。”

隽明袖瞪大了雙眼,想罵又怕罵起來沒完,以至突然暴斃,所以不敢罵,最後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我剛才說了多少句了?”

“忘了。”

隽明袖徹底不敢說話了。

可怕的不是下一句就會暴斃,而是不确定自己下一句會不會暴斃。

鶴雲栎跟了過來,神色匆匆:“小師弟怎麽了?”

他腳步慢,進來時應歲與已經給隽明袖喂了藥。此時丹藥裏的安眠成分生效,隽明袖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倒也鬧騰不起來了。

應歲與得空将他從頭到腳掃視一遍:衣服穿得潦草,頭發完全沒束,還光着腳。

“天塌下來也不必這麽着急。”

前廳只是木地板,并沒有像書閣鋪了筵與席,來這裏還是需要穿鞋的。

鶴雲栎也意識到自己失态,兩只腳試圖往衣服下面藏:“弟子這就回去穿鞋。”

又光着腳回去嗎?

應歲與叫住他:“坐着罷,為師去拿。”

說着,抽了一張椅子給他。

鶴雲栎聽話坐下,将腳懸起。

“對了,師父,襪子在——”

他想起要提醒師父,但擡眼時人已經走遠了。

鶴雲栎的房間收拾得很整齊,脫下的靴子工工整整放在床腳。

而襪子……

自從弟子成年起,應歲與便幾乎沒進過他房間了。

如果記得沒錯……

他來到右邊櫃子,從上往下數,抽出第三個抽屜,果真找到了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襪子。

習慣還是沒變。

就在他拿上鞋子準備折返回前廳時,忽然被枕頭下露出的一截書角吸引了目光。

書?

弟子看書不奇怪。

但在房間裏看書,還藏到枕頭下面,很奇怪。

伸出的手停在在半空,猶豫片刻,還是将書抽了出來——

《攻略手冊》第一章 :神兵天降救其危難……

……

前廳裏,鶴雲栎左腳踩右腳等了好一會兒,應歲與才悠悠返來。

他心裏想着事,躬身将靴子放在弟子腳下後,跟随肌肉記憶,習慣性地拿出除塵符,蹲下。直到看清面前的景象,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的他才頓住了動作。

手掌虛圈住的腳纖秾适宜,玉膚冰骨,不再是只能填滿他半只手掌的,教人沒有任何绮思的軟糯稚嫩的模樣。

修美勻稱的骨骼,整齊漂亮的腳趾……

弟子年輕的肢體竟也有了幾分叫人心晃神搖的魅力。

甚至讓他有一種,如果碰到了當前的某些東西就會崩壞的危機感。

原來距離上一次他給鶴雲栎穿鞋已經過去了八十多年。

“師父怎麽去那麽久?”

弟子的疑問驟然喚醒了應歲與,他不動聲色地收回手,直起身,将除塵符疊在襪子上,遞給弟子:“給你找襪子。太久沒進過你房間,許多東西都不熟悉了。”

那為什麽不用術法探查?

鶴雲栎沒有深想,用除塵符簡單清潔了腳,然後套上襪子。

素白的腳,轉眼便藏入了白色的襪筒中。

套上鞋,鶴雲栎又站起身踩了兩步,确認合腳。

收拾規整後,他回頭看了一眼已經睡着的隽明袖:“小師弟這是怎麽回事?明明早些時候還很正常。”

他擔心是情蠱帶來的副作用。

應歲與這才從弟子腳上收回目光:“封印松動導致的二次發育罷了。”

封印為什麽就突然松動了?

和情蠱有關嗎?

鶴雲栎能懷疑的方向只有這個,也問了出來。

但應歲與并沒有直接給答案:“天色還早,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去找你三師伯談談。”

說完,離開了前廳。

……

對于隽明袖再次發育一事,顧決雲的表現是練字、練字,報仇雪恨般地練字。

畢竟他現在因為情蠱的作用連隽明袖的聲音都不能聽,樣子更不能見,沒辦法把他的小讨債鬼徒弟提起來抖一抖,看一看有沒有少什麽,也只能練字了。

鶴雲栎來見他時,便瞧見堆了滿山洞的字畫,不禁訝異:三師伯這火氣,有點重啊。

“小師弟……”

他欲言又止。

好在顧決雲并不需要他說後面的內容:“我都知道了,你師父和我說了。”

“對了,今早有一封給師伯你的信——”

顧決雲甚至不待他說完信是哪來便一把搶過、拆開。

“臭神棍!”看完後,他憤憤罵了一句。

鶴雲栎瞥了一眼這封天機道寄來的回信,上面只寫了四個字:順其自然。

關于天機道給小師弟的谶言,三師伯雖嘴上不信,但行動上卻從未掉以輕心。對比夢境裏那個對自己的谶言毫不在意的青年,仿佛是兩個人。

鶴雲栎不知道要如何和三師伯提起他或者小師弟的夢。

無論夢的真相是“未來說”,還是“另一個世界說”,對當前的師伯們來說,都是沒發生過的事。最終他還是顧慮到三師伯當前身體抱恙,決定不說出來擾亂他的心境。

給顧決雲做完日常檢查後,他便離開了洞穴。

……

經過幾天的調理後,隽明袖又活蹦亂跳起來,繼續纏着鶴雲栎,說着沒有邊際的話:“老頭子什麽時候出來?我最近心口這裏總空落落的。那情蠱真可怕,我竟然開始想老頭子了。”

鶴雲栎已經強調累了:情蠱對雌蠱宿主是沒有影響的。

隽明袖說着說着又想起一出:“師兄!我昨天發現自己長了根毛!你要不要看看?”

長了根毛?

鶴雲栎拒絕:“不用了。”

他試圖組織語言,向小師弟解釋,青春期長毛是很正常且私密的事,不用太過在意,但也不要随便給別人看。

隽明袖卻認為他是在客氣:“師兄不用和我客氣,我只給你看。”

這種特殊待遇不要也罷。

鶴雲栎正準備開口阻止隽明袖脫褲子,便瞧見他從袖子裏摸出了一根有小指寬長的橙紅色羽毛。

“就是這個!”隽明袖把左手的袖子撩起,将羽毛放到小臂上比劃,“就是從這裏長出來的,我啪的一聲就把它拔了。”

尴尬的鶴雲栎:是他想多了。他是肮髒的成年人。

隽明袖滿臉未被知識侵染過的“單純”:“師兄,你說我為什麽會長毛啊?難道我其實是一只雞精?那我以前吃掉的跑山雞豈不是都是我兄弟?”

他緩緩張開嘴,滿臉的痛心與不可置信。

那可是手足相殘!

鶴雲栎安慰:“我相信師弟和跑山雞的親緣關系應該還是挺遠的。放心吃吧。”

正長個子呢,可不能餓着。

他要走了羽毛,找到了正在調配丹藥的應歲與:“小師弟說這是從他身上長出來的。”

應歲與看了一眼:“他從哪只山雞身上拔的吧。”

“我覺得小師弟的模樣不像是編故事。”

如果是編故事,隽明袖一定會将前因後果想全。可能離譜,但邏輯絕對合理。不會是那副想到哪裏說到哪裏的模樣。

“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到了年紀長兩根毛很正常。”應歲與似乎完全不擔心,從藥缽裏拿出一顆丹藥,遞到弟子面前。

鶴雲栎低頭,将丹藥銜住,吞進嘴裏才問:“這是什麽丹藥?”

應歲與:“情蠱……”

剛到喉頭的丹丸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解藥。”

能別在這個上面大喘氣嗎?

鶴雲栎抱怨:“我又沒中情蠱。”

“難道不好吃嗎?”應歲與反問。

鶴雲栎砸吧砸吧嘴,丹藥是甜的,但又不是很甜,帶着一股堅果和羊奶的香味兒。

他點頭:“好吃。”

“還吃嗎?”

“吃。”

應歲與抓了一把丹丸放進弟子手中。

丹丸說是解藥其實該稱作藥引,用以輔助主藥,也就是隽明袖的血發揮更好的作用。原料大部分是食材,自然可以當零食吃。

雖然被打岔,但鶴雲栎并沒有忘記之前的談話內容。

畢竟關系着小師弟的身體健康,他不敢掉以輕心。

師父的馬虎眼打得很敷衍,模樣明顯是知道什麽,而答案處于可說可不說的範圍,即,他不是很想談,但如果鶴雲栎非要知道也不是不能講講。

摸準了他的态度,鶴雲栎繼續追問:“關于小師弟的事,師父如果知道什麽就說吧。”

應歲與花了片刻組織語言。

“你三師伯是在某個邪修道場發現你小師弟的。

當時他剛殺掉那對邪修夫婦,正準備走,便聽到了嬰兒啼哭。循着哭聲,在屋內發現了一個尚在襁褓中,就是你的小師弟。”

“那邪修夫婦難道就是……”鶴雲栎有了不好的猜測,“三師伯怎麽敢?”

應歲與回道:“或許那樣更刺激?”

哪有這麽找刺激的?

殺人父母又收人做弟子,這不是人倫悲劇嗎?

淺淺逗了弟子一遭後應歲與才心情愉悅地開始解釋:“你三師伯敢收他為弟子,自然是确定了他并非那對邪修夫婦的孩子。畢竟……兩個普通人,怎麽生的出帶有朱雀血脈的孩子。”

朱雀血脈?

鶴雲栎驚愕:小師弟竟然有朱雀血脈?

而他竟然現在才知道。

在龍胤一族統治修界之前,還有個四聖族時代。

彼時青龍、朱雀、玄武、白虎四個具有聖族血脈的部族分管四域。四族互相制衡,天下尚屬昌平。

但後來,擁有青龍一族野心膨脹,征讨覆滅了其他三族,開創了龍胤皇朝。

那以後另外三族血脈便從記載裏消失了。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後來龍胤一族也被颠覆。

這之後,三族才又在修界有了活動的痕跡。

不過他們由于多年躲藏,力量過于弱小分散,且一直被居心不良的人觊觎血脈秘密。因而一直很低調,只聞其名,難覓其蹤。

萬萬沒想到自家這個一點名氣都沒有宗門也能有一個。

“小師弟又怎麽會到了邪修夫婦手中?”

應歲與:“那只怕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鶴雲栎明悟了其中的潛臺詞:小師弟的親生父母很可能被那對邪修殺掉了。

“既然是朱雀,那長毛也正常。等他修為再高些,能自行控制血脈特征就沒問題了。”這種羽毛隽明袖被帶回來時也有,當時還是應歲與一根根給他拔的。

鶴雲栎恍然。

難怪三師伯從不讓小師弟出遠門,看來怕的就是他突然露出種族特征,被人發現血脈特殊。

“為什麽那些邪道會想要聖族血脈呢?”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果不是這樣的血脈,小師弟或許現在能父母雙全,家庭美滿。

應歲與:“因為高濃度的四聖血脈,是絕頂的煉藥和煉器材料啊。”

他的語氣中帶着輕淡的戲谑,似乎在叽嘲曾經淩駕于凡人之上的四聖族,也有淪為和“妖獸”并論的一天。

雖說只有達到一定純度的血脈才有神力,但修界不乏學藝不精,卻妄想一步登天的修士,對血脈稀薄的聖族也抱着寧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心态。

這大概就是隽明袖父母被盯上的原因之一。

而這樣的人甚至不止存在于邪道之中。

拿活人做煉藥和煉器的材料?

鶴雲栎難以接受。

雖然偶爾會聽到弟子們打趣說“怕應師叔拿自己煉藥”,但誰都知道是玩笑話。一向被師門保護得很好的他,第一次知道世界上原來真的會有這麽殘忍的事。

應歲與也意識到自己說過了頭,不自覺透露了太多負面信息。

他改換口風,寬慰道:“只是理論上可行而已。高純度的聖族血脈幾乎滅絕,哪那麽好找?再說,即使有這樣的丹藥法器出現,奉天盟也不會放過煉制之人。”

除非對方能合理解釋自己材料的來源,并提供相應證據,否則一律當做邪道處理,輕則關押,重則誅滅。

聽到師父這樣說,鶴雲栎安心下來,只當聽了一個恐怖的故事。

只是心中不免暗想,小師弟的秘密可得捂緊了。雖然他的血脈稀薄,但誰敢保證不會再出現像那對邪修夫婦那般喪心病狂的人呢?

……

這天深夜,葉清終于在忐忑中等到了黑袍人再度聯系自己。

他立刻傳訊給應歲與,并來到後山入口等候,不多時便看到年輕道人披着月色,沿着棧道,悠悠踱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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