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五條楓在房間裏待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出來。
這個時間對于閱讀書信來說過于的長了，但是五條悟好歹還是有一些常識的，他善解人意的忽視了小朋友微微發紅的眼眶，拉着他去一起吃喜久水痷的王牌甜品。
五條楓坐在夏油傑的宿舍裏了才知道，所謂的“一起吃甜品”居然連甜品的影子都沒有。是夏油傑剛才發了信息，說做完任務回來順路給五條悟買。
而夏油傑本尊現在還在路上。
不過這哪難得倒五條悟，他熟門熟路的打開冰箱，從裏面拿出了各種花裏胡哨的冰淇淋和小蛋糕，種類之齊全數量之豐富簡直能令五條悟本人的冰箱都甘拜下風。五條楓一邊唾棄他這種霸占別人冰箱的行為一邊控制不住的伸出了罪惡的手……
沒辦法，近墨者黑嘛。而且六眼消耗真的很大。
雖然五條悟是個不靠譜的正牌監護人，但是夏油傑作為半個監護人真的很靠譜。五條楓一根雪糕還沒吃完，夏油傑已經拎着巨大的甜品袋子回來了。
甜點的香氣給這個夜晚鍍上了一層溫柔的濾鏡。
桌上的甜點被消耗泰半，五條悟已經和夏油傑偷偷交換了幾次眼神，思考着如果五條楓還不說話的話要怎麽辦，這個時候五條楓突然開口。
“哥哥，如果我想要掌控禦三家和總監部，你們會支持我嗎？”
夏油傑“噗——”的一聲噴出了嘴裏的可樂。
五條悟瞪大了眼睛，摘下墨鏡仔細打量了一圈，還不放心的伸手摸了一下五條楓的額頭。
“沒發燒吧？”
五條楓早就預料到了他們會是這個反應，淡定的回答：“沒有發燒，我是認真的。”
“從我覺醒‘六眼’的那一刻起，我就只有兩條路可以選了。”五條楓的眼睛在這一刻簡直像極了五條悟，澄澈的藍眸有着一種近似神明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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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是接受五條家的安排，斷絕過去和未來的所有羁絆，成為他們手中最好用的武器；另一條，就是繼續做我自己，為此一定會和腐朽的咒術界高層産生很多、很多沖突。”
“哥哥一定會幫我的，對嗎？”
兩雙極為相似的蒼天之瞳對視，五條悟笑了一聲，揉亂了五條楓半長的頭發。“很有志氣嘛小鬼！”
五條楓努力營造的嚴肅氛圍終于破功，他抱着頭躲開五條悟的魔爪。
“要打結了啊笨蛋哥哥！”
“好傷心啊小楓，需要我的時候就乖乖喊哥哥，不需要了就只有笨蛋了嗎？”
兩只白發貓貓只用了一個眼神的功夫就迅速達成共識。
兩只貓在旁邊滾來滾去地打架，夏油傑心不在焉的坐在桌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大福。
五條楓看了一眼夏油傑，轉手就把五條悟推出門外：“現在是我和夏油哥哥的單獨談心時間，不許偷聽！”
“嗚啊！傑已經和小楓有了單獨的小秘密了嗎？”五條悟把住門框不願意走。
五條楓壓制住他虛張聲勢的反抗，“碰”的一聲把門關住。
再轉頭的時候夏油傑已經收拾好了一瞬間的情緒外露，臉上又挂起了溫和的笑容。“小楓想和我談什麽？先聲明，我也是支持你的選擇的哦。”
“唉。”五條楓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配上他稚嫩的面容有種說不出的奇妙。
“其實是要和夏油前輩談談剛才那個笨蛋的事情啦。”
“關于悟的？”
“夏油前輩剛才一定在想，‘這種事情有那個笨蛋就可以了，我只是次要的吧’？”五條楓用手試圖把頭發理順，結果失敗了，于是“笨蛋”兩個字說得更咬牙切齒。
夏油傑忍不住坐正了一點。
“楓，有沒有人說過你好像有讀心術一樣？”
“是有人這麽誇過我啦！”五條楓一聽就挺起了胸，語氣也帶着一點得意。“他還說我适合做偵探哦！”
“确實，楓的洞察力很強。”夏油傑看五條楓自己實在是弄不好那一頭亂毛了，忍俊不禁的招招手，示意他坐過來。自己拿了梳子替五條楓把頭發一點點梳順。
五條楓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照顧，信任地把自己的頭發托付了過去，看起來更像一只被梳毛梳得很快樂的小貓了。
當然，他沒有忘了正事。
“所以我就是來糾正你的錯誤認知的！夏油前輩哪裏都好，就是總是會低估自己的重要性，這樣下去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夏油傑的手輕微的頓了一下。
不等他問什麽，五條楓繼續說：“雖然不太想承認，但是哥哥是‘六眼’和無下限術式，又在五條家這樣的地方長大，他有一半已經和神明差不多了哦！”
“所以說，剛剛見面的時候，我還以為會見到一個游離于人世之外的‘神明’呢。可是居然勉強算是一個正常人，後來我見到前輩才知道，原來是因為你啊。”
“我？”
“對啊，哥哥是從進入高專開始，才學着從神明轉變到人類的。”
那只懶洋洋享受梳毛的小貓看過來一眼，孩童特有的童稚言語中透着令人心驚的洞察力。
一瞬間夏油傑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即便沒有“六眼”，這個孩子的未來也絕對不會是像他宣稱的那樣做一個碌碌無為的“普通人”的。
“所以說，夏油前輩你可是把哥哥錨定在人世的重要坐标啊，哥哥可是還需要你為他指路呢。”五條悟小大人似的拍拍夏油傑，就這樣把自己的哥哥托付了出去。
夏油傑垂下眼睛，心裏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來最近的種種：從他第一次因為楓而質問五條悟，“神子”的過去逐漸向他展開為起始。再到冷戰之後，他們找到一間空教室，兩個人抱着破釜沉舟一般的決心約定一次性解決問題，誰都不許隐瞞。
“那些老東西超——級煩人，總是絮絮叨叨‘神子’要如何，老子才不需要他們來教。”
“留在那種老宅子裏整個人都會發黴的吧，什麽意思都沒有。”
“你可是老子的第一個朋友！”
啊。
那個一直以來隐隐約約的念頭終于浮了上來，像冰山終于被無上偉力自水面下托起。
原來，我是這樣真切的被悟需要着啊。
五條楓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沒辦法，誰叫後來夏油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已經忘了屋子裏還有另一個人呢。
他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
今天也是為兩個笨蛋哥哥的感情努力的一天呢。
從第一次見到五條悟起，他就意識到五條悟是和自己有些相似的。
不僅僅是外表或者六眼這種粗淺的相似，而是更深層次的，靈魂層面的相似。
兩個原本都是抽身塵世，冷眼旁觀的靈魂，都幸運的遇到了願意用愛意和溫暖引領他們的人。
對于他來說那個人是奴良陸生，對于五條悟來說那個人就是夏油傑了。
這還只是在剛認識五條悟的時候得到的論斷。在來到高專親眼見證他們兩個的相處之後，五條楓更是直接認定——這種心心相印的程度，就是傳說中的靈魂伴侶吧！所以在他們兩個吵架鬧別扭互相不說話的時候，五條楓就自認為很貼心的提醒大人們情侶吵架冷戰是大忌。結果誰知道他們還根本不是情侶關系！
大人的世界原來這麽複雜的嗎！五條楓大受震撼。
不過不管是情侶還是摯友，重大的認知誤差可是關系鬧掰的源頭，五條楓就在察覺到兩人中間有一點危險的信號之後果斷采取了行動。
什麽苗頭，全部掐死！
又過了一個月，夜蛾老師的擔憂成真了。
雖然在十三歲這個以咒術師的标準來說很遲的年紀才覺醒，但是五條楓的成長是毋庸置疑的。
咒力每一天都在強化他的身體和大腦。他的咒力幾乎每天都在變得更強，術式也越來越熟練。
才過了兩個月，體力和身手從一開始的“普通人當中不錯的水準”飛快進化成了“咒術師當中也不錯的水準”，就連頭發都受到影響，由毛茸茸的短發迅速長到了及肩的長度。
當然，變化最大的還屬和“六眼”關聯的大腦。
兩個月讓“六眼”和五條楓的大腦達成了初步的平衡。在有五條悟在身邊的情況下，他已經可以動用六眼來分析咒力情報，事後只要補充足夠的睡眠和糖分就可以了。所以不只五條悟，夏油傑也和時常和五條楓切磋，有時候是五條悟和夏油傑打架，五條楓拿着筆記本在旁邊充當“六眼”記錄員，為好奇心極重的五條悟提供第三方的六眼視角。
這樣下來，三方都獲得了長足的進步，只有高專的建築和樹木遭受到了可怕的損失。
五條家甚至派了一個建築隊駐紮在高專附近，修複的速度依舊趕不上破壞的，夜蛾老師這幾天頭發都掉了一大把。
這段時間裏五條悟當然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高專裏，他和夏油傑作為全日本最年輕的特級咒術師，哪怕還只是學生也有很多任務要出。而經過測算，“五條悟牌退燒藥”的有效範圍大概是五百米，所以出門執行任務的時候，五條楓經常跟在旁邊。
這樣一來，dk們發現，有五條楓在的任務，效率都得到了可觀的提升。
“大師，我們一直非常恩愛……”
“這位先生，虐待妻女的人渣就不要想着撒謊了吧。”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被這種東西纏上……”
“你明明知道，人不就是你殺的嗎？”
六眼能自動收集解析身邊的各種情報，對于咒術師來說就像把答案整理出來直接放到眼前，逐漸習慣之後倒是也能理解為什麽五條家對六眼這麽推崇。
對于五條楓來說，他習慣了用肉眼觀察身邊的一切，突然換成360度還帶專攻咒力的“六眼”，對于他來說反而是一種幹擾，但是他也在努力适應新的一切，于是正好就拿倒黴的各位委托人們練了練手。
都養出咒靈了，事件真相往往十分黑深殘，饒是五條楓成長經歷特殊，之前也算見識了不少人性之惡，仍然覺得大開眼界。
幾次任務之後五條楓就更加深刻了自己的決心，咒術師的工作環境已經如此惡劣，還要被總監部和禦三家壓迫，不做改革的話他猴年馬月才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啊？
雖然五條家有意保密，但是奈何“六眼”出世的動靜實在太大，五條悟還帶着五條楓出門了好幾次，兩個人标志性的白發藍眼遮都遮不住。所以暗地裏，消息靈通的咒術師都知道，那個覺醒“六眼”的小鬼就在咒術高專。
咒術高專因此受到了高頻率的詛咒師襲擊。絕大多數都被五條家安排的守衛攔住了，少數五條悟看着有意思的就放進來給大家練手。
于是大家在這個少有咒靈出沒的春天裏也得到了很多實戰演練的機會，實力都有了長足的進步呢。
在這樣亂中有序的日常裏，這個不平靜的春天逐漸走到了盡頭。
初夏的某一天，夜蛾正道把五條悟和夏油傑叫到教室裏，神情嚴肅的宣布了他們新的任務——護送星漿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