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十二

即使這樣,墨如生也沒有出現過,倒是不知誰放出了她生病的消息。

第二日,沈确便帶着太醫來拜訪,據說這太醫的醫術了得,只為皇親國戚看病,沈确去找皇帝求來了這個太醫。

聽到寧昭生病,他甚是憂心。

沈确進了墨府,卻沒看到一個主事的人,他疑惑地問墨府家仆道:“墨公子呢?怎麽不見人?”

那家仆答道:“我家公子去馬場練馬去了。”

沈确心中冷笑,厲聲說道:“你家二小姐生病,他竟不聞不問,還去練馬,可真是個好兄長。”

那家仆解釋地說道:“丞相息怒,公子他一向如此,他只是玩心比較大罷了,并非真的不關心小姐。”

沈确不想再說什麽,就問他道:“你家公子在哪個馬場?”

那家仆說:“在城外的奉安城第一馬場。”

沈确接着說:“帶我去你家二小姐的院子,再去備一匹快馬,我倒要去好好看看他練的什麽馬,竟比自家妹妹的安危更重要。”

到了丁香院,寧昭的房門大開着,沈确進去一看,床上的人安靜地躺着,猶如睡着一般,沈确示意太醫去診治。

太醫說沈确是昏迷了,旁邊的池心道:“小姐已經昏迷數次,均查不出緣由,求求太醫快救救我家小姐吧。”

沈确看着寧昭的睡顏,心中一緊,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伸出手撫摸她的臉,卻終究因為禮儀收回了手。

沈确轉頭對太醫說:“張太醫,勞您費心,一定要救救她。”

沈确說完,就轉身離開了丁香院,他一路走得飛快,出了墨府騎上馬,便沖城外的馬場方向去了。

不久到了馬場,他卻看到墨如生意氣風發得在馬場騎了一圈又一圈,他坐在休息的地方,就等着墨如生。

墨如生停下後,一個家仆過去,對墨如生說了些什麽,墨如生朝沈确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把馬繩給了家仆,隔了一會兒,沈确就聽到墨如生無所謂的聲音:“沈丞相,好巧啊。”

沈确轉過身,冷哼一聲,開口道:“巧?我就是專程來找你的。”

他說這話時,沒有看墨如生的表情,沈确見墨如生不說話,繼續說道:“你妹妹生病,你卻在馬場快活,你可真是個好兄長。”

墨如生道:“這不是有你來看她了嘛,我又何必跟着一起幹着急呢?”

墨如生怎會不着急?寧昭生病的消息就是他命人放出去的,因為他知道,依照沈确的性格,即使他不愛這個未來的夫人,也會盡責地來看看。

而墨如生這幾天瘋狂地練馬,就是害怕自己去看她,這樣的話,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費了,對寧昭生出異樣的感情,本就是不該,一枚棋子而已。

他無數次在丁香院門口徘徊,卻始終沒能踏進去。

沈确揚起拳頭,卻看見墨如生一副心甘情願被打的作态,就把手放下離開了。

“她若是有什麽閃失,我定饒不了你!”

墨如生看着沈确氣急敗壞的背影,無奈地笑笑。

張太醫卻發現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是過了許久才斟酌着向他們說出來的,他日日診治,卻發現了蹊跷。

因為在墨府,丞相又不在,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去向墨如生說:“墨公子,微臣有一事想說,是關于三小姐的病情的。”

墨如生雖說不想再去關心她,但聽到她的消息還是心頭一顫,他佯裝鎮定說:“你說吧。”

張太醫恭敬地說道:“三小姐的病,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只不過像是,像是……”

他頓了頓,看到墨如生示意他繼續說,就說:“像是某種毒藥所致,但這毒藥是什麽,微臣暫時還沒有查到。”

墨如生眉頭緊鎖,說道:“我知道了,這事無需聲張。”

張太醫行了個禮,準備離開,走到不遠處時,墨如生叫住他說:“對了,妹妹沒什麽事,你不用和丞相禀明。”

張太醫猶豫地說:“這……可臣覺得,這毒來頭不小,而且一不小心有可能還會喪命。”

“本公子讓你閉嘴你就閉嘴,但凡你敢聲張半個字,小心你的腦袋,你可別忘了墨家在朝中的地位!”

墨如生厲聲說出這些話,就連他自己也被自己的反應吓到了。

張太醫連忙跪下道:“臣惶恐,臣定然不會說出去半個字。”

墨如生閉目揉了揉眉頭:“行了,你走吧。”

張太醫走後,墨如生匆匆回了書房,他翻箱倒櫃找了許久,才找到蠶心的配方。

裏面全都是些致命的毒草,墨如生看到這些,突然一下沒了力氣,癱軟在了椅子上,他嘴裏喃喃念着:“怎麽會呢?……”

他忽然開始笑,笑得有些凄涼。

墨如生好像醒悟了,他拿着配方沖出書房,下人們看見他怒氣沖沖的樣子,紛紛都低頭做事,唯恐他看見自己。

墨如生直奔地下室,地下室在棠園,那是他母親生前最喜歡去的小花園,自從他母親死後,墨如生就下令沒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可以進去。

這藥,他還剩兩個月的解藥了,練藥大師也已經死了,沒有人能有解藥,沒有人再能救她了。

他又卑鄙地想,兩個月,足夠她殺死沈确了,到時便說是丞相夫人謀殺親夫,與墨府并無半點瓜葛。

到那時,他便可以實現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宏圖大業了。

可他又矛盾地想,他不想她死。

他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若是想要一件東西,就得先失去一樣東西,而且,他早該想到,她自從進了墨府,到了他墨如生身邊,就注定是活不長久的。

墨如生找到一瓶藥,能暫時抑制住藥性,讓寧昭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兩個月後,她會痛苦地死去。

墨如生連自己都不知道,他失魂落魄地出了地下室,他看見棠園的花開得豔極了,要是她看見,肯定會喜歡的吧,他不合時宜地這樣想着。

墨如生回去整理好情緒,給寧昭喂了藥,第二日,她果真醒了,他在書房,太醫來報說:“三小姐醒了,身體也并無大礙。”

寧昭隐約記得,有一個小心翼翼地喂她喝藥的人,但醒來卻什麽都沒有,只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罷了。

墨如生還是沒有來見她,很确切地說,是不敢來見她。

日子一天天過去,婚期如約而至。

大婚前夜,寧昭獨自一人在房內看着那件喜慶貴氣的喜服,愣愣的出了神,連池心禀報墨如生來了,她也沒有聽見。

墨如生站在她身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起來真真成了一個世家大族的尊貴小姐,只是看起來瘦弱了不少。

他出聲道:“幾月不見,你消瘦了不少。”

語氣是難得的溫柔。

她回過神,轉過身,朝墨如生福了福身,随後說道:“兄長,這麽晚了,可有何事?”

她的語氣沒有起伏,聽不出情緒。

墨如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她也不知為何心中會有一股隐隐的悲傷。

墨如生點點頭,沒再追問。

他走到寧昭房內的檀香木桌旁坐下,之後從袖口裏拿出一瓶藥,說道:“這個是蠶心這個月的解藥,我命令你在一個月內殺了沈确。”

因為你只有這一個月的時間了,他心中說道。

墨如生把藥放在桌上,又繼續說:“殺了他,是我給你最後的一個任務,只要他死了,你就走吧,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

寧昭說:“義妹定當竭盡全力。”

墨如生起身準備走,好似想到了什麽重要的事。

他許久才斟酌着開口對她說:“保重。”

寧昭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真是,過河拆橋。

他說完便飛快地走了,墨如生一邊走一邊在心底說:“寧昭,這輩子我墨如生欠你的,來世,定當加倍償還。”

寧昭看着他的背影一點點消失,眼神愈來愈狠戾。

她看着他的背影,勾勾嘴角冷笑,估計他從來沒有想到讓自己活着回來。

她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期待着什麽。

可能注定,她就只能是個被利用的棋子罷了。

寧昭自嘲般笑了笑,可笑,竟妄想他會留下自己。

次日一早,給寧昭梳妝的奴婢在門口候着,池心站在前頭,她上前敲了敲門,裏頭的人應聲道:“你們進來吧。”

他們一衆人走進去,全部都被躲在門後的人點了穴,寧昭看了看外面,确定沒人,才關上門,寧昭看着他們每個人手上都裝着梳洗打扮的用品。

池心手上端着的是一頂頭冠和蓋頭,她摸了摸頭冠和蓋頭。

池心瞪大眼珠,說不出話,她看着寧昭,她穿着一身便服,桌上還放着一個包袱,她很快就猜到了寧昭的目的。

寧昭對池心說:“如果你不大喊大叫的話,我就把你的穴給解開,要是想就眨眨眼。”

池心聽到這話,拼命地眨眼。

寧昭給她解開穴,池心慌忙地問道:“小姐,您這是……”

寧昭說道:“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你願意嗎?”

池心說道:“無論小姐想讓奴婢做什麽,奴婢都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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