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會寫作文
第17章 、不會寫作文
等春曉趕到醫院的時候,任媽躺在病床上,看見她來了就止不住地哭,旁邊的任爸情緒也有些激動。“曉兒,曉兒...”任媽抓着春曉的手,又說不出一句話。“曉兒在這,你別急。”任爸在旁邊安慰着,任媽被安在了急救科的病房,春曉在床邊坐了會兒,見任媽的情緒逐漸穩定,去了醫生辦公室和接診的醫生說話,周立然一直陪在身邊。“你媽媽的血壓和血糖都沒問題,之前也沒什麽既往史。只是聽你爸說前段時間查出有焦慮症,等會準備讓精神科的人來會個診。”“好的,麻煩你了。”等到和醫生溝通好,兩人再回到病房,看到另一位年輕的醫生正在給床上的任媽做心電圖。周立然見狀,跟春曉打了招呼便自己一個人去了醫院外的長椅上坐着。春曉站在床邊,把任爸叫出了病房。“爸,媽什麽時候查出得焦慮症。”“你在廣州的時候,怕你擔心沒跟你說。”“都有什麽症狀?”“剛開始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就上次家裏電視正播抗戰片,你媽躺在沙發上非說那子彈快打到她身上。去四川那段時間找了那邊的老中醫開了藥方,就沒怎麽犯病,我以為這就好了。結果這幾天每天早上六點就起來哭,一周沒去上班。本來我也打算最近跟你說,又怕你工作忙...”“我工作能有你們健康重要嗎?”春曉已經聽不下去,她愧疚、自責,又替自己的父母覺得委屈。明明自己的女兒是醫生,偏又不能向她求救。她想起小時候任媽曾逼迫自己吃她不喜歡吃的胡蘿蔔、上海青。總是嘴上說着這是讓人長命百歲的好東西,一邊将菜一大把地往她碗裏添。又想起任媽說自己沒有其他的願望,就想老了以後去海南養老,讓春曉別惦記着自己替她管孩子。她幾乎沒見過任媽哭,不管家裏家外,強勢的人永遠都是任媽。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腦海裏總是閃回小時候任媽強勢作為的那些畫面。對比如今在病床上的那個任媽,頓時讓春曉心酸不已。這個任媽,讓她覺得陌生又可憐。“人有生死,富貴皆命。”這是上次小麗姐在總結今年體檢的事時說的話,當時的春曉…
等春曉趕到醫院的時候,任媽躺在病床上,看見她來了就止不住地哭,旁邊的任爸情緒也有些激動。
“曉兒,曉兒...”
任媽抓着春曉的手,又說不出一句話。
“曉兒在這,你別急。”
任爸在旁邊安慰着,任媽被安在了急救科的病房,春曉在床邊坐了會兒,見任媽的情緒逐漸穩定,去了醫生辦公室和接診的醫生說話,周立然一直陪在身邊。
“你媽媽的血壓和血糖都沒問題,之前也沒什麽既往史。只是聽你爸說前段時間查出有焦慮症,等會準備讓精神科的人來會個診。”
“好的,麻煩你了。”
等到和醫生溝通好,兩人再回到病房,看到另一位年輕的醫生正在給床上的任媽做心電圖。周立然見狀,跟春曉打了招呼便自己一個人去了醫院外的長椅上坐着。
春曉站在床邊,把任爸叫出了病房。
“爸,媽什麽時候查出得焦慮症。”
“你在廣州的時候,怕你擔心沒跟你說。”
“都有什麽症狀?”
“剛開始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就上次家裏電視正播抗戰片,你媽躺在沙發上非說那子彈快打到她身上。去四川那段時間找了那邊的老中醫開了藥方,就沒怎麽犯病,我以為這就好了。結果這幾天每天早上六點就起來哭,一周沒去上班。本來我也打算最近跟你說,又怕你工作忙...”
“我工作能有你們健康重要嗎?”
春曉已經聽不下去,她愧疚、自責,又替自己的父母覺得委屈。明明自己的女兒是醫生,偏又不能向她求救。
她想起小時候任媽曾逼迫自己吃她不喜歡吃的胡蘿蔔、上海青。總是嘴上說着這是讓人長命百歲的好東西,一邊将菜一大把地往她碗裏添。
又想起任媽說自己沒有其他的願望,就想老了以後去海南養老,讓春曉別惦記着自己替她管孩子。
她幾乎沒見過任媽哭,不管家裏家外,強勢的人永遠都是任媽。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腦海裏總是閃回小時候任媽強勢作為的那些畫面。
對比如今在病床上的那個任媽,頓時讓春曉心酸不已。這個任媽,讓她覺得陌生又可憐。
“人有生死,富貴皆命。”
這是上次小麗姐在總結今年體檢的事時說的話,當時的春曉聽着總覺得這些事離她太過遙遠。身為醫生的她,卻從沒有想過自己的父母也會生病。
她從進醫院以後,每天都面對生死,面對病痛,總以為自己算是能和病人感同身受的人。可落到自己的父母身上,她才知道切身體會到身為病患家屬是什麽樣的感受。
甚至連慌張都忘了,在趕往醫院的路上,她的腦子裏想的都是人在暈厥時會産生的最壞結果,而自己應該如何獨自處理和接受這種最壞的結果。
等到她安撫好任媽的情緒,才想起周立然還在醫院。
她走出急診大樓,見周立然坐在長椅上的背影,她有一瞬間的恍惚,這好像是她曾期盼的生活,在面對衆多壓力時,不必再一個人躲起來消化,多了一人分擔。
耳邊又有救護車的聲音,她走到周立然身邊坐好。周立然偏頭看她,見她臉上的慌張全都不見,又恢複成百毒不侵的樣子,但又有些不一樣。
比如從前那個任春曉,不會像現在這樣,大庭廣衆下依偎在自己的身上。
“阿姨還好嗎?”
“醒了,我爸在陪着她。”
“我送你回去休息,快要一點了。”
春曉這才打開手機看時間,果真快要夜裏一點,界面上有幾個程露和大同打來的電話。周立然見春曉看着電話,低頭便看見那一長串的未接。
“我都跟他們說了。讓他們先睡,有事再找他們。”
“嗯,我先回去給我媽拿點東西,”
兩人一起回了老城,周立然站在客廳,春曉進進出出拿東西。
老房子的客廳牆上有一面任爸精心設計的照片牆,上面全是春曉從小到大的照片,大多數都是她拿着獎狀,臉上卻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其中她笑得最開心的一張是她抱着獎杯的照片,那個獎杯至今放在書房的櫃子裏,那是初二時她參加奧數競賽時獲得一等獎的獎杯。
也是從那次開始,任媽不再逼迫她去學芭蕾而放棄奧數。
春曉把東西收拾好,出來便看到周立然正專心地看着那面照片牆。
“沒看出來你從小都是學霸。”
“高中的時候稍微差些,有點偏科。”
“不會寫作文?”
“你怎麽知道?”
正關門的春曉回過頭疑惑地看着周立然,按道理來說,他們是在大學的時候認識,肯定不會知道自己高中的事情。
“我知道的事可多着呢。”
“你還知道什麽?”
“我還知道你...明明喜歡我喜歡得不得了,偏偏說不出口。”
聽完最後一句話,春曉知道他又開始鬼話連篇。她不理他,繞過他下樓梯。周立然見她沒反應,嘆了口氣,立馬提着包在後面追。
“你上次生氣是因為聽程露說我有個設計師女朋友,對吧?”
被冷漠對待的周立然依舊堅持不懈的逗着春曉,想要讓她心情好些。
還有個原因,是因為他知道如果不以這種玩笑的方式将這些話說出口,憑春曉的脾氣,這些問題她能把它藏着一輩子也不解決。
春曉心裏想着任媽的事情,周立然追着問的問題也沒讓她有什麽大的情緒波動。但還是開口回答了他的問題。
“上次是因為我經過深思熟慮認為我倆不合适。”
“那現在又合适了?”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來分擔生活壓力、社會壓力,那我寧願那個人是你。”
此刻春曉正坐在副駕駛上,前方是一排路燈,周圍寂靜得像真空一般。
“這是任醫生在變相對我表白?”
盡管春曉把話說得并不好聽,但周立然還是聽出其中的甜蜜。這句話換過來不就是“這非我周立然不可”幾個字,他樂得嘴快要咧到耳邊。
“随你怎麽想。”
春曉懶得理他,卻連木讷如她都發現兩人的關系比之前要親密許多。周立然開心了一路,等到了醫院,他一手提着包,一手牽着春曉,內心安逸、甜蜜。
春曉把周立然攔在急診科門口,讓他回去休息。周立然抱了抱她,“有事打電話,我明天過來。”
春曉點點頭,等看不見周立然的背影便轉身進了急診科。
病房裏任爸正喂着任媽喝水,春曉把東西一一歸置好,她讓任爸去新房裏住,自己守夜。
任爸不放心,非要自己守着。春曉沒辦法,這房間裏只剩下一張陪伴床,又是深夜,不再好去找急診科的同事多加一張,向任爸交代了幾句,她去了十七樓的值班室睡覺。
第二天早上七點半,小麗姐拎了杯豆漿到科室,看見值班室的人還覺得驚奇,明明記得昨天是老王值夜班。
春曉聽見動靜,從床上爬了起來,洗漱完畢後接過小麗姐的豆漿開始喝。
“我媽昨天急診,說有焦慮症。”
“張主任那麽精神的人能有焦慮症?”
小麗姐以前找任媽幫過忙,一直都尊稱任媽為“張主任”。只是印象中,任媽是個熱情、大方的人,和“焦慮症”三個字根本搭不上邊。此刻小麗姐正接熱水,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春曉。
“昨天夜裏暈倒了,說是已經有生理反應。”
“難道是因為你一直沒結婚?”
這句話像是觸到春曉的心裏,昨天在值班室的床上翻來覆去也睡不着,心裏一直想不通自己的媽媽會得焦慮症。除了自己的婚姻沒有讓她順心以外,任媽并沒有遇到過什麽挫折。
小麗姐見春曉的反應也知道自己說的話觸動到她,連忙說:“如果是因為你沒結婚而造成的,那就最好辦了。你去談個戀愛,張主任估計藥都不用吃,立馬就好。”
門外正好有人在叫小麗姐,她整理好護士帽出了值班室。
春曉下樓直接去了急診科,走進病房見任媽坐在床上,任爸卻不知去向。看着任媽的精神狀态比昨晚好,春曉心裏也放心些。
“爸呢?”
“他跟護士去繳費了。”
春曉這才想起,昨天急診入院是同事走的綠色通道直接辦理入院,根本沒來得及繳費。
“爸這麽早出去買的早餐?”春曉見床旁桌上放着早餐,問着任媽。
“早上一個年輕人送來的。”
春曉想了想那年輕人估計是周立然,她轉頭看了看任媽,見任媽臉上并沒有特殊神色,想是陷入自己的情緒裏,竟不像從前般追問春曉的事情。
原來,最近幾個月過的清淨日子都是母親的病痛換來的。如果是這樣,她寧願天天被逼婚,也比任媽生病強許多。
任爸已經回來,手上拿着繳費的單子。他問春曉怎麽來得這麽早。春曉說自己昨晚在科室睡的。
任爸支支吾吾的想說些什麽,春曉沒看明白。
任爸見春曉不能理解自己,趁着任媽開始吃早餐,春曉進了衛生間清洗毛巾,他跟着進去小聲說道:“送早餐的小周剛陪着我去繳費,還在外面等你。”
春曉瞬間臉紅,又把毛巾遞到任爸手上,說:“爸,你幫我洗一下,我出去看看。”
她顧不得看任爸的表情,腳步飛快地往外走。
還是在昨天那個位置,還是熟悉的背影。
春曉依舊像昨天一樣,坐到了他的身邊。周立然正看着手機,只感覺身邊坐了個人,本能的往邊上挪了挪,又覺得不對勁兒,偏頭看了一眼,立馬喜笑顏開。
“任醫生早。”
“周總早。”
“我以為你在病房睡的,準備給你送愛心早餐。”
“愛心早餐被我媽吃了。”
“沒關系,阿姨吃了我更高興。”
周立然從懷裏掏出一盒牛奶,遞給她。
“用我的體溫溫暖過的牛奶。”
春曉伸手接過來,果真暖和。若是從前肯定覺得這俗不可耐,偏是現在覺得甜蜜得無以複加。
現在已經早上九點鐘,陽光灑在兩人身上。春曉正喝着牛奶,只聽見遠處有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這暗度陳倉是怎麽回事,我算是明白了。”
這語氣除了大同還能有誰,春曉轉過頭便看見程露和李逸往這邊走來,後面跟着大同和陳駒,幾人手上各自拿着牛奶和補品,程露抱了束花。
除了李逸友好的笑着,程露臉上露着不高興,陳駒和大同則是一臉壞笑。
春曉有些不好意思,迅速彈起來,走到程露身邊。
周立然笑着站起來,接過李逸手上的重物。
“你接什麽接,還不是一家人呢,替別人家收起禮物來了?”大同學着程露平常的語氣說道。
被學的人還是一臉的不高興,依舊不說話。
原是半夜程露起來上廁所才知道任媽出了事,給春曉打了幾通電話都沒人接。李逸怕程露擔心,告訴她春曉有周立然陪着。李逸那語氣瞬間讓程露明白了怎麽回事,原來李逸不讓自己撮合秦陽和春曉,竟是想便宜自己的發小。
程露雖然曾經與周立然不對付,但一切原由皆是因為春曉。如今,春曉都能接受周立然,自己又有什麽不能接受。只是心裏有些生氣,想這兩人的關系絕不是一朝一夕發展成這樣,卻沒聽春曉提過一句。
春曉讨好地挽着程露,程露臉上還是不高興。
幾人進了病房,程露抱了抱任媽,原本精神狀态不好的任媽看見人多,也來了精神。
“阿姨這精神,估計過幾天就得辦出院手續。”
陳駒在一旁寬慰着任爸,之前找任爸幫過忙,兩人也比較熟悉。
這邊大同聽見,接了話去,“哪要什麽幾天,阿姨這狀态,下午都能出院。”
“你們還真拿自己當醫生了,阿姨,別聽他們的。”李逸笑着罵了兩人不靠譜。
“我看見你們啊,病都好了一半。”任媽臉上開始有了笑容。
春曉在一旁看着心酸,若是自己也能這樣每天逗着母親開心,也不至于住進醫院裏。
幾人輪流逗着任媽,病房裏已是歡聲笑語,旁邊床的人時不時往這邊看。特別是大同,說着老一輩喜歡的玩笑,把旁邊病床上的大叔也逗得哈哈大笑,只是笑容奇怪,笑一會兒又捂了捂肚子·。
護士進來跟春曉說:“任醫生,得讓家屬小聲些,旁邊那大叔肚子上剛縫了針。”
結果這話被大同聽了去,他立馬禁了聲。
旁邊床上那大叔見大同不再講下去,開始主動搭話,“結果那人怎麽樣了?”
“我可不敢跟你說,你那肚子上剛縫針,一會兒笑裂開,我可擔不起責任。”大同煞有介事地說道。
這下,除了床上的大叔一臉通紅,連同進來的護士都笑了起來。
幾人待了會兒就離開了病房,怕影響任媽休息。
程露笑着跟任媽說她明天還來,轉過頭看見春曉立馬笑容消失。愁得春曉也不理周立然,總覺得是他害得自己被程露埋怨。
只有周立然最委屈,明明當初自己是贊成要公開,現在卻成了自己的錯。
在急診大樓外,幾個男生走在前面。
李逸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恭喜你,兄弟,正式加入我的隊伍。”
“什麽隊伍?”周立然疑惑道。
“無底線認錯小分隊。”
“隊伍裏還有誰?”
旁邊的陳駒默默地舉了手,剩下大同一個人皺着眉頭,嫌棄地說:“這還成你們幾個炫耀的資本了?不覺得害臊?”
陳駒回頭,可憐地看着大同說道:“單身狗不懂這些痛。”
“孫子,你皮癢?”大同說着就要上前去揍陳駒。
春曉和程露走在隊伍的後面。
“之前我也不确定和周立然能走到哪一步,又怕跟你們說了以後,萬一分手,你和李逸難做。”
本來程露也沒怎麽生氣,聽到春曉的解釋更是理解她。原本就只是打算臉上吓吓她,現在趁她說着軟話,也就坡下驢了。
“算了,原諒你了。那你和周立然分手會跟我說嗎?”
“啊?”春曉沒反應過來,本來還打算繼續哄哄程露。
前面的周立然聽見,立馬回過頭,“這輩子你都不會聽見這個消息。”
程露翻着白眼,大聲說着:“曉兒,這個戀愛你得好好談,只要有一點不順心就跟我說,想追你的人多的是,別委屈自己。”
春曉知道這是程露在給周立然下馬威,自己又不好說什麽。只見周立然側身跟李逸說:“你也不管管你媳婦兒。”
“媳婦兒,給我個面子。”李逸轉身擁住程露,大步往前走。
“行,給我老公面子,不拆他兄弟的臺。”
剩周立然在後面默默牽着春曉的手,在心裏一直感嘆着這份感情見光有多不容易,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