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34.

等到江眠情緒平複，商末空出一雙手在手機上打了幾個字。

「over，速來！」

*

江眠擡起頭，他感覺自己現在不好意思極了。眼眶泛紅，眼睫毛被淚水潤濕。忽然，一雙手撫摸上江眠的臉頰，他聽見那個人笑着說：“小江眠怎麽哭了？今天，我男朋友可是壽星！”

江眠忍不住笑了一聲，商末的手漸漸挪到他的眼前，然後，他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然後……

他耳邊傳來生日歌。

那是一首簡單的歌曲，但是江眠前面十幾年從未在家裏面聽到過。

江眠聽到自己男朋友的聲音，悅耳清脆：“3，2，1——”

捂住他眼睛的手挪了開來，江眠可以清楚地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他看見秦靜寧他們推着蛋糕，趙前林濤二人一手拿着一個禮炮，砰一下炸開，彩帶飄了一地。

一樣的情景，再度上線一次。江眠發現自己仍然無法抵抗。

*

他的手掌傳來一陣熱度，江眠低頭，發現商末那雙修長的手握住他，把他牽到了蛋糕面前。

商末說：“許願吧，江眠。”

江眠扭頭看着商末，少年一雙眼睛明亮耀眼，江眠格外喜歡他的眼睛。江眠露出一抹笑，說：“好 ”

他又看着面前的一群人，趙平安抹着眼角，商末的父母則一臉笑容地看着他，臉上還帶着調侃和疼惜。趙前他們跟着商末一起起哄：“快點快點。”

江眠閉上眼，他在心裏默默地想着——

希望每一年生日，他們都在我的身邊。

如果實在是實現不了，那請讓他在我身邊。

*

他們玩鬧了許久。江眠最後困得不行，商末看着他的模樣就連忙叫停，留下一堆客人給他爸媽應付就跑上樓。

他牽着江眠進入到一個房間，房間裏的壁紙是天空藍，江眠很喜歡這種顏色，但是他現在真的有點累。

商末小心翼翼地牽着他去到床邊，然後把江眠摁到床上，端着臉裝着嚴肅：“快點睡覺啦！雖然今天是生日，但是我們得保證足夠的休息。”

只不過這嚴肅的樣子堅持不了一秒，商末立馬破功，他耳朵尖紅潤，聲音變得輕而柔：“我的男朋友。”

“我愛你。”

江眠聽到後，一雙眼睛彎着了月牙兒。

他看着眼前的商末，突然湊近貼近他的嘴唇。

輕輕地點了一下。

然後……

嗯……

商末這個純情的男生，臉刷一下就變得通紅。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說些什麽，手腳也變得無措起來。

“你……”他說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話也接不完整，“你……親……”

江眠：“我親了你。怎麽？”

江眠笑着：“你要不親回來？”

商末聽到後，急急忙忙站起身就沖出門外。身影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味道。江眠看着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其實他的心也不太平。

心髒如同在沸水中一樣，看起來平靜，實則內裏滾燙無比。

他愛他，毋庸置疑。

這一天過後，江眠和商末之間的氛圍更加黏糊。李子銘每度路過準要捏着鼻子豎起中指對商末進行鄙視。趙前他們雖然不說，但是也被這兩時時刻刻散發出來的戀愛味給越熏越遠。

只不過他們還算是有分寸，只在同學之間黏糊。絕對不舞到老師面前。畢竟，學習期間，早戀的确是一個嚴肅的問題。盡管他們已經見過彼此家長了，可是在學校，該收斂還是要收斂。

他們之間除了江眠生日的那一個如同蜻蜓點水般的吻就再無任何更加親密的接觸。頂多江眠他腼腆的男朋友時不時拉着他的手。也不如當時開動員大會委屈索吻的模樣。

正式步入高三之後，江眠他們變得忙碌起來。準備競賽，考試複習。讓他們幾乎每天變成連軸轉的模式。五班一到下課就鬧哄哄地讨論題目，上課也全都埋着頭奮筆疾書。他和商末之間更是停止了傳小紙條這樣的事情。

這個建議還是商末提出來的。

江眠想着商末當時的表情，就忍不住露出笑來。那時候他男朋友板着臉，故作嚴肅地說：“我們要高三了。”

江眠點頭笑着應答：“是啊。”

“所以我們要努力起來了。”

“男朋友，我們得暫停傳小紙條這一行為。認認真真投入到學習中去……”商末一開口沒完沒了，像極了絮絮叨叨的鄧成功。

江眠沒有打擾他，只是含着笑聽着。等到商末說完，他表态：“是這樣。我們是該努力學習了……”

商末牽住江眠的手，認認真真地看着他：“我們商量好了的，一定會考上B大，到時候離得近，高中沒有完成的事情，帶有的遺憾那個時候解決也沒有什麽。現在，我們應該沖刺一下，雖然我放心你的競賽，但是還是要做好準備工作……而且競賽離我們也不遠了……”

江眠也認真下來：“是啊。都要努力……所以，去圖書館嗎？”

商末勾起嘴角：“去啊！剛好前幾天網購的競賽試題到了，我要去練練，聽說很有意思！到時候告訴你……”

……

往後的每日，他們只要空閑，商末總是黏着江眠看着那些題目。有時他們還要為到底哪一種解法更簡單争論不休。只不過争論之後還是要握手言和的。

班裏的同學也不像江眠剛轉學過來時的生疏模樣。有什麽不會的都大膽問江眠。

班裏面平時有些懶散的人也不再懶散。

特別高三所有的娛樂基本上都沒了聲響。只有日複一日的練題講題考試。只不過料想未來美好生活，這群人也充滿着動力。鄧成功每每自習課走進五班，都會滿意看着，然後喝一口茶，而後滿意離去。

五班有時候也會抱怨着，有的人也會喪氣到不行。這時候，一個班級的凝聚力就體現出來了。潘小淩作為五班的笑料王子其一，他嘴裏總是能夠冒出一些讓人發笑的話。而李子銘也不再去想他對于陳玲玲同學奇怪的感情。轉而去想着怎麽改善不時出現的低迷現象。班裏面的很多班幹部也更加忙碌。只不過他們從不抱怨什麽。

有時候，這些班幹部來不及寫完的上課筆記，下課時他們桌子上便會堆滿了筆記本，一群人嘻嘻哈哈推銷着自己的筆記。

于是，五班的激情就這麽一直持續着。

*

二月中旬，鄧成功就叫來五班确定要參加競賽的十名同學。江眠商末趙前這些自然都報了名。

二月底，競賽的第一輪初試開考。第二輪複試和第三輪終試都在初試之後的一周內陸陸續續完成。

三月的第二周，考試的成績也慢慢發出。五班參加競賽的十名同學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發揮一如既往的穩定。

三月中旬，經過國內高校的不斷斟酌下，保送的名額基本敲定。鄧成功在班上通知了這件事情，接下來不到一周的時間裏。保送的那些同學接連離校。

…………

四月到六月，距離高考時間越來越近。盡管五班剩下的人對于那十個人的離去不可避免的感到一絲傷感。但是他們還沒有開始打BOSS呢。自然也把這份傷感放在心底。轉而認認真真繼續搞起複習。

這邊，商末和江眠離校的第三天。

商末的生日到了。江眠提前一周就開始在網上買了一些東西準備自己給商末做點東西。只不過考慮這些的時候着實讓他犯難。江眠只能耐心的在網上搜索了好幾天。從「男朋友生日我該送什麽？」一直到「到底該怎麽制作永生花？」。江眠有時候也感到苦惱，他浪費了很多時間去搞這些事情。只不過剛開始他也一次次的失敗。後面失敗的次數多了也好了起來。他浪費了很多材料，只不過江眠也很樂意沉迷其中。

他在做這些的時候，每每想到商末收到這份禮物的表情。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提起來。他發現，自從遇到了商末，他笑的次數都多了不少。

除此之外，江眠還給商末買了很多實用的。比如——

《大學英語六級考試真題》《高等數學》等等。

他們都被B大錄取了。按照商末的說法，準備六月之後跟江眠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旅行。江眠也很認同，畢竟他們還要過二人世界的嘛。

等商末生日那天，他也早早起床。江眠拿着那幾本書就去了商末他們家。因為是商末生日，而且自從他生日之後，江眠就時常串門。所以對商末他們家地址也了如指掌。他也就沒有讓商末他們來借。

那棟別墅依舊那麽美麗。

而今夜的生日宴，主角變成了他的男朋友。

生日宴出席的人跟那日江眠生日差不多，雖然潘小淩他們跟商末平時關系要好，但是臨近高考，實在是抽不出時間去參加生日宴。

他們人沒有到，但是禮物也陸陸續續的被商末他們拿回家。

商末在生日前夕告訴他這個的時候語氣充滿着高興，像極了一個得到糖果的孩子：“我準備讓他們考完試自己拆這些禮物。你覺得怎麽樣？說實話，我很感動……”

江眠回：“這主意不錯。”

商末更高興了，電話視頻中的臉上洋溢着得意。

“對了，”商末想起來什麽，說，“老鄧說等高考結束了班上要舉辦一次離別大會，就在學校外面那家叫金榜題名的飯店。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只不過旅游的時間要推一推了……而且我看了北冬市出名的景點，我已經做好了旅游規劃，到時候男朋友一定要牢牢跟着我。”

“還有，”商末臉上出現一點點幽怨 ，“我們都快一周沒有見面了，明明都在一個城市，結果被我們搞成了網戀！”

他一副寶寶心裏苦，所以寶寶更要說出來的樣子逗笑了江眠。

他其實也很想商末。

“是，”江眠看着商末，說着，“我很想你。”

他們之間最不缺乏的就是誠懇。

然後，他看見商末的耳朵又變得爆紅。他男朋友在那邊支支吾吾都不知道說什麽，只能慌裏慌張地挂了視頻。

然後……

商末就在微信裏面一頓道歉。所以哭哭的表情包他一下子都甩出來。

［sleep：太激動了沒忍住。］

［sleep：我絕對不是故意挂的！］

［m：嗯，我知道。早點睡覺，明天見，男朋友。］

*

江眠拿着禮物走近別墅，他看見商末依舊在門口低着頭看着手機。時不時嘴裏還啃啃手指甲。

江眠伸出手握住商末的手腕，語氣不自覺就柔和了下來：“不要啃手指。還有……我來了。”

商末頓時擡頭，一雙眼睛像是發着光一樣，亮晶晶的。

他一下子就抱住江眠，腦袋一直蹭着江眠的脖頸，嘴裏委委屈屈說着：“我想死你了。真的，越來越想你。感覺跟得了相思病一樣。”

江眠笑，伸出手拍了拍商末的背。

江眠說：“我也是。”

沒等他們繼續說着，李子銘的聲音突然傳來：

“好啊你，商末，滾進來啊啊啊啊！我們都在找你呢，不能見色忘友诶！”

商末一哽，頓時心塞。

但是作為生日宴主角，他萬萬不可缺席。

“好的……馬上過來。”商末回答。

然後，李子銘帶着不知什麽時候出來的林濤，把江眠迅速拉走。門口，夜風中，就只剩下商末這個孤獨的人。

商末：我心裏苦……

他也只能緊跟着他們步伐走進去。

依舊是同樣的流程。

等到玩得差不多，商末又一次帶着江眠遁了。

他的母親秦女士牽着他的父親，兩個人臉上如出一轍的嫌棄。而商末的那些同學，臉上也帶着一言難盡。

只不過雙方對視，又無奈的笑了。

他們聳肩，繼續歡呼着，笑着，鬧着。盡管本次宴會主角已經被愛情拐走了。

*

樓上，商末又用着那個姿勢臉頰一直蹭着江眠的脖頸。

直到，他的臉頰擦過什麽軟軟的東西……

那是江眠的嘴唇。

江眠看着自己男朋友的行為，內心頓時化成一攤水。心軟得不得了。

他将頭低下，身子也挪了挪，直到嘴唇剛剛好碰得上商末的臉。

然後，不出意外的。他男朋友的臉又一次爆紅。

這次耳朵也沒法避免。

商末感覺整個人都要炸了一樣，他的腦子懵懵的。等他擡起頭，江眠含笑的眼睛跟他對視着。然後……

他又被親了！

被親了！

親了！

親……親！

啊啊啊啊。

商末只感覺自己要暈過去了。他的嘴唇哆嗦說不出話來。他只能把頭埋低……再埋低……

等他緩了好一會兒，又鼓起勇氣看向江眠的時候，商末發現他男朋友一直專注看着他。

他的腦子裏面已經放起煙花開始聚會蹦迪了。他像是再也忍不住一樣，兇狠狠的氣勢，一下子摁着江眠的後脖頸，拉近二人氣勢。

然後……

落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而後，他像是再也受不了了一樣，立馬打開房間門沖了出去。

門裏江眠無奈扶額，只不過嘴上的笑怎麽也止不住。

男朋友實在是太容易害羞了怎麽破？

江眠也不知道。

*

商末稱得上落荒而逃。

他走到樓下的時候，同學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他的母親秦女士坐在沙發上看着美甲，他的父親不見蹤跡。商末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燙得可怕。

他到底還是低估了自己的母親。

秦女士是何等了解這對父子。她看着商末拿一副扭捏的模樣和渾身震驚的氣息，秦靜寧也不看自己的美甲了。她叫住自己的兒子。

“商末。”

秦靜寧如願地看到他的兒子頓時僵在原地，不情不願地扭過頭看她。

“你們親了？”

商末聽到這句話，渾身感覺一股電流流過。酥酥麻麻的。

“啊？沒啊……”他咽了口水。

秦靜寧紅唇一扯，商末頓感不妙。

“你覺得……我信嗎？”

商末裝作正經地咳嗽了一聲：“呃，聽我狡辯。”

秦靜寧白眼一翻。

“是不是你親的他？”

商末又咳了咳。

“……”秦靜寧也算是無語了，她怎麽沒發現商末的臉皮不及他爸一半厚。比他父親更加純情。

“你要好好對人家。”秦女士說完這句話就站起身朝着她的卧室去了。沒管身後自己的兒子。

商末內心暗暗想：我會的。這是他見到江眠第一眼，就認定的事情了。

如果他追到他，那麽他一定好好對他。

如果他追不到他，他也希望江眠可以擁有幸福快樂的一生。

……

……

盛夏蟬鳴。這是屬于他們的青春。

六月的七八號一完，這群五班的人不知高興成什麽模樣。班裏最終參加高考的只有三十二人。其餘的十人都是被提前錄取了。至于商末和江眠，二人在确定自己被錄取之後就離校了，畢業這天，五班的三十二人回到那個班級，他們在這裏度過了三年。

沒等他們感慨，他們的班主任鄧成功走進來。

而後，他們看見從門口探進來一個腦袋。

是趙前！

他們驚訝地瞪大眼睛，然後……

看見那未參與高考的十人都走了進來，鄧成功倚靠在趙前的肩膀上，看着這群他帶了三年的學生，心生感慨。最後還是忍不住臉抹了把淚。而其他人也開始歡呼。班裏傳來一陣有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

鄧成功也沒管。

他們畢業了。

等到他們都走出學校的那一刻，五班人才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他們轉身最後看了一眼學校和站在校門口的鄧成功。

一群人齊齊轉身，伸手揮了揮。

再見，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