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坦誠

第32章 坦誠

得知衛初宴在家“閑居”後, 有許多人上門拜訪,其中,有些是寒門學子, 因着新官制的産生,他們将衛初宴視若恩師, 是前來求教, 或是感謝的。

而大齊的四方,還有許多這樣的書生, 山高路遠, 囊中羞澀, 他們雖然不能前來拜訪衛大人, 然而, 卻早已神往。

尋常農人也有,都是那樣子,臉上是憨厚老實的笑容,拿着各種各樣的土産,前來送給衛初宴。

衛初宴對此是驚訝的。她這人清風霁月,雖一力促成兩種新制度的推行,卻從未想過, 自己要從中獲得什麽利益。然而如今她卻發現,天下寒門學子, 似乎都對她有些好感, 還有那許許多多的農人,他們雖然都是微末之人, 可大齊最多的, 卻也是他們。

衛初宴起先驚訝,後邊, 便惶恐了。

名聲太盛,從來不是什麽好事,至少對衛初宴而言,是這樣的。她一心改變這天下,為的是海清河晏,人人都有活路,也人人都能上進,卻未想到,會帶來這樣的“利益”。

尤其當她聽說民間有人給她興建了生祠,又聽說寒門學子許多都自發地遙遙拜入她門下,她便憂心不已。

“這樣下去,遲早引來陛下猜忌。我并不想自開一學,也不想得到這樣的名望,可......唉。若當初我入朝,是懷着一腔熱血,做好去死的準備,如今有你,有孩子,我怕了。”

她與趙寂說起這事,誠實地言明,她怕。趙寂知她心思,依偎在她懷裏,安慰道:“這算什麽大事呢?你莫忘了,我是魔王,便是你那陛下要殺你,我也不會,讓她去殺。大不了我帶你走,從此我們隐姓埋名,還能去看大好河山。”

趙寂從前是想對衛初宴冷眼旁觀的,可到了現在,她如何還能看着衛初宴去死?

衛初宴卻不放心,不是不放心趙寂,只是不放心朝堂。

是,她想做的兩件事,一件已辦完了,另一件,也是順利的,然而為臣者,自當鞠躬盡瘁,又有什麽止境呢?哪一位賢能,是中途退場的?

除非君王猜疑,除非前路已無。

衛初宴嘆氣:“希望我,不要走到那種地步吧。”

趙寂卻不樂觀,在她看來,衛初宴已隐約有了功高蓋主的跡象,尤其當大批寒門學子入朝為臣,衛初宴這在寒門一呼百應的人,會讓趙璨坐卧不安的。

從前,是士族想要衛初宴死,而皇帝護着,而不用再過太久,無論士族還是皇帝,都想她死了。

天子的眼中,永遠不會有永久的良臣,可用便是良臣,不可用,便是佞臣了。

衛初宴心中或許也清楚這一點,自那以後,總是藏着擔憂,而趙寂的肚子也已很大了,平時行動都不方便,衛初宴總不放心她,到後面,她覺出自己狀态不好,小心謹慎地安排了些事情,便專心致志地陪伴起趙寂來。

無論是凡人還是魔王,懷起孕來,總是難受的。趙寂已許多年未如此拘束過了,尤其身子也總是不爽利,一天天的都腰酸腿脹,人也似乎胖了好些,趙寂挑剔,看自己不順眼,卻又去兇衛初宴,說衛初宴你不許說我醜,其實衛初宴怎麽會覺得她醜呢?趙寂便是胖了,那模樣,落在衛初宴眼中也是萬分美麗的。

其實旁人看趙寂也是這般,如果說從前的趙寂是纖細妖嬈的玫瑰,那麽如今,孕期七個月的趙寂便是國色天香的牡丹,一舉一動,都流露着醉人的風情。

衛初宴總是看趙寂看的失神,那模樣,可以看出是癡愛的,趙寂先前還擔憂着,後面也釋然了,就是這小脾氣一發起來,确實忍不住。

或許是孕期脾氣不好吧。

在家的日子,對衛初宴來說,其實算不得閑,每日都有公事要處理,又有那麽許多的人上門拜訪,直到趙寂使了個術法,誠心的人能找來衛宅,不誠心的人,便是到了門前,也會瞬間忘記自己原本想來做什麽,衛初宴這才稍微得了些喘息,而她每日最重要的事情,是照顧自己孕中的娘子。

有時趙寂太難受,還會去捶打衛初宴,其實衛初宴是個高品級的乾陽,尋常的幾下也無所謂,但趙寂是魔王啊,所以每次衛初宴都被打的挺疼,但她知道趙寂是不舒服,既然想要發洩那便依着她吧。

“你是笨蛋嗎?我打你你也不躲的?”

衛初宴一動不動,本是任勞任怨的,結果趙寂偏生又有了更不滿意的點,不喜歡她這般忍耐。衛初宴溫溫柔柔地把她手握住,臉上竟還有笑:“我知你懷孕辛苦,其實最難受、最不習慣的是你,你不開心是正常的,懷孕生子,我不能為你分擔,但你想打我幾下,都是我可以承擔的,只要你能開心些,便好了。”

趙寂瞅了瞅她,忽然一躺,悶悶地倒在她懷裏:“我也不想的......我只是,有時控制不住。”

衛初宴溫柔淺笑:“我知,我知你是孕期內反複無常。我問過大夫了,這都是正常的,再有三個月,孩子出生,我再同大夫好好為你調養,之後,便不會再這般辛苦了。”

趙寂撇撇嘴:“希望如此吧。怎麽還有三個月啊?我感覺已然好久了。”

衛初宴輕輕地親她一口,直親得她眼睛眯起來,如同一只被摸舒服了的小貓,才安慰道:“很快了,先前我不在家中,如今我陪着你,日子便會過的很快的。”

趙寂哼哼唧唧的,不說話了。

忽然聽到衛初宴對她說:“對不起。”

趙寂奇怪地擡起個腦袋,豔麗的眉眼因為孕中疲累,而顯得倦倦:“怎麽了?忽然說些這樣的話。”

衛初宴很是愧疚:“若我知道懷孕會這般辛苦,腰身那般重,身子那麽倦,連腿都要腫起來,我便不會那般不小心了。我知你不想要孩子,都是我的錯。”

趙寂一怔,忽然,松松抱住了女人柔軟的腰肢,蹭了一蹭,倒是重新有了笑模樣:“的确,我從前未期待過一個孩子,但既然遇上了你,也沒什麽法子,不是與你說過了嗎,那碗避孕藥是我自己偷倒掉的,我以為我不會懷孕呢。不過現在看來,有一個孩子也不錯,是和你的孩子呢。”

午後的陽光灑落在這間被打理得整潔幹淨的房間裏,那暖洋洋的光弄得人心口發軟,衛初宴沉默了好久好久,忽然同趙寂道:“寂,我有沒有同你說過,我喜歡你。那一日,你闖進我院子,那般的大膽、不知禮節地問我要桂花糕,卻又有一種令人一見難忘的傲慢矜貴。我好像,從那日起,就喜歡你了,後面,你再次去到我院子裏,說,要娶我,說讓我等你來娶我,那時,我心中甚是歡喜。”

趙寂呆了呆,好驚訝能從這個悶葫蘆嘴裏聽到這樣的情話,她睜大眼睛看了衛初宴許久,見那女人眉眼如畫,眼中一抹淡淡的淺笑,她忽然就大笑起來,不顧臃腫的身子,往衛初宴身上爬,将衛初宴驚得馬上伸手護住她。

趙寂去咬衛初宴的唇瓣,又去咬她臉蛋,最後咬到耳朵,在女人耳邊甜滋滋道:“那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那日中元節看燈,我想明白了,我喜歡你。但喜歡你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呢?我後來想了想,其實,那日我走進你的小院子,看到一個女書生在那看書,清隽秀麗的模樣,又似乎有月光的清輝,像是一幅畫。其實我的确想吃你的糕點,但我可能,更想看你。”

再多的話也不必說了,衛初宴扭頭,深深地吻住了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