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花海
第19章 花海
衛初宴漸漸沒了動作,只溫柔地望着趙寂,而這種專注的眼神,以往趙寂只在衛初宴看書時見到過。桃花紛飛,空氣中仿佛都彌漫着甜蜜的氣息,趙寂一時興起,忽然将衛初宴拉住,朝着一個方向一陣小跑。
“帶你去看個東西!”
紅的裙青的裳,裙擺紛飛,衛初宴臉上難得見了血色,像個小姑娘似的無措被趙寂拉着,跑動中不停轉頭去看趙寂:“看什麽呀?”
這裏是桃山,除了樹便是花,又或是蛇一樣盤旋的山道,亂草叢生,衛初宴不知趙寂要帶她去看什麽,跑動一陣,又咳嗽起來,趙寂意外地看向她,下意識停頓了腳步,給了衛初宴喘息之機:“怎麽又咳起來了?”
衛初宴輕輕捂着嘴角,眼神略微黯然,卻還是強撐:“沒什麽,只是剛才嗆到了。”
趙寂看她又蒼白了臉色,也不願生她的氣了,正好兩人手相牽,趙寂便渡過去一些靈力,衛初宴只覺得渾身一陣發冷,寒涼過後,卻陡然生出一股暖意融融之感,發癢的喉嚨也恢複了正常,她不知是何故,眼中露出不解,未及探尋,便被趙寂拉着,又跑動起來。
“衛初宴,你快些!”
紅衣的姑娘明明已經拉着她跑了,還嫌慢似的,出言催促衛初宴,衛初宴這時已不難受了,好像又和從前那般有着使不完的精力,于是她就順了趙寂的意,跑的快些了。兩個人穿行在爛漫無邊的桃花林,微風陣陣,花瓣紛飛,絢爛地落到她們身上,就好像春天落下來。
衛初宴不自覺微笑起來,趙寂轉頭望見了,一時間分不清,是這漫山遍野的桃花更美,還是她的娘子更美。
大抵,還是娘子更美的。
趙寂于是便也笑起來。
這座桃山又高又深,衛初宴不知道她們跑了多久,只覺得前路仿佛沒有盡頭,然而她現下既然不難受,有能力陪着趙寂這般瘋玩,她便願意讓趙寂牽着她跑動。
趙寂很多時候是個果決且不容人置喙的人,因她性子太烈,有時是會讓人感到窒息的,且也少有人能承受住趙寂所給的壓力。但好在衛初宴是一汪靜潭,無論趙寂是怎樣烈的火,都會被她包容。
火傷不了衛初宴,而水,其實也從來不會傷害趙寂。
又跑了一陣子,眼前便豁然開朗,衛初宴原本以為這座山崎岖,卻不料還有一大片空地,而這空地也是不凡。仔細看,無數片鮮嫩欲滴的桃花瓣彙集在一片空地上,竟形成了個花的湖泊,一眼望去,有種夢幻般的美麗。
衛初宴震撼于這一眼的盛宴,先是一喜,後是一驚,随即是滿滿的疑惑。
是誰,将這許多的桃花瓣都摘下來,鋪放在這片空地上的?這些花瓣可不只是鋪了薄薄一層那般簡單,它們俱都高出地面許多,是一眼可以望得見的浩瀚。
趙寂倒是沒有驚訝,她只關心衛初宴的反應:“好看嗎?我見你是喜歡的,不枉我......不枉我這麽遠地帶你過來。”
衛初宴于是又生出另一種疑惑來:“你怎麽知道這裏有人鋪了這許多桃花的?”
衛初宴想到一種可能,嘆了口氣:“不會是你命人做的吧?這樣雖好,可卻白白讓許多花兒失了花期,暴殄天物了。”
趙寂不耐煩地拉她一下:“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不錯,是我做的,可你看這滿山桃花,有哪一株是薅禿了的?我可沒有苛刻對待它們任何一棵,只是将一些生的要壓低樹枝的花兒摘下了而已,說不準,還是幫了它們呢!”
衛初宴得趙寂提醒,回憶一番,她所見到的每一顆樹确實都開的灼灼,并無任何被摧殘的感覺,她便無話可說,只是默默說了句:“可是這也太過勞民傷財了。”
這麽多的花瓣,還是細細從每一棵樹上尋出累贅的花而聚成的,衛初宴不敢想象,趙寂是動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做到這個地步。
趙寂好笑地看她一眼,心想,總不能告訴衛初宴,她是用法術變出來的這些花吧?她方才已對衛初宴撒了謊,現下不願再騙她,便不回答衛初宴這個問題,她也明白衛初宴這凡人合該會生出這樣的擔憂,因此也不生氣,只是佯裝不耐煩地把衛初宴一拉:“無論如何,都是我樂意的,我想你看這花海,你只需回答我,好看還是不好看?”
衛初宴嘴唇嗫嚅幾下,終究說了實話:“好看。”
趙寂愉快起來,直接将衛初宴拉進那暄軟的花海,這一下,她們每走一步都是踩着花兒,衛初宴心疼壞了:“踩壞了可如何是好?”
趙寂不在意地拉着她往湖泊的中心走:“既然都已下了枝頭,遲早都是要枯萎的,踩一下又有何妨?”
衛初宴說不過她,被她一路拉進花海深處,忙亂間,衛初宴的一只鞋子在趙寂的拉扯下蹭掉了,她回頭想去撿,趙寂卻不讓,過不得一會兒,衛初宴的另一只鞋子也奇怪地掉了,衛初宴這下真的忍不住了,要折返回去,卻被趙寂一個眼神止住了,趙寂非但不讓她去撿鞋,還潇灑至極地将自己的鞋也蹬掉了:“這樣舒服多了,這般軟的地方,自是赤腳走着,才自在。”
衛初宴今日簡直一直被趙寂壓着,現下終于放棄了掙紮,逆來順受跟個小媳婦似的,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素白的腳丫染上紅紅的花汁,衛初宴低頭看見,又是一陣羞澀,然而當她看到趙寂那豔麗的腳丫時,呼吸又忽然放的很輕很輕。
趙寂也偷瞧她呢,眼瞧着女人那玉般腳丫染上豔色,趙寂忍不住壞笑起來,果真,她施法弄掉衛初宴的鞋,是正确的。
越往深處走,衛初宴發現,這裏的花瓣越深,先是膝蓋被沒過了,後面,竟然攔腰了。桃花香愈發濃郁,熏熏欲醉,衛初宴晃了一下神,便不見了趙寂,衛初宴四處去尋,正自茫然,卻忽然被一只熟悉的冰涼的手抓住了腳踝,将她往下一扯。
她像飛鳥般墜落,卻沒有預想中的疼痛,松軟的花瓣接住了她,而趙寂也纏上了她,趴在她身上得意地笑,笑聲震蕩了衛初宴的胸口,一直傳至心髒。
微微酥麻。
衛初宴忽然覺得嘴唇很幹澀,她仰頭,而趙寂恰在這時低頭,親向了她,春日熙然,桃花的香氣釀作了蜜,彌漫在她們柔軟的唇舌之間。
好像真的掉入了湖泊,那般的濕潤,溫柔,以及......陽光灑落的熱烈與燦爛。
一個長長的吻過後,衛初宴眼神朦胧起來,而趙寂目光灼灼地将她望着,時間的河流好似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只有風在頑皮,只有花在散香,只有她們在望着彼此。
趙寂忽然咬了咬衛初宴的耳朵,這是一種只有她們兩人才懂的暗示,衛初宴得了暗示,卻遲遲不動,面露難色道:“這裏怎麽行?”
趙寂:“四下無人,又有花海将我們藏起,如何不行?”
眼見趙寂的手已把住了她的腰肢,衛初宴慌亂不已,胡亂找個借口:“我現下......有些累了。”
趙寂自信已然治好她了,不信她會這樣容易累,但衛初宴這慌亂的模樣落在趙寂眼中也十分可愛,她也不是非要勉強,于是就退讓一步:“那你讓我多親幾口。”
衛初宴紅着臉閉上雙眼,那樣子,就是“你來親我吧”的意思。
趙寂不由哈哈大笑起來,笑的衛初宴一陣氣惱,忽然睜開眼,将趙寂後腦勺一按,就這樣親在了一處。
一個吻不夠,又是一個,衛初宴原先還占了上風,後面又被趙寂親了好幾口,臉上沾了好些胭脂,愈發的美麗。
是風又來了嗎?花海中忽然激蕩起一陣波浪,原先還若隐若現的兩個女子,在這陣浪中竟完全看不見了,而那浪還一陣陣的,直至日落西山,還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