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十八
他居然,想娶她。
落雁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姑娘,公子他好像自從你回來便與往日不同了。”
“沒什麽不同,花言巧語罷了。”
隔了一陣,沉魚跑過來說:“姑娘,公子好像要和陛下出去圍獵。”
寧昭對沉魚點點頭道:“知道了。”
寧昭心道,他們只顧自己玩樂,連百姓的生命都不顧,真是荒唐。
果不其然,墨如生又進了丁香院。
“阿昭,陛下今日要在郊外圍獵,讓我們也去,你想不想去?如若不想,我幫你與陛下說一聲。”
寧昭點點頭道:“我去,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拖你們後腿?”
“當然不會,我去叫人備馬車,我在門口等你。”墨如生似乎很高興。
寧昭一身青色長裙,發髻簡單,上面沒有任何配飾,卻好看地讓人挪不開眼。
門口。
墨如生想要伸出手牽寧昭上馬車。
一陣馬蹄聲傳來,是宋青的馬車。
還有他身邊那位李将軍,李将軍年紀尚年輕,與墨如生差不多大,卻一身正氣。
與墨如生還是截然相反的氣質呢。
李将軍騎馬跟在宋青的馬車後面,宋青掀開車簾見到寧昭,驚喜道:“墨姑娘,你可真好看。”
寧昭聽到這話,故作嬌羞道:“謝陛下誇贊。”
“那咱們快走吧。”宋青說道。
墨如生伸出手,寧昭卻并未理會,徑直上了馬車。
墨如生跟在後面并不氣惱,甚至還搖搖頭,無奈地笑了笑。
墨卿本也想去,但見到這個場景便說身子不适就回去了。
寧昭總覺得此次回來之後墨卿總像是變了個人,可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裏變了。
墨如生點點頭,便讓墨卿回去了。
宋青的馬車在前面,到街上的時候,許多人圍着馬車乞讨,都被李将軍驅趕開了。
墨如生和寧昭的馬車旁也圍滿了人。
人們都被跟在馬車旁,墨府的侍衛把他們驅散開了,寧昭掀起一角車簾,看見了一個小孩還固執的地扒在馬車旁不肯走。
寧昭看清了那是昨日遇到的給她肉包子的那個小男孩。
小男孩此時正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盯着她。
寧昭正想讓馬車停下,卻聽見宋青的聲音傳來,冰冷刺骨。
“李将軍,把朕的劍弩給朕,今日,正好拿他練練手,竟敢擋我救命恩人的去路,不知死活的東西。”
再然後,寧昭就看見一群侍衛把小男孩強行拖走。
“停下,停下,快停下……”寧昭看見這一幕,反應過來,一直重複對駕馬的人說着。
墨如生卻搖頭道:“阿昭,陛下的話,不能違背,你不要插手。”
宋青的馬車一直緩慢的行駛着,他掀開簾子,從那兒瞄準了小男孩。
一只鋒利的箭,射中了小男孩的胸膛。
街上有人開始大叫,紛紛四處逃竄,寧昭對墨如生苦苦哀求,馬車才停下。
寧昭着急地跳下馬車,看到的是躺在血泊中不停抽搐吐血的小男孩。
一群侍衛圍着他,她想沖過去,卻被墨如生拉住手。
“你幹什麽,放開我!”寧昭情緒激動地回頭向墨如生說道。
墨如生一直搖頭。
寧昭有些慌亂了,她狠狠地推了一把墨如生,墨如生沒有反應過來,往後退了幾步。
她趕忙跑到那個小男孩兒面前。
宋青慢悠悠地從停下的馬車上走下來欣喜地說道:“看,墨姑娘,朕的箭術可是出神入化?”
寧昭似乎又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母親和王思兒,還有那群淳樸的村民。
還有不知所蹤,應該也早就曝屍荒野的寧生。
寧昭背對着宋青,顫抖着聲音說道:“昏君,我當初不該救你。”
宋青沒聽清,只顧着去看那小男孩。
墨如生對宋青恭維道:“陛下箭術了得,無人能及。”
寧昭只聽得見宋青說:“還沒死呢,李将軍,快去打死他,真晦氣。”
寧昭聽見這句話,近乎祈求地說道:“陛下,他還是個小孩子,放過他吧。”
宋青笑得一臉無辜:“墨姑娘,剛才若不是他一直扒着你的馬車,擾了你的好興致,你就不會這麽生氣了。”
他又轉頭對李将軍說道:“去,把箭拔出來,好生放着。”
李将軍點點頭,道了聲是。
宋青有個習慣,每次用完一支箭都要叫人把那支箭收好,那是他的戰果。
“陛下,我妹妹的意思是,今日是圍獵的好日子,別在這些賤民身上浪費心思。”墨如生向宋青解釋道。
“那走吧,還有人在等着我們呢。”宋青轉身就上了馬車。
“陛下,你先走吧,臣女身體有些不适,想再歇息一下。”寧昭說道。
宋青命人把那支箭從小男孩身上拔出來,小男孩身上即刻出現一個血窟窿,不停地往外冒血。
寧昭走過去,抱起他,用手捂住那個血窟窿。
“你怎麽樣?來人,救救他,救救他,救救他啊!”
“墨公子,求你救救他。”寧昭轉過頭,對墨如生說。
墨如生沒有回答她,只是負手站在寧昭身後別開了臉。
寧昭哭喊着:“他會死的,他會死的,有沒有人救救他,救救他啊。”
周圍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沒有人敢回答她的話。
那個小男孩艱難地擡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把手搭在她的手上,說:“長……長生。”
他說他叫長生。
“長生,長生,你要堅持住,我帶你去找大夫。”她一邊說一邊抱他。
可還未等到寧昭将他抱起來,他的手就垂了下去。
“長生,長生?”寧昭喊他,沒人應答。
“阿昭,他已經死了。”不知過了多久,墨如生才拍拍她的肩,提醒道。
墨如生見她沒有回應,便對身後的侍衛說道:“把他帶下去,好生安葬。”
那群侍衛要從寧昭身邊把長生帶走,她一直緊緊抱着長生,最後還是松開手,讓他們把長生帶走了。
寧昭站起來,随便用衣袖揩了下眼淚,随後推了墨如生一把:“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不幫他,就這麽眼睜睜看着昏君濫殺無辜?”
随後她又喃喃道:“他叫長生,該長命百歲才對的。”
“是不是,別人的性命在你們眼裏都不值一提?”
寧昭指了指自己繼續道:“我也一樣。”
“你之前,也想殺了我。”
她的聲音低了幾分,仿佛在難過。
墨如生聽完,眼中閃過一瞬驚訝。
墨如生眼底震驚了一瞬,原來她什麽都知道。
說完,寧昭便徑直上了馬車,墨如生跟在她後面,她身上都是血。
他身上也印上了一個血手印。
坐上馬車後,墨如生對外面駕車的人說道:“回府。”
他從身上掏出一塊手帕,将寧昭的手拉過去,他輕輕地仔細地擦拭着上面的血跡。
寧昭想甩開他的手,卻忽然之間沒了力氣,一時甩不開他。
兩人一直沒有說話,回府之後,墨卿看見兩人身上的血和氣勢,竟然也沒敢上前來問。
兩人換完衣衫又去了圍獵場,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圍獵場上,宋青正在興致頗高地看着擂臺上的人。
兩人朝遠處望去,一個人站在擂臺上,被反捆住雙手,宋青坐在鋪滿虎皮的椅子上。
宋青笑得猖狂,對那人說道:“兄長,你猜猜看,是老虎厲害,還是你厲害?”
那個擂臺上的人是大皇子,明王宋真。
墨如生和寧昭下了馬車。
墨如生問旁邊的一個大臣:“發生了何事?”
那大臣解釋道:“方才,陛下來的時候,明王殿下說自己圍獵技藝超群,比陛下厲害,還嘲諷陛下的帝位來處不正。”
宋真是大皇子,他沒想到宋青這個不起眼的最後能贏了他,最後當了皇帝,心中自然是不滿。
寧昭聞言,只能無奈地閉閉眼,狗皇帝、昏君,果真名不虛傳。
擂臺旁修葺了鐵圍欄,有幾人艱難地把一個蒙着黑布的大籠子擡了上去,揭開黑布,裏面出現了一只兇惡的大老虎。
宋真吓得腿軟,看着宋青哀求道:“陛下,臣知錯了,放過臣吧,臣也是一時嘴快,陛下,放過我吧,我可是你兄長是啊。”
“兄長?若不是朕挂念着你是朕的兄長,你以為你還能好好在這裏活着?”
宋青狀似詢問地對宋真說出這些話。
他又繼續道:“朕好心放你一條生路,你卻不領情,那便怪不得朕了。”
宋青轉頭對那些人說:“把老虎放出來。”
随後,他又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對宋真說道:“兄長,你慢慢玩兒。”
宋青看見墨如生和寧昭,笑着朝他們揮揮手,疑惑地問道:“你們怎麽才來?”
宋青看了看墨如生的銀白長衫和寧昭的白色長裙:“怎麽衣服也換了?”
墨如生回答道:“妹妹突然身體不适,所以就回了趟府,還請陛下不要怪罪。”
宋青揮揮袖,跑到寧昭面前,一臉關切地問她道:“墨姑娘,你哪兒不舒服,朕叫太醫為你診治診治。”
他說完,不等寧昭說話就叫了幾聲太醫,一個中年男子穿着白色的太醫服,提着藥箱就往這邊趕,然後連忙在宋青面前放下藥箱,跪下道:“陛下,老臣在。”
“張太醫,你快看看墨姑娘怎麽樣了。”宋青對跪下的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