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傷亡,我們的罪過就大了。
最合适的做法,應該是我們中有一人留下,兩個人拿到膠卷後離開,留下的人負責傳遞情報,但這時候誰留下都是個敏感問題,所以我一時間也沒說什麽。
總之,倉庫是第一站,必須先回去。
一共三條岔路,兩條已經知道是錯誤的,那最後的那條肯定就是出路。
接下來的過程非常枯燥,這塊區域應該是整個大壩的核心所在,大壩成員的宿舍、食堂、武器庫,都在這層,包括無數的控制室、小型辦公場所、廁所,我們在其中穿行了足有兩個多小時,繞了無數的彎路,最後終于找到了一條樓梯。
這是一條應急樓梯,應該是沉箱無法使用的時候撤離用的,非常狹窄,我們往上走了二十級後聽到了風聲,又走了十級,推開一扇鐵絲門,我們終于回到了大壩頂部。
一爬出來,強風直灌入口鼻,那道孤零零的探照燈還在,另一邊的虛無深遠而又寧靜。經歷了那麽多,再次看到這片深遠,感覺更加的複雜。
另一邊,水位已經下降,原本淹沒在水面下的東西全部露了出來,我們看到了小山一樣高的屍體袋,巨大的深山折戟其中,能清晰地看到飛機墜毀劃過的痕跡。同時,更多的水下建築露了出來,幾處地方甚至還有燈亮着。應該是馬在海打開探照燈的同時打開了這些。
地下河并未完全幹涸,水位降得非常低而且能聽見水流的聲音,大壩的閘門關上了,這裏開始蓄水,過不了多久,這些水流會使得水位重新上升。
馬在海指了指一個方向,那邊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清楚:“那兒就是過濾閘,我們的船就在那裏,我系得很牢,應該還在。”
“如果我們靠這船出去了,那你當班長的心願肯定能了了。”我道,心說即使沒有船,蹚水我也要蹚出去,哪怕幾乎等于送死。
沒有時間過于關注這些,我們商量了一下如何找到倉庫,想沿着大壩的外沿爬下去,先在剛才我們繞彎的地方再找找看。
正要行動,馬在海忽然噓了一聲:“你們快看!”
我轉頭,看他正望着大壩的內側,立即湊過去:“幹嗎?”
“有人!”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大壩內側的黑暗處,一只手電光點正在快速移動,有人正在那些鐵絲板上行走。
“是誰?”王四川道。
馬在海看着,臉色焦急,“不知道,不過他在朝我系皮筏艇的地方去。”
“糟了。”三個人頓時意識到不好。只有一個手電,孤身一人,難道是那個敵特?他往皮筏子的方向跑,難道他得手了,準備偷偷離開?
這時候我根本沒辦法細想,不管這人是敵是友,我們必須抓住他。沒等我說話,馬在海和王四川已經沖了出去,開始攀爬鐵絲梯。
巨大的大壩的另一邊,沒有強風,下面也不是萬丈深淵,我們爬得飛快,如果我們搶不到前頭,很可能我們就出不去了。
走運的是,我們很快就爬下了大壩,地下鐵絲板搭建的通道四通八達。不過視野不太開闊,一時間看不見那人在什麽方向。
正在猶豫,王四川眼尖,他說前面有手電光,離我們大概五六百米。
“追!”我叫道。但他立即把我拉住了:“我們沒槍,萬一是敵特,他背的是自動步槍,我們怎麽說都不是對手。”
“那怎麽辦?”我急道。
“我們得一擊制敵。”王四川很沉着,“聽着,這不是開玩笑的,對方可是殺人不眨眼的特務。這兒你是技術兵,小馬是工程兵,都沒正兒八經打過仗,絕對不能莽撞。”
我怒道:“你就打過仗了?!”
“老子雖然沒打過仗,但是五歲起就跟我爹騎馬,十五歲能結伴上山打狼,我們蒙古族的小孩子玩兒什麽都拼命,怎麽也比你們強點。”他看着那光電道,“我們現在和打獵差不多,唯一的優勢就是人多,我們三個人必須有分工,一個人分散他的注意力,一個人打掉他的槍,另一個人在這個間隙制服他。我負責打落他的槍,老吳你身體最單薄,你負責吸引他的注意力,小馬,你在那一剎那偷襲他。”
我說你又沒槍你拿什麽打落他的槍?
王四川四處尋找,想找稱手的玩意兒,但這裏是鐵絲板做的通道,什麽都沒有堆積,他最後探出去,從水裏的麻袋中拽出一根大腿骨,道:“蒙古人在草原上也是什麽都沒有,只要手藝精湛,任何東西在我們手裏都是武器。”
我看着他拿着腿骨的姿勢,就明白他是準備投布魯,問道:“你為什麽不直接打他的腦袋将他打倒?”
王四川說這是不可能的,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我往那邊看過去,明白了他的意思,這裏照明不足,那個人只有手電的部分能夠看清,其他部分随着他的動作都若隐若現。
“如果他把手電放在船上,那麽我連他的上半身都看不到,所以你必須讓他開槍,我才能知道他槍的位置。”
平時我對他的技術倒有信心,但這次是這麽關鍵的時候,絕對不容許失誤,我道:“不成,單純押寶在你的布魯上,要是打不中怎麽辦?”
王四川道你哪那麽多廢話,再猶豫這家夥就跑了,咱們可能要在這兒待一輩子。
我擡頭一看,光點已經停了下來,不知道在幹什麽,王四川的話讓我毛骨悚然,明白此時只能賭一把了,于是點頭。
三個人關掉手電,繼續小心翼翼往前,利用很多東西當掩護,迅速朝手電光靠近。前面的人也清晰了起來。
最後大概離他只剩下十米,我們看到一個穿着日本軍裝的人,正在往皮筏子上搬東西,不時警惕地看四周。接着,看到了那卷膠卷盒,已經被搬到了皮筏子上。
我縮在幾只麻袋後面,只露出半個腦袋觀察,那人竟然戴着防毒面具。
媽的,都到這時候了,還不肯露出廬山真面目。
王四川給我使了個眼色,悄悄做了幾個手語,讓我吸引對方的注意力,馬在海潛水,他準備投擲布魯。
我一旦發出動靜,對方立即會警覺然後開槍,他在對方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的時候,甩出布魯打掉他的槍。然後馬在海突然出水,把對方拽到水裏,我們三個再一擁而上。
我把過程想了一遍,沒問題,就點頭。王四川剛想動手,忽然,對面那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警惕地看着四周,好像察覺到了什麽。
我和王四川立即縮回頭,心說真他媽警覺,果然是專業特務。等了很長一段時間,再次探頭出來,對方手上加快了速度,顯然有所害怕。
王四川不再和我商量,使了個眼色,馬在海倒是非常沉着,立即潛水而去。我窮盡目力判斷着,一直看着他到了皮筏子下方,做好了準備。
王四川對我點了一下頭,我深吸一口氣,心裏念叨了一句阿彌陀佛,接着,猛地狂奔起來,大吼道:“不許動!”
手電光迅速朝我這裏照來,跑了兩步之後,對方開槍了,子彈呼嘯着從我腦後飛了過去。
我頓感不妙,因為子彈貼我腦後的距離太近了,這家夥顯然射擊的技巧非常熟練,他可能根本看不到我,只是聽着聲音就能大概判斷出我的位置,而且開槍的速度太快了。幾乎是本能,我立即條件反射,一下滾倒。之後看到兩道火光掠過我剛才站的地方,再晚一秒我就沒命了。
好在王四川那邊也不慢,我卧倒之後聽到了布魯破空特有的聲響,那肯定是王四川說的最兇狠的用來擊倒野牛的投法,然後是一連串騷動和落水聲。
我知道我們成功了。我馬上跳起來,往水聲傳來的地方跑去。
王四川比我更快,我看到水中水花四濺,剛想跳下去,卻看到皮筏子上赫然放着那只黑色的鐵皮膠卷盒。
我上去抱住它,拾起掉在另一邊的滾燙的步槍,對準了水裏。
兩個打一個,而且其中一個是王四川,應該不用我了,我還是先保護重要的資料比較靠譜。
水裏撲騰了半晌,先是馬在海探出了頭又沉下去,我端起槍瞄準水裏,大家絞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也不敢貿然開槍。
也不知道折騰了多久,忽然平靜了,一個撲騰馬在海先爬上皮筏子,大口喘氣。
我差點就一槍托砸下去,看到是他才收手,問怎麽樣了,他根本說不出話,拼命地喘,連我去拉他的手都沒力氣接。
幾秒後,王四川也出水了,他肺活量大,沒有那麽喘氣,在水裏劃着四處看。
四周的水面非常平靜,我用手電掃過,看不出一絲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