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下午四點半, 沈知夏收到陸雪的消息:“沈大總裁,你什麽時候下班啊?”

沈知夏眉眼彎彎回:“我大概還要一個小時才能忙完,怎麽了?”

陸雪:“我有點想你了。”

沈知夏:“我會盡快忙完回來陪你, 你肚子疼不疼?”

陸雪:“不疼了。我想吃草莓蛋糕,你回來時記得幫我買一塊蛋糕哦。”

沈知夏:“知道了, 小饞貓。”她唇角高高翹起,被自己的愛人想念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啊。

兩人又聊了幾句才結束對話。沈知夏坐直身子,快速審閱着文件, 她想盡快趕回家陪女朋友。

溫辭敲了敲門,走進來, 咬牙道:“秦朗剛才又來了, 不過已經被保安趕走了。”

沈知夏頭都沒擡, “嗯,幹的不錯。下次他要是再來的話就直接報警吧。”

溫辭見老板唇角漾着笑,拍馬屁道:“老板,我以後要向你學習,微笑面對工作,把公司當成自己的家。”

沈知夏擡眸觑了她一眼, “別拍馬屁了,秦朗的事辛苦你了, 這個月獎金翻倍。”

溫辭眼眸一亮,尖叫道:“哇,老板你真好, 我簡直要愛死你了。”

沈知夏眉梢一擡,揶揄道:“這話你敢當着陸老師的面說嗎?”

溫辭猝不及防的被強行塞了一嘴口糧, 她頓了頓,搖搖頭, “不敢,那我先出去了。”

沈知夏嗯了一聲。

沈知夏全神貫注的忙了半個小時,終于如願以償的提早下班了,她背上包,腳步匆匆的離開了辦公室。

電梯口,她碰到了韓虞。

韓虞伸手攔住歸心似箭的沈知夏,紅唇勾起,饒有興趣道:“沈總,您這是要帶頭翹班啊?”

沈知夏抿抿唇,“如果不是怕累着你和師姐,我今天都不想來公司。”

韓虞嬌嗔道:“算你有點良心。你為愛癡狂當甩手掌櫃,我和狐貍精天天連軸轉。”她默了默,笑着說:“你是不是應該請我們吃飯犒勞一下我們。”

沈知夏笑笑:“沒問題,改天我請你們吃飯。我今天沒空,得去給女朋友買蛋糕呢。”

韓虞切了一聲,“別秀恩愛了。”

沈知夏勾唇,揚了揚下颌,“你和師姐這幾天進展的如何?”

韓虞沖她眨眨眼,得瑟道:“挺好的,我發現她人真的蠻好的,我都有點喜歡她了。”

沈知夏看破不說破,叮囑道:“你倆好好相處,還有你平時對師姐好一點。我和陸雪還等着喝你們的喜酒呢。”

韓虞面露羞澀,開始趕人,“知道了,你快去吧,再墨跡蛋糕店下班了。”

沈知夏颔首,走進電梯。一出電梯她想到家裏的小饞貓還在眼巴巴的等着吃蛋糕,便大步走向地下停車場。

她站在車旁,笑着在腦海裏回想着自己第一次給陸雪買草莓蛋糕時的場景。

突然有人從身後拽住了她的胳膊,她轉過頭先是看到了一道白光。然後看到了男人猙獰可怖的臉,她下意識的睜大了眼睛。

下一秒,僞裝成清潔工的秦朗猛然擡起右手,将一把冰冷鋒利的尖刀深深的插進沈知夏的左胸口。

猝不及防的沈知夏來不及躲閃,鋒利的刀刃盡數沒進沈知夏的身體裏。疼痛感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她不可置信的看了秦朗一眼,又動作緩慢的垂眸看向插在自己胸口的刀,啞聲道:“秦朗,你瘋了嗎?你這是在犯罪!”她忍不住的低咳了兩聲,唇角溢出了血沫。

秦朗輕蔑的笑了笑,手又用力往深推了一下刀,嘲諷道:“我就納悶了,我秦朗何德何能,能讓你如此費心?”

沈知夏忍着痛眸光深沉,“你壞事做盡,就算沒有我,也會有其他人站出來指認你。”

秦朗臉上帶着扭曲的笑,倏然用力抽出了刀。“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厲害極了,非要多管閑事。如果你真這麽認為,那我告訴你,既然你不想讓我好過,那你也別想好過。”

刀子抽離的那一瞬間,沈知夏身體不穩,向後退了一點,她感覺自己的胸口似是要炸開了。

她啞聲勸:“秦朗,你現在…收手的話還來得及。”

血珠順着刀柄滾下來濺在了地上,咒罵聲響起,“你都死到臨頭了,居然還他媽的如此聒噪。”秦朗一拳打向了沈知夏的小腹,這一下有夠用力,沈知夏直接彎了腰,咳嗽聲連連。

秦朗冷笑,“你不行啊,沈知夏,這麽不禁打,我才打你一下而已。”

秦朗用力向上揪着沈知夏的衣領,讓她站起身,将她抵在車門上,“你說,陸雪要是看到你現在這副茍延殘喘的模樣,她會作何反應呢?”

沈知夏一怔,擡眸惡狠狠的瞪向他,“你不要傷害她,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秦朗搖搖頭,咋舌道:“事到如今你還敢威脅我,少她媽吓唬老子!”

沈知夏耳邊傳來鬼魅的索命聲,“去死吧,賤女人。”秦朗雙手緊緊握着刀柄再次刺向沈知夏。

沈知夏瞳孔驟然一縮,她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幾秒後,她強忍着胸口刺骨的痛意,用雙手死死地抓住秦朗的手,拼盡全力與他僵持着。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時,空曠的地下室傳來車子啓動的響聲。秦朗心一緊,渾身一顫,他扔下刀,落荒而逃。

沈知夏用血淋淋的手扶着車門,鮮血濡濕了胸前整片衣服,鑽心蝕骨的痛席卷而來。

地面上,泛着冷光的刀刃上血跡斑斑。

沈知夏全身充斥着虛弱,無力,恐懼。她慘白的臉和胸口紮眼的紅形成鮮明對比。她感覺自己的眼皮重的有點擡不起來了。

沈知夏手緊緊抓着車門,緊咬着牙忍耐着劇痛,她強迫自己保持清醒,陸雪還在等她回家。

她努力地将眼神聚焦,用一雙顫抖的血手撥通了120急救電話,“億禾金融,地下停車場。…胸口中刀…”她用簡潔的兩句話說完重要信息,便挂斷了電話。

沈知夏咬緊後槽牙,給陸雪打去電話。

她怕自己以後再也不能見到陸雪了,她想再聽聽陸雪的聲音,她想最後對她說一句“我愛你。”

電話撥通後,傳來陸雪激動的聲音,“沈知夏,你要回來了嗎?有沒有給我買草莓蛋糕啊?”

沈知夏按住聽筒,用力的呼吸了一下,她隐忍的克制住自己發顫的聲音,與電話那頭的愛人對話。

“小陸寶寶,對不起啊。我沒能給你買到草莓蛋糕。”她雙腿發軟的半跪在地上,用力握緊了手機。

陸雪疑惑道:“是賣完了嗎?沒關系,我們明天再去買吧。你快點回來吧。”

沈知夏微阖眸,她知道自己明天也沒辦法給陸雪買到蛋糕了,甚至這輩子都不能了。

她眼裏含着淚,死死咬住嘴唇,半晌,才道:“陸雪,我愛你。很愛很愛你。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好好的生活。”說話間她眼淚便不受控制地掉落下來。

她其實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在了,陸雪以後再也沒辦法好好生活了。

陸雪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她蹙着眉,試探着問:“沈知夏,你怎麽了?”

嘶——

沈知夏倒吸一口涼氣,她咬牙忍耐着不敢再發出聲音。

見沈知夏半天不回話,陸雪急得聲音陡然揚了起來,“沈知夏,你說話啊!”

沈知夏極力遏制着顫抖的聲音,她不想讓陸雪聽出自己的不正常,“我沒事,就是突然好想你啊。”

陸雪握緊手機,心顫抖了下,“真的沒事嗎?你現在在哪兒?我來找你。”她輕顫的聲音裏充滿了焦急與不安。

沈知夏知道這事瞞不住,她用最後一絲力氣,說:“陸雪,我今天可能回不去了。你要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麽你都要好好的活着,別哭,別怕。”

陸雪心一緊,她将音量調至最大,語速加快的問:“沈知夏,你到底怎麽了?你現在人在哪兒?你先別挂電話,我現在就去找你,拜托你,千萬別挂電話啊。”她心頭發慌的感覺讓她呼吸困難。

寂靜的停車場,只有沈知夏愈發沉重的呼吸聲,和陸雪急促且慌亂的聲音。

絕望感溢滿全身,沈知夏挂斷了電話。

她以前一點都不怕死,可是現在她有了陸雪,她真的舍不得這麽早就死啊。

那麽黏人的小陸寶寶,如果身邊沒了她陪伴,該有多孤單呢。

她擔心自己離開了,本就抑郁的陸雪會再受重創,從此便一蹶不振。

昨天她才答應過陸雪永遠不會離開她,結果今天就要爽約了。她真的不想辜負她,可是她好像沒辦法再陪着陸雪了。

想到這些,沈知夏倏地從心底湧上強烈的求生欲,她咬着牙一點一點的往路中間爬,水泥地上留下一道道褐紅色的印記。

沈知夏身上的衣服幾乎被血透濕,一分一秒過去,她的神經逐漸麻木,爬了沒多遠,她便失去意識徹底暈了過去。

救護車的聲音呼嘯而來,億禾金融大廈安靜的停車場瞬間嘈雜不堪,沈知夏被緊急送往就近的醫院搶救。

心急如焚的陸雪接到了韓虞的電話,“陸雪,沈知夏出事了!你快點來醫院。”

陸雪聞言臉上血色盡失,心口一滞,瞳孔驟然擴大,她心髒的某處位置好像空了。她感覺世界仿佛陷入了死寂。

“砰”的一聲電話重重墜地。

陸雪大腦已然呈現真空狀态,她雙眼木然看着那已然黑屏的界面。

很久之後她才找回自己的魂魄。她剛挪動腳步,發軟的雙腿倏地就踉跄了一下。

陸雪彎下腰用手用力的錘打了幾下自己的腿,随後急忙跑出門,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

陸雪臉色煞白的站在搶救室門口,怔怔的看向一旁在痛哭的韓虞和面色凝重的柳青辭。她咬緊牙關努力讓自己冷靜,可她的雙腿仍然顫抖不已。

柳青辭緩慢地走過來,深吸一口氣,艱澀的開口道:“知夏在下班時被人襲擊,胸口中刀。不過你先別慌,給她做手術的是最好的醫生。”

陸雪聽到“胸口中刀”四個字,她整個世界徹底坍塌了,她的心被撕裂,湧入刀割般無休無止的痛。緊接着五髒六腑都在絞着痛。

恐懼如洪水猛獸頃刻間将陸雪吞噬,她微張着的嘴唇不受控地發抖。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沈知夏胸口插着一把尖刀,血液染紅了她的衣服,最終沈知夏倒在了一灘猩紅的血泊之中。

陸雪死咬着唇感受着痛徹心扉的疼。她不願意相信,前不久還說愛她的沈知夏,現在生死不明的躺在搶救室。

她不相信,生命力頑強的沈知夏會突然就這樣倒下了。

她多希望這是一場噩夢,夢醒後沈知夏依舊會抱着她膩歪,會對她露出寵溺的笑容,會在她耳邊說各種情話,會因為吃醋和她怄氣。

陸雪看向柳青辭張了張嘴,可嗓子啞的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她的雙眼澀到脹痛,可卻流不出一滴眼淚。她的心态快達到臨界狀态,她蜷緊手指,壓抑着內心的撕心裂肺。

幾分鐘後,她艱難的吞咽了一下,發出嘶啞的聲音,“你是騙我的對不對?怎麽會這樣呢?是誰傷了她?”她眼睛猩紅,瘋魔一樣搖着柳青辭的胳膊。

柳青辭嘴唇緊抿,臉色難看,“秦朗。”

話音剛落,陸雪身子劇烈晃動了一下,她顫抖的身體像是暴風雨裏搖搖欲墜的樹枝,随時有被折斷的可能。

她猛然想起下午秦朗在電話裏說的最後一句話。都怪自己反應遲鈍,沒能深思秦朗的最後一句話。

陸雪瞬間惡痛寒身,開始陷入無盡的自責裏。都是她害了沈知夏,如果秦朗沒有追求自己,那沈知夏就不會去查他,現在也就不會被惡意報複。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攔住沈知夏不讓她去處理這件事了。

此時此刻,她卑劣的希望自己的愛人不是一個好人,她不願意沈知夏為不公者出頭。她不想沈知夏成為冰冷的無名英雄。

或許她骨子裏就是個自私的人,她只要她的沈知夏安然無恙的活着。她只希望沈知夏做她一個人的英雄。

陸雪看向柳青辭,咬牙切齒道:“秦朗現在人在哪兒?”

柳青辭默了默,安撫道:“目前警方還沒抓到秦朗,等有消息了溫辭會通知我們的。放心吧,他逃不掉的。”

陸雪倚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呆呆地看着緊閉着的搶救室門,慘白的臉上一片死寂,整個人了無生氣,她黑白分明的眼眸空洞的可怕。

她死死咬着牙關,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氣,不知是來自自己的嘴裏,還是她的心裏。

陸雪在心底一遍遍的祈禱,希望上帝能夠保佑沈知夏平安無事。她願意用自己的一切換沈知夏活着,哪怕是她的生命也可以。

醫院走廊冷白的燈光分外刺目。病房外的三人心亂如麻,她們沒有一絲心情開口交談,各自沉默的為沈知夏祈禱。

醫院裏人來人往,有人因為病愈激動,也有人因為病逝痛哭。有人在虔誠的一遍一遍祈禱,有人躺在手術臺上頑強痛苦的掙紮。

突然搶救室的門打開。從裏面走出兩個醫生,“誰是病人家屬?來簽一下手術同意書。”

陸雪立刻撲了上去,顫着聲音道:“我是,我是她女朋友。”

醫生怔了怔,又問:“有直系親屬在場嗎?”

陸雪愣了愣,她用沉悶,壓抑的黑眸定定的看向醫生,心生悲涼,她眸底的光越來越黯淡。

她明明就在這裏,但是她沒有資格簽字。她們明明那麽相愛,法律卻不承認,世俗秩序卻不認可,多麽可笑又可悲的現實。

她回過神,看向醫生猛然吼道:“我就是她的親人,我來簽字。”

韓虞眼眶發澀,她急忙上前死死地拽住陸雪。

柳青辭看向醫生,歉意道:“抱歉啊,她情緒有點激動。”她默了幾秒,哽咽道:“病人是孤兒,沒有直系親屬,我們都是她的朋友,我們能不能簽字呢?我們願意承擔任何責任。”

醫生有點為難,“這個我需要跟醫院領導請示一下。”

陸雪的內心早已支離破碎,她緊緊攥着拳頭,指甲深陷進了掌心裏,顫抖着聲音問:“那…她怎麽樣了?”

醫生皺眉道:“刀緊貼着病人心髒主動脈壁擦過,萬幸沒有傷到心髒大動脈,但病人失血過多,暫時還沒脫離生命危險,需要立刻手術。”

陸雪聽到沒有傷到大動脈,死寂的眸子生出一絲希望,她對着醫生連連鞠躬,“拜托你們一定要救活她。”

另一個年輕醫生看向她,颔首,“我們會盡力的。”

不久後醫生回來,醫院決定特殊情況,特殊對待,陸雪先簽了免責書,又簽了手術同意書,沈知夏終于可以做手術了。

冗長的三個小時過去,她們從搶救室等到了手術室,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于陸雪來說都是煎熬。

陸雪直挺挺的站在手術室門口,她咬緊後槽牙,用盡全身的力氣逼自己不要倒下,她面容充滿悲戚,眼眶泛紅,無措慌亂的一遍遍在心裏默默與沈知夏對話。

沈知夏,如果愛上我讓你遭遇此劫,我寧願我們從不曾相愛,我只想要你平安健康的活着。

沈知夏,我要你活着。

就算你半只腳已踏進了鬼門關,你也得從忘川河的另一端給我滾回來。

沈知夏,你一秒鐘都不準給我放棄求生的念頭,如果你敢放棄掙紮,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沈知夏,我求你了,別留下我一個人。

我不能沒有你啊。只要你活着,我保證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我什麽事都讓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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