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第7章

第 7 章

兩人卡點回的學校。

關雎舟抖落傘面的雨水,一只腳邁進教室門,他心情看起來很舒暢,至少哼起了歌。

結果破音了……

夏嬌從座位上回頭:“舟哥,你這歌唱的,聞者落淚,聽者傷心,非常适合在墳頭起奏。”

身後,寧舊很不客氣的笑出聲。

關雎舟用一只手隔空點了點夏嬌,随後回頭直直盯着寧舊:“你笑什麽?”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惱。

寧舊狂搖頭。

他似乎并不打算放過她,将她困在角落,兩手撐在桌椅上,眼角眉梢都是意趣:“我唱的有那麽難聽嗎?”

突然的包圍讓寧舊往後縮,她面露真誠:“比我好聽。”

“放過你了。”很快,甚至讓寧舊沒有反應過來,關雎舟突然撤回圍堵,語調輕松的轉身,還她自由。

明明只是一個小舉動,卻好像有弦外之音亂入。

寧舊坐回位置,将兩旁零碎的頭發挽向耳後,緩了緩,好一陣才從剛才的事中醒過來。今晚是晚自習,她從抽屜裏掏出作業來做,不再專注于其他事。

整個教室突然靜悄悄的,只剩下筆頭沙沙和翻頁的聲音。

老班開會去了,即使如此也沒有一個人溜奸耍滑。思創班是殘酷的,誰也不想從這個班級離開,那就只能拼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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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題做到後面,寧舊有點手酸眼麻,她偷偷瞟旁邊的關雎舟一眼,見他做起題來比自己還要認真,于是牙一咬,重新聚起精神開幹。

時間滴答滴答過,只有牆上的時鐘知道他們有多努力。

最後二十分鐘,一般是互相問問題的階段,老班讓他們有不懂的趕緊互相問,自己則夾着個保溫杯開始在臺上講開會重點。

寧舊揉揉雙眼,閉眼時眼裏忽現的光圈都變成了解題步驟,她無聲嘆氣,不由開始思考起人生意義。

就在這時,胳膊肘被不輕不重碰了一下。

寧舊回頭,見關雎舟拿出一張畫了五條橫線和豎線的草稿紙出來。

他用一只手撐着臉蛋,眼睫自然下垂:“陪我玩個游戲?”

寧舊好奇:“你不怕被老班看見?”

關雎舟臉上有做題做多的疲憊,他扯唇一笑:“那又怎樣。”

窗戶開了一半,夜晚的風攜帶夏季涼意悠悠蕩進來,寧舊好像此刻才讀懂眼前這個少年的一部分。

那是一個自由的靈魂,不被束縛。

寧舊大概永遠做不到這樣。

這個游戲跟五子棋差不多,就是一個畫圓圈,一個畫叉叉,看誰先連成五子棋。寧舊決定跟他玩,前提是她得做出一副自己在請教問題的架勢,避免被老班察覺。

關雎舟看見了,沒嘲笑她的假模假樣,畢竟按下這個開關的始作俑者是他。

他可不會把她帶壞。

只是有人太悶,需要給生活加點調料。

關雎舟斂下眼眸,也一同斂去眼底的頑劣,開始沒太用心的玩游戲。

寧舊玩得很認真,她小時候就經常自己跟自己玩。

眼看自己就要勝利,寧舊忍不住臉上的笑意,豈料這個時候關雎舟在她上面畫了一道叉叉。

寧舊:“?”

她腦海裏有一百個問號在叫嚣。

因為畫叉叉的是她,關雎舟得畫圓,可是現在他卻在她上面畫了一道叉,哪有這麽玩游戲的。

“我贏了。”關雎舟扔掉筆。

寧舊完全愣住,被他的厚顏無恥愣住,明明他下了她該下的那一步。

“沒人規定勝利者要走自己的路,也可以走別人的路。”

要放學了,關雎舟拎起書包往外走。

教室鬧哄哄像菜市場,多半都在讨論沒解決的題,寧舊握緊筆:“規定是定死的,你這是耍賴。”

關雎舟停住腳步:“規矩也是人定的,即是人為,就可打破。”

“你這樣是投機取巧。”她望着他。

“同桌,我的意思是,別那麽死板。”關雎舟笑笑,單手将雙肩包扔上肩膀,悠悠然離開了教室。

寧舊望着那一紙游戲,開始跟自己賭氣。

他可能在耍帥,寧舊給關雎舟的行為找了個解釋,她才不肯承認自己死板。

再說,要認死板,她認為沈觀君比她更死板。

新的一天,寧舊因為忘帶英語作業而苦惱,她看向鐵面無私的沈觀君,手中的筆像被設置了程序的機器一樣不停寫着英文單詞,嘴裏不停輸出:“我英語作業忘帶了,現在正在重新寫一份,你等等我,我馬上就好。”

沈觀君并不感同身受:“英語老師有規定要用的英語作業本。”

寧舊立馬反駁:“誰說的?”

沈觀君再一次徑直從她桌前路過,顯然,他不會搭理寧舊任何一句沒用的廢話。

看熱鬧的關雎舟把頭轉過來,他就她把作業本忘家裏一事評價:“你腦子擱太平洋了?”

寧舊并不停筆,悶紅着一張臉弱弱解釋:“早上腦袋不清醒。”

關雎舟斜暼了眼她桌角,一點面子也不打算給:“卻還記得帶化妝鏡?”

寧舊:“……”

她扣扣臉,想鑽地。

到最後沈觀君還是沒等她,寧舊只好自己交到英語老師辦公室,英語老師本想罵人,但一看對象是寧舊——班級英語第一名。

忍了忍,改成善意的提醒:“寧舊啊,以後要多上點心啊。”

寧舊垂拉着頭:“嗯嗯。”

中午,寧舊和夏嬌一起去食堂吃飯,一路上寧舊都對沈觀君頗為不滿。

夏嬌聽得哈哈大笑:“你知道沈觀君這個名字的由來嗎?觀君,冠軍,是第一名的意思。”

寧舊:“可這世上并不是誰都想做第一名,譬如我。”

夏嬌:“沈觀君媽媽可不這麽想,你絕對想不到他有一個控制欲特別強的媽媽,強到不管任何方面都要做到第一名。”

寧舊微愣。

“所以這下你能理解為什麽沈觀君會這樣對你了嗎?”

看着一簇簇超過她的隊伍,夏嬌加快去食堂的步伐:“他媽媽告訴他,任何比他弱的人都不要放在眼裏,他們家人骨子裏都是智性戀。”

寧舊并不理解,即使在夏嬌解釋後,不過這已經沒什麽了,她一點也不打算原諒沈觀君。

食堂人很多,寧舊擠了半天才擠出屬于自己的兩葷兩素,她和夏嬌從龐大的隊伍出來時,忍不住朝對方看一眼,然後齊齊笑了。

夏嬌:“太可怕了。”

寧舊點頭:“我們活在學校,都成了餓死鬼。”

夏嬌深以為然。

不遠處,關雎舟一行人在隔了兩條桌的斜對面坐下。

寧舊無意瞥見,嘴裏的肉緩了咀嚼動作,變成有一下沒一下的故障吞吐機,她又看見那個女孩了,叫周囧囧,坐在關雎舟和另一個男生中間,像個被寵愛的公主。

夏嬌随着寧舊的視線看過去,不出意外看到了喬幀,她默默把視線收回來,也拉回寧舊的視線。

“他們從小玩到大的。”夏嬌用筷子戳着碗裏的青菜,似要戳出一個洞來。

寧舊想問一個問題想很久了:“夏嬌嬌,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夏嬌看起來有些洩氣:“大人們都這樣說,說桐灣那一片,有一座橋,橋的一邊住着煙火氣的老小區,另一邊住着普通人可望不可即的富人別墅區。”

“我住老小區,他們都住在富人別墅區。我和他們從小就認識,尤其是喬幀,我第一個認識的人就是他,後來才認識關雎舟周囧囧他們。”

寧舊靜靜聽着。

夏嬌:“以前我們一起蕩秋千、玩一二三木頭人,他們會給我帶國外進口的巧克力,我會偷偷請他們吃油煙味很重的燒烤,這種關系一直持續到上初中。”

“初中後,我明顯感覺到不同了,他們之間好像更有話說,而我什麽都不懂,只能幹站着笑。他們還會問我,嬌嬌,你為什麽不說話?”

“好像就是從那一天起,我才明白我和他們之間的差距,可我不想放棄這段友情,于是我開始瘋狂補課,自己一個人默默去關注國內國外所有消息,企圖能搭上一句或者兩句話。”

“可你知道嗎桃桃?”夏嬌的眼裏難得有委屈,“喬幀說,你見過嗎,你這麽說?”

寧舊感覺夏嬌要哭了,她連忙遞過去一張紙,誰料夏嬌猛地一拍桌,眼裏迸射出堅強二字:“我兩只眼睛幹如沙漠!”

寧舊噗嗤一聲笑了。

夏嬌繼續道:“後來我就無所謂了,或許放任這段關系随波逐流才是最好的結果。我知道,他們沒錯,可我也沒錯,所以大家都沒錯,錯的是我非要在意這段關系。”

寧舊的餘光能看到斜對面那一撥人爽朗的笑聲,她撐着臉問:“夏嬌嬌,你現在想起來是不是還是很難過?”

夏嬌:“我難過的不是他們,而是這段友情。”

“而且我們現在也說話的,只是回歸正常朋友了而已,就是路上碰到會打招呼,但沒有後續的那種。”

寧舊心想,夏嬌如此,更何況自己,這裏看似只是一所學校,其實是人際關系大雜燴。

她想,關雎舟也是這樣的嗎?

對面,關雎舟能感受到女孩的目光,是那種小心翼翼又輕輕的視線,生怕他發現一樣。

稀奇,他往嘴裏扒兩口飯,再擡頭時,女孩的目光已經轉移。

他微扯嘴角,也沒繼續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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