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失聯:逼他們做選擇
第77章 失聯:逼他們做選擇
齊筝聞言睜開眼,在玻璃窗模糊晃悠的影子裏和紀懷序四目相對。
很快她回過頭,在紀懷序的等待中問道:“和你有關?”
紀懷序收回給齊筝按捏肩膀的手:“嗯,但也算是個巧合。”
“柯晚璎說她其實一直被她爸媽逼得很緊,非得要她想辦法和夏念森把公開訂婚的事敲定。
“她前段時間跟我抱怨,說別看他爸表面一副曲高和寡的樣子,其實龌龊事幹了不少,別提多想攀附上夏家了,否則也不會連哄帶騙地把她塞到格安。我就趁着她情緒上頭……套了些話。”
柯晚璎也不是沒防備的,半真半假地說着,因此斷斷續續套完話,紀懷序還得篩選些有用的信息,再去私下調查。
調查的時間不算短,過程也不容易。或許他想要徹底擺脫柯晚璎的想法太過強烈,因此能夠忍受一直與她虛與委蛇。
原本他還想再等待一段時間,但最近發生的事又讓他有些按捺不住了。
齊筝若有所思一陣:“柯良的确也是醫科大的教授……我記得醫科大之前好像就出過類似名額評定不公的傳聞?”
紀懷序認可道:“是,所以如果再出現一次,就不得不讓校方和醫院都給個回應了。”
無論這件事最終能不能達到最好的結果,對柯家都會是一次打擊。
或許柯晚璎就不會那麽嚣張了。
紀懷序考慮的到此為止,但齊筝卻想到什麽,眼底漸漸浮現出一絲狡黠的笑意。
“怎麽了?”紀懷序有些猶疑地問道。
他其實有些擔心齊筝對自己的做法有看法。
但他屬實是想多了。
“我也有個消息告訴你。”齊筝認真說道,“現在到了逼他們做選擇的時候了。”
***
除夕這天,紀懷序很早就開始備餐,等到齊筝起床的時候,他已經把午餐和年夜飯的材料都幾乎準備好了,連茶幾上都擺好了精心裝盤的水果零食。
齊筝拿了顆巧克力球,邊吃邊走向廚房,就見紀懷序正在剁辣椒和大蒜。
“現在才幾點?昨天不是和齊頌商量好了一起準備的嗎?”
齊筝突然出聲,原本心無旁骛的紀懷序稍被吓了一跳,見是她,就笑了:“也沒多少東西,這些要化凍的我提前拿出來,還有些步驟比較複雜,我先做點前期工作,下午咱們再一起。”
齊筝沒發表什麽意見,因為她其實也不太願意動手。
孫薇已經有兩三年都沒回來過春節了,今年也是如此。往年她和齊頌沒錢,但她又想讓兩人在這個特殊的日子吃好些,就只能提前許多去農場和超市買食材,想辦法存儲。
除夕那天她會和齊頌一起備菜,熱水不太舍得用,兩人的手都在冬日裏凍得通紅,但齊頌很容易長凍瘡,她就只讓齊頌摘摘菜端端盤子。
今年稍微有點不一樣了,她們不再那麽拮據,還在明亮寬敞的屋子裏過年,是以前不曾有過的體驗。
現在甚至還不用忙前忙後準備年夜飯,飯來張口的感覺好像挺不錯。
大概是習慣了紀懷序将家務包攬,齊筝打算先離開廚房,先去叫齊頌起床。
然而身子剛動,卻被一聲“嘶”給絆住了腳。
紀懷序倒吸一口涼氣,用手背捂住了右眼,有些龇牙咧嘴。
齊筝看了看砧板,趕忙将巧克力全塞進嘴裏,在島臺上抽了張濕紙巾走了過去:“辣椒進眼睛了?”
“好像是。”
紀懷序的眼皮周邊皮膚開始迅速紅了起來,有被刺激分泌的淚水從他眼角流了下來,眼睛卻睜不開。
齊筝把他整個人撈過來,冰涼的濕巾迅速按在他眼睛上,紀懷序也反應比較快,捂住紙巾,又被齊筝牽引着挪了兩步在水池邊停下。
水流聲嘩嘩響起,他勉強睜着一只眼睛彎腰,就着齊筝捧着水的手沖洗起來。
沖了好半天,紀懷序才終于能睜開眼了。
他趴在池邊,背脊微微起伏,又想伸手擦眼睛,被齊筝阻止了。
“先洗一洗。”
紀懷序老老實實地用洗手液将手洗了個幹淨,關起水龍頭的時候發絲上的水滴進眼睛,他習慣性地又要用手抹開,結果手上被齊筝塞進了幹燥的毛巾。
他看齊筝一眼,将臉埋進毛巾裏擦拭了起來。
擦完後紀懷序将毛巾遞回給齊筝,就在齊筝搭上邊緣時,他抓住了她的手。
但還什麽話都沒說,客廳就突然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齊筝”。
齊頌見沒回應,又連着叫了好幾聲,聲音距離廚房越來越來近。
齊筝連忙将手抽了回來,卻一時沒有抽動。
她有些訝異地看向紀懷序,他很安靜地看着她,卻莫名透出一股執拗。
齊筝并沒有去細想這種執拗意味着什麽,而是又用了更大的力氣,收回了自己的手,轉身就朝廚房外走去。
紀懷序手裏一空,心裏也一空。
片刻後,他繼續拿毛巾擦着臉上的水,慢條斯理地,一點點地撫過齊筝觸碰過的地方。
齊頌其實有點懶,但對于參與到年夜飯準備的這件事她是認真的,為了有充足的力氣,連午飯的年糕都難得吃了個幹淨。
節前大家投票決定的海鮮雜燴加火鍋的年夜飯,準備起來比尋常的炒菜步驟上要簡單一些,最麻煩的是前期的清洗與配料調配,而這些活基本已經被紀懷序一個人幹完了,所以齊筝和齊頌就只需要簡單準備蔬菜和涼拌菜,準備的過程沒有太多油煙,幹淨得很。
在齊頌坐在餐桌前邊看電競賽況邊搗皮蛋的時候,齊筝就在廚房裏削着土豆。
土豆絲掉落進盆子裏,在冷水中緩慢地散開,水面漂浮起一層澱粉。齊筝放下工具準備去清洗,身邊卻有人影靠近。
“我來吧。”紀懷序将齊筝伸進盆子裏的手拉了出來,用那條毛巾裹住,“不是說了別用這麽冷的水嗎?”
齊筝下意識就朝門口看去,同時将手迅速收了回來。
紀懷序動作一頓,擡眼看她。
又是這樣。
齊筝的目光從廚房門口移到他身上,随口說了句:“只是冷水沖一下,很快的。”
紀懷序攥着毛巾靜靜凝視齊筝,在她準備撈出土豆絲的時候,終于沒忍住問了一句:“小頌也不能知道嗎?”
他問的是他們的關系。
齊筝身形一頓,很快又繼續動作:“先別吧。”
其實紀懷序明白齊筝的顧慮,無非是不想讓齊頌知道太多複雜的東西。
他們之間也并不穩定,若有一天她反悔,無疑又需要對齊頌解釋,還不如齊頌從一開始就不知道,省了許多麻煩。
但明白和接受之間,隔的又何止天塹。
良久,紀懷序垂下眼:“好。”
由于這樣的小插曲,年夜飯的時候除了齊頌,另外兩人興致都不太高。
但齊筝向來是懂得僞裝情緒的,尤其不願掃了興,便十分主動地聊着天,紀懷序也十分配合。
桌上的菜香氣撲鼻,客廳裏正播放的春晚喜慶熱鬧,三人也都在正常吐槽節目侃天侃地,表面上來看沒有任何不對勁。
吃完飯後三人都聚在了客廳,齊頌窩在鋪了暖墊的單人沙發上,一邊玩游戲一邊看電視,時不時大笑出聲。
齊筝坐在齊頌一旁的長沙發上,紀懷序将熱好的牛奶先給了齊頌,又在齊筝面前的茶幾上放下,順勢便坐在了她旁邊。
他們的手機都在哐哐作響,很多私聊和群裏都在發起了紅包和祝福,紀懷序一個個任務似的點開,有的回應,有的保持沉默。
齊筝也是一樣的動作,順帶瞟兩眼偶爾不無聊的春晚。
紀懷序幾次想找個借口搭話打破兩人間那層奇怪的薄冰,但卻又給自己否決了。
在他終于準備好借着給齊筝看手機上刷到的段子打破沉默時,齊筝的手機鈴聲卻響了。
齊筝将注意力轉移到手機上,微微蹙了眉頭。
她的表情看上去倒不是厭惡,而是有些疑惑,但這種情緒很快便被掩藏。
她掀開蓋在腿上的毛毯,走向了客廳推拉門外的陽臺。
室外有些冷,齊筝裹緊了衣服,接起了電話。
“筝筝。”
沈嘉聿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有種熟悉的溫柔和隐約的急切。
“嘉聿?”
“除夕快樂,筝筝。”
“除夕快樂。”齊筝回應。
電話那頭傳來風聲,她有些奇怪地問道:“你在外面?”
“嗯,本來我也不想在今天打擾你,但……确實有點急事。”
齊筝沒說話,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沈嘉聿果然沒有賣關子,直接解釋道:“阿森不見了,他爸媽那邊聯系不上他,就來找了我。但我打他電話他也不接,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
聽了這話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齊筝問道:“所以你來找我?”
“抱歉,筝筝……”沈嘉聿也知道這樣的行為實在說不上來有什麽道理,甚至是冒犯,畢竟他對齊筝是了解的,于是他補充道,“我只是突然想到出了這件事他可能會先聯系你。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幫個忙留意一下嗎?”
齊筝沒直接回應請求,而是察覺到他話裏有話,詢問道:“他為什麽不見了?”
“李阿姨跟我說是因為和柯家訂婚的事。”沈嘉聿頓了頓,說明道,“不知道你聽說沒有,前段時間他私人包了露白島游玩,後面不知道怎麽的被發現是和晚璎一起,現在圈子外有傳聞說他們生活奢靡不檢點,為了阻止流言發散造成太大影響,夏家和柯家準備出來說明兩家一直有婚約,把這次露白島的事歸結于訂婚期的蜜月旅行。”
齊筝安靜地聽完。
很顯然,沈嘉聿說的這些,她心中自然是比較滿意。
因為她早就知道,只要将夏念森包下露白島的事曝光,柯晚璎和夏念森一起出行的事總會有人知道。
而無論是因為她和紀懷序在他們的圈子裏實在微不足道,還是因為柯晚璎和夏念森不敢明目張膽地将帶走他們兩人的事說出去,她和紀懷序必然都是不會在這件事中有太大的存在感的。
再加上柯家近期更加急迫想要夏家的助力,現狀幾乎都在意料之中。
齊筝淡淡應聲:“所以夏家和柯家為了壓下輿論,終于要把他們訂婚的事公之于衆了?”
“終于”兩個字她咬得挺重,仿佛有些愉悅。
沈嘉聿聽了湧出一些不知哪裏來的慶幸,表面上卻還不動聲色:“是這樣。阿森他不願意,直接失聯了。”
齊筝又歸于沉默,半晌後她帶着些勸誡說道:“嘉聿,你沒有必要操心的。”
齊筝倒不是多想關系沈嘉聿,而是她不太理解。
夏念森的父母不清楚沈嘉聿和夏念森的關系不如從前也就罷了,但沈嘉聿本人怎麽還摻和進關心他的事上來?
沈嘉聿卻只是嘆了口氣:“我知道,只是我爸媽讓我順手幫一幫而已。”
沈嘉聿摸不準齊筝對夏念森的态度,試探着又說道:“我不該今天打擾你的,但如果可以的話……筝筝,希望你能幫忙試着聯系一下他。”
齊筝不置可否,沈嘉聿卻是要繼續找人去了,最後重複了那句“除夕快樂”。
挂了電話後,齊筝看着熄滅了的屏幕許久,直到一碟剝好的開心果遞到了面前。
“發生什麽事了?”
紀懷序輕聲詢問。
他中途背靠着客廳與陽臺的這一堵牆,隔着玻璃門,将她說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但沒頭沒尾,他的猜測也只是猜測而已。
齊筝心中在組織語言,一手剛要伸手撚一顆開心果仁,另一只手上握着的手機就開始邊震動着邊播放來電鈴聲。
遠處正放着煙花,“咚咚”的聲音像是天邊的輕雷,和突兀的鈴聲一起,很有節奏感地敲打着他們的耳膜。
齊筝掃了眼屏幕,到底還是撚起那顆選定好的開心果,丢進了嘴裏,嚼了幾下吞咽下去,再微微側身,接起了電話。
“喂。”
等待了十幾秒,手機那邊卻一直只有沉重的呼吸聲,以及比剛才沈嘉聿那邊傳來的大得多的風聲。
齊筝屏住呼吸,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去驚動此時存在許多不确定性的人:“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