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31.

江眠揶揄笑着，那邊商末嗫嚅着不知道說些什麽。最後，以商末說自己還有事情告終。

江眠回想少年最後慌亂的話語，心情不由得更好了一點。

這時，手邊的手機突兀地響起電話鈴聲江眠垂眸一看手機上明晃晃兩個字——江長。

江眠輕嗤：“這就忍不住了？”

這段時間，自從江眠把那些證據提供給警方，江長幾乎是每一天都給他打個電話。江眠知道，江長即使蠢，也會反應過來告密者是誰。每次他都接過電話，冷漠地聽着。然後輕飄飄堵着江長的話，每次江長都被氣得上氣不接下氣。

江眠微微扯唇，露出一個笑。

臉上因為商末擁有的最後一絲溫和也消失不見。

江眠摁下接通鍵。

他啓唇：“幹什麽。”

“你問我幹什麽？！”江長怒道，“你看看自己幹了什麽好事？”

江眠嗤笑：“我？哈？，”

江眠繼續道：“我幫助警察懲奸除惡，這算什麽壞事？江長，你快完了。”

江眠語氣淡淡。但是說的話卻絲毫不饒過電話那頭的人。

江長更生氣了，聽筒中傳來摔東西的聲音。還有幾道低低的女聲，小聲啜泣着。

江眠格外喜歡他氣急敗壞的模樣。

“是證據還不夠嗎？”江眠故意道。

江長臉色陰鸷，拳頭擰緊，手上青筋凸起，額頭的青筋也若隐若現。他是真的被江眠氣到了。

一周前，江長突然被警察傳到公安局。剛開始，江長本以為是什麽小事情。結果當警察問起幾年前他弟弟的死，江長就察覺到不對勁。他忍下自己心裏的不安和不知何處冒出來的怒氣。

江長廢了很大勁扯出笑：“您這是說什麽？吳警官，話不能亂說。”

那邊姓吳的警察瞄了他一眼，語氣強硬：“我們這邊收到你牽扯謀/殺的證據，江先生，我們有充分理由認為你是‘0316案’的主謀。當年沒有充足證據，關進去幾個死刑犯，而現在——”

吳警官語氣淡漠，眼神如同鷹一般：“一位市民給我們提供了一份錄音，還有幾張您的照片。江先生，說實話吧。”

江長幾乎要忍不住從椅子上站起來怒斥，但是他心裏一直萦繞着不安。

那些東西他早就處理幹淨沒道理警察還掌握這些證據。照片或者錄音，江長一個也不知情。

難道？江長眼色晦暗，是我身邊親近的人？

江長為人剛愎自用，他對于自己選人的目光很有信心，心腹絕對不會背叛他。而他寵愛的小兒子更沒有理由，他的夫人平時雖然幹點破爛事，但是總歸還是他養着的。而家裏傭人他都把握他們的命根子，沒道理——

突然，江長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他好像遺忘了一個人。

江眠！

江長突然想起這個大兒子，成績不錯，但是為人不行。他一直不把他放在眼裏，現在……

江長不敢相信自己的這番推論。

直到姓吳的警察拿來那份錄音。

“做掉他……不要留下痕跡……”

江長聽着，臉色難看極了。

他兀的擡眼，鼻孔喘粗氣。

“是不是江眠？是不是他？！”他現在忍不住了，瘋狂想要問出這個念頭。

但是不行，一旦他承認，那麽這件事将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他臉色難看，像是被吓到了。

“吳警官，确實是我的聲音。”江長擡起眼，眼眶濕潤，不枉費他用力擰了他的大腿根部，“但是，我和我弟弟關系很好，甚至他的費用我基本報銷完了。”

江長說：“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我怎麽會殺他？”

吳警官盯着他，一字一句，格外清晰：“錢、權，世界上的人為了這兩個東西，沒什麽做不到的。”

吳警官不留餘地，語速加快：“你那段時間公司出了很大問題，繼續一部分資金補充。而你弟弟剛好去世，而作為保險受益人的你，江先生。你剛好得到那筆錢。”

“當時我們懷疑過你，但是太完美了。”吳警官繼續，“你沒有嫌疑。但是現在，這些證據還不夠證明你的嫌疑嗎？我們已經提交了刑科所，鑒定顯示，不是合成，這就是你的聲音。”

“江先生，等着法院傳票吧。這段時間，勞煩你帶着公安局好好清醒一下了。”

吳警官說完這句話，擺擺手讓其他人把江長送進去。

說完之後，吳警官靠在椅子邊，眉頭舒展。

當年證據的缺失和法律漏洞，導致這人還一直逍遙法外，現在終于有人提供證據證明。

其實吳警官拿到的東西不止這兩個。那個給他們提供證據的人準備的非常多。可見耗時之久。也是經過一層層鑒定，他們确認真實無誤，才開始這次抓捕。

吳警官拿着手捏着鼻梁，他想起這個提供證據的人，好像還是一個高中生？

只不過江長這人，關系網強大。

他們才把他轉進去，第二天便有人告訴他們讓他回去，說是找律師。

當時吳警官差點被氣笑，他臉色難看，但是沒說什麽。

他知道這只不過是無用的掙紮。所有的犯罪分子都将被繩之以法。吳警官不相信上層會這麽草率的放人回去。

他急匆匆跑到局長辦公室，詢問之後。吳警官出來，沒說什麽，只不過臉色已經不似之前那般。

他們準備放長線，釣大魚。

正如他所說，沒有任何犯罪分子可以逃脫法律制裁。

可是吳警官還是不放心這個提供證據的學生的安危，在知道那個人電話後，吳警官立馬打回去詢問他是否需要人身保護。

那個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吳警官聽着他笑了，他道：“我需要。因為他也很了解我。他是我的父親，我相信你們已經查到了。”

……

“啪”的一聲，江長挂斷電話，他氣得胸口上下起伏，這時還聽到那個女人找自己要錢不得的哭泣聲，江長頓時暴怒。他站起身，揪起楊梅的頭發，臉色不愉。他咬着牙，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事情，我告訴你，要是我完了。你也別想好過。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有什麽用？你告訴我，特麽的有什麽用！！！”

江長冷笑：“江眠是吧，我的好兒子，不愧是我的好兒子。”

他猛的甩開楊梅。

“等着瞧吧，等着瞧吧。”他喃喃自語。

他臉上表情，像極了一個瘋子。

楊梅看見江長的神色，也被吓了一大跳。但是她不能沒有錢啊！

楊梅咬咬牙，繼續哭着。她哪成想江長直接惱羞成怒，拉起她的頭發把她甩到一邊。楊梅直接愣住了。

她嫁給江長這些日子，江長從未對她動手過。因為楊梅娘家也頗有勢力。但是現在她家已經遠遠趕不上江家發展。她的家人殷切希望她鎖住江長，這樣可以給他們帶來更多利益。

楊梅做到了。江長從未有過什麽外遇，他們還有一個兒子。

結果都是江眠，楊梅臉上器官頓時扭曲在一塊。

她陰狠惡毒，神色讓人不由得冷顫。

都是他！

江眠！

他害了他們全家！！

楊梅還要dobo，她不能失去江家。她不敢告訴江長她為了dobo借了高/利貸，楊梅相信江長肯定不知道這個。

但是她也是被逼無奈啊！

沒錢啊！沒錢啊！

楊梅低下頭，她的頭發散亂，身上衣服也亂了。完全不複之前貴婦人的形象。

賭錢，賭錢。

這兩個字已經牢牢镌刻在楊梅的每一寸骨骼之中，她根本無法割舍。

可是，她已經快要要不到錢了。

這時的楊梅并不知道這些，她還以為是一個小檻，他們只要跨過去——

跨過去——

就會成功的。

楊梅堅信這些，但是她沒想到。

這竟然是他們臨近死亡之前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江已回到家，家裏別墅靜悄悄的。黑暗蔓延，甚至往常的燈光也沒有打開。

江已很疑惑，最近他父母蹤影難以尋覓，還有很多流言蜚語說自己家裏快要不行。可是當他問起他的父母，他們卻又不說什麽。

江已感到一絲不安，導致他很久都沒有給江眠打過電話了。

江已慢慢挪到總閘處，拉開。

等他慢慢回首，才發現自己母親失魂落魄的坐在沙發上。

江已很震驚，他從未見過自己母親那麽髒亂的形象。

她的頭發亂糟糟如同雞窩，臉色蒼白，臉頰邊還有紅痕，衣服也亂作一團。

江已慢慢靠近，他像是往常那樣抱住自己的媽媽。

他問：“怎麽了？”

誰曾想，楊梅直接一巴掌拍過來。

她神經質地笑着，然後怒罵開口：“為什麽不給我錢？！為什麽！”

她伸出手想要掐住江已的喉嚨，江已吓得連連後退，嘴哆嗦着，他手指顫抖，“你怎麽了？媽媽？”

楊梅不知是被什麽出發了開關，更加神經病了。

她大叫着，道：“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江已被吓得不敢動，他眼淚打轉。快要落下來。

“你怎麽了？你怎麽了？”他嘴唇顫抖，被吓得臉色慘白。

“她瘋了。”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江已被吓得身體猛然一抖。

他轉頭，看見是自己的父親，頓時松口氣。他想要站起來，告訴父親自己現在的處境。可當他看到江長臉上的表情。他更加驚恐。

江長臉上表情淡漠，無論是看着他還是他的母親，都不像一個正常人。

江已看見他神經質一般，也笑了。

前俯後仰的，像是滑稽演出的小醜。

江已曾在年少時的一個馬戲團看過。

他看見自己父親笑着笑着就哭了。然後向上抹掉自己的眼淚，眼底沒有絲毫溫度。

江長重複，語氣絕望。

“完了，全完了。”

回到家中，江長接到一個電話。

那邊江眠輕笑，告訴他——

“游戲結束了。”

“再見，父親。”

緊接着，江長接到自己的心腹一個個辭職的消息，臉上運籌帷幄的表情終于不見蹤影。

他失敗了。

他只是一個誘餌。

江長這才意識到，自己那天出公安局有點過于順利了。

他砸了很多東西，把書房可以砸掉的全部砸完。緊接着楊梅進來要錢，江長氣憤極了。直接跟楊梅打起來。把她拖到客廳，拿着皮帶揍着。

家裏無比冷清，那些傭人早就偷偷跑了。

直到江已回來。

江長好像突然想起什麽。

他笑了，然後拿着繩子把江已和楊梅捆起來。跑到廚房拿着油澆了他們一身。

他的妻子還在神經質念叨“錢，錢”，他的兒子神色驚恐，眼眶冒着淚。

他拿出打火機，笑着往自己身上也潑了油。

江長點燃沙發。

那一晚，江家的火焰不熄。

直至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