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27.

課間。

潘小淩趴在桌上，臉上表情生無可戀。

黎楊本來也很絕望，但是看見潘小淩這個樣兒就不由得笑起來。

潘小淩怒：“笑什麽笑，經過一早上數學洗禮，你還笑得出來……”

潘小淩：“這個題到底誰在做對！”

黎楊聳肩，擡手指了指後面坐在一起咬耳朵的兩位大佬，“喏，他們啊。”

潘小淩：“……”

潘小淩：“黎楊你死了。”

黎楊無所謂，他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喜歡說實話的人又有什麽錯呢？

自從上次，鄧成功給他們開完班會，後面的半個多月時間裏，鄧成功比他們還興奮，整日神采奕奕。每次一進教室手上都拿着新的一套試卷。

然後，題目都難的恍若要了他們的命。而今天，鄧成功一如往日的拿了一套試卷。只不過他神秘兮兮地告訴他們有驚喜。

五班頓時興奮起來：“什麽驚喜！”

鄧成功笑而不語，他招手讓陳玲玲和趙前前來發試卷。

試卷被分成四套，鄧成功自己琢磨了好幾天才琢磨完成，期間還去請假了一下自己的老友——也是一個熱愛出題的老頭。其中，要參加數學競賽的幾位同學的題目最難，鄧成功都認同的那種，不僅難而且坑，題目一直搞語言陷阱。而其他試卷，都根據不同層次的人分了不同的難度。

最簡單的那一張，鄧成功覺得也不算很簡單，至少夠五班的喝一壺了。

果不其然，做完試卷後，五班整個班都焉了吧唧。下課之後直接趴在桌子上裝屍體。

唯獨幾個，依舊穩穩坐在桌位上，臉上還帶着笑意。

鄧成功感覺很滿意，他自己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他內心暗喜：很好，就是這種效果！

也幸虧五班的人無法讀心。

不然，遲早要多一群想不開的人。

*

江眠做完這套試卷的感覺就是——嗯……不愧是鄧成功。

試卷整體難度很大，指的是題目設置，直接在你的題目給你挖坑。讓你刷刷寫一堆之後才發現自己的題目理解出現錯誤。而且計算量還很大，雖然題目不多，跟真正競賽的比起來算少，但是時間依舊很緊張。

但是江眠感覺這套試卷出的很精辟，裏面可以看出鄧成功的手筆，因為鄧成功一向愛坑人。

“江眠江眠！”一道優越的聲音響起，充滿着少年氣息。

江眠擡頭看着他的同桌，臉上透着疑惑：“怎麽了？”

商末趴在桌子上，就露出一雙眼睛，閃亮閃亮的。這麽認認真真的看着他。

“等這個補課結束，我們去旅游吧。”

江眠扶額：“我們不是都沒有18嘛。”

商末語氣得意：“我來解決。”

而後，他擡起頭，湊到江眠的耳側，道：“你信我你信我。”

江眠耳朵泛紅，臉上也閃過幾絲羞赧。

“你……”江眠感覺自己話都快說不清楚，“你湊這麽近幹什麽？”

他其實有點氣急敗壞的意味。

而商末只是微微的朝着他笑了笑，而後扭過頭把腦袋整個埋在臂彎，不說話了。

江眠：……

他放下試卷，抽出手戳了戳商末的手臂：“你湊那麽近幹什麽。”

“商末？”

他俯身貼近：“商末？”

商末聲音悶悶傳來，嗓音中還夾帶着絲絲笑意：“因為……”

突然，他擡頭，看向江眠。

他們的腦袋湊的很近，額頭貼在一塊。江眠感覺自己動不了了，心髒一直撲通撲通地跳動着。臉上閃過驚訝。

他就這麽看着眼前人臉上布滿欣喜，語氣揶揄。但說出口的話卻認真極了。

“我喜歡你啊，江眠。”

因為喜歡你，所以想要和你黏在一塊。因為喜歡你，所以喜歡和你貼的很近。

江眠羞的擡手把商末地頭一下子扭回去，他嗓音顫抖，夾雜着不好意思：“你……”

“快上課了。”他像是自暴自棄了一般，不再說什麽。

“你快點坐端正，等下英語課……”

商末看着眼前人羞澀的模樣，內心癢癢的。商末感覺自己很想親他。

只不過……他男朋友目前只能接受抱抱和牽牽小手。沒關系，商末想，反正他們快要成年了。男朋友說，成年之後可以親。

商末這時突然感覺自己對自己生日的期待值簡直又提高了一個level。

*

等到為期一個多月的補課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八月中旬了。路邊的樹葉邊已經微微泛黃，不複夏日的生機盎然，但是陽光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江眠拿着手機，站在無秋橋邊的梧桐樹下等着趙平安。

趙老板為了彌補他端午節未到來的聚會，特地在江眠補課結束邀請他出門一同游玩。

周圍熱浪翻湧，江眠站在那兒，不驕不躁，仿佛周身空氣都清涼不已一般。

幾分鐘後，一道爽朗的笑聲傳來，緊接着就是一道聲音：“江小眠！”

江眠擡頭，看着不遠處趙平安沖他招手，他也擡手揮了揮。

“老板。”

趙平安也跑過來，他到江眠身邊的時候微微喘氣，而後手搭在江眠的肩膀上，邊調侃自己體力不複當年，又笑着說許久不見怎麽當初的小江眠這麽高了。

江眠認真地聽着，時不時應和一兩句。

聽到趙平安問起端午節那會兒跟誰一起過的的時候，江眠卻沉默不說話了。只是低着頭想着什麽。

趙平安畢竟年紀比江眠大了不少，這孩子又不喜歡在熟人面前遮遮掩掩，趙平安敏銳地察覺到什麽。

“怎麽，江小眠，不好意思說？”

江眠搖頭，“不是，老板……”

趙平安一針見血：“是和你喜歡的人一起逛的？”

江眠驚訝：“老板你這就看出來了？”

趙平安哼哼唧唧，道：“我還不知道你小子，小時候照顧那只野貓的時候，臉上也是這表情。因為你喜歡那只貓。而現在，你喜歡上一個人，那太明顯了。”

趙平安摸了摸江眠的頭頂：“看得出來，你很喜歡？”

江眠點頭，他不介意自己身邊的人知道他喜歡商末：“是啊，我特別喜歡他。”

他接着說：“我都不知道，我究竟是什麽時候準備和他在一起的。就是那天，我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只覺得自己這輩子非他不可。因為他太耀眼了，像個小太陽。頭發也很軟，每次我……”

趙平安打斷：“你讓我一把年紀還聽你和你女朋友的狗糧？”

江眠聽到“女朋友”這三個字，他解釋：“不是……”

趙平安反問：“這不是狗糧是什麽？”

江眠笑着看向趙平安：“是男朋友，不是女朋友。”

趙平安……

趙平安實際上有點震驚。

這時他們都坐在無秋街上的餐館，趙平安早就訂好了位置，他們所處的地方畢竟安靜。

趙平安聽到江眠說是男朋友的那一刻，他确實感覺到自己腦門上肯定一連串問號出沒。

他也沒問什麽，恍惚間轉移話題說帶江眠去吃飯。等他們都坐到位置上，趙平安還是不知道說些什麽。

畢竟，他是第一次看到同性戀。

趙平安在安靜的環境中略顯焦躁，心中還有悶氣在。

這臭小子，被那個小屁孩拐跑了。

他還是忍不住，問：“男的？”

江眠：“對。”

趙平安此時很想點燃一根煙好好思考。

“真喜歡他？”趙平安聽見自己問。

然後，他看見身邊人的表情。趙平安說不上來，但是他知道，那是很喜歡一個人才會露出來的。

羞澀和喜悅。

他說起喜歡的人，眼睛都是冒着光的，嘴裏語氣加快，會充滿着驕傲的情緒。還有一點滿足。

趙平安看這樣子，也知道江眠是徹徹底底栽了。他嘆口氣，道：“喜歡就好。”

但是他仍然無可避免的感覺到自己內心一股氣悶在胸口，像極了自己家水靈靈的小白菜被豬拱了一樣。

趙平安試探着詢問：“那我可以見見你的……”

他咳了一聲，像是不好意思：“你的男朋友不。”

趙平安說男朋友這三個字的時候，語氣明顯低了很多。

江眠點頭：“可以。只不過他今天要去親戚家，可能……”

趙平安：“我随時都可以，這十幾天我就是來陪你過的。”

江眠：“你一定也會喜歡他的。”

他笑着，眼底鋪滿星光：“他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而我喜歡他。想和他共度餘生。”

趙平安繼續嘆氣：“我知道。”

“那就好好跟人家過，當然有些事情……”趙平安忍不住絮絮叨叨。

江眠笑：“我知道。”

江眠突然微微低頭，輕聲說：“有些事情，成年才可以幹。我知道的，老板。”

趙平安心想，你們這群年輕小夥玩的真花。

“臭小子。”趙平安拍了江眠的肩膀，他哼一聲，繼續說，“快要上菜了，快吃飯。明天我們再聊這臭小子。”

趙平安：“誰叫他拱了我家白菜。”

這一句江眠并沒有聽到。

而後，随着菜品一道道上齊，他們才止住話題。

趙平安一直招呼着江眠吃菜：“你看看，這些全是你喜歡的。”

江眠無奈：“老板，我又不挑食。”

趙平安：“屁——”

江眠低垂眼眸，語氣變得淡淡的：“小時候那條件……”

沒等江眠說完，趙平安就直接拿着公筷夾了幾根青翠的小白菜。

“吃吃吃，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咱們，要看着未來。”趙平安嘴裏嚼着肉絲，道。

“江小眠，過去的那些事情，我們不要去刻意去想，那樣只會給自己帶來更多痛苦。”

趙平安問：“知道了不？”

江眠他輕輕嗯了一聲，然後擡頭，笑意滿面，“我知道。”

他又輕輕地重複這句：“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