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謝忱笑着與劉錢閑聊了幾句才托出他此次進城真正目的。
“劉坊主對着街上的商鋪可熟悉？如今訂樂器的生意多了，我們想在城裏盤一間鋪子專門接單賣樂器，若是一直讓坊主分身代勞接單子我們心裏也過意不去。”他抿了一口清茶說道。
“盤鋪子？是個不錯的路子。”劉錢聞言想了想，“這我得問問了。”
謝忱點頭打開錢盒，将裏頭半數錢挪到劉錢面前，對方和煦的表情一變怒斥：“你這是幹什麽？花錢遣我做事？！”
“不不不，坊主誤會。”謝忱有些無辜的擺手，趕緊解釋，“坊主之前幫了我們這麽多忙，每次都替我們攬了百兩的單子，這些綿薄的謝禮是我們應當給的。”
劉錢吹胡子瞪眼轉頭看向林今譽，沒想對方抱着貍奴跟着點頭說：“劉伯伯，這是我們應該要謝的。”
見此他板下臉，接下來的話直戳謝忱心靈：“你這錢給了我，自己還有多少錢盤鋪子？仔細算算，你那債才剛還清，手頭上最多也就兩百多兩錢吧，若是要盤鋪子，租鋪子、招看鋪子的下人、進木料的錢你都夠嗎？你不會帶着小譽喝一塊西北風吧？”
林今譽聽到最後逗弄貍奴的動作一頓，怎麽就扯到自己了？
“劉伯伯……”他剛要張口解釋便被劉錢攔下，“總之謝禮什麽的都不必了，免得回去你伯母知道了生氣，你是林祥唯一的孩子，我總歸是要幫着的。”
劉錢話裏話外的意思是他幫這忙是因着林今譽的緣故，謝忱欠的不是他的人情，而是林今譽的人情。
他這麽做是想讓謝忱平日多多關照林今譽，也怕林今譽在謝忱身邊受委屈。
謝忱自然聽懂了他點意思，連忙否認雙眼誠摯無比承諾：“坊主放心，即便是我喝西北風也不會讓小譽跟着委屈的。”
他對着劉錢說這話顯得有些怪異，似乎有點兒像電視劇了騎着鬼火的黃毛拐走富二代千金對人家爸媽說的話。
“嗯。”劉錢聽了十分滿意點頭，給他續上茶水：“鋪子的事你再等我幾日，我替你們多加留意。”
林今譽低着頭與阿白交流似乎沒注意謝忱的話，只是長發之下無人看見的耳廓發着熱。
Advertisement
午間一過，兩人便回去樂坊教人彈奏樂器，下午結束後他們先去成衣鋪領上次訂的衣服。
謝忱自己訂了一套秋衣一套冬衣，給林今譽冬秋衣都訂了兩套還另外訂了一件羊絨披襖。
因着羊絨貨少，披襖至今還未做好。
林今譽收着自己的四套衣裳沒怎麽打量，反倒注意着謝忱手裏的圓領黑袍。
他的手剛摸上那布料便感覺哪裏不對勁起來，手指在那毛躁的袍子上摩挲了兩下，轉而又捏了捏自己的衣袍，細眉微擰。
“謝大哥，我們的衣服料子是不是不一樣？”
謝忱收緊兩套衣服，沒再讓他繼續琢磨，輕描淡寫：“是不一樣，我喜歡這樣的料子，便讓成衣鋪的用這料子做了兩套。”
謝忱當時挑料子的時候特地留意過林今譽先前衣衫的料子，給他挑的布料都是上乘織物，就拿那件羊絨披襖來說。
那披襖只需在袖口和領口繡上一道羊絨，就因着羊絨珍貴，這套衣服便要了十五兩銀子。
當初買時，謝忱忽悠說了個總數沒讓林今譽知道每件衣服的價錢，對方還以為訂衣服都是那麽貴呢。
林今譽沒穿過表面這麽糙的衣裳，他十幾年來對布料方面一概不知，只能聽信謝忱的話。
兩人這回訂的客棧比上回小了些，住金也比上回便宜，為了方便兩人便直接在這小客棧裏頭解決了晚飯。
謝忱穿越古代一個多月還沒見過曲城的夜市，打算洗浴過後在這曲城的夜市逛逛。
林今譽自小在城中長大，見此便當起了領路人，要帶他去看看曲城裏頭的夜景。
兩人出門時已是戌時六刻，怕林今譽一直抱着阿白手臂累着，謝忱便将抱貓主子的活兒攬了過來。
兩人并肩行與長街，東城大街一改白日街道擺地攤的模樣，長街各處安放着盛滿食物的小木車，要麽就是架着各式燈籠玩具的桌攤。
店鋪之上各式燈籠點起，互相交錯，暖光照亮整條長街。
臨近中秋不少鋪子都在賣花燈，小孩子這時已經舉起燈籠在街道間穿行了。
謝忱輕輕揉着懷裏的貓，觀察着周圍拉住身旁人問他：“有沒有喜歡的花燈？我們先把好看的買了。”
中秋佳節，總歸是要買些小玩意兒的。
林今譽聞言停下腳步，微微側頭望向謝忱，眼睛裏水波流轉。
“這裏的燈籠都很好看。”他輕聲道，似乎對這些鋪子上的花燈并沒有多大興趣。
謝忱知道他是觸景生情，便将人拉到鋪子前頗為霸道的朝一排花燈挑下巴：“挑一個最喜歡的。”
買花燈的姑娘也是人精，見此趕緊将幾個形狀可愛的花燈拿給他們看，笑意洋洋推銷着：“我這鋪子裏的花燈都是很可愛的，你想要什麽形狀？兔子燈、老虎燈都有，小公子挑個喜歡的吧！”
林今譽只好在鋪子前四下打量，最後指着小貓燈籠。
“小公子好眼光！”她誇贊一笑，轉而朝着謝忱說話：“既然小公子喜歡，郎君便快為你的夫郎買下吧！”
謝忱沒反應過來那夫郎的意思，付錢将燈籠遞給林今譽後才緩過來，剛剛那店家這是誤會他和林今譽的關系了。
林今譽舉着小燈籠，裏頭燭火随着步伐微動，吸引着阿白的注意力。
謝忱護着阿白朝他低笑：“現在我們一手一個阿白了。”
林今譽聞言低頭看着手裏的燈籠也笑了，“這哪裏像阿白了。”
謝忱看着他揚起唇角的側臉心髒砰砰跳，不大自然轉移視線：“這裏的小吃好吃嗎？”
林今譽點頭，“前面那家紅豆糕特別好吃，以前父親回家都會帶上一份。”
他見謝忱好奇便帶着他去找那家紅豆糕鋪子。
那鋪子是由一輛小推車組成，推車裏放着好幾格定型的紅豆糕，不少客人圍在鋪子前買紅豆糕。
兩人便跻身進去也買了兩大份，謝忱抱着阿白手腳不便，林今譽便将燈籠轉于他手，撕開紅豆糕放到謝忱嘴邊。
謝忱低頭看着那塊細小的糕點，目光不禁落在抓着牛皮紙的泛紅的手指上。
他口幹舌燥的咽了口唾液，低頭就着那雙手将紅豆糕吃進口中，嘴唇觸碰到那微涼的指尖時，謝忱心頭一顫，呼吸的頻率有些亂了。
甜膩的糕點劃過喉頭，解不了他突如其來的幹渴，反倒另他更加想要飲一口清涼的冰水。
林今譽收回手，在謝忱視線之外微微抿起唇，打開一包新的紅豆糕放入口中。
兩人心照不宣離開東城大街。
林今譽要帶謝忱去看的景靠近江邊，今天雖然沒到中秋的日子，江邊已有人在放河燈祈福了。
謝忱遇到什麽都覺得新奇，拉着林今譽要在江邊放河燈。
“今日還未到中秋的日子呢。”林今譽接過謝忱遞來的毛筆提醒。
“放河燈就是求一個祈福的好兆頭，何時放都是可以的。”謝忱面不改色講歪理，從阿婆手中接過河燈遞給他：“快寫下心願，我陪你放。”
“謝大哥為何不寫？”林今譽疑惑。
“我沒什麽心願。”謝忱回道。
怎麽會有人沒有心願呢？林今譽不大相信，但謝忱堅持讓他許願，他便在紙上寫了心願，放進河燈裏。
謝忱不問他寫了什麽，只積極的尋到一處放河燈的位置，助他将燈放入江河，誠摯的說：“祝小譽心願早日實現。”
他聞言頓住，心中一時軟成了水，随之大江而去了。
謝忱跟着林今譽沿着江邊另一處石階小道往上走，小貓燈籠在兩人面前照出一邊暖黃的光暈，微弱的隐射着兩人一高一低的身影。
兩人走了大概一刻鐘，到了平地之上。
謝忱懷裏的阿白已經毫無顧慮的睡着了，埋在謝忱手中暖洋洋一團，他跟着林今譽前行數十步才發現這裏是一座寺廟。
寺廟大門燈籠高挂，燭香彌漫，這面還有不少香客正在跪拜着。
謝忱原以為林今譽要帶自己進廟裏，卻沒想對方帶着他繞過燭火通明的寺廟，繞了好幾步路，終于停了下來。
“謝大哥快看那裏！”林今譽拉着他往前走。
兩人跨過微微高聳的小坡，看向前方，視野頓時開闊，圓月高挂天際，低頭之下千家萬戶燈火映入眼簾，如同天空下另一片星群。
從這裏往下看去，謝忱那清晰的看到東城大街和南邊小巷及各種大大小小的商鋪和繁華的大院。
行人的面孔自然是看不清了，但來來回回的身影卻是能看清的，這樣的視覺之下有種一覽衆山小的感覺。
心情也會跟着通常了許多。
“好壯觀。”謝忱低聲道。
“我以前經常來這裏賞夜景，這兒能夠看到江邊的舞女們跳舞，也能看到城中琳琅滿目的商鋪。”林今譽笑道。
“我以前還能在這看到父親從茶鋪裏歸家。”那時也是奇怪，明明看不清父親的身影，卻能十分确定那就是他。
謝忱微微伸手将他拉近自己，以這種無聲的方式安慰對方。
阿白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變化驚醒，細細叫了一聲，繼續呼呼大睡。
“若是以後能在城中住下，我們便多多到此賞景。”謝忱望着那道模糊的側臉，情不自禁低頭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