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可是遲了，入侵者的襲擊幾乎比呼喊聲更快，利刃的光芒在五條楓的眼前一閃，“六眼”忠實的給了它的主人以反饋：一把刀從身後貫穿了五條悟。
入侵者若有所思地挑了一下視線。“那個‘六眼’的小鬼？情報明明說他還在五條本家的……啧。”他抽出長刀，扯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不過沒關系，很好解決。”
五條楓一把扯下墨鏡，完全無遮擋的“六眼”視野中終于出現了敵人的身影，他不可置信的呢喃了一聲：“沒有咒力？”
五條悟擡起手，制止了要沖過來的夏油傑。“傑，你帶着天內和楓快走，我來應付他。”
他笑了一下：“小鬼提醒得還算及時。”
夏油傑左右看了看，最終下定了決心。“那你小心！*”
“我們走！”
他轉身跑向薨星宮，天內理子和黑井美裏連忙跟上。
除了被咒靈襲擊的那一次，這是五條楓第二次完全放開地使用六眼。他把精力全放在感知上，六眼360度的接收着外界信息，确保不會再有人偷襲。
身體很快感覺有點發冷，五條楓知道這是又開始低燒了，不過此刻他已經無暇去管這一點病痛。
距離太遠了……已經看不到哥哥那邊的情況了……
雖然走的時候，五條悟表現得很有把握，而且那個偷襲者連咒力都沒有……世界上還有連六眼都無法察覺到咒力的存在嗎？事情如此反常，由不得他不多想。
薨星宮的入口在高專的地下，有一座電梯可以直接抵達。眼見着電梯的門越來越近，五條楓突然腳下一滞，狠狠摔了下去。
這種感覺奇妙極了，有一瞬間五條楓錯覺自己的眼睛在劇烈的疼痛，可是回過神來發現并沒有，只是眼淚在不停的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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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中像是有一種感應或者預言什麽的，五條楓無比肯定——是五條悟那邊出事了！
這種時候，他反而前所未有的冷靜下來，大腦以不可思議的清晰和高效規劃好了接下來要做的一切。他擡起頭，一把握住夏油傑向他伸過來的手。
“夏油前輩，你現在就回去找那個笨蛋，他那邊肯定是出事了，她們兩個交給我！”
夏油傑瞳孔巨震，不假思索地就往回跑，跑出去了幾步才想起什麽，回頭看了一眼五條楓。
五條楓沖他用力點頭，雖然臉上稚氣未脫，眼淚也完全沒有止住，可是小小少年已經有了令人信任的堅毅神色。
“放心，我知道的。”
于是夏油傑知道無需多言，這個聰慧而敏銳的孩子确實有了安排好之後一切的決心和能力。他沖着五條楓點點頭，轉身向着山下跑去。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天內理子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保護自己的兩個咒術師就都離開了，只剩下一個後來出現的小孩。雖然也是咒術師，但是看身高和長相完全不像是高專學生的年齡。
她還沒有消化完這突然發生的一切，那個男孩一抹臉，轉頭認真的看着她：“天內小姐，我最後向你确認一遍，你是真的做好了去和天元大人同化的準備了嗎？”
在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還在流着淚，可是聲音已經平靜而堅定了，蒼藍色的眼睛在淚水中反而顯得更加清澈。
對上這樣的眼神，天內理子一直催眠自己的那句“願意”突然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她徒勞地動了動嘴唇。
“我……”
“我明白了。”那個男孩立刻打斷了她的話，一把拉起她的手向着宿舍樓的方向跑去。
五條楓邊跑邊解釋道：“不好意思，本來是給你準備了更多時間思考和道別的。我的那兩個哥哥雖然看着不着調，但其實都是很溫柔很細心的人。”
提起這個話題，即使現在情況危急，五條楓的臉上還是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不過我覺得我沒有錯判天內小姐你的心意，我雖然還不太習慣現在的眼睛，但對自己還是有點信心的。比起和天元大人同化，你還是更想離開的吧？”
天內理子恍惚着被拉着跑，只覺得這短短幾分鐘內發生了太多轉折，大腦完全處理不來瀕臨死機。聽到“離開”這個字眼，才條件反射的問道：“可是天元大人……”
“這本來就不是你的責任。”五條楓斬釘截鐵地回答。停頓了一下，他又說：“‘別擔心，我們是最強的’*，如果他們兩個在的話，大概會這樣回答你吧。”
他接着剛才的話題說了下去。“可是剛才那個人是沖着你來的，現在還是逃命第一，還有什麽話，等結束了再說吧。”
如果說天內理子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接受自己突然轉變的命運，黑井美裏作為成年人接受度就高得多了，她不僅迅速接受了現狀，還立刻想到了下一步。
“那我們這是要去哪？”
他們現在已經跑進了高專的一棟宿舍樓裏，五條楓三步并作兩步跨過臺階，把兩位女士推進一間宿舍裏。
他自己最後進去，反鎖房門，關閉窗戶，又拉開抽屜拿出一摞符紙按照某種規律貼在牆壁和門窗上。
忙完了這一切，他才顧得上回答黑井的問題：“這是我的房間。因為某種原因，目前除了薨星宮之外最安全的地方大概就是這裏。”
這間宿舍在他确認入住之後，就由五條家派人接手改造，從咒力層面來說已經把安保做到了能做到的極致。他用六眼仔細檢查着籠罩住整個房間的結界，不放過一絲錯漏。
“這裏可以隔絕外界，而且能隐匿咒力……”他突然愣住了。
一個一直被忽視的問題突然浮了上來——抹去咒力殘穢是咒術師的基本課程，五條悟和夏油傑做任務的時候不可能會忘，那麽襲擊者是怎麽追蹤到他們的？
除非他是通過咒力之外的手段。足跡、指紋、氣味，這些作為咒術師的五條悟和夏油傑不會特意處理，而五條楓時間緊急，也完全顧及不上！
五條楓一下攥緊了拳頭，随即又安慰自己。
沒關系的，夏油傑已經回去了，現在可是二打一啊，他們可是名副其實的“最強”啊……
“你……你沒事吧？”
一塊手帕被遞到眼前，上面有着少女心十足的小草莓繡花，不用回頭就知道屬于誰。
五條楓接過手帕，慣性的答道：“謝謝。”
然後手帕在手裏捏了一會兒，他才恍然的意識到為什麽要給他手帕——原來是自己一直在流淚。
是在害怕嗎？的确是的，但不是在害怕可能到來的敵襲，而是在害怕——
他可能要失去家人了，再一次的。
夏油傑正在全力奔跑。
兩個“六眼”之間有着某種神秘的聯系，這是熟悉五條悟和五條楓的人都知道的事實。而夏油傑作為最親近他們的那一個，身為五條悟的摯友和五條楓的半個監護人，他的了解要更深入一些。
五條悟曾經親口和他說過，他和楓之間并不是簡單的壓制與被壓制的關系，而是更加深厚親密，類似于共生一般的羁絆。只是因為五條楓現階段最需要“被壓制”，五條悟才給出了這樣的回應。
所以今天楓突然淚流不止，也是感應到了什麽嗎？那個襲擊者居然可以傷害到有着“無下限”的五條悟嗎，悟現在是又受傷了嗎？還是……
盡管夏油傑認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他真正找到五條悟的時候——
白發的少年倒在血泊中，脖子、額頭有着兩處致命的刀傷。
而罪魁禍首，才剛剛把刀拔出來。
心髒凍結了。
噴湧而出的情感是什麽？憤怒？悲傷？……還是詛咒？
夏油傑聽到自己冷靜得可怕的聲音：“你殺了他？”
“啊。”伏黑甚爾咧嘴一笑，輕描淡寫的态度仿佛剛才只是拂去了一片塵埃。“你來遲了哦。”
“你殺了他？”夏油傑置若罔聞，繼續堅持追問道。
“現在你在這裏，星漿體身邊就只有那個沒長成的小鬼保護了？嘛，好解決多了。”
“你殺了他？”
“啧，是我殺了五條悟。”
是的，是他，他殺了五條悟。
夏油傑終于把目光從五條悟身上移開。他不再質問了，只是伸出手。
成千上萬的咒靈呼嘯着沖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