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那些是巨型水力發電設備的附屬設備,在這裏的激流下,似乎還有一些在運作,發出轟鳴聲,但是不仔細聽還是分辨不出來。

此外有吊車,還有指示燈和倒塌的鐵架哨塔,随着水面迅速下降,各式各樣已經嚴重腐蝕的東西,都露出了水面。

真是想不到這水下竟然淹沒了這麽多的東西,不過奇怪的是,這些東西為什麽會設置在河道裏?

再往前,我們終于看到了那道大壩。

那其實不能稱為大壩,因為只有一長段混凝土的殘壁聳立在那裏,很多地方都已經裂開了縫。但是,在地下河中,你不可能修建非常高的建築,這座大壩可能只是日本人臨時修建的東西。

我們在大壩下面看到了警報發聲器——一排巨大的鐵喇叭,也不知道剛才的警報,是哪一只發出來的。而棧道的盡頭,有那種臨時的鐵絲梯,可以爬到大壩的頂部。

擡頭看看,最多也只有幾十米,看着大壩上潮濕的吃水線,我心有餘悸,副班長示意我,要不要爬上去?

我心裏很想看看大壩後是什麽,于是點頭,兩個人一前一後,小心翼翼地踩上那看上去極不牢靠的鐵絲梯。

幸好鐵絲梯相當的穩固,我們一前一後爬上了大壩,一股強烈的風吹過來,差點把我直接吹回去,我趕緊蹲下來。

我原本估計,一般大壩的另一面,必然是一個巨大的瀑布,這一次也不假,我已經聽到了水傾瀉而下的聲音,聲音在這裏達到了最高峰。

然而又不僅僅是一個瀑布,我站穩之後,就看到大壩的另一面,是一片深淵,暗河水奔騰而下,一直落下,但是奇跡般地,我竟然聽不到一點水流撞到水面的聲音,根本無法知道這下面有多深。

而最讓人感到恐懼的是,不僅是大壩的下面,大壩的另一邊同樣完全是虛無的漆黑,好比一個巨大的地底空洞。我的手電,在這裏根本就沒有照明的作用。也無法知道這裏有多大。

我感受到一股空虛的壓迫感,這是剛才在河道中沒有的,加上從黑暗中迎面而來的強勁冷風,我無法靠近大壩的外沿。我們就蹲在大壩上,副班長問我道:“這外面好像什麽都沒有?好像宇宙一樣……是什麽地方?”

我搜索着大腦裏的詞彙,竟然沒有一個地質名詞可以命名這裏。這好像是巨大的地質空隙,這麽大的空間,似乎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大量的溶洞體系壽命終結、突然崩塌,形成的巨型地下空洞。

這是地質學上的奇景,我竟然可以在有生之年看到如此罕見的地質現象,我突然感覺自己要哭出來了。

就在我為眼前的巨大空間所震驚時,突然“轟”的一聲,幾道光柱在大壩的其他部位亮了起來,有幾道瞬間就熄滅了,只剩下兩道,一左一右地從大壩上斜插了出去,射入了眼前的黑暗中。

我們吓了一跳,顯然是有人打開了探照燈——大壩裏有人!

副班長戒備起來,輕聲道:“難道這裏還有日本人?”

我心說怎麽可能,驚喜道:“不,可能是王四川!”說着,我就想大叫一聲,告訴他我們在這裏。

可沒等我叫出來,一種極度的恐懼頓時籠罩了我,我渾身僵住了,眼睛看到了探照燈照出來的地方,一步也挪不開。

我一直認為恐懼和驚吓是兩種不同的東西,驚吓源于突然發生的事物,就算這個事物本身并不可怕,但因為它的突然出現或者消失,也會讓人有驚吓的感覺。而恐懼則不是,恐懼是一種思考後的情緒,而且有一種醞釀的過程,比如說我們對黑暗的恐懼,就是一種想象力思考後帶來的情緒,黑暗本身是不可怕的。

如果你要問我當時在那片深淵中看到了什麽東西,才能夠使用恐懼這個詞語,我無法回答,因為,事實上,我什麽都沒有看到。

在探照燈的光源下,我什麽都沒有看到,這就是我莫名的極度恐懼的來源。

在我的想法中,這個巨大的虛無空間有多大?我已經有一個定量的概念,我認為它的巨大,是和我見過的和我聽過的其他地下空洞比較得來的,但當探照燈的燈光照出去後,我發現,巨大這個詞語,已經無法用來形容這個空間的大小。

我在部隊以及平時的勘探生活中,深切地知道,軍用探照燈的探照距離,可以達到一千五百米到兩千米——這是什麽概念?也就是說,我可以照到公裏外的物體,還不算兩千米外的弱光延伸。

但是我這裏看到,那一條光柱直射入遠處的黑暗中,最後竟然變成了一條細線。沒有任何的反光,也照不出任何的東西,光線像被黑暗吞噬了一樣,在虛無中完全消失了。

那種感覺就像探照燈射入夜空一樣,所以我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但随即想起了,頓時就愣住了。

副班長看我的面色不對,一開始無法理解,後來聽我的解釋之後,也僵在了那裏。

此時我的冷汗下來了,一個想法控制不住地從我心裏出現。我頓時理解了,為什麽日本鬼子要千辛萬苦地運一架轟炸機到這裏來。

難道,他們竟然想飛到這片深淵裏去?

三十一、深淵

這實在是匪夷所思,不管是眼前的景象,還是日本人的所作所為,都讓我感覺到一股毛骨悚然。我也深刻地感受到了日本人做事的乖張和詭異。這種事情,恐怕也只有這種偏執狂的民族才能做出來。

“巨大的深山轟炸機,從地下一千二百米處的地下河起飛,飛入到那片虛無的地底深淵之中,消失在了黑暗中。”

在之後的很長時間,這個影像好比夢魇一樣,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

我甚至能想到日本勘探隊當時到達這裏的情形,這種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神跡,在日本那種島嶼國家不可能看到。他們當時會怎麽想?就像我現在一樣,看着這無邊的黑暗,難道不會湧起強烈的探知欲?想看看這地下一千二百米處的深淵內,隐藏着什麽東西?

我一直看着那道消逝在黑暗盡頭的光柱,出神了好一會兒,才被冷風吹得醒過神來,渾身無力震撼不已。我馬上又收斂心神,對自己說此時不适合感慨,浪漫主義情懷需要安定團結的環境,這裏顯然不适合。

此時,那條探照燈的光柱在微微移動,顯然是有人在不停調整角度。我心說肯定是王四川,于是和副班長互相攙扶着,往探照燈的方向走去。在這裏多一個人是一個人,我們得馬上和他會合,想辦法離開這裏。我們的任務,可以說已經完成了,日本人幹的事,恐怕我們也得幹下去,不過絕對沒有我們的份了。

探照燈應該是安在水壩的機房裏,水壩調節水位肯定有開啓閥門的機械,只是不知道入口在哪裏。副班長叫了幾句王工,他也知道這聲音根本傳播不出去,一出口就被風吹到哪裏都不知道了。

走到探照燈的正上方,可以看到燈柱從我們腳下的壩身某處射出來,但這裏沒有任何可以進入的地方,反倒是大壩的外部,有剛才我們上來的鐵絲豎梯。但那實在太吓人了,萬丈深淵,我想王四川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從這裏走。

我們只好繼續往前,結果走着走着碰到了大壩損毀的部分,壩頂塌陷了很大一塊,缺口的地方倒有一道類似于逃生梯的設施。我無法形容那東西的樣子,當時心慌意亂下也沒有仔細看,反正順着它下去,就看到了大壩內側的吊腳鐵門。

大壩內部的機房十分複雜,我這一輩子就進了那一次,還是日本人在解放前造的。裏面還是黑,不過反正外面也是黑的,我也沒有什麽不适應。進入之後,我們發現果然是臨時修建的大壩,混凝土牆是功能性的修法,四處可以看到裸露出的鋼筋和斷裂的縫隙。

機房分了好幾層,但混凝土樓板不是實的,都是窟窿,就好像現在拆房子拆到一半的感覺。我們進入的那一層有大量的木頭箱擺在那裏,蓋着幹性油布,一抖全是灰。從樓板上的窟窿往下看,可以看到下面好幾層的樓層,在某個地方有微弱的光,應該是探照燈的尾光。最下面應該是真正的機房,模糊中可以感覺到有巨型的機器。

在這裏風小了很多,但外面的水聲還是相當駭人,我們叫了半天,看下面也沒有什麽反應,應該是聽不到,而這裏也找不到什麽路可以下去。

我問副班長怎麽辦?水壩機房的樓層可不是普通樓房的樓層,相當的高,跳下去我可不行。副班長找了一塊混凝土塊朝下面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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