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任醫生今天真漂亮!
第5章 、任醫生今天真漂亮!
房子請了裝修公司的人有條不紊地進行,偶爾張若媛過去幫忙監工。醫院的事情也很多,快到年底,各種總結、計劃都要上報。實驗卡在關鍵的一步,春曉無法突破。本來說好康教授過來幫忙攻克一下,卻被拉去幫科內同事拉去另一組解析實驗數據。春曉孤立無援,想想在康教授眼裏,自己的研究生怕也是白讀了。做個實驗快一年了,連一篇像樣的論文也拿不出手,更別說要上核心期刊。偶爾程露打來電話約着看電影,春曉也是推了又推。這段時間的春曉,生活裏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中午的時候接到陳駒的電話,問了問任爸學校的事情,支支吾吾地開口問任爸的小學招不招音樂老師。春曉自然明白是什麽意思,答應替他問問任爸。這邊張若媛瞧着春曉肯松口相親,立馬讓自己的姐妹們幫忙找資源。雖然那些姐妹嘴上說着囡囡那麽漂亮不愁嫁,但心裏卻嫌棄春曉的年紀已經有些大。現在二十三四的女孩子都開始争奪相親市場,還有二十九歲老姑娘什麽事。管你是什麽三甲醫院的醫生,家底有多厚實。更何況春曉的家庭在臨城頂多算是中等偏上,而臨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等到一個合适的人選時,已是一個月以後的事情。最先為女兒找到合适的人選的人是銀行的清潔工劉姐,介紹的是她自己的侄子,今年二十九歲,和春曉同年。張若媛看了照片,人有些微胖,但還算周正。劉姐見張若媛看着照片順眼,最後才說了她的侄子在一家星級飯店當主廚。聽完這句話,氣得張若媛女士想沖上去罵人,礙于情面,硬生生止住了。心裏卻罵道:我女兒堂堂一個三甲醫院的醫生,配一個夥夫?回家把事情和任修成念了句,誰知一直不同意女兒相親的人破天荒說了句,“見見面總無傷大雅,見多了總會遇見合适的人。概率小也是必然事件。”張若媛想了想,自己的女兒翻年就滿三十歲。再繼續挑下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頭。不如走一步看一步,萬一緣分來了,擋也是擋不住的。做好自己的思想工作後,張若媛立馬通知春曉回家吃飯。等春曉從實驗室裏出來…
房子請了裝修公司的人有條不紊地進行,偶爾張若媛過去幫忙監工。
醫院的事情也很多,快到年底,各種總結、計劃都要上報。
實驗卡在關鍵的一步,春曉無法突破。本來說好康教授過來幫忙攻克一下,卻被拉去幫科內同事拉去另一組解析實驗數據。
春曉孤立無援,想想在康教授眼裏,自己的研究生怕也是白讀了。做個實驗快一年了,連一篇像樣的論文也拿不出手,更別說要上核心期刊。
偶爾程露打來電話約着看電影,春曉也是推了又推。這段時間的春曉,生活裏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中午的時候接到陳駒的電話,問了問任爸學校的事情,支支吾吾地開口問任爸的小學招不招音樂老師。春曉自然明白是什麽意思,答應替他問問任爸。
這邊張若媛瞧着春曉肯松口相親,立馬讓自己的姐妹們幫忙找資源。
雖然那些姐妹嘴上說着囡囡那麽漂亮不愁嫁,但心裏卻嫌棄春曉的年紀已經有些大。
現在二十三四的女孩子都開始争奪相親市場,還有二十九歲老姑娘什麽事。管你是什麽三甲醫院的醫生,家底有多厚實。
更何況春曉的家庭在臨城頂多算是中等偏上,而臨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
等到一個合适的人選時,已是一個月以後的事情。
最先為女兒找到合适的人選的人是銀行的清潔工劉姐,介紹的是她自己的侄子,今年二十九歲,和春曉同年。
張若媛看了照片,人有些微胖,但還算周正。
劉姐見張若媛看着照片順眼,最後才說了她的侄子在一家星級飯店當主廚。
聽完這句話,氣得張若媛女士想沖上去罵人,礙于情面,硬生生止住了。心裏卻罵道:我女兒堂堂一個三甲醫院的醫生,配一個夥夫?
回家把事情和任修成念了句,誰知一直不同意女兒相親的人破天荒說了句,“見見面總無傷大雅,見多了總會遇見合适的人。概率小也是必然事件。”
張若媛想了想,自己的女兒翻年就滿三十歲。再繼續挑下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頭。不如走一步看一步,萬一緣分來了,擋也是擋不住的。
做好自己的思想工作後,張若媛立馬通知春曉回家吃飯。
等春曉從實驗室裏出來,已經晚上十點多。
回家的時候,見客廳的燈還亮着,心裏疑惑平常這時候二老都應該已經睡覺。
換鞋的春曉猛然想起下午張若媛喊她回家吃飯,被自己忘在腦後。
頓覺不妙,立馬頂着一張笑臉去了客廳。
果然,二老筆直地坐在沙發上,電視也沒開,像是特意在等自己回家。
“爸媽,怎麽還沒睡啊?”春曉笑嘻嘻地開口,想要緩解這嚴肅的氣氛。
“你劉姨準備給你介紹對象。上次你不是說買了房就開始相親嗎?現在房子裝修都開始了,該想想自己的事兒了吧?”張若媛女士直接進入正題。
“劉姨?哪個劉姨?”春曉想着管他哪個劉姨,橫豎自己是不會答應去見的。又添了句,“我最近實驗室事情多,等過段時間吧。”
張若媛知道春曉又打算按照老套路,繼續拖延。
“二十五歲剛參加工作的時候說忙,現在快要三十歲了還在說忙。你們醫院離了你會倒閉?”張若媛今天鐵定是要把這件事落定,也沒打算和女兒繼續拉扯。
任修成坐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春曉聽着這話,并不開心。想到上次張若媛找康教授說的那些話,心裏更是委屈。
可是,她又心疼自己的父母。
別人家的女兒大多都已出嫁,像他們差不多年紀的同事,很多都已經當了爺爺奶奶。只有他們還在操心着自己女兒的終身大事。
自己如果寧死不屈、鬧上一番,怕是他倆今晚一夜都會失眠。
春曉內心掙紮,卻也沒有松口。
她知道,相親這種事只要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今天開了這個口,以後将是連綿不絕的麻煩。
“我們不是要你相過一次親就結婚,你總得出去認識人吧。每天不是在醫院就是在實驗室,能有什麽機會去認識別人。”張若媛語氣緩了下來,繼續步步進攻。
春曉還是不說話,張若媛也不急,開始了苦肉計,“萬一哪天我們先走,想到還在世上的你沒有人照顧,你讓爸媽怎麽安心。”
說完就要抹眼淚,任修成立馬扯了張紙巾給她。
春曉節節敗退,只得說了句,“這周星期五下午有時間。”
夫妻二人見目的達到,眼神交流了一下,張若媛迅速收回眼淚,滿意地進屋休息。
剩下春曉一個人在客廳無語凝噎。
等到了星期五的下午,張若媛在銀行參加會議,特地中途退場出來打電話叮囑她不要遲到。
春曉無可奈何,只能收拾一番去相親地點。
約定的地點是在新城的一個飯店,之前聽程露說過這家的私房菜很不錯,卻因春曉加班,一直沒來嘗試。
等到了才發現,原來張若媛口中的微胖是面前看起來快兩百斤的大壯。
對方個子不高,看起來像極了不倒翁。
聊了幾句才知道,對方是這家飯店的總廚,選在這裏相親,居然是因為有員工折扣。
可這樣的環境讓春曉極不舒适,她仿佛覺得每個上菜的服務員都戴着有色眼鏡看着她。
春曉寧願兩人是在一個雙方都陌生的地方進行見面,最好是她自己買單。
相比于春曉的應付,對方顯然對自己更感興趣,連連誇贊。知道春曉是在醫院上班,開口誇道:“任醫生可真漂亮,是我相過這麽多次遇到最漂亮的一個。”
大壯剛說完,春曉便看見周立然從對面走過。
春曉不知道他聽沒聽到,但他看了自己一眼。春曉從那雙桃花眼裏看出了戲谑。
他還算知趣,并沒有上前來打招呼。
春曉應付完大壯,找了個去洗手間的借口,打算找程露解救自己。
還沒走到洗手間,看見十米外的周立然迎面走來。
春曉自認倒黴,心裏想好開場白,擡起頭準備和他打招呼。
他微笑着,先開了口:“任醫生今天真漂亮!”
聽到這句話,春曉知道他聽到了。
不僅聽到,還諷刺了自己一句。
春曉的挫敗感從腳底直沖頭頂,她在一瞬間産生了滅口的想法。
為什麽每次在周立然面前,自己都是破敗的。
那種破敗感就像是永遠無法立起的完美人設,在他面前總是糟糕的。
要麽十惡不赦,要麽無人問津。
她想起小學的時候做數學題,數學老師發現她的作業總是做不對。
終于忍不住開口說了句,“任校長的女兒怎麽連這個也不會。”
那是春曉第一次自尊心受到挫敗,現在的她就像當時拿着筆演算的自己,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偏偏做不對眼前的數學題。
春曉心裏波濤洶湧,臉也憋得通紅。
她剛開始想好的開場白被他的那句話擊得煙消雲散。
兩人停頓了兩秒,都沒有說話。
接着,春曉沒理他,走進了洗手間。
周立然看見她憋紅的一張臉,想是這次總算是惱了。
卻不承想,人家一句話也沒搭理他。
好像玩笑有點過分了,周立然開始反思。
今天本來是陪着大伯和生意夥伴吃個飯,自己從包廂出來透口氣便撞見春曉。準備上前和她打招呼,走近剛好聽到她對面的胖子在誇她是相親對象中最美的一個。
他撇了春曉一眼,見她臉上端着笑,一臉應付。
周立然對這樣的表情很是熟悉,他在面對不喜歡的人時就會這樣,彎着嘴角,眼裏卻沒有笑意。
他明白了春曉的處境。
不想讓她難堪,便徑直走向了洗手間。出來時,又遇見她。腦袋一熱,抖了個機靈。
看着她的眼神從吃驚到漠然,周立然突然覺得自己玩大了,對方好像不是開得起玩笑的人。
春曉結束相親,走出飯店大門,看見周立然在門口站着。
她裝作沒看見,往反方向走。
“喂。”周立然應該是在喊她,她的腳步并沒有停。
“任春曉。”周立然開始直呼其名。
她站定,控制好表情轉過頭,眼神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周立然見她停下,走到她面前。繼續開口:“我剛剛跟你開個玩笑,你別生氣。”
“我跟你很熟嗎?你與人相處就這麽沒有界限?”春曉開口即是質問,并沒有給周立然反應的時間,繼續說,“倘若今天坐在裏面的是你,我絕不會上前和你說一句話。因為我知道,人與人之間相處,最重要的是相互尊重。”
周立然懵了,被春曉上綱上線地教育一番,沒有還口的機會。
明明是打算出來道個歉就完了,卻被她訓得愣在原地沒反應過來。
等他想起他要說什麽的時候,春曉已經走出去幾米遠,擡手攔了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他原本想說,你是我的醫生朋友裏面最漂亮的。
想以此緩解剛剛在洗手間門口說的那句玩笑話帶來的尴尬。
然而,現在這個場景并不适合周立然再抖一次機靈,春曉也沒給他這個機會。
春曉氣沖沖地回了家,進了房間,把門一甩。
在浴室裏将臉上的妝卸了,換上睡衣。
她戴着耳機躺在床上,閉着眼卻總也睡不着。
一閉眼就看見周立然戲谑地說着那句話。
那個畫面是諷刺的,令人不适的。
等春曉睡醒外面天已經黑了,她有些餓,爬起來準備去廚房翻吃的。
父母已經回家,任修成在外面看新聞,見她從房間裏出來,問她是不是餓了。
也不等她回答,走進廚房,開了火給她煮面。
夫妻二人自然是知道了相親結果。對方對自己的女兒很是滿意,但女兒閉口不談的态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盡管如此,張若媛已經很欣慰,至少她逼着女兒走出了第一步。
春曉坐在餐桌上吃面,任修成進了卧室,張若媛還是沒忍住,問她:“今天見面感覺怎麽樣?”
“您是吃我爸做的飯吃膩了?想找個主廚女婿換個口味?”春曉冷漠地說出這句話。
也不管張若媛能不能接受得了,春曉繼續說:“就算你女兒我今年快三十了,你也不能讓我去給別人當後媽吧。”
張若媛愣住,沒反應過來。
她并不知道,清潔工劉姐的侄子是二婚。如果她知道,怎麽會允許他們這麽看輕自己的女兒。
見張若媛沒說話,春曉起身進了廚房,把面倒進垃圾桶。
洗完碗出來,張若媛已進了屋。
春曉有些後悔,自己剛說的話有些重。
自從下午被周立然刺激以後,整個人都不對勁。
睡覺又夢見自己在解那道永遠也解不開的數學題,她焦灼、不安、恐慌。
然後驚醒。
在家休息了兩日,上班的前天夜裏她翻來覆去睡不着。到了早上,春曉頂着一雙熊貓眼去上班。
小麗姐見她的模樣,從冰箱裏取出兩袋冷敷袋遞給她,讓她消腫。
今天輪到春曉值班,又是黑色星期一,必是繁忙的一天。
她收了七八個病人,一口氣都不得歇。
中午匆匆忙吃着小麗姐從食堂帶來的飯,正好小麗姐午休,在辦公室裏和春曉閑談。
“外科那李主任,就上次在大會上受表彰那個。聽說前幾天離婚了,這都離了三次了。”
小麗姐喝着保溫杯裏的水,她每天都要在科室說很多話,布置護士工作,和病人、家屬溝通,護士站和醫生辦公室隔得遠,偶爾還得站在護士站大聲教着才來的住院醫改醫囑。
現在正好是秋冬季,病人增多。外面時常忙不過來,小麗姐就得出來頂班,經常因為一些費用問題和病人家屬拉扯上半個小時。
她的嗓子扛不住這麽造,所以年紀輕輕,保溫杯從不離手。
春曉把飯丢在一邊,食堂的飯永遠是一個味道。
“離幾次也不能否定他的醫術。”
春曉拿着消毒紙巾擦手,也沒被八卦驚到。
“他才三十七,聽說二十七結的婚。十年離三次,不知道結婚幹什麽。既然負不起責任,不如談談戀愛就好了啊。”小麗姐繼續吐槽。
“我也不知道要結婚幹什麽,但大家好像都認為要經歷過那一步,人生才算完整。”
春曉把垃圾收了收,準備丢進垃圾桶。
外面有護士在喊小麗姐,她答應着就往外走,順手帶走了春曉吃剩的垃圾。
春曉又繼續伏在電腦前寫病歷。
上學的時候春曉最讨厭的就是寫作文,不僅浪費時間,而且沒有公式可套。
偏偏現在每天寫的病歷就像是寫說明文一樣。
需要把一個病人的病因,經過,診斷全都用專業術語描述出來。還得詳細描述其特征、類別及其發病規律。
雖然現在的電子病歷都已經有了模板,但內科的病歷書寫內容遠遠大于外科。
等到了下午同事來接班後,她才得以松口氣。
正在值班室換衣服,接到程露的電話,讓她出來吃飯。報出了飯店的名字,刺激得春曉背後一涼。
春曉忙說着自己今天突然要加班,不能應邀。
那個飯店,已被春曉拉入了黑名單。
李逸和周立然正在談事,見程露這邊挂了電話,李逸開口問她春曉來不來。
周立然也看着她。
程露說:“曉兒今天加班。”
周立然心裏早有答案。
他今天進來又看到那天與春曉相親的胖子,不同的是今天那胖子穿了工作服。
好奇心驅使他點菜的時候旁敲側擊地問了服務員,才知道原來胖子是這家飯店的主廚。
想了下春曉的處境,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再來這家飯店吃飯。
不出所料,程露也未能将她約來。
春曉下了班,無處可去,想着去看新房裝修得怎麽樣。
裝修時間已經用了一個多月,新房已經初見效果。再安裝完櫃子,差不多就算完工了。
屋裏很多垃圾,木板擺得到處都是,紙盒包裝扔了一地,地板髒得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遠處的江。江面有輪船,船上有細弱的燈光。
這樣的環境裏,春曉突然覺得難受。不被理解的孤獨,被人撞破的難堪,還有工作上的壓力,在這一瞬間湧上心頭。
自己好似江上的燈光,微弱的存在于這個世界。仿佛輕輕一揮,自己就能随風不見。
在新房裏發洩完,戴了手套,把地上的包裝盒、垃圾通通收拾幹淨。
等到心情慢慢平複,下樓開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