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十
墨府是奉安皇城首富,他的父親曾是一手遮天的宦臣。
他的父親卻在一場宮變中失去了性命。
皇帝說他父親護架有功,因此還賞了墨如生和墨卿許多財寶。
從小,他的父親只是教他如何做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墨如生知道樹大招風,皇帝對墨家已然心存不滿,因此他在外只能整日裝成不谙世事的纨绔子弟。
他的內心還殘存着善良,知道救下寧昭可以幫自己也能幫她。
他暗地裏扶持最不起眼的五皇子,聯合他準備推翻這個王朝,于是他們開始招兵買馬。
一代俠客退隐江湖,傳言他手中有一本武功秘籍,若是将那俠客收入麾下,再得到那武功秘籍,那天下豈不是唾手可得。
可是那俠客寧死不屈,還不交出武功秘籍,五皇子擔心還有人去找他同謀,本着自己得不到他人也別想得到的原則,他便起了殺心。
墨如生雖不想趕盡殺絕,卻也還是沒有制止。
原本消息傳回來時,說的是這俠客一家人都殒命了。
可沒想到,墨如生又一日在街上晃悠的時候,看到了那俠客的女兒。
大俠有風骨正義,不好控制,可她的女兒尚且不知人心險惡,控制她豈不是易如反掌。
他看見她滿身傷痕地躺在籠子裏,就像是一只折了翼的雛鷹。
他知道她武功高強,也知道她是俠客寧無的女兒。
墨如生救了她,她對他感恩戴德,殊不知自己的仇人就在眼前。
寧昭就這樣成為了墨如生手中的傀儡。
如今,自己對她竟然開始心軟了,這可是一個不好的開端,他想。
傍晚,很快就到了去晚宴的路上。
幾個侍奉的婢女小厮站在門口等着墨如生。
墨為比墨如生先一步出來,他站在寧昭面前,欲言又止。
寧昭問他道:“怎麽了,你想說什麽?”
“公子,公子讓你與他同乘馬車。”墨為說道。
寧昭聞言,點點頭沒說話。
墨為心中不是滋味,卻也難以開口,他有許多話想說,卻終究還是背過身恭敬地等待着墨如生。
不多時,墨如生就和墨卿一起出來了。
墨卿瞥了一眼寧昭,而後哼了一聲說道:“轎凳呢?沒有轎凳,本小姐怎麽上去。”
身後抱着轎凳的小厮聞言只覺得惶恐,卻又連大氣都不敢出。
寧昭不想理她,便把頭偏向一邊。
誰知墨卿根本不打算放過她,繼續對她說道:“我跟你說話呢,你聾了嗎?”
寧昭被吵得不厭其煩,便說道:“在你身後,你看不見?”
“本姑娘看見了又如何?”墨卿聞言轉頭看了一眼身後抱着轎凳的小厮。
接着,墨卿用命令的語氣指着地上看着寧昭說道:“你,趴下,讓本小姐踩着上去!”
“憑什麽?”寧昭擡起頭,平靜地看着她。
雖是平靜,可墨卿卻覺得寧昭的眼神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墨卿跑到還在石階上的墨如生身後,帶着哭腔,委屈地說道:“兄長,你看她……”
墨如生見狀卻不說話。
“你個學不會規矩的賤婢,還不趕快趴下給二小姐當轎凳!”墨卿身邊的婢女上前訓斥寧昭道,還揚起手想要打寧昭。
寧昭明白這個侍女想要在主子面前出風頭的心情,可是她找錯人了。
寧昭握住她的手狠狠地甩開,而後說道:“有轎凳在那兒,為何還要讓我趴下,還有,我不是賤婢。”
那婢女往後退了幾步,她手腕生疼,卻也不好發作,只能委屈巴巴地看着墨卿,墨卿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
終于,一直沒有說話的墨如生開口了,“本公子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在墨府裏,你永遠都是奴才,主子叫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聽見了麽?”
聞言,墨卿笑了笑,對寧昭說道:“聽到了嗎,兄長都叫你這麽做了。”
寧昭哼了一聲,不屑道:“那又如何?”
說完,寧昭就轉身看了墨如生一眼,看完,她就提步準備回府裏去。
“慢着,看來,本公子得好好教教你,什麽叫規矩!”墨如生蹙着眉,看得出來,他真的有些生氣了。
“來人!”墨如生說完,就有三個身形健碩的家丁走了出來。
三人恭敬地對墨如生行了禮。
墨如生對他們點點頭,示意他們動手。
三人會意,很快就将寧昭壓制住。
“跪下!”
“跪下!”
……
三人想讓寧昭跪下,沒想到寧昭仍舊直挺挺地站着,而後,有一個人不耐煩地踢了一下寧昭左腿的膝彎,寧昭骨頭并未修養得多好,一時間,寧昭感到一陣鑽心的痛,左腿支撐不住似的閃了一下而後屈膝跪在地上。
墨如生見狀,眼中幾不可察地閃過一絲不忍。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寧昭就像是一只羽翼未豐的雄鷹,想要馴服她,就要比一比誰比誰更狠。
他想要留下她,只能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墨為焦急地看着眼前被折磨的寧昭,冷眼旁觀的墨如生,洋洋自得的墨卿,終于,他握緊拳頭,準備站出來。
不過,終究沒有輪到他。
“求公子高擡貴手!”墨如生不過出神片刻,面前就多了一個跪着的侍女。
墨卿正笑着誇墨如生,她甜甜地說道:“我就知道兄長最疼愛妹妹了。”
卻沒想到話剛一說完,就有個不知輕重的小侍女沖了出來,她竟不知,這性情古怪的寧昭在府中竟然還有親近之人。
池心恭敬地跪在寧昭身邊,寧昭不可置信地看過去,她不敢相信,竟然還有人會站出來幫她。
墨卿臉上的喜色頓時消失不見,她厲聲質問池心道:“你是從哪兒跑出來的,這裏還沒有你說話的份。”
“奴婢願意替她,她就是個不懂事的丫頭,還望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小姐,您踩着奴婢上去吧,您們在這兒耽擱久了,可別誤了去晚宴的時辰。”
池心的語氣雖然不緊不慢,可是內心卻極為緊張地說着這些話。
墨卿聞言,轉念一想,對墨如生說道:“是啊,兄長,咱們在這裏收拾她,萬一耽擱了去晚宴,豈不是得不償失?”
墨如生沒回答,但墨卿轉頭對是那三個壓制住寧昭的小厮發號施令。
“行了,把她拖去柴房關起來,等本小姐回來了再好好地整治她。”
三人得令,正要帶着寧昭離開,卻被墨如生制止。
“不行,她得跟着我們一起去。”墨如生對墨卿不容拒絕地說道。
寧昭看見池心畢恭畢敬地趴在馬車前,墨卿踩着她的背,輕盈地上了馬車,墨如生則是回看了她一眼,而後上了後面的一輛馬車。
那幾個小厮也放開了寧昭,寧昭想沖池心走過去,卻被墨為拉住,而後聽見他輕聲提醒道:“別再惹公子生氣了。”
墨如生讓寧昭與他同乘一輛馬車,以前,她都只能在馬車旁跟着走。
今日心中雖有疑惑,但她也知道,墨如生如果自己不說,那就是不能問的,她也不想多問。
墨如生正坐着,寧昭正襟危坐地坐在左側。
寧昭現在多想抽出一把匕首将墨府兄妹除之而後快,現在她的腦海裏都是方才池心為了自己卑躬屈膝的狼狽模樣。
安靜片刻之後,墨如生意味深長地說:“最近,丞相總是同我作對,我只怕,他發現了些什麽。”
寧昭裝作沒有聽到他的話,閉着眼睛假寐。
墨如生看着她閉着眼睛裝睡的模樣,竟然一時也不想打擾,他知道,她定然很生氣,寧昭的長相和她的性格不相符,她的長相沒有攻擊性,看起來溫和善良,極具親和力。
他想若是沒有遇到殺身之禍,恐怕她的性格真的會是這樣的吧。
他又看了一眼她的右膝,衣裙上沾了些泥土,是他剛剛讓她跪下弄髒的。
她的骨頭受過傷,那樣一定很疼,可她硬是一聲沒吭。
墨如生就是這麽矛盾的人。
聽到好一陣沒有聲音,寧昭疑惑地睜開眼睛,竟然看見墨如生就在盯着自己的右膝看。
她心中一陣嫌惡,趕忙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而後平靜地說道:“我做事一向幹淨。”
“不過聽說這丞相失蹤過兩年,回來後性情大變。”墨如生自顧自說着。
沈确是允國的丞相,七歲開始習武,自小聰慧,是老丞相的孫兒,父親則是護國大将軍,老丞相死後,他也依靠自身的能力繼承了丞相之位。
馬車停了,外面傳來家仆的聲音:“公子,到了。”
寧昭先下了馬車,墨如生慢慢地跟在其後,大殿門口全是皇親國戚。
“墨公子。”
一個清冷的男聲傳來。
他們循聲望去,一個挺拔清俊的男子出現在他們面前,正朝他們走了過來。
墨卿對發出聲音的男子行了行禮,擡起頭一看,發現他竟然是那個年少有為的丞相。
她的臉頰頓時就起了一片紅暈,之前她多次寫了帖子想要和他同游一番或是見上一面,可都被他以“男女有別”“于理不合”給搪塞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