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第 50 章
午膳期間,謝忱都夾着尾巴做人,不敢與林今譽接觸過度,怕再遭劉錢的注視。
下午林今譽想要陪着謝忱一塊去樂坊,謝忱路上順嘴提了一句明天回鎮運貨的事兒。
林今譽聞言也有些想回鎮上,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說:“屆時将家裏的小筝帶過來,我跟着那些樂師一塊兒學筝。”
要是運貨林今譽進城就得跟他一塊走路,謝忱想也沒想便溫聲拒絕:“不用啦,我一個人回去就好了,筝我給你捎上好不好?”
林今譽也覺得自己要是跟着可能會拖後腿只好乖乖點頭,被謝忱掐住臉蛋。
“小譽真可愛。”
他現在腰間挂着林今譽求的囊袋,神采飛揚的彎着言,完全看不出來之前抱着人哭的模樣。
兩人到了樂坊,照例往二樓教授伶人樂器的廳子裏去,不想在大廳裏看到了一個預想不到的人。
文溪攜着兩名家将坐在戲臺子下,劉錢正弓着腰笑着朝對方說話,餘光看見謝忱和林今譽進來,不禁變了下臉色,擋在側邊的手不禁朝樓上擺了擺。
謝忱看懂了手勢的意思拉着林今譽快步上樓。
文溪微微蹙起眉,掃了劉錢一眼,回頭并沒有看見什麽,語氣有些不善:“坊主這是在看什麽?如此心不在焉。”
劉錢心裏捏了一把汗,捋了捋鬓發讪讪道:“無事無事,剛剛還以為見到了熟人。”
他趕緊給這個小祖宗倒茶,笑容十分和藹:“文公子之前一個多月都沒來光臨本坊呀?是覺得坊裏的曲不好聽?”
文溪想起上一次在這個樂坊裏發生的不愉快便不領情的按住茶杯阻止劉錢倒茶,自己使喚家将動手燒了一壺茶來,神情有些傲慢掃了對方一眼:“聽聞最近城中風靡的兩把新制樂器最先在劉坊主這裏現世?”
劉錢聞言一頓神情有些茫然:“文公子可是聽了哪裏的傳聞?這怎麽可能?城中風靡的兩把新制樂器我坊中有不假,但我也是看他人訂貨才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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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眉毛擰起一臉疑惑的模樣看上去倒是有幾分真切,若不是文溪知道這個劉錢和林今譽以前有些瓜葛,又知道那林今譽與那個樂器制作師的關系,怕是真看不出來這人的謊話。
文溪冷笑了一聲,意味不明的把玩着茶盞:“是嗎?”
“那是自然。”劉錢趕緊回話道。
“當初聽聞楊家三小姐得了一把十分巧妙的樂器,緊接着身邊好友便向我推薦了一位樂器制作師,沒想到那位樂器制作師要推薦的樂器便是與楊家三小姐手裏的新制樂器相同。”
劉錢哈哈大笑:“我見那人手中的樂器實在不凡便各訂了五把樂器,果然這兩把新制樂器的确深受客人喜愛哈哈哈。”
他眉梢帶着笑意,避諱的點出林今譽将謝忱推薦給他的內幕,看上去并沒有說謊。
原本被文溪打轉的茶杯停了下來,他眼神不明的看着裏頭淡黃色的茶水,對劉錢的疑心少了些,很快便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這麽說來,坊主很會做生意嘛,抓住了機緣可不是?”
劉錢聞言懸着的心漸漸放下,神态無懈可擊:“哈哈,也就是運氣好。”
見文溪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劉錢才離開上樓,找到謝忱和林今譽。
兩人正在小廳教伶人彈筝。
幾人見了他皆是停下動作,劉錢擺手讓伶人繼續練習,有些疲憊的帶着謝忱和林今譽到小廂間裏。
謝忱想起文溪那副嚣張跋扈的模樣微微擰起了眉,落座之後便将積累已久的疑問問了出來:“剛剛樓下那個人是誰?我們曾與他見過幾次,印象都不大好,且對方似乎認識小譽。”
劉錢嘆氣臉上帶着一絲憂愁,看向林今譽時又有些心疼,最後才回謝忱的話:“那個人叫文溪,博文的文溪水的溪。”
謝忱看着劉錢的神色便知道這人恐怕來路不簡單。
劉錢話畢看着林今譽不知後面的話當講不當講,林今譽心裏已經有了猜測,朝劉錢說:“伯伯直接說就行了,不用顧忌什麽。”
劉錢再度嘆氣,這才将話說下去:“這人如今是謝章成的哥兒。”
謝忱聞言擰起眉,下意識的看向林今譽,發現他并沒有多大反應。
林今譽側頭與謝忱對上視線露出一個笑來,神情十分輕松:“我對這些并不在意,其實之前便有了猜測。”
劉錢有些驚愕:“什麽!那謝章成以前還将人帶到你面前招搖?!”
“不不不。”林今譽趕緊擺手解釋:“只是之前進城時恰巧見他在謝章成的馬車上下來,我在府上時并未見過他。”
其實林今譽也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早已和謝章成勾結。
謝忱聽完腦中閃過一幅畫面,是上一次在東街買紅豆糕的時候!
他還記得當時文溪便是從一輛十分奢華的馬車裏頭下來。
原來那是謝章成的馬車,也難怪當時林今譽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那謝章成本人當時極有可能就在那輛馬車裏。
謝忱心中暗罵了一句。
謝章成霸占林家的産業,花着林家的錢,估計那馬車也是林家的,現如今還用林家的錢養老婆!
劉錢神色帶着憂慮,對文溪的怨氣也是積怨已久:“這個文溪是個難纏的主,做事刁蠻眦睚必報,凡事惹了他的人下場通通都不太好,他仗着謝章成撐腰,平日裏無法無天,平時遇到他什麽事都得順着。”
他沒提之前一家食府店小二狗眼看人低撞上文溪直接被打斷了手腳,如今只能待在床榻上衣食不能自理的事。
謝忱想起那人每次一副傲慢無禮的模樣也不禁理解劉錢的話,十分疑惑:“既然這樣這人什麽來路?伯伯知道他與那個謝章成是怎麽認識的嗎?”
劉錢在兩道目光下捋了捋胡子,神色有些暗淡:“這要從小譽被休夫那月說起,當時我與你伯母北上歸來便知道了你被休夫的事,那謝章成雷霆手段,将你休夫後,手腕強硬将一些不聽話的人全換了,還專門找我拜禮示威。”
他看着林今譽露出了一絲心疼:“那人估計是怕我将你藏了起來,對他日後有威脅,可當時我們也還沒見過你,你伯母更是因為你的事對他破口大罵,我們因此招惹了他,他也知道了你不在我們府上,要斷樂坊的茶葉供給,後面我去賠罪才了卻這件事。”
林今譽因這段話勾起了之前的回憶,想起第一次帶謝忱去找劉錢時,對方十分陌生的模樣,其實也是有難言之隐。
“這個文溪便是那段時間出現,來歷不明,只知道他剛搬進林府時就鬧的沸沸揚揚,先将幾個不順眼的下人罰了,而後又打爛了街上講他小話的人的嘴。”劉錢嘆氣。
“這人恐怕早就與謝章成勾結了,不然怎麽會那麽巧,你前腳剛離開府,對方後腳就住進去了?且和謝章成的相處十分熟稔。”
劉錢當初還以為謝章成對林家鋪子的事這麽上心,連大小生意都要經他的手苦心經營。
現在想想,那謝章成成天以此為由不歸林府,便是在外面和那文溪一塊纏綿罷!
這些話聽的謝忱怒火中燒,敢情這白眼狼還婚內出軌?!他的手緊緊握着拳頭。
林今譽見了,掌心搭在他的拳頭之上,眉眼間透露着平靜,溫潤的眸子看着謝忱搖了搖頭安撫:“我對謝章成并沒有什麽感情,對他和文溪是否茍合并不在意,只是難受家中幾代家業就這麽落入了他人手中。”
他微微垂下眼掩飾着自己的不甘:“但如今已經沒有辦法将家業奪回了,那契書……的确是我真真切切轉讓的,我當初過于愚笨,如今也是自作自受。”
“怎麽能這麽說?你父親信任他,明明是他觊觎林家家産。”劉錢十分不贊同林今譽的話,若不是對方心有歹念,又怎麽會做出這麽白眼狼的事?
林家生意由他看管,家裏錢賬也由他一人握在手中,家中夫郎雖然有契書但有名無實且無法看顧生意,林老爺将林今譽許配給對方就是想要兩人好好把日子過下去,哪成想那個謝章成口口聲聲說的承諾是假的,對林今譽的情誼也是假的,觊觎那家産倒是真的,而且心早就所屬他人。
三人久久不語。
最後劉錢才道:“此事已經過去了,多說無益,小譽不要過于埋怨自己,你父母定是不想你終日郁郁寡歡,如今好好過日子就行。”他說着掃了謝忱一眼。
“伯伯放心,我會照顧好小譽,絕對不會再讓小譽受苦!”謝忱真真切切承諾。
林今譽明白劉錢的意思點了點頭,手被謝忱輕輕罩着,心中暖洋洋。
劉錢看着兩人的手最後點頭,心裏對謝忱還是放心的。
“只是不知文溪何時會再來樂坊,若你們撞見估計要生事端。”劉錢有些憂慮。
謝忱聞言覺得也是,腦中靈光一現提議:“不若這樣,日後便讓伶人們到我的琴行裏面學樂器,正好過兩日我也要在琴行裏頭教樂師彈筝,如此一來更加方便。”
這個主意不錯,也免得日後兩頭跑,劉錢自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