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林今譽轉過身時臉上的氣色還未消下去,日光之下,長發貼着他的臉頰泛着金光,襯得他溫和無比。

“謝大哥我自己來吧。”他将阿白放下垂眼輕聲道,并未發覺謝忱一瞬的緊繃。

林今譽從謝忱手裏拿過那支玉簪子,攬起擾人的細發靈巧的在手中轉動了兩下,最後用玉簪子穩穩定住。

幾捋較短的發絲落在他的後頸間,恰到好處的襯托出俏皮感。

若是往常,謝忱最喜歡托林今譽的後頸,那裏很白很細,觸上去時溫熱暖人,現在他卻不敢了,只是看着那後頸便能想起昨晚的夢。

他望着那處楞神呼吸漸重,最後被林今譽疑惑的目光打回神。

“如何?”對方轉身仰頭抿唇淡笑。

“好看。”謝忱低聲道,眼睛卻不落在那發飾上而是細細端詳着林今譽的臉龐。

林今譽被看的有些害羞了,趕忙轉回身去看店主,對方很上道的報價錢:“嘿,小公子戴着好看!這簪子可是剛從城裏進的貨!原價三兩銀子,我瞧小公子戴着如此般配便賣你們二兩銀子如何?”

這話對謝忱十分受用,他低頭便要掏錢,林今譽卻蹙眉按住了他。

這裏頭的玉一看便能看得出來是下等料,說差點就是雜玉石頭,玉石廠子裏多的是,按斤賣也就四百文一斤,即便加上鑲嵌的銀花也賣不出二兩銀子的價錢。

那三兩原價也就是忽悠買客的幌子罷了。

林今譽別的不說,對玉石倒是熟悉,以前家裏多的是,玉石簪子更不用說,看成色便能分辨個大概。

謝忱原是不太在意這些,但看見林今譽微微擰起眉清醒許多,順從的停下動作。

林今譽回頭朝店家笑了笑擡起手按住了頭上的簪子似要将簪子取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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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在與謝忱商量一般說:“這裏的玉簪樣式還是少了些,二兩銀子進城應當可以擇些更好的玉簪,還是算了吧。”

店主見買賣要涼了趕緊擺手:“诶!小公子這麽想就不對了!”

他見林今譽停手望着自己,腦子轉了轉也跟着笑:“這裏的簪子樣式的确少了些,但小公子頭上那個戴着合适呀,樣式好不如戴的好看,不若這樣,那支簪子我在降些錢,進城繁瑣哪有在此直接買方便呀?”

林今譽似乎也覺得有道理,點了點頭,眼睛彎了起來:“店家能降多少?一兩可以麽?我瞧着這料似乎有些雜。”

一兩銀子也是賺了,雕花和原料的成本才兩百文,店主還想再賺些,但在鎮子裏做生意貪心是大忌,便擺出遺憾的模樣點頭:“見小公子如此俊秀那我便應了吧。”

林今譽笑容更深了,轉頭收回搭在謝忱手臂上的手,輕輕挑眉透露些許得意。

謝忱這一天都處于微醺的狀态,遲鈍了半秒才掏錢。

兩人在集市裏待了半天才回家。

謝忱将買來的魚分別放進空餘木桶裏養着,田螺便養在木盆裏。

也不知是不是貓的通性,阿白夠不到木桶裏的魚便嗅着味道去撈木盆裏的田螺,幸虧謝忱反應及時沒讓那只爪子伸進去,不然上午的澡白洗了。

謝忱見阿白抱着他的膝蓋一臉饞樣故意逗它,将它抱起來看木桶裏面的魚。

阿白張着嘴巴用前肢使勁往木桶裏刨結果一無所獲,引得謝忱哈哈大笑。

阿白被林今譽抱走後,謝忱看太陽還未落山先拉着牛車去了琴廠一趟。

他好幾天沒去琴廠,廠裏頭已經堆積了好個單子的樂器。

謝忱與工匠對完單子後,将樂器放進牛車裏,蓋上麻布先運回家。

許老二躲在自家琴廠裏頭惡狠狠盯着謝忱的身影,最後将目光落在車上的麻布上。

他廠裏的工匠蠢笨的很連套話都套不出來,他哼了一聲,看見謝家琴廠工匠出來休息,趕緊提着兩袋茶餅笑着走過去。

許老二臉上頂着藥水笑起來有些滲人,他坐到工匠身旁說話語氣十分友好:“小兄弟,平時喝茶嗎?我在多買了兩個茶餅沒處放,送給你如何?”

那工匠掃了他手中的茶葉兩眼,在看清裏頭的茶葉成色後動了動手指,也跟着笑:“那怎麽好意思。”

“诶,這算什麽,你若喜歡改天我進城再給你買一餅。”許老二這麽說着心裏肉疼,他手裏的可是上好的龍井,上次進城剛在謝家茶鋪買的。

“不如這樣,你同我說說你們廠裏的樂器,日後我請你喝茶。”許老二祥裝大氣道。

工匠看了那茶餅兩眼最後搖頭,他又不是傻子,為了幾個茶餅就出賣自己的老板簡直得不償失。

許老二見此又說:“不若這樣,謝忱給你多少工錢?我給你兩倍,日後你來我廠裏做新樂器如何?”

工匠有些煩了站起身十分遺憾搖頭告訴許老二他和謝廠主簽了契書,要在謝忱琴廠裏幹完一年才能離開,在這期間還不能洩露任何與樂器有關的消息。

許老二聞言有些嚣張道:“這有什麽,你要是願意毀約,我可以替你付毀約的四十兩銀子!”

工匠卻清醒的看穿許老二的意圖,沒有領情。

許老二現在願意花雙倍工錢挖他還願意付毀約的錢,若日後他廠裏其他工匠學會了新制樂器的手藝轉頭就會他給辭了。

許老二見此不成,一改好臉色對謝家工匠破口大罵:“沒見識的!有錢賺都不賺活該一輩子給人使喚!”

工匠翻了個白眼并不理會他的挑釁。

另一頭的謝忱對琴廠的事一無所知。

他回家将牛車安頓好後先起火蒸飯,随後才開始清理江鲶。

他先将魚打暈然後刨肚去鰓,用清水洗幹淨污漬後留了一條給阿白,剩下的放進鹽水裏泡着去腥。

米飯蒸好後謝忱随即将米取出來晾着準備一會兒做個炒飯,将江鲶生姜和生米放在小竈上小火熬粥,大竈裏倒好水繼續燒洗澡水。

幾番下來手臂隐隐約約作痛,但謝忱一想到林今譽就亢奮的将這點小痛忽略了,如果他有狗尾巴肯定已經搖歡了。

他起火熱鍋開始炒牛肉,林今譽進來時謝忱剛好放蘑菇進去炒。

一鍋牛肉蘑菇飯炒的香氣四溢。

謝忱見他進來兩眼一亮,挺直腰板又開始耍帥翻炒起來。

林今譽目光沒落在他身上被那一鍋亂炒吸引,他驚喜道:“蘑菇牛肉炒飯?還能這麽煮嗎?”

“嗯哼。”謝忱得意點頭,手都快掄出火星子了。

林今譽看着感覺不對勁指了指鍋裏:“謝大哥……好像可以了,要煮燒了。”

謝忱及時止損将飯撈起來。

鲶魚粥還在熬着,見林今譽有些饞炒飯,他趕緊給人盛了一碗:“晚些再吃魚粥吧。”

林今譽乖巧點頭,吃了一勺炒飯。

謝忱學會用大鍋炒菜後手藝越來越好了,牛肉蘑菇炒飯裏拌了香蔥和小蒜,牛肉被醬料炒入味咬一口都爆汁留香。

林今譽胃口小最多吃下一碗便飽了。

他吃完飯便将廚房留給阿白的魚肉端出來,那魚肉已經被謝忱切成了一塊塊,他夾着肉剛遞到阿白面前就被它大口吃掉了,張着嘴巴舌頭動來動去。

謝忱看着一人一貓其樂融融心裏暖洋洋一團。

俗話怎麽說來着,近水樓臺先得月,他和林今譽都住在同一屋檐下了,他現在不抓緊機會追人更待何時!

他想着将碗筷收拾好,蹲在院子裏搓碗搓的滋滋有味。

回柴房時,林今譽正舀着水要去澡堂沐浴。

謝忱身後的尾巴又搖起來了,趕緊接過手要幫人提水。

林今譽被他吓了一跳抓着桶把手沒動:“謝大哥,你手還沒好,提小桶的就行了。”

他朝另一個小桶努了努嘴,那是謝忱受傷後用來搬來洗澡水的桶。

“我已經沒事了。”謝忱嘴硬道。

但這次林今譽沒退讓,自己吭哧吭哧抱着桶走了,謝忱為此沮喪的提着小桶跟在他身後。

家裏的澡堂不大,除去洗澡的地方,剩下的地方只放得下兩個衣撐子和一個木桶。

其中一個衣撐上已經放了林今譽的裏衣和外袍,另一個衣撐子是用來挂換洗衣物的。

冬季将至,氣溫只會越來越冷,謝忱将小木桶放下後陷入了沉思。

看來要置辦一個洗浴桶才行。

因着第二天要進城送貨,兩人一前一後洗完澡,在廂房裏算賬對單子。

他們現在手裏頭握着三百兩銀子,除去下個月上交官府的鋪租二十兩,工匠和任月的工錢三十兩,木材一百兩,還餘一百五十兩。

後面還要租新鋪子,請夥計看鋪子,林今譽一筆一劃在賬本上記錄。

謝忱将錢都放到林今譽手上,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下不自然的咳嗽了兩聲:“小譽,日後可不可以由你來掌管家裏的錢。”

林今譽聞言頓時臉紅,趕忙将銀票推開語氣有些不順拒絕:“那、那怎麽行。”

那都是夫郎給夫君管的事兒。

他心跳加快,掩飾着自己的心裏的悸動急促道:“這些錢都是謝大哥辛辛苦苦掙的,應當、應當謝大哥自己掌管才對,又或者待謝大哥娶親後交由內人看管……我怎麽能管這些。”

謝忱心裏犯難,我就是喜歡你呀。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犯急,免得将人吓跑了,于是将錢攬回來,順着林今譽話點頭:“小譽說的是。”

這百依百順的模樣反倒像一個聽夫郎話的夫君。

林今譽不禁被自己的聯想感到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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