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兩人将其他賬目理清楚,等核對完琴廠的單子晚飯已經消化的差不多了。
謝忱記着煮好的鲶魚粥,起身便去柴房将溫熱的粥盛出來。
江鲶經過熬煮肉質變得軟爛,鮮香的汁水溶于粥中,誘人無比。
堂房裏點了兩盞燭火,是上回中秋買的貓咪燈籠。
屋外風聲窸窣,屋內暖黃的燭光照在林今譽細膩的皮膚上,顯得他溫順動人。
謝忱無時不刻不被林今譽蠱惑,即便對方什麽都沒有做,他的目光也會不自覺追随林今譽。
他細心地将粥裏的大姜挑出來,而後才将粥遞給林今譽。
江鲶刺少好剔,肉質細嫩,林今譽舀了小小一勺放進嘴裏,魚粥鮮甜口齒生香,淡淡的生姜味并不影響粥的口感,正好将魚的腥氣掩蓋的嚴嚴實實。
四條小江鲶只熬了一小鍋,謝忱發覺林今譽難得胃口大了些,自己嘗了一小碗便其餘的都留給了林今譽。
兩人吃完了粥又在堂房裏休息了一陣,謝忱借此和林今譽講解關于古筝的知識,以便對方日後上手學習彈奏。
第二天要進城,兩人也不敢太晚休息,消完食便回廂房了。
秋末早晨,太陽升起的晚,謝忱和林今譽身上穿着厚袍趕路進城。
鄉間小路兩側的稻田上刮着大風,冷氣十足。
因為車上的貨單子多沒了空位,林今譽便和謝忱一起走路進城。
為此謝忱心裏有些不舒服,不過半個時辰便要停下休息,怕林今譽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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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今譽卻難得的開心,往常進城都是謝忱走路讓他坐在車裏頭他總覺得這樣不舒服,明明自己也是能吃苦的。
謝忱算着時間又在路旁停下了,他将地上的幹草收拾幹淨,讓林今譽坐下休息,有些虧欠說:“你先休息,下午回來就不用走路了。”
林今譽乖乖抱着雙腿仰頭,“謝大哥,我不累,回城也可以走路的。”他想在謝忱身邊陪着他。
“不行,第二天腿會酸。”謝忱拒絕道,他還記得第一次走路進城的時候,林今譽雖然沒有表現出難受,但平時走路都是亦步亦趨的,看似溫溫吞吞實際上是腿酸了沒勁兒。
林今譽只好埋着腦袋不理他。
阿白從麻布裏探出頭來不滿的叫了一聲,一身灰毛在裏頭滾的亂糟糟。
謝忱把他從車裏撈出來,掐了掐它毛茸茸的臉頰,将阿白放在林今譽面前比對,都是氣鼓鼓的,不愧是親主子,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阿白随意扒拉揪住了林今譽的頭發,令他不得不擡起頭來,看見那顆圓滾滾的腦袋即便郁悶也消了許多。
他掐着阿白的爪子,偷偷打量面前的人。
謝忱下巴上長出了些還沒來得及刮的胡茬,那些胡茬在他身上并不顯得邋遢,反倒更有一絲韻味,林今譽不知道什麽叫男性荷爾蒙,總之在他眼裏謝忱有着不一樣的吸引力。
兩人休息了一小會兒起程趕路。
進城後先将貨送完,随即去琴坊裏清算新增的單子。
謝忱對單,林今譽算琴坊總賬,分工明确。
任月等兩人忙活完才插話:“謝郎君,劉家樂坊之前派了人讓我給你傳消息說劉坊主要和你談事兒。”
謝忱一聽便知道劉錢要找他談的是關于新鋪子的事,連忙問:“劉坊主什麽時候派人來找的?”
“前兩日吧。”任月回憶道。
謝忱将牛車安置好,帶着林今譽去劉錢樂坊。
兩人一進門便被夥計領上了樓。
劉錢找謝忱果真是為了鋪子一事,他在西街找一間鋪子,鋪主人原是賣書籍的與劉錢關系交好,最近在另一條街上開了一家大書院便不想在西街開小書齋消耗花銷,于是便有了轉賣的心思。
這鋪子離謝家琴坊也很近,就兩個對面。
這鋪子能轉賣其實也是劉錢從中勸說的手筆,那鋪主人原先只是猶豫被他這麽一勸才願意轉賣書齋。
謝忱聞言再朝劉錢拘禮道謝,但嘴上說說沒什麽誠意,他便承諾:“不若這樣,日後我們琴坊有了新樂器,免費贈送樂器給坊主,并且将新樂器教授給樂坊裏伶人!”
劉錢也沒拒絕點了點頭。
他派人帶謝忱與那書齋主人見面,這間新鋪子的轉賣錢要十六兩銀子,鋪租二十兩。
謝忱與鋪主人談融洽後便立即去官府裏辦了契書。
了卻了新鋪子的事,他肩上的負擔也輕了幾分。
“新鋪子要叫什麽名字啊?叫樂器教授會不會不大好聽。”林今譽思考着問。
謝忱想了想笑答:“那就叫謝家琴行,牌匾後面刻上一行——樂器教授的小字。”
林今譽想象了一下覺得不錯。
兩人剛從官府出來,又回到了東街。
冬天就要到了,謝忱想起家裏那兩床被子覺得過冬應當熬不住,先去布莊訂了兩床厚布衾,而後又去木匠鋪訂了一個洗浴桶。
忙完這些就該回西街去牽牛車回鎮子了,謝忱卻拉着林今譽在首飾鋪子裏停了下來。
昨日他說要在城裏給林今譽挑好的簪子不是在開玩笑。
但林今譽并未當真,見謝忱要拉他進去頓時手足無措起來:“謝大哥,我昨日才才買了一個新簪子。”
“昨日那支玉不好,這次挑個好的。”謝忱的手虛攬在他腰間,手指因為觸碰到林今譽的衣襟而發出亢奮的顫栗。
他克制的收回手,将人帶進鋪子裏。
城裏的首飾鋪子比起鎮上要正規許多,金銀玉飾都分的仔仔細細,手環頸鏈發簪頭花各在一排。
打一眼看去琳琅滿目。
價格也是昂貴。
若換做以前,林今譽只需要派人讓鋪子老板留幾樣好的飾品送到林家府邸就可以了,只是今時不同往日,看着那些款式多樣的玉簪步搖他只覺得昂貴切不耐用。
四五兩的玉簪若是不小心摔碎了,那錢便浪費了。
他看着細細挑選的謝忱猶豫再三還是将人拉住了:“謝大哥還是不要玉簪了,買一支銀簪吧。”
銀簪耐用,價格比起玉簪要低一兩銀子。
謝忱買首飾就是想讨林今譽的歡心,他說什麽便是什麽,轉頭又朝銀飾那一排挑了起來。
站在兩人身後的夥計不禁露笑打趣:“小公子,你夫君對你可真好,願意給你精挑細選,不像往常那些老板送夫郎發簪,只派人随意挑一支回去。”
林今譽被他的話說的有些害羞,但謝忱并不是他的夫君只能向夥計否認,解釋他們只是兄弟情。
夥計卻誤解了他的意思以為兩人的事還沒成,他也見過正在處關系的對子,于是悄咪咪朝林今譽撮合:“那說明也快了,你看那位郎君認真的模樣,每挑一支都要看你一眼,看簪子和你襯不襯。”
另一位看鋪子的夥計聞言湊過來也打趣:“就是呀,那位郎君看你的眼神都快要膩出水來了,什麽兄弟情都是那些漢子用來哄騙哥兒的話術,他肯定喜歡你的呀,不然為何要為你花錢?”
林今譽聽了第二個夥計的話動作一滞,哄騙哥兒的話術?
他看着挑完銀簪朝他走來的謝忱,一雙桃花眼微微彎起,眼裏含波似有萬千柔情存于其中。
謝大哥之前……也是這麽看着他的嗎?
林今譽一瞬想起沈梅的提醒,這一刻與夥計們的打趣貼合在一起。
當局者迷,其實謝忱對他的好早就超出了本該有的界限了。
何況不知從何時起,謝忱開始不再反駁別人誤解自己和他的關系。
兩人之間的平衡早就被打破了。
“是這個鳥羽雕花還是這個桃花雕?感覺桃花好看些,小譽?”謝忱在林今譽頭上比對了兩下,最後疑惑看着愣神的人。
林今譽回過神來睜大眼睛注視着他,這樣的目光不禁讓謝忱心慌了一剎。
他這是怎麽了,難道是我獻殷勤太明顯了,被他發現了?
謝忱有些慌亂的收回手不料半途被林今譽抓住了手腕,心髒怦怦跳起來,故作鎮定問他:“怎麽了?”
林今譽原本圓圓的眼睛忽然彎了起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他擡起手将謝忱手裏那支雕花簪子取過來,另一只手依舊搭在謝忱的手腕上。
“嗯,好看。”他抿起笑來。
謝忱心跳加速着,目光從林今譽輕快的眉眼,落到拿出紅潤的嘴唇上,最後咽了口唾沫,舌頭打結:“小譽喜歡就好。”
林今譽的另一只手終于離開了那處滾燙的皮膚,搭在頭上那支玉簪上,擡眼望着謝忱細聲問他:“謝大哥學會束發了嗎?”
謝忱渾身傳來酥酥麻麻的電流感,手指關節不受控制的握緊了些,呆愣點頭。
林今譽又抿起笑來:“那這次就由謝大哥來幫我束發吧。”
他拉住了謝忱握拳的手,細細的手指不費吹灰之力就将那握緊的拳打開了,把簪子放到謝忱手裏。
謝忱似乎感應到腦子裏有一根弦蹦掉了,但他又無法找到促使弦蹦的誘因。
掌心輕輕貼在林今譽的發絲上取出那支玉簪,與昨日一般将林今譽親手束起的頭發散開,他指縫從細發間穿梭而過,笨拙的将細發們盤起來,用銀簪固定。
他的手藝和林今譽比起來實在差勁。
許多未盤好的發絲從頭上落了下來,垂在林今譽臉頰側、脖頸上。
林今譽卻渾然不覺照着銅鏡側頭朝謝忱輕笑:“簪子很好看。”
明明對方只是回過頭貼着那些發絲朝他輕笑,謝忱卻感覺自己被對方捕獲了一般,心裏的柔情像是要沖破枷鎖,心跳一陣加着一陣。
怎麽就這麽突然呢,突然就對林今譽很心動,像是心裏的喜歡要溢滿了,謝忱怔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